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如“食品商会”由“勤行行东”(厨师)、“香料行行东”、“鱼行行东”“肉行行东”等相关行东组成;“五金商会”由金银行行东、铁匠铺行东、鞍具行行东组成。各商会会长再组成商业联会,推举城主。】
青石令:
十城中,除雇觅人力外,欲新开店铺、作坊、瓦栏、歌馆、茶坊酒肆等,均须向所属行会行东申请,取得行东认可后方能开张营业。
开张时须按例向行会缴纳税款,摆酒庆贺,行会按例须向商会缴纳税款。各行行会会员数目须按期向本城商会上报,以免各行会员数额过多。
各行会皆守本分,各展所长,不得随意抢夺他行主顾,以免纠纷(如铁匠铺为主顾锻打金银器物,金银行为主顾打造小兵器、小器械等)。
各行须对新开业者的店铺、器具、工具进行查看,如与行规不符,则不得开业。已开业者行东也须定期查检,商会也是如此。
(一般而言,只有十城市民方可在城中开店,外来者在城中居满一年后也可开店。)
【注:“人力行”行东不得干涉零散闲人为他人临时工作或打短工。人力集群,十人以上方须向“人力行行东”申请,缴纳税款。以下诸令,若牵涉“人力行”,皆按定规,不必拘泥令条,不再注明。】
沁陽令:
各行须对行内商铺、店铺规模加以限制,严禁为富不仁者抢夺他人店铺,或用欺诈、强迫等手段侵占行内他人财物或主顾。
各店铺师傅、掌柜等均有权招募、雇佣学徒,学徒须满师并呈交作品或经过师傅考验后才能另立门户,向行东申请在十城内建立自己的店铺或作坊,也可外出谋生,师傅不得强留,或故意刁难,不让其满师。
学徒满师后应当保守师傅传授的技艺,不得轻易传授给行外之人。
白水令:
学徒学艺期间并无酬金,食宿由师傅承担,学徒未经师傅同意不得擅自转行、中断学业、不得擅自成婚,另立门户,否则需缴纳罚金。
綏中令:
沿街小铺,商贩走卒,无固定场所、未经本城行东批准,私自在城中叫卖从商者,本行行东有权命其缴纳税款,其税当远高于普通店铺;若经行东允许,本分从商,赶集糊口之小贩走卒,其所交税款当远低于普通商铺,直至免税。
本行从业人员也应向行东报告擅自从事本行商贩的行踪。
通平令:
各行商贾均有权订立契约,订立双方均需遵守。
契约纠纷当双方协商解决,不合者可由行东裁决。
对行东裁决不服者可上告于商会、商业联会、直至城主会议,不得随意越级上告。
衡玉令:
十城内所有米行、面行、鱼行、果蔬行等谷物、粮食,食材的出售必须公开进行,严禁囤货、哄抬价格。食盐、糖等物也是如此。
如遇饥荒,部分食材的价格须由城主会议决定,任何人不得大量购买超过实际所需的粮食。药行药材价格如遇疫情,也不得擅自提价,须由各城调配,给予药商补偿。
十城中的耕地不得擅自挪作他用,城主、城守有权暂时封存耕地。
柳南令:
对于城内的乞丐、流民、外来赤贫者,各商会须拨专地建造草棚等供其躲避风雨,提供粥等糊口食物。每逢年节各城须开粥棚赈济贫民。
乞丐中如有为非作歹者严惩不贷,捕快警吏可加以驱赶拘捕,但对其中妇孺可网开一面,屡教不改者加重处罚,驱逐出城。
借他人贫困强行贩卖人口、逼良为娼,逼人为奴者当纹面刺字,永不得入十城半步。
和镇令:
各城缉捕盗贼、防火、河防等事物均须指派专人负责。
各城税吏须将税款使用及缴付情况登记造册,以备商会、城主会议查询。
各城矿山、水脉、石场、林场等均归各城共有,需由商会协商开发,市民也可向各行业申请开发开掘。
各城划定城界后不得越界开发矿业林场。
云中令:
十城商铺务必做到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各行需自定行规和商品标准,报商会备案。
行东有权将贩卖假货及欺诈者逐出行会并上报商会。商会调查后上报城主,城主须向他城知会该人身高貌相、所从事的行业以备诸城警觉此人动向,必要时可画影图形,悬于城门。捕拿盗匪时也可采用此法。
