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不待他开口招呼,不客气地用脚勾了椅子过来,懒洋洋地坐下:“真让人不敢相信,堂堂沈总居然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沈墨淡淡瞥他一眼:“这是我能容忍的,你最后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警告?”沈谦挑眉,语气轻佻。
沈墨没有多说,只目色深沉地看着他:“今早董事会的结果,我想你会比较乐于听到这个。”
沈谦神情一凛,缓缓坐直身体,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全票否决。”沈墨轻轻勾起唇角,手中的钢笔轻轻敲在蓝色文件夹上。
“你什么意思?”沈谦原本稳操胜券的脸瞬时冷了下来,颇有些难以置信的意思。
“你要我推荐你入董事会,我在今天的董事会上郑重提了出来,可是所有的董事都反对。”沈墨摊开双手,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沈谦紧紧盯着他,一声不吭,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拳头,手背上显出淡青的血管,骨节已然发白,“你搞了鬼?”
“我可什么都没做。不过嘛,大概有人看你不顺眼,所以悄悄地查了下,今天在董事会上将你做的事情抖了出来。”沈墨淡淡而优雅地笑了笑。
沈谦咬着牙,双目通红,良久才问:“查我?什么事?”
沈墨顺手将手边的文件丢过去:“有那么一家小公司,趁着前段时间沈氏焦头烂额之际,疯狂地收购沈氏游离的股票。有那么些人就顺便查了查,谁知道查到那家小公司背后的

老板,居然就是你。”
沈墨顿了顿,身体往前倾了倾,双手拱成尖尖的塔状,似漫不经心的模样,“你说,公司的股东怎么会同意一个损害公司利益的人入董事会?”
沈谦的脸色愈发深沉难看:“是你做的。”
沈墨挑眉,不置一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谦冷笑:“你不想知道姜楠的事?”
“我想,不过我不认为,这事儿该由你来告诉我。”
“是吗?别怪我没提醒过你,除了我,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那件事的真相。”沈谦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墨,纵然神色洒然,胸膛的起伏却稍快了些,“你打算怎么对付我的

小公司?”
沈墨笑,冷冷地:“你不惹我,我自然不会动它。”
那家小公司,随便找个名目都能令它在商界无法立足。
沈谦也笑了,一瞬间笑得邪气丛生:“你以为我会在乎?”
“你会。”沈墨肯定地,“除了它,你现在还有什么?早告诉你,有些事情不宜操之过急,你看,安心给了你这么好的契机。可是有什么办法,你自己做得太不小心了,也不知

道下回什么时候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嗯,真让人期待。”
安心见了沈谦之后,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当初,那个人为什么要冒充他自己是程槿枫?上回听到她形容沈谦的模样,沈墨与程槿枫异口同声喊出沈谦这个名字来。姓沈?
安心眉头一跳,忽然想起当初捡到他时,他说他的叔叔跟堂弟要谋杀他……她倒抽一口冷气,这个莫非就是他口中要害他的那个堂弟?
所以那时候他去学校找她套问沈墨的下落,她没有多想就告诉了他,回去之后就不见了沈墨。
安心止不住发起抖来,他找到沈墨,之后呢?他有没有趁沈墨眼睛不方便欺凌沈墨?沈墨看不见,他是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脑袋一热,她便打开门冲了出去,恶狠狠地咒骂道:“你个缺德带冒烟没人性千人恨万人骂坏到头上长疮脚下流脓掉进河里都污染地下水的变态,你说你……”
沈墨哑然地望住她。
真行,骂了这么长一串居然连气都不带喘的。
安心骂了一通才发现房间里只剩下沈墨了,那叫沈谦的变态已经不在了。再一看沈墨的脸色,她已经找不到词语形容了,木讷地后退一步,不好意思道:“那个,不是骂你。”
“这里只有我。”沈墨淡然地说。
安心连忙摆动双手:“真不是骂你。刚才那个人呢?”
“走了。”
“他找你干吗?”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想继续害他呢?
沈墨缓缓看她一眼,目光一闪,垂了眼帘,遮了眼里弥漫着的无法消散的欢欣:“你问他做什么?”
安心急急上前,顾不得多想,用力抓住他的手:“他是不是又想害你?”
沈墨怔怔地低头,盯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焦急与忧心:“你猜出来了?”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堂弟是不是?那时候也假扮了程槿枫到我学校找我,他找到你有没有打你?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虐待你?你那时候突然不见了,是不是他带走你了?”安

