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茗剑传奇上一章:茗剑传奇1.2.3.4部 如梦令三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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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醇如美酒清如茶’,”风十二击节赞道,“就凭陆兄弟这句话,我也要多喝几杯!”说着举起酒盅,一饮而尽。
连满都见风十二高兴,便示意歌女们再吹唱起来,此时月出东斗,好风相从,金樽酒满,佳人曼歌,倒是好一幅夜宴景象。饮至半夜,风十二见玉露已有薄醉之意,便让人将她先送回房去,又
与连满都低语几句,这才散了。
铁剑提了茶壶进来,见主人当窗而立,对月出神,便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爷,新泡的。”
风十二接过手来喝了一口,不禁赞道,“好茶!”
“刚才属下去给陆公子送茶,他喝了也这么说呢,还说了一句什么‘醇而不滞,清而不薄’。”
“哦?”风十二笑了,“看来他倒是个行家,”见那茶盏底嫩叶新绿,蓦地想起了玉露的绿牌,仿佛哪里见过一般,“铁剑,陆羽的绿佩,你可曾在别处见过?”
“......”铁剑仔细想了半晌,才道,“好似见过,又好似没见过。”
“你这小子!”风十二又好气又好笑,正要再教训他两句,却听得窗外“哈啾哈啾”两声,便探出头去。他与玉露房间遥遥相对,正成一个对角,中间隔着一大丛金黄菊花。他见玉露捂着鼻子
站在花前,推门走出去,“陆兄弟,你怎么了?”
“我――”玉露松开手,闻到那股花香,又连连打了两个喷嚏,忙捏了鼻子,使劲冲风十二摆手。
风十二见她涕泪交加,猜到了七分,笑了,“原来你不服这个花香,这可坏了,你的房间在下风,若是一会将这味道都吹过去,你就要‘哈啾’一宿了,”想想便道,“眼下夜深了,我们先换
房睡,明日再让他们移走这些菊花。”
玉露刚想拒绝,一撒手,花香直钻到鼻孔里来,又是两个哈啾哈啾,连眼泪都流了下来,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玉露本以为自己喝得不多,却不料那扶头酒后劲绵长,过了一会便酒气上涌头晕眼花,她连衣服鞋袜也懒得除下,只向床上一滚,扯了被子蒙住头,很快便睡着了。
懵懵懂懂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之中只觉有个软绵绵的活物在自己背上游走,玉露一惊,酒劲醒了大半,感觉到那活物一路向上爬上了自己肩头,隔着衣服仍然觉得出温热,她胆子本就不小,
仗着三分酒劲想也不想,霎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借着月光一瞧,竟是一只人手!
玉露吓了一跳,噌地直起身,却还抓着那手不放,大声喝道,“是谁?”一搭眼,眉头一锁,“是你?”
面前那女子鬓发散乱衣裳半褪,浑身上下哆嗦个不停,看了玉露,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玉露想起她正是适才宴上的歌伎,依稀记得芳名竹桃,谅她也不敢作怪,便松开手,跳下床冷脸盯住她,“三更半夜,你来我房里做什么?”
那女子见她凶巴巴的样子,愈发不敢开口,只不断向床里瑟缩,抖如筛糠。
深更半夜女人跳上床,这飞来艳福我可消受不起,玉露不耐烦地喝道,“说!”见她衣衫不整,丢过一床被子,威胁道,“再不说我可要叫人了!”
“不要!”那女子叫出来,见玉露像是真的,只得颤声招认,“我,我是来找风少的――”
风十二?玉露脑中一转,已然悟出端倪,原来是因为这个色狼!忽然想到自己离席时他与连满都耳语,说不定就是交代此事,淫贼!混蛋!当下气血上涌,转身推开房门冲了出去,来到风十二
房前大力拍起门来,连声叫嚷,“风十二你给我出来!”
叫了两声,便听得里面有了动静,门很快地开了,风十二披着长衫,犹带睡意,“陆兄弟,这是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玉露一想起那只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肺都要气炸了,怒目而视,“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风十二摸不着头脑,看她又不像是开玩笑,大概是有什么误会,想夜已深,若被人听见大吵大嚷,岂不尴尬,便道,“外头风大,有话进来说。”
“谁要进去!”玉露横眉冷对,忽地一阵风穿堂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冷战,想想这话三句两句也说不清,冻着了自己可不值得,便狠狠瞪了风十二一眼,走了进来。
“陆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惹着你了?”风十二合上房门,见玉露还是气鼓鼓的样子,便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你还问我?”玉露一把将茶推开,竖起眉毛,“风十二,你自己不知检点不知自重是你的事,干吗把我拖下水污我清白?”
“我不知检点?”风十二愈发胡涂了,“此话从何说起啊?”
