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苍茫遥远,看不真切,可是笔下之山锋锐险恶,透着雾气,浸着苍凉。
叶潜从旁问道:“这是什么?”
朝阳公主挑眉,斜睇了他一眼,凉凉地道:“祁连山。”
叶潜皱眉,他虽然没见过祁连山,但读过书,知道此山远在漠北,高山积雪常年不化,其形貌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当下小心地道:“祁连山原来是这样的啊。”
朝阳公主放下长笔,摇头:“不是。”
叶潜语噎,抬头疑惑地看向公主。
朝阳公主低凉地叹了口气:“我随手瞎画的,不行吗?”
叶潜忙点头:“当然行的。”说着他低头观摩那画,只见笔墨线条错杂有致,皴擦点染疏密有度,浓淡得体笔力远浸,不由得叹息:“公主,你这随手一画,画技实在好得很。”
他自从得到萧桐的提携,萧桐也曾让他学画,可是他实在于此毫无天分,学了几日,不过勉强能够赏析的程度罢了。若是让他运笔作画,是远远做不了公主这般的,是以对朝阳公主这画技是真心佩服。
谁知朝阳公主却毫不在意,艳唇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凉声道:“画得好,那又如何?”说着,她竟然用手抓起那副刚刚泼就的墨画,抓在手中,狠狠挼搓,片刻功夫,这画作便成了一团黑纸,乌七八糟,然后她随手扔在一旁。
叶潜见此情景,知道她心里不高兴,但是为什么不高兴,却实在不知,只好不说话,在一旁默着。
朝阳公主坐在那里,抬眸望了眼叶潜,淡声道:“你先出去吧。”
叶潜心中一涩,不过还是笑了下,温声道:“好。”
他默默地走到门边,走出来时,犹自回头望了一眼公主。
可是公主却没看她,只是一身清冷地侧坐在榻前,逶迤的长发搭在秀美的窄肩上,然后如流水一般沿着纤细的臂膀缓缓而下。
他的这位公主,有时候就如同一幅泼墨画,太过遥远和苍茫,他怎么看也看不清楚。
蓉春时节,杨柳舞于春风,杏花映于春水,王侯贵族们的后花园里开得芬芳满园,闺中的佳人们最爱的便是聚在庭前赏花,国色天香的丽人,姹紫嫣红的花蕊,相映成趣,惹得人陶醉,荡得心扉开。作为当今圣上的嫡亲胞姐,即使僻居肃宁城,门下收到的贴金请帖也是如雪花般。
这些请帖,自有锦绣代为处置,一个个拒了,可是偏有一个请帖,却是来自朝阳公主的闺中密友碧罗夫人的,于是这个请帖便呈现在了朝阳公主面前。朝阳公主正觉得无趣,见了这帖子,便道:“去一趟玩玩吧。”
车队逶迤来到碧罗夫人府门前,公主下轿之时,叶潜亲自上前,弯腰手扶公主纤纤玉手将其搀下,碧罗夫人打眼望过去,只见这叶潜身形矫健气势凛冽,虽屈身为奴,举手投足间却依然有傲然之姿。当下她不免叹息,想着自己阅男无数,身边却从无如此珍品。
碧罗夫人那已经亡故的夫君也有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她早年在敦阳城见识颇多,一见叶潜,便知此人必然不是久屈居于人下之辈。
它日他若飞黄腾达,自己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前去攀附?如今美玉呈在眼前,若是不能一尝滋味,来年只能空空喟叹罢了。
心念数转间,她也不由得羡慕朝阳公主好福气,如今挺拔俊秀的少年郎,白白便宜了她,这可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叶潜感受到碧罗夫人目光,想起昔年往事,心中反感,不过面上并不露分毫,也没有抬头望碧罗夫人一眼。
朝阳公主见碧罗夫人望着叶潜的目光,自然知晓她的心事,当下两个女人相偕进了椒房,摈退众侍卫侍女,说起了悄悄话。
“当日是谁正眼不曾看人家一眼的,如今倒是如胶似漆呢!”碧罗夫人心里很是嫉妒,几乎要指着朝阳公主的鼻子说话了。
朝阳公主抿唇笑,眸子里跳跃着的笑意有几分嘲弄:“你可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当日可是把他送上门的,奈何你降服不了,愣是让人跑了呢!”
