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刚变得晶晶亮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关心什么啊,在大美人儿面前,她算什么呀?
沈墨侧身,警告地看了一眼魏三。后者浑不在意,轻俏地走过来,将手伸进他的臂弯中,无比亲密的模样:“都十一点了呢,我快饿死了。”
沈墨于是又看了安心一眼,后者魂不守舍地抠着手指头。他于是又咳了一声,低喝道:“我的honey饿了,快去弄宵夜。”
“喔。”安心迟钝地应了一声,迈开腿往厨房走去。
“亲爱的,我们进房里聊聊天好不好?”魏三自己都觉得,她不去演戏实在太可惜了,多么好的演技呀,挥洒自如啊!
沈墨用眼神问她到底想搞什么鬼,魏三在安心看不见的角落冲他诡异地笑着,“好嘛,我们好久没见,我都快想死你了。你呢?你想不想我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他往房间里推。沈墨看了垮着肩膀往厨房走的安心一眼,携着魏三重又回到卧室。临进门前,他似乎想说点什么,魏三掐着他的手臂,顺便将他的话也掐死在
腹中了。
房门一关上,沈墨便迫不及待地甩开她,“魏三,我最讨厌人自作主张。”
“哼。”魏三轻蔑地冷哼一声,“若不是我拉你进来,你已经露馅儿了吧?瞧你那副紧张样儿,就差没亲自扑上去检查人家还有哪里受伤没有。我说你还真有出息呢,那么点儿
小擦伤就受不了了?”
沈墨再度被她说中,脸色又冷又臭,少见的恼羞成怒:“你管我露不露馅儿。”
“你就这德行。”魏三靠着门嘲笑,“沈墨啊,我非常确定时至今日你仍是非常爱她的。不用急着否认,我只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这样为了一个人露出那样焦急又担忧的神色
的沈墨,我还真没见过。”
沈墨难得也窘住了,摸了摸鼻子,耳尖溢出一点红,皱眉想,他真表现得像魏三说的那样?
魏三继续哂笑:“气死了吧?为了那个男人她真的买了套儿回来,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是不是?但一见人家受伤又担心得不得了,又讨厌自己的心软有没有?纠结得要死吧?啧,
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搞不定儿子**。”
沈墨确定无疑自己这会儿想要掐死的人是魏三。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还蛮喜欢她的。”魏三想起安心傻乎乎将安全套递给沈墨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一脸灿烂,“很可爱。”
沈墨瞥她一眼,抿着嘴没说话,心里却是不以为意,他看中的人,能不可爱吗?
许你浮生 第三十四章
饭做好了,小鸡炖蘑菇、油淋茄子、干贝萝卜汤,都是家常菜,当然安心的厨艺再好,也只能做出家常菜来。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时,沈墨的眼角抖了抖,叫住就要往厨房里缩的
人:“这是什么?”
安心站得远远的,撩起眼皮望了一眼:“番茄炒蛋啊。”
“没有番茄只有蛋的东西凭什么叫番茄炒蛋?”沈墨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看着那盘只有碎碎鸡蛋的东西。
安心没出声,耷拉着眼皮依然站得远远的。
魏三用手挡着嘴边的笑容,杏眼闪闪发亮,看向沈墨时带着幸灾乐祸,声音却软软的:“沈,这番茄炒蛋真的好奇怪哦,这是哪家的做法,我真的从来没见过。”
沈墨的脸有一半隐在阴影里,阴暗不定,环着手臂盯着安心:“我从前倒是吃过只有番茄没有蛋的番茄炒蛋,跟眼前这倒有异曲同工之处。”
“真的?”魏三很奇怪,顺着沈墨的目光用眼角往安心那边瞄,果见她飞快地抬起头来,但只一瞬间,似乎被沈墨的神情吓到了,又低下头去,咬着嘴唇,碎碎的头发掉下来,
挡了她大半张脸。
魏三于是明知故问:“谁做的呀?”