“你还敢抵赖?难道那竹桃是我叫来的不成?”玉露一指门外,“现在大活人就在我床上,你还要当面对质吗?”
竹桃?那个歌女?风十二稍稍有了些头绪,想遣歌伎侍寝是豪门大户常有的事,不足为奇,只是这次却佳人上错床,错将陆郎作风郎了,便笑道,“陆兄弟,这实在是不关我的事,你且听我解
释。”
“不用解释!”玉露正想痛骂风十二一顿,却听得“啊”的一声女子尖叫,划破了夜的寂静,一直钻进房里来。
那声音好像是从自己房间传过来的,玉露心下一惊,与风十二对视一眼,打开门一起冲了出去。
待他们冲进玉露房间,床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只见半幅被子搭在地上,一片狼藉。朦胧间玉露看见床脚地上有个花里胡梢的东西,走近一看,“呀”地惊叫一声,倒退几步跳到了风十二背后
,“蛇!蛇!”
风十二慢慢靠近过去,低头仔细端详,“别怕,”用两指捏了蛇头,转过来给玉露看,“是条死蛇。”
“拿走!快拿走!”玉露紧紧捂住双眼,骇叫个不停,她最怕的就是蛇,以前在“醉茶缘”的时候,每次见到了都会大跳大叫,三师姐常常取笑她是蛤蟆精转世,才会这样怕蛇。
这么胆小,风十二不禁笑了,把蛇丢到桌上用锦袱盖起来,擦了擦手,看着玉露,“没事了。”
玉露慢慢张开手指,露出一道缝隙,眼珠转转,确认蛇已经被拿走,这才放心地松开手,吁了口气。
她的头巾早在睡梦中被揉搓得不知去向,此时长发披散双肩,浑如黑瀑直下,月华如银,映射在她脸上,愈发显得光洁如玉,大概是刚才被吓倒了,下意识扁着嘴,眼中还有一星泪珠,那模样
竟有几分――
--楚楚动人,这四个字从风十二脑袋里冒出来,他心中噔地一动。
“竹桃呢?”玉露缓过神来,“刚才是她在喊?难道――是被歹人劫去了?”
风十二清醒过来,忙收起心猿意马,连骂自己胡涂,正了色道,“我刚才看过了,那不是普通的蛇,而是七药蛇。”
“七药蛇?”
“对,没有毒性的草蛇,抓了它之后,在蛇牙涂上七种草药混合而成的药汁,连涂七日,便成了一尾七药蛇,被咬中的人会失去知觉昏迷不醒,再喂他吞下同一尾七药蛇的蛇胆,此人便会有问
必答,尽吐真言,所以又叫‘多嘴蛇’,”风十二看看那盖着的药蛇,又道,“这尾蛇刚被破膛取胆,应该就是此用。”
“要逼问竹桃?她知道什么秘密吗?”玉露扫一眼七药蛇,饶是看不见,也心有余悸,“那被咬之人有没有危险?会不会死?”
“我也不知道,”风十二摇摇头,“这恐怕只能去问用蛇下药的人了。”
这时只听得院中人声鼎沸,二人一转身,见连满都已带着家人奔了进来,他见风十二好端端地站着,松了口气,“老天保佑,风少吉人天相!”擦擦汗这才看见了玉露,忙笑道,“陆少也没事
,太好了。”
“你家歌女连竹桃失踪了,”玉露忍不住先说出来。
“竹桃?”连满都一愣,似乎一时没想起是谁,转念才明白过来,“啊,是吗,怎么失踪的?”一眼瞟见风十二的长衫落在地上,连忙拾起,恭敬地递上前去,“夜晚风大,风少小心。”
玉露见他如此势利,不由动了气,心想难道一名歌女的生死就不如一位少爷的冷暖重要?便毫不客气地说道,“她生死未卜,你还不赶快派人去找?”
连满都迟疑了一下,他家蓄奴无数,从不会将这些下人放在心上,一名小小歌女,别说只是失踪,就算死了,再花银子买一个添上就是,又何必如此费心,便没有应声,只觑着风十二的脸色。
“照陆兄弟的话去做,”风十二淡淡说道,“你别忘了,这本是我的房间。”
连满都登时一惊,冷汗又冒了出来,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来人下手的目标是风少,若他真有什么闪失,自己莫说倾家荡产,只怕千刀万剐也交代不起,忙应了一声,带人急急出去了。
“走吧,”风十二见玉露皱着眉头,便道,“你等也没用,那些人不会傻得杀个回马枪,先去我房里歇着。”
去你房里?玉露眼梢立起来,心想你这色狼,我还没同你算帐呢!当下脸一冷,哼了一声,“谢了,我可不敢!”