碧罗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时他还小,哪里懂这些,如今得了甜头,自然解了风情。”说着这话时,她望着朝阳公主的眼神中别有意味。
朝阳公主心中一怔,顿时明白碧罗夫人的意思,她终究是对叶潜放不下,竟然还是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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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都是侍奉公主的人
碧罗夫人的祖母原本是先帝的妹子,封号为崇文公主的。幼年时,碧罗夫人时常随母进宫看望当时尚在时的孝贤皇太后。那时候朝阳公主之母,当今的皇太后还只是不得帝王宠的妃子罢了,也时常去孝贤皇太后跟前请安侍奉,一来二去,倒是熟了。朝阳公主便是那时候和碧罗夫人结下的情谊。
后来世事多变,碧罗夫人连嫁三夫都莫名亡故,偏偏她又生得奇特,天生通体雪白丰润,私密之处无一丝毛发的,这事传出去后,她便得了一个白虎星女的名头,自然是无人敢娶。
她这时候已经是心灰意冷,便也不求嫁,靠着之前三位夫君留下的偌大遗产,来到这远离敦阳的肃宁城,开辟宅院自立门户。她经历了诸多磨难痛苦后,对世事看得清,于那俗名看得淡,竟然开始广纳面首招揽娇客。
她生来艳丽,明眸皓齿,身姿丰润,性情豪放,高兴时如男人们般于湖边痛饮,低落时又像个春闺怨妇般在楼阁中叹息,种种情态传出去,肃宁城许多男子都闻名而来,成为她入幕之宾。传说她曾一夜御数男荒诞不经,又传说她曾父子一夜通吃。据说她三更和那儿子如胶似漆,四更便同父亲鱼水之欢。世人提起此事,戏称此为对垒牙床起战戈,双龙戏珠一夜狂。
后来朝阳公主自己骤然遭受巨变,恍惚中嫁与了平西候,恰好也来到肃宁城,这一对昔日闺中好友,同病相怜,歌舞度日,渐渐成了至交。这两人又都是于男事上漫不经心的,你用过我的面首,我要了你的男人,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如今朝阳公主收了叶潜,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又因叶潜生来有异能,粗长坚硬耐磨,鏖战一夜神清气爽,把她弄得千娇百媚态,一缕香魂乱,媚骨融成水。如今她几乎是一夜不能没他,又怎么舍得送于碧罗夫人尝鲜呢?
碧罗夫人见朝阳公主情态,知道她不舍得,便抿唇笑了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招来丝竹歌舞,令人上了酒菜,摆开宴席。
一时之间,乐声响起,身段曼妙姿态妖娆的歌女随着乐声姗姗起舞,数名俊秀白净的男子穿了一水绛红色深衣缓缓步入。他们进来行过礼后,其中两名便跪在碧罗夫人身旁,一个捶背,一个捏脚,侍奉得好不周到。另外两名男子,便来到朝阳公主身边侍奉,也是一个捶背一个捏脚。
捶背的那名男子,渐渐改捶为按,力道轻柔,抚过公主姿态优美的脊背,随着他的按压,朝阳公主只觉得身子酥软,心意荡)漾,小腹处平生一段风流。她是何等人也,也察觉出身后这男子似有若无按摩过她的膈俞穴。
此穴位位于背部第七胸椎棘突,正中线旁开一寸半处,因本穴内应横膈,故名膈俞。按摩此穴,最是撩起女子兴致,若是手法得当,便是泄了身子也是有的。
传说前朝寡居的皇太后身边第一宦杨裴鸣,最擅此道,只凭一根手指,曾弄得皇太后在牙床上吟)叫连连不能自已。此事传出,众人惊疑,不知道多少人猜测杨裴鸣其实是未断尘根的。一直到后世有人掘了这杨裴鸣的墓穴将其鞭尸,这才分辨出来,人家确实是没有那三寸尘柄的。