心不歇气地追问,双颊因为着急而憋得通红。
“你在关心我?”沈墨的声音发烫,灼得他双耳慢慢变红,一路红到脖子里。
安心猝然一惊,想要放开他后退已经来不及,她的双手被他紧紧地反握住,他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的,漆黑的双目在一瞬间变得迷离魅惑,竟是从未见过的无比妖娆。
安心觉得自己心里一定有个小人,挥着重锤一锤一锤用力地敲打着心脏,怦怦的声响听得她都有些耳鸣了,好不容易才别开视线,“谁谁谁关心你了?不要脸……”
沈墨低低笑了,逼问道:“那是什么?”
安心最受不了他这样低低地笑着说话,原本就低沉的声音更是暗魅华丽得过分,让人能从骨头缝里酥出来。
安心觉得自己有点脚软,当然更多的是心慌,言不由衷:“哪有什么为什么,就……他从我那里带走你,我很好奇他有没有好好收拾你一顿。”
沈墨静静地看着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因为撒谎而不敢与他对视,慌慌地滴溜儿转。他唇边的笑意愈盛,唇瓣落下去之前,低笑说:“他还没来得及收拾我,真的程槿枫也找过来

了……”


第五十七章
被吻了被吻了……
安心所有的意识全化成了这三个字,只觉脑袋轰地一下,连呼吸都不稳了。
不同于上回他整她时的轻浮,她被他投入而深情地吻着。她想挣扎着退开,他的大手就掌着她的后脑勺,完全切断她的退路,霸道急切得像要将她整个儿吞入下腹一般。她呜呜

地将头乱扭,却还是避不开他如影随形的唇。
连吻带急,安心成功地脚软了,软塌塌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对她上下其手、胡作非为。
好不容易一吻歇了,安心觉得自己也快升仙了,颤颤巍巍地开口:“你几辈子没亲过人了是不是?”
沈墨低头看着她,一双黑眸晶亮深沉,正凝聚着说不出的蛊惑和欲望。他没说话,半晌,似心满意足地轻叹一声,收拢手臂,将她紧紧抱住。
安心在他怀里不满地嘀咕出声:“这算怎么回事啊,凭什么亲我啊?我允许了吗?我没允许这就叫非礼……”
沈墨在她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安安,我很高兴。”
“你高兴就能随便亲别人?”安心挑眉说道,心里到底还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虽然,虽然他的吻技仍是那么出色;虽然,被他吻着的时候都像要化成一滩水一样;虽然,仍是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碰触……可,他凭什么亲自己啊?而且,他高兴什么啊?
沈墨答非所问,目光痴迷而缱绻,又说了遍:“我很高兴。”
很高兴,我们都没变。
很高兴,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你依然这样关心我、紧张我。
安心挣扎着抬头去看,那人漆黑的眉目,挺直的鼻梁,分明的唇线,从前到现在,都是能令她怦然心动的男人。算了,他高兴就高兴吧,她也不追究他非礼之事了。
不过,这一吻过后,沈墨倒是如常开始办公,而她捂着一直红晕一直不肯消退的脸就着实显得有些尴尬了。
虽然她很想说服自己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从前他们的尺度比这不知道大了多少。但以前的情形是,他看不见啊,于是她就算害羞也好,尴尬也好,都不会觉得像现在这样丢人…


