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风知道路雅南因为二嫂的事至今不能开怀,也希望她能出去散散心,于是把他俩赶出了门,理由是顺便把晟晟接回来。

二嫂虽然离开了,了大家也不能为此就不吃饭不工作,生命的流逝最叫人哀痛的就是,一切都还要继续。二哥路燕飞也回到医院开始工作了,悲伤是心头一道伤疤,也许永不愈合,可心脏依旧要跳动——


☆、57

为了方便,路翰飞和路雅南决定去小镇先接晟晟,然后去旁边不远的温泉度假村里住一夜,算是对这个纪念日的简单庆祝。

晟晟一周岁了,已经可以脚步踉跄扶着墙和床边走路了,刚长了四颗小牙,咿咿呀呀说话时口水就会顺着嘴角留下来,不过她好像特别爱干净,只要一流口水就会冲着大人嚷嚷,“擦!擦!”生怕口水流出来影响她的形象。

接到晟晟后路雅南的心情好了许多,和路翰飞说起晟晟第一次扶墙站起来的事,说她刚长牙,说她说的第一句话。孩子真是神奇的生物,有时候觉得特别麻烦,可有时候和她们在一起是最轻松和快乐的。

即便是现在的路雅南,也能舒心地笑起来。

路翰飞掏出手机喀嚓给路雅南和晟晟拍了张照片,路雅南听到声音抬起头,嗔怪了一句,“哎,你拍照怎么不叫我一下啊,我都没摆好表情呢!拍得一定难看死了!”

他假意按了几下,“哦,那我删了。”然后把手机塞回了衣服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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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院子里就是私人汤池,晟晟穿个小裤头套了个泳圈在池子里扑腾,如藕节般白嫩浑圆的四肢划着水别提多滑稽了。路雅南看着晟晟突然悲从中来,“晟晟这样一辈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她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

“那就不要让她知道了。”路翰飞接了话,也扬起嘴角笑了起来,“二哥也不说,一辈子都不要说出身世吗?”

“二哥…”路雅南垂下了眉眼,“二哥,可怎么办啊…”没有了二嫂,他一个人该怎么生活,怎么带大孩子,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那时候路雅南担心过二哥,担心过小正则,担心过晟晟,却独独忘了路翰飞,在她的印象里,他那样坚强的人是不用担心的,路翰飞是她的依靠,而他却从来不需要依靠。

那时候的路雅南还想过自己的未来,想过自己一辈子的愧疚,想过自己要如何弥补,却独独没有想过有一天路翰飞会离开她。从懵懂无知的年纪到如今,她和他斗气,她和他冷战,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要分离,这个词从未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就好像她和路翰飞本就是一体的。后来等到她真的孤身一人时她才发现一切是多么可笑,因为甚至在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做他二**嫁给二哥的青涩年纪里,她都未有一刻想过她会和路翰飞分道扬镳。

她甚至觉得她就是能嫁给二哥,路翰飞也应该和她在一起,斗嘴、打闹、欺负他、使唤他、看着他为自己放漫天的烟花,照亮夜空…

*****

泡完温泉一定是冰淇淋时间,路翰飞买了冰淇淋回来时,路雅南和晟晟正在床上看电视,不知怎么电影频道又在播《东成西就》。这个片子很老,可路雅南特别喜欢看。

晟晟虽然看不懂,但也觉得里面跳跃的场景很新奇,乌溜溜的眼珠直直地盯着屏幕眨都不眨一下。路翰飞把冰淇淋放进小冰箱里,路雅南伸手说,“我要吃!”

“还没吃饭呢。”路翰飞说道,“吃了饭再吃。”

路雅南嘟着嘴不高兴,“三哥,我想吃,现在觉得好热…”

路翰飞停下了动作,抬眼看着她说,“小雅南,你得听三哥的话。”

她张着手楚楚可怜地哀求,“三哥,那你给我吃了,我其他的都听你的。”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把冰淇淋递了过去。指尖轻触的一瞬间,路翰飞收紧了指节,捏着冰淇淋纸杯有些凹陷,但还是松开了手,“那你少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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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雅南接过冰淇淋心满意足,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你也上来看啊!”路翰飞脱了外衣,也坐上了床。晟晟坐在他俩中间,路翰飞抬手摸了摸她柔柔的短发,晟晟仰头看着他咯咯一笑,“爸爸…”

路翰飞浅笑了起来,电影又演到了张学友开唱的时候,每次剧情演到这里,路雅南就会笑得东倒西歪,这一次她刚一笑就被冰淇淋呛到了喉咙。路翰飞抬手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他拍着拍着然后突然说,“小雅南,二嫂走了,二哥现在一个人了,你终于等到机会了啊…”

屏幕里张学友扮演的洪七公还继续唱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你你你你…”

屏幕外的路翰飞眼眸平静得像深夜的海,波澜不惊下的世界路雅南怎么看也看不透,他笑了笑,帅气依旧,“我已经让律师拟好了协议书,你签个字就行了。我们…离婚吧。”

“你、你说什么?”