沈墨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抓了筷子,垂下头的瞬间嘴角悄悄地弯了起来。但是下一瞬间,他摔了筷子:“安心。”
“干吗?”安心只动了下嘴皮子,言语中的不敬非常明白。
沈墨抓起一旁的水猛喝了一口,脸色难看地瞪着她:“家里的盐不要钱啊?”
安心脱口道:“你沈大少爷还缺买盐的钱?”
“这是缺不缺钱的问题吗?”沈墨想,她还敢顶嘴?
“不然是什么问题?”安心豁出去继续顶,懒洋洋地掀了眼帘去看他。
“这是……”沈墨瞥见魏三生怕自己憋不住紧紧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哑然,怒了一阵,又瞪了安心一阵,终于站起身,没好气地拉起魏三,“我们出去吃。”
走了两步,他的目光又狠狠地望过来,正好撞见安心撇嘴的模样,心头火更盛,“你,把这些给我统统吃了,不准浪费。”
安心鼓起双颊看着他,眼看着房门被用力甩上了,才放胆冲着那门做了个鬼脸,“全部吃掉?当我是傻瓜啊,我才不要被咸死呢!”
于是她将桌上的菜统统扫进垃圾桶里,独独留了干贝萝卜汤:“还好我聪明,嘿嘿……”
沈墨与魏三一出门,魏三便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进了电梯她还在笑,坐进了沈墨的车里,她还没止住笑,笑得眼泪直飙,“沈,她真的……好可爱啊!你也……哈哈,你也很
可爱……”
“闭嘴。”沈墨低喝一声,将车子开出小区,停在路口,阴着脸掏出手机。
他刚才也是,抽什么风呢?一定是被她气的。
旁边的魏三还在笑,笑得浑身都在抖,“我真的,从没见过那个样子的你,哈哈……真的很好笑嘛。我真该……该叫程槿枫那家伙一起来看你刚才那精彩的表情,哈哈……他一
定会笑死的。”
沈墨不再理她,泄愤似的用力拨通了某人的电话号码,“姓魏的,过来把你家的小疯子给我领走。”
电话那头是魏家老二魏承修,懒洋洋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来:“她又做什么了?”
“她……”沈墨今天晚上第二次哑然,随即不耐烦地皱眉道,“你别管那么多,总之,现在、立刻、马上过来把她带走。”
魏承修打了个响指,爽快道:“OK,马上到!”
魏承修果然很快,十分钟就赶到了,从后座将笑得胃都要打结了的魏三拎了出来,直接丢进自己车里,才笑眯眯地走近倚着车抱肩而立的沈墨:“听说你最近遇到一些麻烦?”
魏承修长得十分漂亮,然而并不阴柔,微挑着眉,过分挺直的鼻梁令人印象深刻,嘴角弧度透着漫不经心的傲气。
沈墨的心情非常不好。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每当他眯眼、皱眉,或者太阳穴的青筋开始不规律乱跳的时候,他的恼火、焦躁以及莫名其妙羞愤的情绪,已经藏都藏不住了,“
没事,能应付。”
“那行。”魏承修笑笑,一个漂亮的动作跃回自己拉风的敞篷跑车里,“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给我。”
话音刚落,漂亮的跑车如离弦的箭,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疾驰而去。
沈墨在车里待足了一个小时,才倒车回去。
开了门进来,屋子里静悄悄的。他微皱了下眉,看见餐桌上的碗盘已经收走了,新铺上的餐布映着大朵大朵的太阳花,桌上花瓶里的水显然已经换过了。他往厨房的方向走了两
步,也没瞧见那个气得他胃疼的女人。
刚转身,他便看见浴室的门打开,那女人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湿发走了出来,嘴里居然还哼着走调的歌曲。
沈墨冷眼盯着她,狠狠盯住她,看来故意跟他作对会令她的心情变得很好呢!