此时朝阳公主在淫)靡的丝竹之声中想着这个,只觉身后男子的手缓缓下移,竟然又来到承扶穴。承扶穴位于位于左右臀下臀沟中心点,长按此穴最是能缩阴收幽,而此穴位置又很是消魂,再往下移动一分,便是玉山隆起香河淋漓之地。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可是此时朝阳公主于淫)靡荡漾中忽然生出一丝反感,柳眉微皱,倒是不知该挥退了他,还是硬了头皮享受这份服侍。
就在此时,椒房门被打开,身披白袍的少年叶潜持剑立于门处,双眉清冷,薄唇紧抿,一手按在剑鞘上,凛冽的眸光穿过这惊世的繁华妖娆,直直地射到朝阳公主的身上。
穿过这丝丝竹乐,透过这水袖纱衣,叶潜只见自己心爱的那个女人,慵懒地斜倚在紫檀木雕花榻上,眉目嫣然,身姿曼妙,风情无限的妩媚,娇怯无力的情态,仿佛那一夜,与他一夜淋漓后盘坐在破旧的炕头上的媚艳。
可是此时,她的脚下背后,各盘坐着一个男人。
少年垂眸,掩下眸中如冰淬一般的锋芒,握着剑鞘的手却动了下。
朝阳公主见叶潜立在门前,抿唇微笑,但并不答言,只是颇有兴味地看着自己的那个男人。
碧罗夫人轻笑一声,招呼道:“朝阳,你这个新欢倒是想你想得紧,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巴巴地追来了呢。”
朝阳公主依然只是笑望着叶潜,不命他进来,倒也不赶他出去。
碧罗夫人见此,只好道:“既然叶潜来了,那就和行云流风共同侍奉公主吧。”
朝阳公主身旁的行云流风此时也已经停下手中动作探究地望着门口那个持剑的少年,如今听到碧罗夫人这话,便不再看了,纷纷垂头继续手中动作。
叶潜眉眼冷硬,抬步穿过众舞女乐师来到公主身前,立住,凌厉的双目扫过这两位面首,低沉压抑地道:“走开。”
此话一出,碧罗夫人面上一愣,顷刻便挑了挑眉,笑望着叶潜,并不出言。而朝阳公主手中抚着一个白玉莲花仙人杯,低着头不知道在出神些什么。
这行云流风原本也是碧罗夫人数一数二得宠的男人,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轮到他们来服侍碧罗夫人的贵客呢。他们素日在府中是骄横惯了的,算是一人之下数人之上,还没有人敢这么和他们说话呢。
此时这两人也是先一愣,后来反应过来,脚旁的流风抬眸瞥了眼叶潜,是毫不在意地笑了下,而背后的行云是从鼻子里哼了声,继续低头为公主按摩,双手摩挲着公主的承扶穴,且有下探的姿势。
叶潜见此,眉染横怒,面上越发凛冽,他按住剑鞘的手微动,只听一声剑鸣,比他的眉目还要清冷几分寒光四溢的剑已出鞘。
行云流风按摩的手僵在那里不敢动了,而众位舞女乐师也都屏住了喘息,整个椒房静得能听到屋外的花叶飘落之声。
许久后,行云忽然发声,他一声轻笑,朗朗地道:“这位小公子,你若是喜欢,一起来侍奉公主便是。何必拿了刀剑,若是惊了公主夫人,那就是大大的罪过了。”
他能成为碧罗夫人身边第一得意人,自然生得极为俊美的,此时又是一笑,纵然是个男人,也十分魅人。
叶潜冷目含霜,却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他淡淡地瞥了眼这个男人,轻声吐出两个字:“滚开。”
行云只觉得这个白袍少年望过来的那一眼,包含了十成十的轻蔑和不屑,再加上后面那个滚开,这激起了他心中隐藏的心事,于是眉目顿时也冷了下来,忽然讽刺一笑道:“咱们都是伺候公主的人,谁又比谁高贵几分呢。”他眸光下移,来到叶潜手中所提长剑,轻笑一声道:“你以为你拿一把剑,自己就是将军了吗?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在公主和夫人身边服侍,靠着男色上位求荣而已!”
