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牙印:“你看看你看看,都流血了。”
肩膀上那一口,沈墨真没留力,也是被气得狠了,又想着要给她个教训。其余的地方嘛……
沈墨微眯着眼,情事过后的慵懒锁在满足的眼里,嗓音沉软得让人酥麻:“活该,看你以后还敢卖我。”
“都说是开玩笑了。”安心使劲瞪他,始终不太明白他们现在这样的状况是怎么发生的,推不开那具与自己一样汗湿的身体,只好恼怒地以花拳绣腿伺候之,“你没听说我要现
金吗?哪个傻瓜会背着一个亿的现金到处跑?明摆着让人来抢啊!”
一个亿的现金,其实能看看也挺好的。唉……
她的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在吴灵儿跟他的眼里,居然只是个小数目。早知道问她要个百十亿,说不定她也会给呢!姓沈的也不会因为自己把他卖得太便宜了而这样生气……
“我就是气你这么随便地拿我开玩笑。”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他,随便就把他给卖了的这种态度,就该好好赏她一顿臀巴掌。
不过嘛,沈墨感受着手下雪白细腻的肌肤,眯着眼想,其实这种惩罚更好,他很满意。
“小气巴拉。”安心嘟唇嘀咕,抬脚踢他,“快放开啦,一点儿都不舒服,我要去洗澡。”
“一起洗。”沈墨说着,坐起身来,顺带着将她也带了起来。
于是不可避免地,两人洗了相当长时间的鸳鸯浴,最后,沈墨抱着安心从浴缸里出来时,她已经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刚沾着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你浮生 第六十三章
沈墨找来电吹风,将她一头碎发打理干爽。他坐在床边,久久地看着她的睡颜,手指轻轻滑过她的眉梢眼角,最后停留在她微有些红肿的唇上。
许久,俯身轻轻地将唇映在她的唇瓣上。
带上房门,沈墨打开手机,十几通未接来电跳了出来。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程槿枫打了八通,其余的全是从沈家老宅打来的。
沈墨皱了眉,先回了程槿枫的电话。
程槿枫的语气很沉重,叹了半天气才说晚上老地方见,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说完便利落地挂了电话。
又直接拨了老宅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沈光珉,他的语气居然也没有往日的威严强势,颇有些沧桑疲倦地说:“回来吃晚饭,我有事跟你说。”
“我晚上有约了,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怎么今天有事要说的人这么多。
沈光珉沉默了下,“这事儿必须当面跟你说,你看什么时候有空。那个……安小姐若方便,你也带她回来吧。”
安心大约是累得狠了,吃饭的时候都在打瞌睡。沈墨在旁撑着她,看她闭着眼睛往嘴里扒饭的模样哭笑不得。
吃完饭接着睡,这一觉起码得睡到明天去。沈墨将碗筷收拾好了,才换了衣服,锁好门准备赴程槿枫的约会。
赶到他们常聚的酒吧里,程槿枫已经到了,闷闷不乐地靠着吧台喝酒,旁边搭讪的火辣美女因为得不到回应而讪讪地离开了。
沈墨走过去,冲微笑与他打招呼的酒保点了点头:“你今天怎么了?居然连送上门的艳遇都不要,这可不像你。”
程槿枫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了头去喝闷酒,“你心情倒是不错,春风得意呦。”
“有话快说,没事我可要回去了。”奇怪,明明才离开,脑子里却一直想着她的脸,恨不能立刻飞车回去。
程槿枫抬起凝着沉重表情的脸,“姜楠的事我查清楚了,其中曲折……唉,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沈墨慢慢放下酒杯:“确实,跟我有关?”