什么嘛,亲了她连个解释都没有,他到底为什么要亲她啊?
啊啊,烦死了烦死了。安心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呆在这个刚刚被亲过的地方,因为就连空气都暧昧得叫人脸红心跳。再呆下去,她一定会疯掉的。
匆匆抓了沙发上的包包,她站起来就准备往门外冲:“我回花店了。”
“等等。”沈墨唤住她,她的眼睛直到现在仍是不敢看他,心虚又紧张的样子,“你再玩会儿游戏,我手上的事情马上就完了。”
不是……安心想,他的工作完了跟她要回花店有关系吗?有吗?
努努嘴,她使劲儿抠自己的包包,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我这会儿不想玩游戏。”
“那看电视。”
“我也不想看电视。”
“要不让人拿几本杂志进来。”
“不看。”
沈墨顿了顿,笑道:“除了走出这扇门,随便你做什么都可以。”
安心梗着脖子,依然不看他:“除了走出这扇门我什么都不想做。”
当然最后安心也没能走出那扇门,因为当她打开门时,被门外那位苏特助礼貌地请了回来。
极度郁闷的她只好鼓着脸颊,朝每个屋子里乱蹦跶,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来,沈墨居然没有说她一句,甚至都没多看她一眼,眉头也没动一下。
安心也折腾得没劲儿了,踱进植物温室里呆了会儿,浇浇花,弄弄草,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只是当沈墨忙完手边的事情喊她出来时,发现她的神色有那么点不对劲,怏怏地、有气无力地瞥他一眼,又低下头。
沈墨看出了她莫名的幽怨,“怎么了?”
安心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摇摇头没说话。
“不是想去花店吗?走吧。”沈墨顺手拿过她的包包。
安心一把抢了过来,率先往外走,只是脚步略显沉重了些。
沈墨转到办公桌后取外套时,安心已经拉开门了,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微眯,却流露出一种安静而危险的气息——她的目光落在他脚边的小垃圾桶里。
沈墨微有些奇怪地挑了眉。
安心已经折返身,目标是沈墨脚边的垃圾桶。
她蹲下身,捡起里面一只非常眼熟的四方形小盒子,脸色愈发凝重,缓缓打开那盒子,呼吸骤紧。
“怎么了?”沈墨蹲下身,也看到了她手里的盒子,嘴角慢慢抿起来,担心地看着安心的神色。
苏扬怎么做事的?不是早让他丢了吗?
安心却忽然微笑了笑,轻叹一声:“有钱人就是好啊,这么贵的东西说扔了就扔了,啧……”
沈墨没说话,只是紧紧看着她。
“你的未婚妻,按理说她都跟我混成‘朋友’了,却还没有下手,也只能说,她是一个筹划周密并且决不允许有差错的人。一样一样地摆在我面前,让我自己发觉呢,是吧?”

安心笑,想起第一次见面她介绍自己时候连姓都不说,安心还以为对方是十分亲和的人呢!
他植物室里有她的花店标志的君子兰,垃圾桶里是她买的领带夹。现在看来,他的未婚妻,吴灵儿小姐,出现在她的花店,与她套近乎,领着她看吴灵儿举世无双的婚纱……分

明是有计划有安排地出现在她面前的吧!
那句“假如你不小心喜欢上了朋友的丈夫,就是很喜欢的那一种,那你怎么办呢”是早有预谋的吧!
沈墨的嗓音略有些紧:“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这算什么呢?”安心自嘲地嗤笑一声,扬一扬手里的盒子:“都觉得我是傻瓜是吗?”
枉她以前一直认为虽然自己不聪明,但到底也不是真的很笨。
现在看来,不但笨还很缺心眼儿呢!
“我没注意……我没想到她会去找你。”安心的神色越平静,沈墨不自觉地有些心慌。
安心站起身,手里依然捏着那只盒子,直视着沈墨的眼睛:“这是我买的,送给吴灵儿的未婚夫的。”
“我跟她已经解除婚约了,只是还没正式公布。”沈墨连忙道,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不知道这是你买的。”
安心没说话,转身往外走。
沈墨连忙跟上去。
苏扬正好要进来,安心顺手将手里的盒子塞给苏扬:“苏助理,送给你。”
苏扬目瞪口呆。
这个东西,不是被他扔进垃圾桶了吗?这这……这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玩意儿,是要呢?还是不要呢?


许你浮生 第五十八章
不容苏扬多想,安心已经大步走出去了。
他手上的东西也被抢走了。
抢走那盒子的当然不是安心,是紧随其后的沈墨。
“不是……”苏扬条件反射喊了一声。
沈墨回过头来,凶神恶煞地:“什么事?”
“那个……是安小姐送给我的。”苏扬被凶神恶煞的沈墨吓了一跳,却仍是壮着胆子说。
“这是我的。”沈墨斩钉截铁,话音未落人已经疾步追了出去。
苏扬愣了下,扶额轻笑。
嗯,老板终于像个人了。
安心觉得很讽刺,她这样一个小人物,值得吴灵儿这样大费周章地接近吗?像沈夫人一样直来直去岂不更好更省事?非要扮成她的朋友……这会让她对以后的朋友心存芥蒂的。
“安安。”沈墨赶在电梯门将要合上时冲了进去,也不顾电梯里有多少员工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失态的他,拉住站在角落的安心。
安心甩开他的手,皱眉怒瞪他:“安安也是你叫的?”
同电梯的员工集体倒抽一口冷气,哦,居然用这种口气跟沈总讲话,是不想活了吗?众人已经想象得到沈总变身“冷面神”的可怕模样了,然而下一秒,却集体掉了下巴。
因为沈墨不但没有变身“冷面神”,反而,笑了,牢牢握住安心的手腕,低声喊:“安小安。”
“呸。”安心气得满面通红,使劲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你还敢这样喊我?”
喊过她安小安的人,只有三个,温言,他,还有一个,在另一个世界,也不知道安没安息?
众人的抽气声更大了,虽说安心已经在公司混成了脸熟,大家对于她的身份也是心知肚明,但顶多以为沈墨不过是因着儿子才对她另眼相待,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被沈墨金屋

