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下次不会再看见蘅表妹光天化日下里往群里射箭了。”陆湛道。
卫蘅诧异地看了陆湛一眼,没想到他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才取走了箭,此时箭回到了自己手里,卫蘅的心防终于裂开一丝,真诚地笑道:“多谢湛表哥,刚才是太鲁莽了。”
“也是好心,只是…”只是后面陆湛没说出来,但是彼此都是清楚的。
“那小妹就不打扰湛表哥游河了。”卫蘅起身道。
陆湛点点头。
等回了靖宁侯府,念珠儿听说那箭是被陆湛拿去了,不由松了口气,“表少爷真是个好。”
“好?”陆湛绝对算不上,若是被上辈子陆湛的敌听见了,肯定要笑掉大牙的。卫蘅觉得,她还是非常庆幸自己家和陆湛是亲戚的。
端午一过,就是女学生最紧张的日子了,半年考就六月初。若是有功课不能合格,下半年就只能自选三门课艺。
卫蘅的箜篌和琴课都没上了,并不她半年考的范围内,其他课程对她来说,合格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差别只能不能力压众而已。
可是偏偏这最紧张的时候,却又是东山学子和太学生马球大赛的日子。两个学院各出三支队伍,另外还有京郊的武学院也参加。武学院是那些游手好闲的世家子镀金的地方,进去读个两年,再放到军中历练一下,前途也算不错。
马球如今上京可是顶顶热门的东西,连宫中的皇爷都喜欢玩,几位殿下也时常组织马球赛。街头巷尾议论的都是马球,就是问街头妇孺,她们都能数道出几个马球高手来,讲得唾沫横飞。
上辈子卫蘅这时候一心愁着半年考,根本无心去看这些热闹,只想着如何能不输给卫萱太多,不过这辈子她可没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卫蘅以为,重活一次,重新变得年轻,自然要恣意地挥霍一次才好,这可是捡来的便宜。
所以下了学,卫蘅就同郭乐怡、李悦、范馨一起去了太学,卫萱、木珍还有木槿也都去了。女学生里泰半都到了太学的马球场。
夏日的日子长了,下了学之后还要许久才天黑,大家的活动就多了许多。
今日是东山书院对太学,东山书院领头的正是商彦升,也就是卫蘅上辈子的大姐夫。
卫蘅想了想,吩咐了门口等着她的念珠儿回去找卫芳,随便扯个借口将卫芳叫出来。
卫芳到的时候,还一头雾水,“念珠儿不是说想让替选线么?”
卫蘅拉了卫芳到身边坐下,“那是叫她哄出来的借口,大姐姐,成日里关家中有什么趣,所以让念珠儿喊了出来看马球赛。”
卫芳笑道:“可不爱这个,吵吵闹闹的,又惊险,看得心紧。”卫芳的嘴里虽然这样说,可眼睛已经一错不错地落了商彦升的身上。
卫蘅有心打趣卫芳几句,可又怕她害羞而恼怒,反而就不美了。
随着击鼓声的响起,马球的上半场就算结束了,中间会休息半刻钟。马球的规矩是赛上下两场,两支队伍各五。
五场中骑马击球,以将球击入对方球门计一筹。球门是一米见方的铁制门框,立两个半场的底端,最后得筹多者为胜。
上半场东山书院以两分落后,卫芳不由有些着急地看向商彦升他们。
哪知商彦升也正往她看过来,弄得卫芳粉脸通红。
卫蘅笑道:“大姐不用担心,看东山书院上半场是故意保留实力的,打得不急不躁,而太学的却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才不担心呢,他们谁赢谁输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卫芳羞涩地道。
卫蘅道:“话不能这样说。二哥和三哥也东山书院念书,自然是希望东山书院赢的,说是不是?”卫蘅冲卫芳眨眨眼。
卫芳轻轻地道:“自然是怎么说怎么对。”
鼓声又响了起来,一个半场下来,卫芳手里的手绢差点儿没被揉碎了,卫蘅看眼里,不由有些羡慕,可她心里其实更想知道的是,上辈子卫芳是用了什么法子,怎么就让大伯父将她许给了商彦升。
上辈子卫蘅不关心这些,这辈子闲了下来,就难免有些无聊了。
“后日也是东山书院对武学院,大姐姐来不来看?”卫蘅问卫芳道,可是卫芳久久没答话,卫蘅顺着她的眼睛看去,却见商彦升正满眼情意地看着魏雅欣。
卫蘅的心里,咯噔一声,魏雅欣是什么时候勾搭上商彦升的?他们能有什么交集?
“不爱这些热闹,后日不来了。”卫芳道,声音淡淡的,先才那种含羞带臊的声音却是找不到了。卫芳虽然是庶出,可是侯府千金的自尊也不是没有的。
卫蘅心里一急,“大姐姐别着急,找去打听打听。”
卫芳淡淡地道:“三妹妹怎么说话的,着什么急。这些话快别说了。”
卫蘅有些讪讪,也心里责怪自己多什么事儿,今日不叫卫芳来就好了,本来是好意让她多了解了解商彦升,以后成了亲感情才会更好,却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幺蛾子。
卫芳也知道自己的语气太重了,回了靖宁侯府,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同卫蘅道:“三妹妹,知道的好意。也同交交心,婚姻大事,全凭爹娘做主,相信爹娘不会害自己女儿的。咱们这样的家,越发不能闹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同他什么也没有,不过是帮了他一次忙而已。”
卫芳的一袭话说得卫蘅面红耳赤,低声道:“大姐姐,是错了。”
卫芳轻叹一声,“不瞒说,今日看见了,其实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卫蘅听了卫芳的话,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多事,而害得卫芳和商彦升这对和睦夫妻这辈子没了缘分。但是听卫芳的意思,那是彻底放下了对商彦升的小心思了。卫芳不乎对方的家世,那乎的自然就是情投意合了。
次日一大早,卫蘅迫不及待地找到了郭乐怡,“魏雅欣和商彦升的事情知道吗?”
郭乐怡惊讶地道:“也知道商彦升?”
卫蘅愣了愣,她的确是没有理由知道商彦升这个的,不过好郭乐怡并不乎卫蘅是如何知道的,她八卦的激、情已经彻底被点燃了。
“姓商的也是杭州。同魏雅欣她们家是邻居,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后来商父中了进士,两家的来往才少了。没想到现又碰到了,知道商彦升偷偷找了魏雅欣很多次。”郭乐怡道。
卫蘅这才知道原来商彦升是从杭州来的。上辈子卫蘅可没怎么关心商彦升这个,小姨子同姐夫总是要更加避嫌。
卫蘅只知道商彦升十来岁时商父就去了,他家道中落,全靠商母织布绣花为生。
上辈子魏雅欣没有到京城,商彦升和魏雅欣的过去自然就没有浮出水面,但这辈子可就不同了。
“那上巳节的时候,商彦升为何送大姐香草?”卫蘅问郭乐怡,也是问自己。
郭乐怡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可是卫蘅心底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上巳节三月初,那时候商彦升可能还不知道魏雅欣入了女学。
而商彦升这种家道中落的对富贵恐怕会更加的执着,卫蘅再想到后来商彦升成了靖宁侯的女婿之后,又同陆湛成了连襟,于官场上平步青云,卫蘅不能不恶意地猜测,也许她曾经以为的琴瑟和鸣,实际上不过是攀权附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