“确切地说,不但跟你有关,还跟你妈有关。”程槿枫深吸一口气,就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盯着沈墨的眼睛,“我一直觉得你妈特高贵,特优雅,我真的特别喜欢她、尊敬她…
…却没想到她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来。”
“说重点。”沈墨皱眉,沉声说道。
程槿枫鲜有这样沉重的表情,而他说,不但跟他有关,还跟他的母亲脱不了干系。
到底是怎样严重的事情?沈墨忽然有些心慌,本能地想要抗拒听程槿枫接下来的话,可若不知道从前的事情,他跟安心,恐怕永远回不到从前。她会一直对他存有怨怼,也许永
远也释怀不了。
“这事儿得从你被我送回老宅开始说起。”程槿枫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程槿枫知道,这事儿一说出来,沈家恐怕再无宁日,依着沈墨的性子,他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情来。可又不得不说,因为那些事情,同样也令沈墨无比的煎熬。程槿枫不得不说,
不光因为他们是好朋友好兄弟,最主要则是,他程槿枫不能辜负沈墨对他的信任。
沈墨紧紧地捏着酒杯,他只低头看着杯里因着灯光而变得琉璃脆美的颜色的液体,静静地听着程槿枫慢慢揭开那段他所不知道的过往。
程槿枫最后一个字落下后,好半天,他们都没有说话,仿佛两个互不认识的陌生人,只是沉默地互不相干地喝着酒。
只是,沈墨的手抖得很厉害。一杯液体,洒出来的倒有一大半。他的神色阴郁得很是恐怖,光落进他眼里,他几乎张不开眼睛,全身热得发烫,连指尖都要冒出火来。
他放下酒杯,紧紧闭上眼,靠着吧台深深地吸气。半晌,才再次睁开眼来,平静的眼,黑色的眸,黑色的睫毛,可是,有一点晶莹的东西,在他目光微一闪时飞快地没入了衣领
中,寻不到半点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他开口,声音暗哑:“我知道了。”
许你浮生 第六十四章
同样的夜色,同样喧哗热闹的霓虹灯,同样疯狂买醉的狂欢人群。
吴灵儿一改以往的温柔乖顺,半眯着迷离诱惑的眼趴在吧台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她的旁边有不少忙着献殷勤的男人,个个皆极色地看着她,都想得到美女的青睐。
吴灵儿轻笑一声,侧头微启唇朝最近的一个男人勾了勾手指,那男人立刻得意地凑了上来,将自己指尖的香烟放在她唇间。
吴灵儿深深地吸了一口,媚笑一声,立刻让那男人酥了骨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前搂了她柔软的腰肢:“宝贝儿,咱们换个地方玩吧。”
吴灵儿拍拍那人的脸,颇为遗憾地笑道:“可惜,我已经约了人了。”
“你约的人肯定没我好玩。”那人见她并未拒绝,动作便更加放肆了,埋头凑近吴灵儿的颈间,轻浮而**地啄吻着她细腻柔软的肌肤,“宝贝儿,跟我玩吧,我保证我会比你约
的人更好。你看你都来这么久了他都没来,说不定放你鸽子了呢。”
吴灵儿因为痒而缩了缩脖子,咯咯笑着,欲拒还迎地推着像是黏在自己脖子上的那颗头颅:“你喜欢我?”
“喜欢,喜欢极了。宝贝儿,咱们走吧。”那人闻言更是荡漾得意,将她拉起来圈在怀里就要往外走。
半道上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你想带她去哪儿?”
那人皱了眉,借着不断变换的灯光打量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对方微微笑着,漂亮的丹凤眼往上挑着,邪气十足,“你谁啊?”
沈谦看一眼柔软无骨般倚在那男人怀里的吴灵儿,伸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以所有人的姿态圈她在怀里:“你觉得我应该是她的谁?”
吴灵儿咯咯直笑,似乎对这种两男相争的戏码非常得意,戳着沈谦的胸膛,慢悠悠地抬起头来,娇笑道:“你是谁啊?”
那被夺了女伴正十分郁闷的男人眼睛一亮,“这位先生,先来后到的规矩你不会不懂吧。”
“吴灵儿,你真的要闹?”沈谦不理会那男人得意的叫嚣,只低头看着吴灵儿,“行,那我走了,你玩的愉快。”
说完就要推开她,却又被紧紧抓住:“开个玩笑而已。这位先生,我约的人到了,那么只好有缘再继续了。”
那人果然愤愤的,但到底还是走了。
沈谦不掩嫌恶地盯了再度倚回自己怀里的吴灵儿,毫不客气地将她推开了,坐回刚才她的位置:“你约我出来不会是想请我喝酒这么简单吧!”
吴灵儿轻轻一笑,两颊虽然依旧有着被酒精烧出来的好看的红晕,眼里却再也没有醉意,清晰地倒映着冷毒,“我要你想办法替我除掉安心。”
“哦?”沈谦戏谑地挑眉:“看来博同情这一招失败了,不过,我凭什么要帮你?”
“你要沈氏,只有除掉安心,让沈墨无心任何事情,那时候,沈氏不就是你的囊中物了吗?”
“呵呵,最毒妇人心啊!”沈谦低低冷笑,低头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只不过,要沈氏我会凭自己的本事去拿,凭什么要跟你合作?”
“你清高什么?”吴灵儿不屑地冷嗤一声,“这时候清高,当初做什么找上我要跟我合作?凭你自己的本事?你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掂量看看,我倒是听说你去了沈氏,不过却被
扔在一个清闲的岗位上,想进董事会也被人给驳回了,听说沈氏那帮老古董正在商量怎么把你赶出去呢!”