若有人违背国法律条、城规契约,当由各城依律处置;若无人上告,“城主会议”不得干涉。
(注:邢万里曾对该契约的执行情况表示异议,称其为“空头契约”。)
宛州商战 真相
但事实的真相并不是如公山虚在会议上指出的那样。
平国公罗建益早已不满被商会架空,一旦十一宗税法通过,则商会权力将在皇室默许下更加扩大,自己的势力会愈发被架空,因此他一心破坏会议。而宗祠党则暗中给它下了布置,第一个除去的是唐国的使节。唐国本与王域有财产纠葛,张仲俾又缺乏能力,因此很容易被罗建益亲自除去,也给宗祠党示了好。宗祠党知道姬扬是使团人员,因此特意让罗建益下手,一方面他的秘术可以模拟枪法,二来也有让罗建益不得脱身之意。
但楚卫的使节之死却不是罗建益下手。楚卫是白家分家,处处听从白家宗祠指挥,特地临时提拔了一个小吏作为使节,原本就是要下手自行除掉的。青王通过宗祠党的支持知道白清羽在暗中筹划兵甲勤王制,故而透露风声给楚卫,楚卫在军力的掌控上一向自把自为,听闻兵甲勤王制十分不满,因此安排下这个死人。楚卫的宗祠党有一些年轻人,他们对同样青年才俊的青王白礼之很有好感,白礼之的这个计划得到了他们的首肯。
前两个死者可以说是都在宗祠党安排之下进行,唐国楚卫兵临青石,目指淮安,若无法解决,宗税特贷会就会胎死腹中,但接下来的事情,却已经不在宗祠党的掌控之中。
罗建益已经六十余岁,无子嗣,加之多年的架空让他的心理已经产生了扭曲,他并不是一个会计算利益,按照严密逻辑做事的人,更不是一个甘心被摆布的人。宗祠党没有想到他会再搞出自己的花样来,让局势更加复杂。
但公山虚此刻则已经找到了线索,晋北的古安华对他暗示楚卫死去的使节从来没有见过。楚卫虽然忠心于王域,但更主要是忠心于白家宗祠,而非白清羽本人,虽然他们对北征有一定的需求,但并不希望自己的军力会由皇室——特别是白清羽——来掌控。公山虚相信他们如果有可能,会抵制会议在自己的主导下召开。而一个可以牺牲的傀儡,就是楚卫做出的布置。这个布置并非十分大气,但和唐国使节之死几乎同时出现,却打了公山虚一个措手不及。白礼之瞒着罗建益安排的楚卫使节暴死,不但震慑了罗建益,也让公山虚的游说工作束手束脚。
但公山虚在古安华的提示下,领悟了楚卫的立场,他开始从其他方面下手,他知道楚卫只是牺牲自己的一个小吏,这正说明他们并不敢直接与白清羽对抗,只要十城的会议正常召开,楚卫的关节就可迎刃而解。
他找到了通平城主窦远,对他陈明厉害,因为他知道,窦远虽然是平国国主的亲戚,但他有一个更加隐秘的身份,就是天罗的外支,而一旦十一宗税法通过,虽然平国主家势力渐弱,但自由商业的十城对天罗则大有好处。辰月和天罗时友时敌,但却对对方有着特别的认知力。窦远告诉他城中还有一位天罗弟子,和李景荣有深交,而且天罗曾经出售过一种毒药给人。公山虚于是安排林放想办法带姬扬与李景荣去见别离,希望他们能从明处找到线索,自己则继续隐身幕后。
沁阳城主罗隐是罗建益的堂弟,但事实上却是他很早就开始埋下的棋子,罗隐和罗建益相貌颇为相似,因此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罗隐将体格相仿的张武用天罗的毒药毒毙,此种毒药杀人面目僵硬,难以辨别真容。罗隐毒杀此人后,冒充罗建益在平国府邸内生活,而罗建益自己则化身沁阳的副使张武。此事有三种效用,一来罗隐所学为郁非法术,便于洗脱罪名;二来沁阳城主死后,沁阳可顺利成章反对会议继续;三来可以瞒过宗祠党。
罗建益对罗隐许下的诺言是将来他就是平国国主,虽然不再能用本来面目,但却换来了尊崇地位,罗隐名字虽然有个隐字,却被这个前景迷住。答应了这个计划。但这个计划虽然瞒过了宗祠党,却没有瞒过精通秘术的公山虚,他从张武的尸首上没有发现修炼过秘术的痕迹。接下来,公山虚大张旗鼓夜探平国府,只是故意给罗建益和白礼之看。罗建益不知道他会发现什么破绽,而白礼之则怀疑公山虚和平国国主会达成什么协议。如果说之前两次公山虚都被白礼之占据了主动,那么从此刻开始,公山虚的反扑就开始了。