藏起来。因为直到现在,也没有传出任何关于沈吴两家要退婚的消息。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娇客……脾气这么不好,沈总居然都不动怒,还有些哄着捧着的意思。这就有点……哦不,太让人惊讶了。
“好了,别闹了。”沈墨叹口气,紧紧扣住她的手指。
众人竖起了耳朵想要再听,无奈电梯到达目的地了。
沈墨不由分说拉着安心出去了,电梯里石化的众人依然目瞪口呆地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放手。”安心一路被他半抱半拽着往停车场走去,一路上引来侧目之人无数,“姓沈的,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有意思吗你?”
沈墨没说话,脚下不停地将她带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动作却并不粗鲁。
自己也很快钻了进去,干脆利落地关门、落锁,“吴灵儿找你的事我也是到你跟她逛街那天才知道,这没什么可气的吧?”
怒火滔天的安心仍是愣了下,他这算是对她解释?
仿佛错觉一般,她看到一双潮湿的黑眸,深不见底,眼角却弯出漂亮的纹路,睫毛浓长,染了夕阳的余晖,像是扑了一层金色的粉末。
安心又怒了,他居然还敢笑?
“沈总,你还真看得起我。”安心冷笑,拼命咬紧牙关忍住想哭的冲动,“我怎么敢生你的气?”
沈墨叹息,黑眸定定地锁着她因为怒气儿几乎扭曲的清秀小脸。那双同样盈满怒气的眼睛蒙在一层薄薄的水膜里,明亮得令人无法逼视,“你气的到底是什么?气我?气吴灵儿

?”
安心凝神憋气,轻呼一口气忍下眼泪,虽然胸膛起伏仍比平时快出不少,到底还是做到了表面上的心平气和,她说:“我怎么敢气你们,我不过是气自己。因为太蠢,才会被你

们这样玩弄于股掌间。现在,你们玩够了,可以放过我了吗?”
沈墨嘴唇倏地抿紧,原本柔和的目光变得锐利,神情坚毅:“你以为我在耍你?”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解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安心平静地看着他,瞳孔在那一瞬间里亮得惊人,“论亏欠,我并不曾亏欠你。论辜负,我也没有辜负过任

何人……”
“是。”沈墨截断她的话,他的声音有些冷凝,夹杂着难以察觉的不安,似乎很怕听见她接下来会说的话。他缓缓说:“是我亏欠你,是我辜负你。”
安心盯着他,瞳孔收束得越来越紧,因为他不动声色的迫近,她莫名地生出些许不安来。密闭的空间里有种暧昧的张力,时间瞬间静止,仿佛凝固在这一刻。他低头的角度,他

微扯嘴角的弧度,他眼中的光斑,他伸过来的修长漂亮的手……
温热的手指落在脸颊上时,安心手足无措了。
沈墨唇边的笑意愈发地深了,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看起来羞涩而又无辜,这神情仿佛似曾相识,让他心中柔软,“我错了,你愿意与我一道纠正督促我改过吗?”
安心觉得自己都要软成一滩水了,双颊因为他过分地靠近而变得通红,这男人,居然又使美男计,可她偏偏最受不了他这一套,无奈还要死撑着:“谁,谁愿意纠正督促你?”
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跟她道歉,还说什么他亏欠她,他辜负她的话?
沈墨的唇已经落下来,蜻蜓点水般慢慢而有序地掠过她的额角、眉心、眼睛、鼻尖、最后才是嘴唇,轻盈而克制地轻吻。
安心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推开他。
然而她却动不了,僵着身子呆呆地瞪圆了眼睛。
他的嘴唇已经转移到圆润小巧的耳垂,呼出的略显急促而滚烫的气息不稳地喷洒在她耳后颈上,害她直想缩脖子,偏他还贴着她的耳朵说话,“你要是不愿意,我极有可能还会

