那时候…
雾茫茫一手捂住小腹,泪滴一秒钟一滴往下滚落,无声的哭泣异常凄美,“求求你了,如果被我爸妈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我不会缠着你的,你去医院帮我签字好不好?”
雾茫茫说完这句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限量款先生的女伴已经走到身侧,她站起身,看看女伴小姐,再看看限量款先生,脸上的悲痛欲绝夸张而明显,捂着脸就要往外奔。
脚底抹油,准备开溜,哪知道限量款先生一把就捉住了她的手腕,“想走,嗯?”
“雾小姐?!”这时候雾茫茫的相亲对象高先生也出现了。
怎一个乱字了得。
吴用抬头看雾茫茫,见她陷入奇异的沉默里,反而越发好奇后面的结果,虽然茫茫是他的病人,但是吴用不得不说雾茫茫的故事性给他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娱乐性。
“后来呢?”吴用问道。
后来?雾茫茫又再一次激动地坐了起来,“吴医生,你说限量款先生怎么就一点儿娱乐性都没有啊?不过是一个玩笑,他那么较真干什么?”
吴用道:“他怎么了?”
“他给我发了律师函,说我在公众场合侵害了他的名誉权。”雾茫茫“呵呵”笑了两声,“屁大点儿事,居然给我发律师函。你知道他的律师是谁吗?”
吴用不知,他对律师这个行业向来不熟。
“蒋大状!”雾茫茫重重地吐出这个名字。“本城一千美金一个小时的大状,居然用来给我发律师函。”
时薪可够高的,看来雾茫茫这次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吴用向雾茫茫看去,她果然又颓丧地仰躺回沙发上,“我爸妈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未来三年的零用钱都已经取消。赔偿金有点儿高,说不定上庭的时候还得请吴医生你出庭作证,证明我是个货真价实的神经病。”
吴用皱了皱眉头,“怎么会弄到上庭,不能和解吗?”
“对方不接受!我爸妈正在托人找关系。”雾茫茫蔫搭搭地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对我说?”吴用问,“茫茫,如果你不能对我敞开心扉,我很难接触你的内心的。”
雾茫茫泄气地撇撇嘴,“就是后来我爸知道我惹上蒋大状之后,把我骂得半死不活,好容易和蒋大状坐下来谈,我又忍不住演了个续集,还在我的微博上暗示了一下。”
“还是孩子的事儿?”吴用叹气。
“嗯。”雾茫茫垂下头,“哎,你知道的,我好歹算是个微博名人,不说大V吧,但是也有几十万粉丝了。所以事儿就大了,结果为爸妈信以为真,上演逼婚大战,惹怒了限量款先生,和解无效,罪加一等。”
在沉默良久后,雾茫茫又开了口,“吴医生你都不看娱乐新闻的对吧?微博上不上?”
“哎。”雾茫茫道,“人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那个限量款先生的女伴我当时就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儿眼熟,一时没认出来,结果你知道她居然就是董可可吗?”
“她电影上和本人差别好大,打了光和没打光真是不要差太多哦,我那时真没认出她来,我本身就不喜欢她。结果这件事后来不知道怎么被狗仔知道了,就说董可可被限量款先生抛弃,而限量款先生的新欢,就是我。”雾茫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珠胎暗结,要母凭子贵上位。”雾茫茫摊摊手,“你知道的吧,事儿真的大了。”
“我的微博粉刷刷地从三十多万涨到了九十几万,虽然大部分都是来找我撕逼的。”雾茫茫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以前也就是在网上炫个富,po点儿美照,晒点儿旅游心得或者美食什么的,偶有口角,但可没遇到过这么强大的撕逼团。
“虽然媒体那边都压了下来,但是微博这个东西防不胜防,还有该死的朋友圈。后来虽然都删了,但总归是留下了痕迹。”雾茫茫痛苦地看着自己的指甲,闪了闪神,指甲长长了,露出了甲油胶覆盖不到的新指甲,简直无法忍受这种不完美,但是想想自己的钱包,她一个月就那么几千块钱,付了每个月必须缴纳的物管费、车位费、水电煤气费、手机流量费、网络费、保洁阿姨工资之后就只够买女人每个月的小天使了,未来的日子真是愁人。
“吴医生,我的娱乐生活已经被我爸全部取消,信用卡的副卡也全部被没收,你这儿大概就是我未来的一年里唯一的娱乐了,求你告诉我,我爸爸会掏钱付你的账单吧?”雾茫茫可怜兮兮地道。
吴用收起纸和笔,“好了,今天的时间到了,我等下还有一个预约,我让白护士送你下去。”
雾茫茫走到门口时,回头无助地望向吴用,吴用知道这位小姐还在演戏,但也只能认命,“下周再预约时间,即使你父亲不帮你付账单,我可以给你赊欠。”
雾茫茫“嘁”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给我免单呢。”
下周同一时间,雾茫茫如约再次来到吴用的办公室,她将手里的小香包随随便便一扔,毫无形象地向半空中踢掉高跟鞋,然后再将自己抛入沙发中。
吴用看到雾茫茫的这个状态,提笔记了几句,“今天怎么这样无精打采,上次的事情还没解决吗?”
“解决了啊。我爸妈四处托关系,终于和限量款先生达成了和解,赔钱了事。我爸把我的车卖掉赔的钱。”雾茫茫说起这件事精神更加萎靡,眼泪说来就来,“我可怜的悍马。”
“卖掉也好,其实悍马不适合在城市里开,费油。”吴用本着良心道。
“可是我不差钱啊。”雾茫茫以一种极为夸张的痛心的戏剧语气道。
“吴医生,你根本无法想象那种别人看到彪悍狂野的悍马,再看到坐在驾驶室里妩媚娇嫩的我的时,那种极致的反差和对比让他们脸上露出的神情有多有趣。每次一看到那种眼神,我就各种激动、兴奋。”
回忆让雾茫茫兴奋了一秒钟,然后又再次陷入了更加的低迷的低迷时期,“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雾茫茫的声音低得就像在哭泣一般。
“那你最近心里的感受是什么?”吴用问道。
“没劲,各种没劲。自从遭遇了限量款先生发来的律师函之后,我每一次想演戏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心理障碍,以至于无法尽情发挥。”雾茫茫有些难过,像抓救命稻草一样像吴用求助道:“吴医生,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我连自己唯一的嗜好都失去的话,我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吴用刚想说话,就被雾茫茫挥手打断,“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还有极端需求被关注渴望症,有严重的网络社交饥渴症,还有严重的出离了人的正常范畴的虚荣心,同时还滥/交,而且还话痨…”雾茫茫有些茫然无助地道:“所以我不可能变得更糟糕了是吗?”
吴用叹息一声,“不是这样的,茫茫。这些并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还没学会怎么整理你的情绪。我留意到你每一次的角色扮演,选择的角色不是援\交少女,就是小情儿,或者歇斯底里的捉奸主妇,亦或者悲情戏女主,都是一些负面的角色,你借此发泄自己的以前积累的情绪,其实也不失为一个渠道。这些都是你童年事情的阴影造成的,你跟你的父母尝试过这方面的沟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