于是第二天在公山虚和罗隐交谈后,罗建益下手灭口。这并非临时起意,但公山虚和白礼之的到访加速了这个决定。这杀人并不在公山虚计算之内,他没有想到罗建益是这样一个冲动的人,但他很快修订了自己的计划。
罗建益的计划是利用自己的心腹煽动群众暴乱,然后趁机在会议上杀死最威胁他地位的人——江棣。而罗慎远将成为他的傀儡,将平国的王室延续下去。青王知道罗建益确实是印池术士,因此相信他必然隐身幕后,也因此放心前往宗税特贷会,但公山虚却不是一个行堂堂之阵的人,他趁机调来了狮牙会中唯一的一个羽人,精于箭法的天驱,借罗建益的乱民,除掉了青王。公山虚选择了在会议上当场揭穿罗建益,并不给他任何申辩和指责的机会,即使罗建益不反抗,他也会下手将其杀死,但罗建益如他所料地反抗了。公山虚立即杀死了他,并将一切罪名都安在了他的头上。
当楚卫发现公山虚将一切罪愆都推到死人身上时,他们立即知道此刻应该顺水推舟,唐国也没有其他办法。真正的辰月公山虚就这样利用乱局达到了他想达到的几乎一切利益。这恐怕是天驱所不能擅长的。
虽然姬扬没有亲手杀死青王,但杀青王的,是他多年的好友,一位羽人天驱。在北伐中,他将崭露头角,而七十年后,年轻的燮羽烈王姬野将从他的手中,再传习到先祖姬扬那屠龙之枪。这个羽人,在狮牙会中的名字是翼天瞻。
宗祠党被公山虚淮安狙击,只能徒呼荷荷,而白清羽则趁机推出了兵甲勤王制。这紧随十一宗税法之后的诏书,几乎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地提出了北伐之意,但受到的阻力反而并不明显,这大概是之前淮安之乱实在是太震动了诸侯的原因吧。
北伐准备 北伐准备
淮安大事底定,白清羽开始为他壮阔一生中最伟大的事业进行准备。
——北伐。
白清羽将年号定为北离,就已经曲折地表达出了他对北边那个政权的不满甚至恨意,这种恨意几乎贯穿了他的一生,当人们提到风炎皇帝白清羽时,所注重的也不是他在夺嫡中表现出的隐忍或者开创了影响后世的兵甲勤王制,而是先后两次的北伐。
在北离七年之前,他先后下诏修正军制,并设立军功爵制度。并下令淳国的姬扬养马,而李凌心则在苏瑾深指点下开始制作厢车……
老人放走了信鸽,关上窗,慢慢拿出茶具,开始让水在空杯间流淌,青筋在枯树枝般的手上交错,老人的双手却坚定得像一个持刀武士一般毫不颤抖。沁着苦味的香气在狭小的斗室内弥散开,肉眼可见的白色蒸汽在壶嘴上方微微打着圈,老人的嘴角不由微微上翘,似乎对每一步精确的操作感到满意。
“澹公,”不速之客猛然撞进了小屋,“青王……青王他……”
“我已知晓,”老人的语气中透出一分冰冷,似乎对来人骤然带进的气流破坏了他精心营造的环境不满,“你回去吧,慢些带上门,小心不要让风进来。”
“可是……”
老人猛然抬起头,目光如斧劈剑刺,“要喝茶就不能心急,不然只能烫到自己。我一个老头都能等得了,你们又有什么等不了的。”
老人说着话,手上却并不停歇,“快回去吧,一个时辰的功夫都在这香气上,茶香散了就不好了。”
门缓缓被带上了。
在白清羽为北征筹划的时候,宗祠党却暗自吞下了青王的死去这枚苦果,青王一死,他们当初利用青王的投资可以说全数化为乌有,超过数百万的金铢就这样消失在宛州的金融市场中,公山虚送给江棣一份大礼,不但彻底扳倒了白清羽帝位上的障碍,也让江棣在这次商战中博取了极大利益。
青王死后,宗祠党再没有一个可以直接威胁白清羽的可用之人。他们虽然知道青王死于乱民必定和帝党脱不了干系,但也没有办法可以反击,而白纯澹却突然得到了白清羽的一个封号。史书载:“白清羽以其主掌宗祠,望重而位省,特进‘北武君’之爵,以彰奋武平北之意。”这大概是白清羽对宗祠的一个暗示。作为受命长老的白纯澹也欣然接受了这样一个称号。宗祠党不得不接受新皇帝决意北伐这样一个事实,在与皇帝的暗战中他们彻底失败了。