对别的女人犯下相同的错误,你想想看,她们是你的同胞,你也不忍心她们受害是不是?乖,说你愿意。”
安心哭笑不得地听着他这番歪理,想要偏头躲开他的骚扰,无奈空间就这么小,她躲无可躲,又不甘被他牵着鼻子走,咬牙道:“你……你当心作孽太多下地狱……”
沈墨沿着耳垂脸颊慢慢吻回来,低沉华丽的魅惑嗓音仿佛蛊惑:“你这么善良,应该愿意救赎我的,是不是?”
不待安心回答,他已经堵住了她的嘴,原本克制的轻吻几乎立刻变得疯狂起来,几乎是噬咬一般地啃咬着她的唇。
安心觉得自己像要融化在他的嘴里,整个人似乎都要被他吞噬下肚,仿佛自己就是一道他觊觎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下口的美食。
捧着她脸的手烫得仿佛要灼伤她的肌肤,像掉进了不断持续加温的火炉中,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地感知着他越发炙烫的肌肤,煨出她一身薄汗。
氤氲的眼眸愈发迷离,烙在沈墨眼里,只觉风情无限。
好半天才终于离开她的唇,却不过寸许,低眉垂眼地瞧着她软绵绵依在他胸口喘息的模样,用诱哄的声调软声说:“安安,告诉我你愿意的。”
安心迷迷糊糊地说:“我愿意。”
沈墨失笑,在她额上迅速而响亮地亲了一记:“真乖。”
安心骤然清醒,一把推开他:“你……我……你混蛋。”
沈墨偷香偷得心安理得,被骂混蛋也不生气,退回去,心情愉悦地还吹了声口哨,发动车子离开。


许你浮生 第五十九章
接到风暖的电话,安心急急忙忙赶到约定的茶座时,一眼就看见风暖坐在靠窗的位置,姣好的面容有着脂粉遮掩不掉的黯淡与憔悴,还有风尘仆仆的痕迹。
抬眼看见安心,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安心忙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风暖是安心特别羡慕的人,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甚至希望自己能成为像风暖一样干练出色的人。温言打击说:“你还是算了吧,你的本职工作

就是做好小莫的妈……”
安心虽然不高兴,却也有自知之明。她是安心,所以永远也成不了像风暖这样自信能干的人。
风暖与安心年龄相仿,法律专业,本硕连读,一毕业就靠自己的能力进了一家颇有前途的事务所。后来因为业务原因认识温言,被他卓雅的气质所吸引,风暖抛弃女子矜持主动

约了温言吃饭看电影,之后便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已经三年,可没想到,他仍然能说分手就分手。毫不留恋地,对她说出这两个字时,一向自信的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其实也知道,温言之所以这么强硬地提出解除婚约,是因为她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的底线,便是安心与小莫。她一直知道他们对于他而言是很重要的,却没想到,竟是这样重要。
凭心而论,安心是个很好的人,单纯善良,心态亦十分好。可是她作为温言的未婚妻,在他心里的地位却远远不及安心母子。刚在一起时她很自信,她相信时日久了,她一定会

成为温言最在乎最重要的人。
她甚至耍了心计,将安心母子从C市赶回了A城,可是没用,每年,温言都会赶过来陪他们母子俩一两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她有一次借着酒劲儿问他,他跟安心到底什么关系?
温言看着她,平静地说,安心跟小莫是他的责任。如果你接受不了他们母子,我们只好分手。
她被吓得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温言依旧淡淡地说,他从不拿安心与小莫开玩笑。那时候,她才知道,没有人能动摇安心母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温言的公司出事后,风暖其实早就听到风声了。但是她没有任何动作,她在等,等温言对她开口。可温言却拼着破产和坐牢的风险,什么都不肯对她说。所以当王磊找到她,希

望能借风家帮忙度过这一难关时,她故意为难地以风家现在资金周转不过来为由搪塞了过去。
她给安心打电话,原没指望安心真的能给温言筹到那么一大笔钱。风暖知道,依安心的性子与她跟温言的感情,这件事情她一定会管。她在等,等安心求她,以彻底断绝跟温言

的来往为条件。但她没想到,安心竟真的筹到了那么大一笔的款项。
最后她仍是说了,她觉得安心能理解她。
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虽然与温言感情尚算稳定,可始终横隔着安心母子。温言说,他们对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那作为他未婚妻的自己又算什么呢?这让她心里一直梗着

一根刺,不除不快。
可是真的除掉了,却要面对惊怒的温言。他那么冷漠地提出分手,仿佛从始至终,她风暖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原以为,他只是在气头上才说出那么冷绝的话来。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打他电话他从不接,发简讯他从来不回,前去找他他只当是陌生人般视若无睹……她再也无法可

想,只能前来找安心。
“你看起来不太好,没事吧?”安心关切地看着她。
温言只是简单地跟她提了句他们分开了这件事。她是知道温言的,除了她和小莫,任何事情都言出必行。他若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有回寰的余地。
但风暖的黯然憔悴,却又让人格外不忍。
安心很忐忑,她很清楚温言对风暖提分手的原因——他必定是因为知道了风暖给过她电话这件事而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