此话一出,正是戳中叶潜痛楚,他皱眉,敛目,握着剑的手攥得更紧了。
行云只觉得自己大获全胜,分外得意,当下回头身,对了公主夫人一拜:“行云鲁莽,得罪了这位叶小公子,但实在是这位公子咄咄逼人,行云不得不还口相击。”
其实行云虽然口中请罪,但心里是不怕的,他素日得夫人宠爱,夫人又是一个软性子,早已将他们宠得无法无天,只要不是杀人越货,何曾管过他们。
果然,此时碧罗夫人见此情景,并不责罚,只是妩媚一笑,命道:“饶了你便是,快去伺候公主吧。”
行云听了这话,得意地望了眼叶潜,便重新跪在公主身后,为公主抚背。
公主此时依然是低着头把玩那个白玉莲花仙人杯,仙人杯,白如脂,公主纤手轻握,十点红寇如血。她樱桃唇边挂着一抹笑,不知是白玉杯太过清冷,那抹笑依稀透着寒意。
行云在公主背后笑,望向叶潜的笑竟然开始张扬,他抬手,一只手抚上公主的脊背,另一只手则顺着那柔顺婉转的脊线往下探去。
就在行云的手刚刚碰上公主脊背之时,叶潜的手忽然动了。
剑如电,影如风,一道白练在椒房划过,众人眼花。
行云耀武扬威的笑意凝固在了他的脸上,巨大的惊吓让他整个人僵固了。当一切安静下来时,他看到众人惊恐地望着自己,耳中仿佛听到声声滴答的声音。
他猛地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仿佛被尖刀挑到了心坎上,痛得心都缩作一团。
他咬着牙低下头,却看到,自己从肩膀到手背,仿佛被人开了一条小河般,一条血痕从上而下,红色的血正如溪水一般汩汩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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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看戏
行云目呲尽裂,“啊——”的疯狂大叫一声,然后砰的一声,就这么瞪着双目晕倒在地。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了叶潜身上。
叶潜,右手稳稳持剑,剑尖犹自滴血。
他深沉的双眸透着嗜血的疯狂,飞扬的眉梢写着狂乱的不羁,刚毅的脸庞上是倔强和不悔。
在这犹如暖春的椒房里,在这旖旎淫靡的深闺中,他犹如标枪一般立在那里,就像来自遥远北方的一股寒流,凛冽刺骨,让人不敢直视。
叶潜握紧手中剑,双目盯着自己的主人——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白玉莲花仙人杯,抬起眸来,轻轻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下手太重了。”
语气很淡,如烟云般在椒房四散开来。那个样子,仿佛在责备闯了祸事的调皮顽童。
叶潜不言语,垂眸,掩下眸中的倔强和嗜血,可是紧握住剑的手却轻轻发抖。
他知道自己冲动之下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是——在他的眼前去冒犯朝阳公主,他不可能不出手。
坐在他面前的那个女人,世人说她淫靡荒唐,世人说她魅惑众生,可是在他眼里,那是他的朝阳。
任何人,都不能在他的眼前去碰触她一下。
即使他只是她那么多面首中的一个,即使会因为自己莽撞的举动而惹她不快,他也不允许。
这无关他是如何的卑微,也无关她是如何的高贵,他就是不会允许。
朝阳公主微微眯起魅眸,唇边溢出一丝低凉的叹息。
一直没有发话的碧罗夫人忽然笑了,笑得毫不介意:“叶潜,不要愣在那里了,收起你的剑,赶紧陪在你主人的身边。”说着她又指着地上的行云示意下人道:“将他抬走。”话语之间毫无怜惜之意,仿佛倒在那里的只是一块石头。
此时立刻有下人鱼贯而入,将行云抬出,又迅速而低调地打扫着那片血迹。碧罗夫人治下有方,不过片刻功夫,椒房里再也见不到刚才血污的任何痕迹。侍女们又点起了熏香,打开椒窗通风,很快屋子里就连一丝刚才的味道也没有了。
这件事发生时,流风一直跪坐在公主脚下,他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当周围一切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仿佛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时,他几乎以为只是一场梦。
他的手开始颤抖,后来身子也开始颤抖,他抬头望着一旁的叶潜,那个在他眼中已经是恶神的叶潜,浑身颤得犹如寒风中的枯叶。
碧罗夫人蹙了下眉:“流风,你若身子不适,也可退下。”
流风听到这个,忙扑倒在地,颤声道:“多谢夫人成全。”说完小心翼翼膝行绕过叶潜,犹如躲开鬼魅一般夺门而去了。
碧罗夫人冷笑一声,对着朝阳公主道:“公主,别人都说我碧罗几乎收尽天下奇男子,如今看来,我府中男子,实在上不得台面。”说着这话,她淡瞥了眼那个落荒而逃的流风,笑道:“这一个个的男人啊,也就是跪在那里捏捏腿脚罢了,哪里值得一提。”
朝阳公主但笑不语,微上挑的媚眸余光扫过犹自僵立的叶潜,凉声道:“叶潜,还不见过碧罗夫人?”