风十二知道她还在生气,笑着解释道,“陆兄弟,你想一想,若是我真与连竹桃私通款曲,我又怎会主动和你换房间?换了房间怎又不知会她?这其中必有缘由,或许是那女子自己的意思,又
或者是老连太好客了,惊扰陆兄弟之处,我先赔过不是,还请陆兄弟莫要因此误会风某。”
玉露仔细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心里还是别扭,便白了他一眼,扬声叫道,“来人!”那连府管家听了主人吩咐,守在门外半步也没敢离开,听到召唤忙跑了进来,“小的在,陆少有何
吩咐?”
“再给我安排个房间,”玉露故意不看风十二,谁要同这色狼一屋,岂不真成了一丘之貉?
“要上风的,”风十二毫不在意,反而补充了一句,便向她微笑了。
玉露人安顿下来,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寻常鸡鸣狗盗打家劫舍之徒,何必大费周章使用多嘴蛇?如果不是,他们的目的又会是什么?是风十二吗?可若是冲着风十二来的,他们不会男女不分
将连竹桃劫走,难道――又是我?!玉露苦了脸,为什么总是这么倒霉......转念一想,却不禁一个激灵,莫非这些人知道自己是女子?怎么会被他们发现?他们到底是谁?会不会和那
两个青衫红袖是一伙的?未免消息也太快了吧......他们会再次对自己下手吗?竹桃能不能平安回来?她回来是不是就可以知道那些神秘人的身份?想来想去,真是头大如斗,倒在床上
蒙住头,哼唧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只听得外面人声大作,玉露心中一动,连忙滚坐起来,刚打开房门,就见风十二从对面房间走了出来,见是她,便道,“我正要找你呢,快走,竹桃回来了。”玉露听了
,忙紧跟上他,见风十二打量自己,这才醒到连长发也忘了束,顺手在头顶打了个结,一面往前院而来。
刚到前厅,便见厅中挤了不少下人,见风十二来了,忙让出一条路来,玉露跟着风十二走上前去,就见竹桃仰面坐在椅上,双目紧合人事不知。
风十二伸出手指在她鼻下一探,还有气,便问一旁的管家,“怎么找到的?”
“回风少的话,并不是小人们找到的,今个一大早开了府门,就发现她躺在门口,小的们便将她抬了进来。”
玉露仔细端详半晌,见连竹桃脸上身上并没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是瘫在椅上,仿佛睡着了一般,任旁人呼唤摇晃都没有一丝反应,“请大夫了吗?”
“老爷亲自去请的,怕就是要回来了,”管家忙答道,话音未落,就见连满都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匆匆走了进来,看见风十二,忙行了一礼,“风少,让您担心了。”
风十二知道他是故意作样子给自己看,连府这些下人,派谁去请大夫不成?偏他亲自去请,分明是因了昨夜之事,担心触怒了自己,这才格外殷勤,否则一个歌女的生死安危,又怎会令他大动
干戈,便点点头,侧身给大夫让开地方,“请。”
那老大夫放好脉枕,号了片刻脉,换了另一只手再号过,扒开竹桃的眼皮看看,又看了看她的舌苔,却是摇了摇头,“没病。”
“没病?那是不是中毒了?”玉露反问。
“看这姑娘的脉象,也没有中毒。”
“那她怎么不醒?”
“恕老夫才疏学浅,看不出症结所在,只能说她没病没毒也没有死,至于何时能醒过来――”大夫收拾起医箱,“说句不该说的话,江湖上稀奇古怪的物事技法层出不穷,远非我辈所能窥测掌
握,老夫只能医常人病,这症状奇特,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罢竟掉头去了。
玉露见竹桃还是昏迷不醒,不禁担忧,见风十二也皱着眉,便低声问道,“是不是因为被多嘴蛇咬伤?过七天就会醒吗?”
“我也不知,据说不同人豢养七药蛇,使用的七种草药的配方剂量都不尽相同,所以每尾蛇的解药也有所不同,就连吃了解药是立刻醒来,几个时辰醒,还是几日后再醒,都是不同的,你看她
这个模样,”风十二指指竹桃,“我们就连她是不是服了解药都不知,又如何救治?”
难道就任她活死人一样?若是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呢?玉露正在灰心之时,脑中忽地灵光一闪,叫了出来,“快,快将她抬到我房里去!”
“你有法子?”风十二惊讶地问。
“我也不知道,”玉露脚不沾地跟上去,“只能试一试了!”
玉露的法宝,其实就是碧玉竹,上文中说过,竹牌和绿茶同煮,会有基本的解毒功效,她只是听父亲谈起过,自己也从没试验,更不知它能不能让竹桃醒来,然而此时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