沈谦的脸色变了变,“你倒是知道得挺详细。”
吴灵儿骄傲地斜睨他一眼,“还不止呢,你那间妄图浑水摸鱼的小公司最近也被沈氏打击得很惨吧,什么时候关门大吉呢?”
沈谦的面上终于挂不住了,颇有些狼狈地瞪了吴灵儿一眼,顷刻却又笑了:“那又怎么样?只要我姓沈,就断不会沦落到饿死的地步。”
“那也是。”吴灵儿点头附和,弹了个响指,让酒保倒酒,云淡风轻道,“只不过,你这样……就跟沈墨父子养的一条狗有什么区别呢?”
沈谦骤然变色,恶狠狠地盯住吴灵儿。
吴灵儿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晃着杯中浅褐色的液体,凑近眼前,瞧着光线下杯中液体的变化,“你这样看我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将沈氏抢过来,你做沈氏的主人,这样就不用
当狗了,你说是不是?”
“呵……”沈谦冷笑,“你真当我是傻瓜?利用我除掉了安心,你呢?嫁给沈墨,然后做沈氏的女主人,我还不是你们养的一条狗?”
“区区一个沈氏,你以为我真的看在眼里了?”吴灵儿冷冷一哼,凑近沈谦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只要你除掉了安心,届时我就能带着沈墨出国,那时候沈氏不就是你的了。
”
沈谦侧头,狐疑地盯着她:“你说真的?”
吴灵儿扬着下巴:“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现在你跟我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你损我损,所以,动手干净利落点。”
沈谦猛地仰起脖子,将杯子里的酒尽数灌进嘴里,狠狠道:“好。”
只不过,剧本需要改一改。
沈谦盯着吴灵儿穿过人群摇曳而去的身影,阴鸷的眼里映着藏不住的阴狠毒辣。
许你浮生 第六十五章
安心醒过来时,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她慢慢挪起身,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她低骂了声始作俑者,慢慢掀开薄被。
幸好被子下的身体不是一丝不挂,否则安心真要跳进豆腐汤里将自己毁尸灭迹算了。
其实一晚上睡得并不好,总觉得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挥又挥不走,半梦半醒看到沈墨的脸,似乎就是他一直对着自己说话,说了些什么倒真想不起,只记得……
安心微皱了眉,仿佛他一直在说“对不起”?
“去。”安心烦乱地骂了一句,那男人会说“对不起”?她一定是做梦了。
起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往外走,冰箱里照例有他做好的早餐,安心撇撇嘴,看着被熬得稠稠的香粥,实在弄不明白他天天变换着花样做这些的原因是什么!
安心也不欲多想,鼓鸣般的声音提醒她,她现在饥肠辘辘,除了填饱肚子这一项,实在没力气想其他。
沈墨却并没有如安心所想,早早去上班了。他的确很早出门,却是直接回了沈家老宅。
沈光珉与徐瑞卿刚刚吃过早饭,便见沈墨大步走进来,阴沉的俊颜布满了山雨欲来的阴霾,他站在门口,只紧紧地盯住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吃不消的徐瑞卿的脸。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放下指甲锉:“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爸,你也知道是不是?”沈墨却并不与徐瑞卿说话。
徐瑞卿的脸上有点挂不住:“沈墨,你的礼貌哪儿去了?”
沈墨却依然不理她,只看着神色平静的沈光珉:“你是不是也知道?”
“事实上,我昨天给你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沈光珉轻咳一声,拍了拍神色茫然的徐瑞卿的手,淡淡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沈墨上前一步,目光冰冷凛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或者,根本就是你授意?”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徐瑞卿轻皱眉头,不解地望着似对峙的父子二人,“沈墨,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这样对你父亲说话,你有身为人子的自觉吗?”
沈墨冷冷勾了勾唇角,终于将目光投向徐瑞卿,一双微有潮湿的眼浓黑得仿佛一口深井:“那么你呢?你可有身为人母的自觉?你当年……”
“沈墨。”沈光珉霍地起身,低喝着打断他。
“怎么?”沈墨嘴角的弧度愈发讥诮,“你们做的,我还说不得了?”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起来,稍微用点力地呼吸都会觉得胸口微微地泛着疼。
徐瑞卿渐渐地有些不安了,看看一脸严肃的沈光珉,又看看毫不相让的沈墨,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沈光珉沉沉地开口:“瑞卿,你先进屋,我跟他谈谈。”
沈墨却上前一步:“我今天回来是找我妈的,爸你有事请等我跟妈先谈完。”
“沈墨。”沈光珉一声大喝,“你想干什么?”