叶潜咬牙,下巴收紧,僵硬的面目慢慢转向碧罗夫人。
碧罗夫人,光着赤足,露了酥胸,钗斜鬓松,香浓脂艳,此时见叶潜看向自己,虽是不语,可是嫣然一笑间,却是眉梢带媚,眼角传情。
叶潜敛眸,单膝跪下,硬声道:“叶潜见过碧罗夫人。”
碧罗夫人轻声笑,望着叶潜的目光仿若看着邻家的阿弟般柔和:“起来吧,好好坐在你家主人旁边服侍。”
叶潜默然起身,移步,如标枪一般立在朝阳公主身后,巍然挺立,眉目森严。
宴席继续进行着,乐器再次响起,舞女们收拾起惊魂重新战兢兢地扭起了曼妙的舞姿。
宴席过半,席上的白玉莲花仙人杯撤下,换了乳钉纹夜光杯,衣着艳丽的侍女在夜光杯中斟满了暗红色的西域葡萄酒,公主纤纤玉指捏起夜光杯,将殷红色的玉液一饮而尽。
公主和夫人对饮几倍后,饶是葡萄酒不醉人,却也已经各自双颊如涂抹了胭脂一般,两眸水波迷离。
碧罗夫人醉解罗衫,盈盈酥胸温腻如膏,其上两颗紫晶葡萄养得晶莹剔透,只让人恨不得俯首采撷。她身边的两位男宠,一个扶着娇无力的夫人,另一个则解开红袍,展开胸膛,恭敬地将衣衫半褪的碧罗夫人抱在怀中。
碧罗夫人在男人怀中轻笑,笑得百媚生,斜眼睨着挺拔而立的叶潜,话语却是对朝阳公主说的:“我天生怕冷,你是知道的。这椒房虽然暖和得紧,可是哪里有男人的怀里舒服啊。”说着这话时,将嫩娟娟的脸庞在那男侍胸膛上轻磨暗蹭,胭脂染就的娇唇印上男侍的脸庞,留下一个淫靡的红印。可是那男侍却并不意乱,只是本分地当着人肉取暖垫,供碧罗夫人倚靠。
公主饮下一口葡萄酒,两颊赛落霞,见此情景一声轻笑,便也解下发髻,让如乌云一般的秀发垂在婀娜的腰间,斜靠在榻上,径自取乐。
此时,另一个服侍碧罗夫人的男宠,开始在夫人双峰间揉捏摩挲,众人只见两团白嫩的绵软被那低下男人的手揉捏出各种形状,碧罗夫人也不阻拦,扭着丰标小蛮腰,慵懒无力地在另一个男人怀中发出似有若无的吟-叫之声。
那位男宠见此,更为情.炽,摩挲的手便开始往下揉捏,最后那手终于探入了夫人的裙摆。坐中众人纷纷眼热,有的不忍直视慌忙避开双目,可是总有些侍从难掩好奇,偷偷瞧过去。
由于那只手已经探入罗裙深处,不知道其中情境如何,可是从裙摆上下浮动的情态来看,那只手必然是在那片方寸之地恣意逞凶的。
此时碧罗夫人双眸含情,芊芊玉指紧抓着另一个男人的双臂,神情恍惚,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开颜,少顷又发出如释重负之吟叹。众人看在眼中,不免心慌意乱,一个个鼻尖冒汗,跟着情动。
裙下的那只手动得越发迅猛,裙摆几乎被带动得翻飞起来,碧罗夫人上身的白玉肉盘颤动不止,两颗紫晶葡萄直挺挺立起。
她身下男子见此,干脆伸出两只手来,一只手捏一颗,将紫晶葡萄在手中细细揉捏摩挲。于是碧罗夫人袒露着两团硕0大的绵软,仰面躺靠在男人怀中,被一个男人用手揪着两颗紫珠,又被另一个趴跪在她方寸泉洞前尽心用手服侍着水泉洞。两名男子喘息声急促,中间的碧罗夫人娇吟连连,时而高亢时而低迷,这吟叫伴着椒房内的乐曲之声,竟然分外合拍。
这一切情景,叶潜视而不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将椒房中一切淫靡之音都排除在新房之外。
别人或许不知,朝阳公主却是知道的,碧罗夫人但凡看中一样东西,她便是费尽心机历尽艰难,怎么也要想办法得到。如今她看中的是叶潜,第一次引)诱败北,她便不会贸然进行第二次了。如今故意在叶潜面前做出此番淫)态,其实是故意让他记住自己的姿态,说不得哪日再行事时,这叶潜的心智便乱了。