下一瞬间,安心抬起乱发下的眼睛,精准地看了过来。由于刹那间的惊慌,手里的毛巾脱手掉在了地上。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气场,他不用说话,没有刻意做什么动作,就会令人立刻察觉到他强大气场的存在。
安心被沈墨发狠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你……你怎么回来了?”
“这里是我家。”沈墨阴冷冷地看着她,低低的声音夹杂着明显的磨牙声,“你看起来很开心嘛。”
“啊……”安心装傻,“不明白你说什么啦!那个……你亲爱的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安心问这话,纯粹只是想转移沈墨的注意力。
沈墨哼了一声,边脱衣服边回房,眼角瞄到某人小心翼翼地正要往安斯莫的房间溜去,轻咳一声,冷声道:“给我放水,我要泡澡。”
“哦。”没跑成的安心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捡起地上的毛巾将湿淋淋的头发包了起来,露出清秀的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小脸,走进浴室放好热水。
沈墨穿了睡袍出来。安心立在浴室门口,见他过来,忙道:“水放好了。”
沈墨仿佛应了一声,又仿佛没有,皱着眉头从她身边经过。
安心再度想溜,又被沈墨冷冰冰的语调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哦。”得,您现在是大爷。
安心乖乖地立在浴室门口,为某大爷站岗。
“你进来。”过了一会儿沈墨命令道。
“哦……啊?!”安心顿住往浴室里走的脚步,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
“我叫你进来。”沈墨没有耐性,低沉的语气明显带着火气了。
“干吗?”安心僵硬着身体往里走,眼睛不敢乱瞟,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即便这样,浴室里氤氲的热气,仍是熏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墨看一眼在门口磨蹭的她,淡淡抛出几个字:“给我擦背。”
安心飞快抬头,火光闪闪地瞪着好整以暇泡在浴缸中的男人。她做了厨娘后,又变身成帮佣的,现在居然还要变身成搓澡工吗?
“对不起,我不会。”姓沈的,不要欺人太甚。
沈墨淡淡掀了掀眼皮,她十分有志气地昂首挺胸地转身要往外走,他嗤地笑了一声,懒懒道:“五千万。”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看见那充满斗志的背影瞬间委顿,转过身目光幽怨地看着他。
沈墨看着她皱皱的小脸,心里生出一点得意来——还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安心挪到浴缸面前,清透的水里,他的一切都一览无余。安心觉得自己的腿都慌得有些软,心跳如鼓。
她干脆闭着眼睛蹲下身,飞快地从水里捞起毛巾,因为紧张嗓子都发紧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转过去。”
她想,看不见他会比较放松一点吧,虽然也好不了多少。
沈墨这回居然没有为难她,真的听话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线条流畅的脊背不知何故微微有些发紧,衬得肌理更加明显。
安心使出吃奶的劲儿伺候沈大爷搓背,咬牙紧闭着眼,脸蛋红得像某种动物的**。好半天,她才终于偷偷掀开眼帘,看着水珠儿似戏耍一般在他麦色肌肤上滚滚而落,精瘦的后
背仍如从前一样……
安心恨不得仰天长啸,老天爷,求你将这妖孽收了吧。
终于听到沈墨喊停,安心累得手臂都抬不起来了。沈墨的下一个指令已经到了:“内裤。”
安心摸索着找到,鼓着脸颊闭着眼睛递给他,便听见“哗啦”一声,料是他起身了,更慌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沈墨似笑非笑地勾了嘴角,扯过一旁的浴袍穿上,一边系带子一边往外走。安心感觉到他走过自己身边,心道今天可算是折腾完了,正要松口气,那仿佛是因为泡澡之后而变得
格外慵懒的嗓音又响了起来:“过来。”
安心哭丧着脸,一边捶着后腰一边跟上去。
沈墨进了卧室,安心踌躇了下还是灰溜溜地跟了进去,然后在沈墨的示意下给他吹了头发,又在他嫌弃的目光下扯下自己脑袋上的毛巾,顺带将自己一头碎碎的头发吹干了。
安心想,这回总算完了吧!