战争的阴云开始在北陆的天空聚集,而此时刚刚经历一场动乱的北陆蛮族,还在满足于短暂的安宁,浑然不知他们视若绵羊的东陆华族已经装上了尖牙与利爪,正要与旧日的虎狼们一搏生死……
北伐准备 军官制度
白清羽分全国281府,分上、中、下三等,上府兵1200人,中府1000人,下府800人,每府按户等征调兵丁,规定“六等以上之家,三丁抽一”。
每府设都尉1人,左右都尉各1人。300人为1团,设校尉;50人为1队,设队正;10人为一火,设火长。民20服役,至60免役。兵士自备甲仗、粮食及衣装,存入官库,出兵时领取。
在王域宿卫的除羽林军外,更增设十卫,并将金吾卫按左右划分,共十二卫,每卫下统十数府,一番2500人。因此常年驻守在天启附近的军队总计六万左右。十二卫率领有军府,但不得自行征调,调兵须有皇命,地方上不见命令不发兵;各诸侯国除诏书规定数量兵种外并不直接领兵,其对下属军府的职责是进行检查督促;各军府长官发兵时须以鱼符为凭;各卫所属军府不集中在某一国,一国内的数个军府也分属不同的卫。这样的设计有效防止了结党。
每一卫设将军一人,左右将军各一人,卫下设营,营下辖团。
军功爵制度
白清羽在翊邡一战中对铁驷车的封赏开了军功爵的先例。苏瑾深作为中军领袖,居功至伟,因功得封侯,而铁驷车中的其他三位毕竟军功不够封爵,白清羽此时已摆开刀马和宗祠党对上,因此也就无所畏惧,将三人封做大上造,开启军功授爵的先河。白清羽的先祖胤宁帝规定“非白氏不得封王,非大功不能授侯”,胤朝偏安东陆已久,所谓大功一般是指文治之功,及至白清羽时,胤朝王室已有百多年没有军功授爵的例子存在了。白清羽为了迅速提升自己班底的地位,专设了一套军功爵,共分十等:一级公夫,二级不更,三级大夫,四级公乘,五级庶长,六级中更,七级少上造,八级大上造,九级中侯,十级列侯。十级军功爵中,前两级还是士卒,到中更就可以食邑,最后两级就相当于封侯了。而大上造,就是仅次于侯,是极高的爵位了。
赏罚制度
白清羽为了鼓励北伐,大大提高了军人的地位及待遇,军队中的赏罚制度比之以往更加严明,赏更厚,罚更严。在这样的赏罚制度刺激之下,东陆军容彻底为之一新,军中长期流传这“蛮族如虎,军罚猛于虎;官爵如蜜,军赏甜似蜜”的说法。
根据《胤通典》记载,北伐时的赏罚规定大致如下:
一、士兵个人在战争中杀一人,全家免除一年徭役。
二、士兵个人在战争中斩杀敌方军官一名,并获其首级者,授爵一级,田一顷,宅九亩。
三、百人以下小队作战,战斗中斩杀敌人三十三人以上评为满功,领队军官(队正、火长)升爵一级。
四、大部队作战,攻城战中斩首八千以上,野战中斩首两千以上,部队内各级军官都升一级,其中有大功者可以连升三级。
五、士兵十人一火,一火中有一人逃走,其余人都要受两年徒刑,能斩敌首者可以以爵抵罪。
六、若军官在战斗中被杀,有卫队的卫队要受罚。卫队中有斩敌首者可以以爵抵罪。
七、攻坚战中,主要方向上选英勇之士编作突击队。突击队中有临阵脱逃者,处以死刑,可当阵执行。若完成攻坚任务,每人授爵一级。
八、连得战功,爵至第六级中更者,可以“食户三百”,即享受三百户人家的税收。如果犯了法(非军法),可以以爵抵罪。