朝阳公主垂眸间,用着媚眸余光扫了眼叶潜,只见叶潜神情自若,再细听喘息平稳沉定,并没有丝毫迷乱迹象。她见此情景,心中竟然泛起一丝自得,心道:她的这个家奴,终究不同于旁人,又怎么会轻易乱了心智呢。
她又想着自己玉华池诱了叶潜的情景,顿时觉得那时候刚毅僵硬的他真是分外有趣。明明是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她却恨不得摸一摸他的脸颊,逗上一逗才欢喜呢。
此时那两男一女行事正在尽兴之时,于是碧罗夫人脚下男子干脆站起身来,拎起红袍,白生生的大腿露出,又撩起碧罗夫人裙摆,那有力的臀便往前一顶。众人不禁瞪大了双眼,眼睁睁地看着仰躺在后面男子身上的碧罗夫人红唇微张,倒吸了一口茉莉气,然后随着那男子往前缓缓继续顶入,这口茉莉气儿又缓缓吐出,眉目间蹙起,似是欢愉,又似是在承受着极难承受之事。
朝阳公主雅媚多姿,动情之时自有一股风流态,而这碧罗夫人却天生姿质丰艳,肌白赛雪,平日里穿着罗裙倒还不觉,如今衣衫尽褪处,只见此女浑身雪白如玉,两点紫晶灿灿有泽,黑发如墨般盘踞,芍药海棠之艳,也莫过如此。此时这尤物被两个男人夹击之中,哼哼唧唧好一番快活,可是两点星眸却似睨非睨地时不时望向叶潜这边。
在场众舞女早已停下曼舞,两颊酡红地望着这一切,她们此时见了这番情景,都不由得在心中暗自猜测,不知道那物事到底是什么尺寸,怎么能让碧罗夫人露出此等难以吞咽的神情。
这男子进入之后,便开始.浅.一.深,缓缓进出,其动作极具章法,看起来是久经沙场之辈,只弄得碧罗夫人声声吟.叫,求饶不止。
偏偏此时,那个抱着碧罗夫人的男人仿佛也不甘落后,忽然放开上面的两颗紫晶葡萄,改为托着碧罗夫人被另一个男人操、弄得动荡摇摆的玉臀,只见他微一前倾用力,于是便听到碧罗夫人一声惊呼,发出“啊——”的好一声缠绵之声。
场中众人几乎停止了喘息,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卿从头到尾逐章的撒花,太感动了!抱一个,本来今天懒得写了,结果一时感动,赶紧码字去了。
咳,我知道你们不喜欢看碧罗夫人,可是这个人挺重要的,在后面她将直接导致公主和小叶子的许多感情进度。
34以色侍主岂能长久
平日碧罗夫人豪迈不避内侍,这是有的,但当着歌女舞女乐师如此大干特干,却是破天荒头一遭。于是这群人不免叹息,怪不得外人传碧罗夫人夜御数男,却原来她确实是可以前后吐纳,双龙戏珠的。
两个男人配合得当,你攻我退,你进我出,两个物事并作一个,将被架在中间的碧罗夫人弄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发出阵阵浪.叫之声。
身处此等淫靡之中,叶潜依然神色不变,淡定如初。
能让他贪恋的女色原本只有一个,她若是对他轻轻勾上一个手指头,他便早已成狂;她若是对他不理不睬,便是世间绝色淫.荡之声都放在他的眼前,于他又有何干。
朝阳公主也并没有将这等情景看在眼中,她早已神游太虚。
她想着叶潜,心念陡转,忽然记起刚才他提剑伤人的事。那一刻,他以着无坚不摧的气势立在那里,清冷的眉目分明含着外人难以见到的痛。
他平时是那么坚忍沉定的一个少年,又怎么会做出如此冲动嗜血的事情,他如此做,无非是要告诉自己:他是在意的。
他用那么血腥的方式霸道地在向自己宣告,身边,只能有他。
别人,是不可以的。
朝阳公主想起这个,心间泛起甜蜜,可是少顷那甜蜜又化为灰烬,如烟云般消散,她反而开始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