“爸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沈墨淡淡地看他一眼:“我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我妈,你以为我会对我妈做什么?你放心,我虽然是你们生的,却没有你们那么狠毒冷酷的心肠
,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徐瑞卿惊骇地倒抽了一口气,顿时萎顿了下来,垂着眼帘,搁在几儿上的手不停地抖着。
他终于还是知道了,她心里仅存着的一点侥幸也破灭了。
她不喜欢安心。当年他们将沈墨关在家里时,安心上门来求她让自己见见沈墨,还没说话就先哭哭啼啼的模样让她打从心里看不起。她可以因为沈墨的喜欢而不计较安心的家世
,却绝不能容许沈墨娶回来一个什么都不会只会哭的女人。等沈墨当家后,这样无能又胆小的女人,不但不能成为优秀的沈家女主人,反而还会令沈家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
当安心将那一纸化验报告颤颤巍巍地放在自己面前时,她心里的厌恶更甚。然而作为一个母亲,她也知道扼杀一条小生命是一件多么作孽的事情,然而她有什么办法?她所做的
那一切,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吗?
却没想到,已经将她押进了医院还是让她跑掉了,还真的生下了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她远远地看过几次,跟沈墨长得一模一样。她有时候也会很庆幸,庆幸当年安心从医院逃跑了。可因为心里的愧疚,她一直不敢走近那孩子。
她试图去找安心,其实除了让她远离沈墨之外,她还想想办法堵住安心的嘴,让安心将过往的事情都烂在肚子里。可第一次,她被温言拦了下来;第二次,却被沈墨堵了个正着
;第三次终于找到安心,却差点被安心气得背过气去。之后整理好心情想要再找安心时,沈墨却与安心形影不离,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又想着如果要说,安心早就说了,这才稍
微放下心来,谁知,沈墨还是知道了。
“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沈墨凑近徐瑞卿面前,打量着她,黝黑的眼睛又毫不掩饰的讥诮、冷漠与愤怒,“是不是想起曾经做过的什么亏心事了?”
“沈墨。”沈光珉大怒,再次大喝,上前扬起手臂,就要给他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沈墨一把抓住沈光珉的手臂,牢牢地,不容他挣脱,没让那一巴掌落在自己的脸上,“爸,你显然太不了解我了。闭嘴?我会闭嘴的,但不是现在。你老人家好好坐着,听听看
我妈那些年都对我做了什么事。”
“你居然敢跟我动手?”沈光珉气红了老脸,却挣不脱被沈墨抓住的手臂。
“我敢。”沈墨冷冷地说,他越生气,脸色越平静,眼神越冷,“所以你不要逼我。”
他猛地一施力,以不让沈光珉受伤的力度将沈光珉压坐在沙发上,“现在,听我妈说。”
他转头,看着沈光珉旁边的徐瑞卿,冷冷的语气含着令人不敢漠视的强硬威严:“妈,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徐瑞卿的声音很单薄,气息似的,虚无地萦绕着:“跟你爸爸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沈墨显然不信。
徐瑞卿无意识地看着地板,不看神色焦急的沈光珉,也不看似笑非笑的沈墨,本就单薄的身体此刻看来更是只剩下了一具躯壳,灵魂早已经不知去向。她说:“我看不上安心,
不是因为她的出身配不上咱们沈家,那样一个遇事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人,如何当得起沈家女主人的重责?我要她离开你,她不肯,哭着说她答应过你绝不会跟你分开,求我让
她见你一面……她越是这样我越看不起她。于是我逼她离开你,我甚至强押着她去了医院。”
说到这里,徐瑞卿原本木然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颇为痛苦的模样,更紧地绞着手指头,音调都有些不稳了起来。
沈光珉颓然坐下来,却并没有丝毫嫌恶徐瑞卿的意思,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绞得发白的手指,仿佛是为了给她力量。
徐瑞卿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唇颤了下,眼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含满了眼泪。她看着沈光珉,眼神渐渐地由急切变得歉意起来。
沈光珉冲她摇了摇头,并无责备之意,伸手擦掉她脸颊上的眼泪,道:“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那时候他太忙,忙着公司扩大经营的事情,将沈墨抽了一顿后便交给徐瑞卿全权处理,后来发生的事情,他确确实实是不知道的。只是最近公司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虽然沈墨都
一一解决了,但到底还是让他有了点草木皆兵的感觉,恰恰让他发现有人竟然在调查自己的妻子,更令他惊讶的是,那人竟是儿子最好的朋友程槿枫。他不动声色,找了私家侦