这种赏与罚上的极度反差,使得战阵之上胤朝士兵人人效死,英勇向前,能够将绵羊训练成老虎,不得不说白清羽在治军方面还是有些才能的。事实上,作为一个喜欢亲征的皇帝,白清羽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将领。风炎铁旅两次北伐,蛮族军队威胁到白清羽的中军大阵也不是一次两次,然而从来未听说白清羽在敌军面前慌乱过,即使情势十分紧急。作为一个皇帝,这份镇静可算十分难得,很难说它是源于白清羽心性的坚忍还是他本人早年在黑街中的“历练”。更为难得的是,作为一个庶子出身的皇帝,白清羽对麾下的将士十分体恤:除了时常亲自慰问以外,白清羽还时常喜欢不经通知就行至某兵营,与士兵共同玩乐,或是进行一番比试,虽然经过士兵放水,交手胜负大约也就在五五之数,但是胜负本身并不重要,这种身居高位而不自傲的亲和力该也是将士愿意为白清羽效死的原因之一。
马匹
蛮蝗给胤朝留下的伤痕还未抹平,北陆来去如风的骑兵成为东陆百姓心中的噩梦,也深为白清羽所忌惮。早在狮牙会中,白清羽就和公山虚以及众多军官商谈过,众人都觉得若是没有良驹,就很难克制蛮族的劲马,因此,在登基之初白清羽就苦心想营造一支精锐的能和蛮族人相抗衡的骑兵。对翊邡两国的战斗使白清羽找到一个忠实的盟友——敖庭慎,在白清羽看来,这个锐意北伐的年轻人可以为他提供许多助力,因此他也放心地将自己的亲信——姬扬放到淳国去统领三军。事实证明,白清羽这个决定是明智的,因为他要在淳国训练出的,是一支速攻铁骑,而率领和训练这支铁骑的人,正是最不羁的猛虎姬扬。
姬扬对繁复的文案工作并无兴趣,他在任上时,最喜欢做的事有三件:一、马场驯马;二、校场演兵;三、追杀小股蛮蝗。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第一项,东陆本无大规模马场,因此即使是北陆良种,到东陆后退化得也很厉害,淳国自姬扬上任后开始建立养马制度,终胤之世都未曾更替。姬扬上任之时,淳国有胤朝各地搜得的北陆蛮族马匹两千,又有从夜北买来的东陆马数百匹,取了淳国菸河上游靠近铭泺山一带的土地做牧场,繁殖驯养。马匹数量在数年内直逼十万匹,被分为东西南北四方牧监掌领。每监除设牧监外,还有副监、主薄、直司、团官、牧尉、排马、牧长等职,按职司大小掌管不同数量的马匹,层层监管。马监中对马匹分等,每逢征战,先取上等,上等数不足,取中等充数,中等不足,再取下等。其中上等马多系北陆马种与夜北马相配得来,既有北陆马匹的耐力,又有夜北马的神骏,成为东陆对抗北陆骑兵的一大法宝。
白清羽对马匹的重视得到了相应的回报,使得在他一生的两次北伐中都不曾为缺乏马匹而困扰,而淳国马场的建立影响更远超白清羽想象之外,从它之中走出了一位可以说是左右了胤末局势的人物——明昌县侯梁秋颂,当然这是后话,此时暂按下不表。
北伐准备 器械
大车
大车以往在战争中的运用很简单——运送辎重粮草,然而在李凌心这里,大车无论结构还是功用,都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据传李凌心在战阵之外是一个稳重的人,非但如此,在许多人眼中,简直是个迟钝的人。李凌心的行事风格用一句话可以概括——谋定而后动,也就是说,这个人不动则已,一动则必定算准了自己已有很大胜算。终胤朝一世,能将“庙算”两字发挥到极致的,恐怕非此人莫属。在白清羽登基之后,狮牙会依然时时聚会,在有了当朝皇帝的支持之后,他们的议题由“如何将白清羽推上帝位”转向了“如何令东陆大军在北伐中取得胜利”。在场面奢华的讨论中,这群野心勃勃的帝王亲信、军队中坚遇到了一个不可避免的障碍——蛮族的骑兵,如果不解决这个障碍,东陆军队终难在平广的北陆取胜。很难形容蛮族骑兵在东陆军人中的分量,无论如何,这种压力都不会是简单的“沉重”二字可以概括。时势造英雄,这份沉重的压力使得帝国未来的将星们寻找各自的道路——姬扬开始在淳国养马、叶正勋也开始训练他的“狼牙七纵”,而此时,李凌心这里还全无头绪。