但很显然,沈墨不打算放过她,往大床上一趴,淡淡道:“按摩肩膀。”
安心叹口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个人是在报复她之前整他的事情。早知道,她就乖乖地什么手脚都不要动好了……
安心跨上床,别扭地跪坐在他身侧,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下,只觉得睡袍下的肌肉紧绷得厉害,铁打的一样。她喘着气胡乱地按了半天,他还一个劲儿地叫她用力。
如果眼睛能杀人,安心肯定自己已经将这人杀了三万六千遍了。
然而沈墨还在挑剔:“你没吃饭啊?”
安心只差一点就要撂挑子大吼一声“老娘不干了”,但幸好所剩不多的理智及时拉住了她。她闷头闷脑地又按了一阵,便听见沈墨说:“是不是穿着睡袍不方便你用力?你等一
下。”
然后安心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人跪坐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了那件白色的睡袍。然后,安心傻了。
她欲哭无泪地瞪着那具依然美好如初的身体:结实的胸腹,流畅的线条,完美的肌理,笔直漂亮的双腿……
安心觉得自己又要喷鼻血了。
但是这次再喷出来的话,她还是跳进豆腐汤里淹死算了吧!
沈墨很满意地看着她发直的眼睛在他只穿着一条内裤的身体上游移,她梦游一样的神色。他弯起唇瓣,露出绝代风华的笑容:“安心,我的身材比起从前是不是更好了?”
安心直觉地点头,漂亮得比艺术品还漂亮的身体。
“那,你想跟我做吗?”他微侧头,瞳中流光萤舞,仿佛将整个夜空中的星星都揉碎在他眼里,满眼灿烂,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他的声音低沉柔缓,有一种刻意诱惑的语气。
他很清楚,她最没法儿抗拒的是什么模样的他。
安心呆呆地看进那双仿佛有着魔力的眼睛,只觉得自己要被那光芒吸进他的瞳孔中,身不由己地发热。
沈墨忽然凑过来,亲了她的唇角一下。
安心一下子从喉咙里“咝”地倒吸了口凉气。
沈墨的唇只离开一点点,悬在她的唇边,极尽魅惑地问道:“做不做?”
安心哆哆嗦嗦地退开一些,呼吸间尽是他的气息,凭着最后一丝清明努力屏住呼吸,直到憋得胸口发疼,终于让血脉暂时冷静了下来,没让那把火将自己烧干净了:“不……不
要。”
她想,他刚刚才在这个房间里接待了另一个女人,现在又轮到她了吗?不要脸。
“真的不要?”沈墨这么说的时候,又凑过来亲了她的嘴角,下巴也亲了下,然后是锁骨。
安心满脸通红,觉得全身都发热了,喉头紧缩着,手心都出了汗,却突然跳起来就跑:“不要。”
她风一样地跑出去,甩的门板震天响。沈墨怔了一下,随即扑倒在床上,无声大笑。
死丫头,明明就很想要。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她都要像从前一样扑过来了……死忍着不敢扑的苦恼模样,嗯,居然跟从前那个大方果敢扑他的丫头一样可爱。
沈墨愉快地想,她今天晚上大概会很难睡得着吧!
许你浮生 第三十五章
翌日,沈墨神清气爽地去敲安心的门,不紧不慢地敲了半天,那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安心顶着一头乱发与醒目的黑眼圈精神萎靡地站在他面前,努力抬眼看他一眼,口齿不清
地抱怨:“干吗?”