探查探程槿枫究竟在调查什么事,于是机缘巧合下竟被他知道了妻子的秘密。
他原想昨晚上将妻子支开,让沈墨带着安心回老宅,由他替自己的妻子道歉,这事情大约也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毕竟就算她做得再不对,到底也还是沈墨的母亲。而只要
他松口不再反对他们在一起,想必那安心也不会再追究,可没想到,沈墨终究还是在他之前知道并且赶回来质问了。
沈光珉的话似乎给了徐瑞卿无穷的力量,她含泪冲他微笑,紧紧反握住他的手,紧绷的神情释然又羞惭。她抿一抿唇,终于抬头看向沈墨。
沈墨安静地站在一边,唇边依旧是似笑非笑的冷笑弧度,看着她,一副等待她开口的模样。
徐瑞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是,姜楠的事,是我安排策划的。”
她知道,这个秘密一旦说出来,也许真的会彻底失去自己的儿子,或者,还可能会失去相亲相敬的丈夫。可有什么办法,她那时自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儿子好。可笑的是
直到现在她仍是这样认为,认为自己当时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在隐瞒着沈光珉的同时,甚至还能理直气壮地去找安心,要她噤声。
直到儿子怒气冲冲地回来用各种狠心的话戳她的心窝,直到丈夫不问青红皂白且百般维护……她才觉得,当年的事情,似乎真的做错了。
“那时候姜楠的母亲得了急性肾衰竭,必须要换肾才能活下去。我找到了姜楠,要她为我做一件事,我可以为她母亲找到合适的肾源并出所有的医疗费用……”徐瑞卿顿了顿,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开始姜楠不肯同意,可到底抵不住医院一次又一次下达的病危通知单。她终于找到了我,答应了我的要求。”
沈墨想起那段时间姜楠的早出晚归,想起她对安心的关心闪烁着不安,想起她先前总是提防他会伤害安心,对他耳提面命到后来的沉默寡言……
他的脸色愈发冰寒,薄薄的嘴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直线,“所以,你骗我说我跟安心可以见面了,你让我在别墅里等……你在我的酒里动了手脚。”
“是。”徐瑞卿承认道,“我先约了姜楠来,那药能使人产生幻觉,姜楠又故意学安心的言语姿势,你自然无从防备无从分辨。而后我又给安心打了电话,假意同意你们在一起
,然后将别墅的地址告诉了她……”
不用再往下说了。安心来到别墅,看到与自己约定绝不辜负的爱人与自己最好的朋友翻云覆雨,除了不忠,除了愤怒,除了无力,她还能怎么样呢?
沈墨想,她当时一定是泪流满面地退出去的。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哭了有多久……
而他除了记得在别墅里睡了一觉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为什么记不起那天发生的事?”
“那药……是我朋友从美国带回来的,事后能让人什么都不记得。”
沈墨忽地笑了,踉跄着退了一步,他笑得极难看,惨淡的模样,森森咧出的笑纹,他看着徐瑞卿,语气低沉而残忍:“你肯定不知道,姜楠后来也怀孕了,是我的。最后,一尸
两命。”
“不——”徐瑞卿愣愣地看着沈墨,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难看,她紧紧地盯着他,呼吸骤得变快,她的眼睛越来越红,终于在沈光珉担忧地注视下歇斯底里大叫起来,“不
,不是真的。不可能,我只是让她跟你演一场戏,我没让她做到底,她怎么会怀孕……”
“这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我爸……”
“沈墨,你给我闭嘴。”沈光珉紧紧搂着摇摇欲坠的情绪失控的徐瑞卿,大喝道,“滚出去。”
遥远的天际深处传来轰隆雷声,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似无数把利刃直插大地之腹。雪亮的闪电瞬间从头顶划开,仿佛一只可怕的怪手要将昏暗的天际撕裂成两半。
九弯十八拐的盘山公路上,一辆汽车仿佛是从闪电劈开的缝隙中冲出来的一般,在瓢泼大雨下危险而疾速地行驶,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被轰隆雷声所掩盖,甩着车身
转过一个大直弯后停了下来。
沈墨趴在方向盘上,手掌重重击下,发出刺耳的喇叭声,他却恍若未闻,怔怔地出神。
真的是他,他跟姜楠……姜楠的孩子……
难怪,提起过去,提起姜楠,她会那么生气、那么难过的样子。
现在,他该怎么办?
他不会自大而愚蠢地认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拐了姜楠上床安心会将过往的事情一笔勾销,安心心里,记得清清楚楚。
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许你浮生 第六十六章
沈墨近来的举动令安心觉得毛骨悚然,任劳任怨且不说,任打任骂居然也一副认了的模样,更甚者,连班也不上了,天天守在家里,早餐做好了温柔地敲门喊她起床,她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