当一个人面对无法解决的问题时,他就会产生一种情绪,叫做苦闷;于是苦闷而倔强的李凌心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做他最擅长做的事情——计算。李凌心计算了无数种东陆军队与蛮族骑兵相抗衡的可能,他写在算稿上的符号无人能解,将数字排成行列进行计算的方式甚至连钦天监的博士都不曾见过,据说每天他的草稿都丢得到处都是,还经常覆盖在仆人端进来的饭菜之上。十天以后,形容枯槁的李凌心带着他的草稿走出房间,径直奔去了苏瑾深的家中。苏瑾深用了两个对时耐心听完李凌心的解释,只说了一句话“不攻”,李凌心转首就走。李凌心是战阵之学的大师,然而在对战局的总体把握上,尚不及苏瑾深,两国交战,除了战场争胜之外,还讲究后勤、国力,李凌心给苏瑾深看的结果,是与蛮族骑兵正面交战的战术,而苏瑾深问的,则是蛮族若是避而不战当如何应对。又半个月,李凌心将前一份的答案做了修改,交出了一份不算很满意的答卷——诱敌。
征战北陆,后勤支援当然是至关重要,军械粮草的输送都关系着前线的成败,蛮族骑兵的机动性使得他们可以对东陆的输送队伍产生很大威胁,这也是狮牙会众一直不能解决的一个问题。李凌心从用于运送的大车的形制开始着手,不复用以往敞开的车腹,督造出了一批厢壁加厚、转接处用铁皮包裹、内附石棉的大车。在有了这批大车之后,他从羽林军中挑选了一批新兵,自行操练,操练的项目分为两部分,一是射术,二是戟盾之术。当操练完成时,他将这支新军拉到淳国“旅行”了一次,顺便和姬扬操练的风虎比试了一场。风虎自远处向大车冲刺,在李凌心的指挥下,士兵们迅速将厢车围成一个圈,持戟盾的士兵在外层,持弓弩的在内层。身着钢铠的风虎一旦靠近,就被箭雨攒射回去,虽然人可以无伤,但是马匹被折去簇头的箭雨覆盖,依然吃痛倒地,而冲进的骑兵被厢车与大盾阻挡,根本难以近身,风虎三次冲锋均无功而返。白清羽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欣喜,将十二卫中的两卫分与李凌心,是为左右厢车卫。
拒马
可以移动的障碍物,常用于堵塞道路交通、壕沟、城门等处。一般用周径二尺的圆木为干,长短根据需要而定,在圆木上十字凿孔,安上长一丈的横木树根,将上端削尖,设在城门、巷口和要路,阻绝人马通行。风炎北伐时,更在拒马上钻孔,插入长枪以阻挡骑兵,收效不少。
海船
风炎朝受前朝教训,破除了执行二百余年的禁海令,开始打造水师。水军的基础,就是造船业。按照《武帝实录》的记载,从北离初年到北离十一年间,仅在官署监督下制造的大小江河船只就有2867艘,海船1275艘,这还不算漕船以及私造船只。
胤朝水军以五十到一百艘计为一组,在沿海各地设水寨,每寨至少有一组船只,在泉明和毕止更是各备两组船只。在泉明制造的铁木塔船,每艘平均可容纳四百五十人,远超羽族战船,成为遏制天拓峡的利器。
由于通信及其他条件的限制,水军在当时没有发展成为独立的军种,而是按照防区划分,受当地岸防官员的辖制。如姬扬任淳国三军都指挥使,当然也就总辖淳国全国海防军力,当然姬扬在这方面全然没有下过心思,全赖下面人的操持。
蛮族内战 蛮族内战
吕戈·纳戈尔轰加·帕苏尔率领青阳部再次君临北都的时候,他离开这里已经整整七年零三个月了。他骑着比他身高还高的骏马,缓缓行进在北都城外的官道上。在他身后是青阳部赖以成名的虎豹骑,道路两旁匍匐着北都城的百姓。他攥紧缰绳,昂首挺胸,努力地保持着平静镇定的神色。吕戈在牧武门外勒住马,门前跪着的是瀛棘部文武大臣,跪在最前的老相国瀛台淳膝行数步,将降表高举过头。他们已经在这里跪了一个多对时,尽管裤子里偷偷绑了用棉花填充的布袋,膝盖依然跪得肿胀充血。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比他们的主君幸运——他已经在十日前的战役中丢了性命,现在他的首级还被埋在一个盛满石灰的木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