“你再不给我弄早餐,耽误了去C市给某人送钱而不小心起了什么变故的话,可别怪我。”说完,他潇洒转身。
安心正想骂一句莫名其妙,却忽地一凛,在沈墨的注视下,她飞蹿进了厨房。
沈墨临出门交代安心不要随便出门,又透露了晚上会回来这样的讯息。
安心眼巴巴地将他送走了,回头立刻拨通了风暖的电话,告诉她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她已经解决了。风暖微怔了下,还是迟疑地问她怎么解决的。安心只是笑了笑,说没什么。
风暖沉默良久,最后说,她不会跟温言说。安心愣了下,正想跟她说沈墨亲自过去了,温言不是笨蛋他一定会猜到,又听风暖说,以后她会好好照顾温言,要安心不必担心。安
心认真地说:“好。”
安心挂了电话,发了会儿呆。她没问风暖,区区五千万,这对风家而言甚至算不上九牛一毛,为什么风暖还要特地打电话来请她帮忙筹钱。安心想,风暖终究还是介意的。
沈墨一早的班机,到达C市也才十点钟,并没有所谓的工程需要他亲自来这一趟。出了机场,他上了一辆计程车,将资料里查到的地址流利地报给了司机。
他早就知道温言公司所出的状况了,只是,大约连温言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状况吧!
温言所在的公司早已人去楼空,能搬走的东西早就被股东搬走了,不能搬走的也被砸得稀巴烂,两三个打扫的阿姨一边抱怨一边做清洁。沈墨走进去,问到了温言此刻还在办公
室里,又问明了办公室的方向,点头致谢,径直走了过去。
温言办公室的门大敞着,他坐在椅子里,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倒是从容坦然得很,丝毫不见困窘的姿态。
沈墨走进去,温言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所及,略显秀气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他起身,看着沈墨走近。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办公桌,谁也没有先开口,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到底还是温言先开口,冷漠的口吻带着嫌恶的意味:“专门来看我笑话?沈总还真是有心。”
沈墨将公文包随手扔在椅子上,开始脱外套,也是顺手扔在椅子上,然后解开衬衫的袖口,慢条斯理地挽了两圈,露出一大截精壮的手臂来。他懒懒抬眼,瞥一眼因狐疑而微皱
了眉的温言,淡淡道:“我猜你现在很想跟我打一架。”
温言研究了一下他深黑的眼眸,居然勾唇笑了笑,然后重复与他一样的动作,脱衣服,挽衣袖。
只是他刚挽好衣袖,人已经蹿了过来,一拳击在了沈墨的腹部。沈墨一声闷哼,想是没料到温言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偷袭,被那一拳揍得差点弯下腰,沈墨以为他就一书呆子,谁
想他出拳的速度和力道还是超乎了想象。
这样很好,沈墨眯着眼睛想,这样打起来,他也用不着有所顾忌了。
温言又冲了过来,抓住他的衣领又是一拳,这次的速度更快,力道更猛,直接将沈墨打得半跪在地上,用手撑着地大口地吸气,一瞬间痛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温言没有再出手,退开一步站好,冷眼看着他:“起来。”
沈墨用手背擦了擦唇角溢出来的血丝,他猜他的口腔内壁被咬破了,“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温言自然知道自己出拳的力度,眼看着他站起来时已经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了。温言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瞬间就被沈墨“砰”的一声将整个人按在了办公桌上,不客气地抬起
膝盖狠狠地在温言小腹上顶了两下。
他是受过专业搏击训练的,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怕遇到绑架,他才六岁时,沈光珉就专门请了老师来教他。
沈墨松开手,看着温言背靠着办公桌缓缓滑倒在地,疼得眉毛都纠在了一起。沈墨弯下腰,蹲在温言面前对上他的脸微笑:“温总,还打吗?”
温言捂着肚子缓了缓,居然很快又扑了上来。沈墨是蹲在他面前的,他扑过去,对准沈墨的脸就是一拳。沈墨也怒了,一翻身又将温言压倒在身下,对准脸同样给了狠狠一拳。
于是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出声,就听见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以及拳头击打在身体上的闷响声。
打扫的阿姨听到动静跑过来,吓得哇哇大叫,丢了拖把嚷着赶紧报警之类的,这两人才终于停了下来。温言喝住那阿姨,摆摆手让她们离开。
清洁工阿姨飞快地跑了,两个人一人占据一角,坐在地上喘气。
“练过的?”沈墨率先平稳了气息。
温言从兜里掏出半包皱得不成样子的烟,抖出一根自己点上了,连同打火机一起扬手扔给了沈墨,“上学那会儿练过一阵,你也够专业的。”
温言这样说着,伸手碰了碰已经破掉的嘴角。
“还行吧,很久没跟人这样动手了。”沈墨将半截香烟咬在嘴里,手指把玩着打火机却迟迟没有点燃。
“你这大老远地飞过来,就为了跟我打这一架?”温言吐出一串漂亮的烟圈儿,看着那烟散尽了才开口问。
沈墨于是爬起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填好数额的支票,放在办公桌上:“我为这个而来。”
温言蓦地皱眉,目光狐疑地从支票上移到沈墨的脸上,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墨短促地笑了一声:“有人求我救你,我来了,就这么简单。”
而跟他打架,也不过是因为沈墨想揍他已经很久了。
“你说安安?”温言被揍得发青的眼睛飞快地眯了起来,“她怎么会知道?你告诉她了?你用这个威胁她?”
“没你想得那么复杂。”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想威胁她,但是风暖比他快了一步,“你的未婚妻告诉她的。”
“风暖?”温言的眉头几乎要打结了。
“这钱,也用不着还了,但是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些事情。”沈墨用指头敲了敲那张薄薄的支票,发现温言竟然一眼都没看支票,只以一种冷然又警惕的眼神看着他,“我跟安心
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温言将指尖的香烟凑到唇边,狠狠地吸了一口,有些张狂地笑了笑:“你知道的,安安从不隐瞒我,任何事情,所以该知道的都知道。”
许你浮生 第三十六章
沈墨眉头倏地一跳,牙根骤然发紧,“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你明明有未婚妻,又跟他们母子关系亲密……”
“以沈总的能力,要调查我们的关系轻而易举吧?那么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温言努努嘴,又吐出一大圈烟雾来。
沈墨按捺住脾气,看着他似戏谑的目光,缓缓道:“你们是邻居,从小就认识,你比她大三岁,上同一所小学、中学甚至大学,你先她毕业,来到C市创业,后来她退学,被家
人赶出门,投靠了你。”
青梅竹马,程槿枫这样说的。
温言捻熄了烟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向沈墨走过去,“够详细的。不过,小莫没有告诉你吗?他喊我表舅。”
沈墨疑心自己听错了,顿了那么两秒才开口:“表舅?”
“不错,表舅。”温言伸脚勾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用力笑了一声,目光凝定,不避不让地与他对视。
“你跟安心……你们是表兄妹关系?”但他手里掌握的资料显示,他们只是关系很好的邻居而已。
温言忽然敛了笑意,漆黑的瞳仁里闪着微微的柔光:“你不觉得,我跟安安其实长得挺像的吗?”
他莫名说出这样一句话后,沈墨一震,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张在自己拳头下瘀痕交错的原本称得上英俊的脸,左看右看还是没觉出他究竟哪里长得像安心,“你想说,你们真的是
表兄妹关系?”
他这样问的时候,手指莫名其妙有点抖。
温言微仰着脸看着他,明亮的黑眼睛用力闭一下,又用力地睁开,带着那么点豁出去的情怀:“她是我亲妹妹。”
沈墨一愣,眼睛蓦地睁大了,“你开什么玩笑?”
温言似乎很满意他被吓到的表情,于是自己的神色就稍微放松了些,伸手拿过被沈墨扔在桌上的香烟,又抖出一支来。他点火的手也有些抖,用力地抽了一口烟,才淡淡道:“
这种事情谁会拿来开玩笑?虽然……”
他顿一顿,似恼火地瞪了沈墨一眼,嘀咕着抱怨:“我也不想承认会有这么笨的妹妹。”
她被人白白占了便宜还替人生儿子养儿子,不是笨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