看路雅南僵在那里,他低头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当初我们结婚时也说好的不是吗,和我结婚你就可以继续和二哥一起生活了,然后、然后等二哥和二嫂分开的时候,我们就分开…所以我们离婚吧。”

路雅南难以置信,她从未想过她和路翰飞的结局会是这样,他们曾经也说过离婚,他说他要去找nln,他们也确实在当初结婚是做过那样的约定的,只是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喜欢的人是二哥,只是那时候…

难道他真的没有爱过她吗?他真只是为了亏欠吗?只是为了弥补他曾经没能帮她看住二哥,所以要为此做这么多吗?一切只是为了亏欠,他还真是个滥好人呢!

路雅南握着的冰淇淋此时冰得叫她冷到骨子里,她的声音瑟瑟发抖,“路翰飞,你从美国回来要告诉我的事,就是这个?”

路翰飞点了点头,转而问她,“那你要告诉我的是什么?”

路雅南惨笑了一下,把字一点点挤出牙缝,“我要说的是――好,我答应你。”

****

在民政局办完离婚的那天,路翰飞拎着行李出了路家,几乎是在路振声的骂声中离开的。他给父母的解释是――“是我当初看到二哥结婚心血来潮,又怕你们和烦大哥一样烦我,我拉着雅南陪我闹着玩的,现在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们说实话。”

“闹着玩!”路振声差点没甩他一个耳光,“你觉得在这种时候你开这个玩笑合适吗!你给我滚!现在就滚!我一分钟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混账东西!”

那时候的路雅南也恨他,恨不得冲上去撕咬打骂他一通,她也想骂,“路翰飞!你真是个混账!”可是她没有骂出口,她只是一个人哭了,知道很没出息,却还是忍不住哭了。

因为她的三哥不要她了。

连她的三哥都不要了她了。

路翰飞临走前说,“小雅南,你和二哥说吧,告诉他你那么爱他。你总要说出来吧,听三哥的话,然后你们就都可以幸福了。”

那时候路雅南也想甩他一个耳光,她想问问他,路翰飞你爱过我吗?但是她问不出口。她也想放下尊严冲过去抱住他叫他不要离开自己,可她也放不下尊严。因为她就好像被他下了魔咒,总是那样该死的听他的话!

路翰飞,你要我听你的话对吗,好,我听你的话,然后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话都是扯淡!

*****

路雅南忘不掉那一天,她对二哥说,“二哥,你知道吗?我曾经、曾经爱过你,那时候我想嫁给你,甚至讨厌二嫂,有时候真是希望她不在了就好,但是…那都是曾经了。”

然后她转身离开,身后的二哥怒吼着,“滚!滚出去!”

她收拾完了行李,提交了去J市分院的报告,然后她打电话给路翰飞,“路翰飞,我听了你的话,我和二哥告白了。我走了,你可以回来了。”

没等他回话,她就挂了电话,然后打开后盖取出电话卡,丢到了窗外。

路翰飞,从你抛弃我的那天起,不、是从你自以为是抛弃我那天开始,我就决定了要恨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离开了我,所以我决定变得更坚强,在没有你的地方我也要活得很好,比你更好,我要让你知道,不听你的话,我会过的更精彩!我要让你知道,我再不需要你了。

也许我没能让二哥后悔错过这么好的我,那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当你再看我的时候,发现自己永远的错过了我,那样的我,你配不上!

****

路雅南不知道的是,她离开了路翰飞也没有回来,她再没有去问过他的事,下定了决心要把他忘记。

可是她决心才发现,她可以忘记所有,忘记路翰飞的无耻,忘记他的臭屁,忘记他做过所有叫她跳脚生气的事,却依旧忘不掉他。

忘不掉他第一次拉她的手,对她说,“我是你哥哥了。”

忘不掉他对她说,“二哥不娶你,三哥娶你呗…”

还有他那句,“等我回来以后…我有事要告诉你呢!”

再也没有人叫她“小雅南”了,再陌生的城市里,面对所有陌生人的,过着陌生的生活。他们说,路大夫看起来可严肃了!路大夫气场好强大啊,看了都叫人害怕。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的私生女身份被公开,她摇身一变成了另一个人,她多了一个亲哥哥,还有两个侄子,她找到了曾经失去的一切,却还是不那么完整。

原来她曾经心心念念的东西都没那么重要,曾经她求而不得的一切也都没那么渴望,可等她明白的时候,已经又是一年冬天了。

当她在深夜里孤独地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时,路雅南突然发现她融不进那样的热闹里了,因为她不会,再没有人牵着她的时候她不知该怎样走进入去。她从恨路翰飞变成开始思念他,思念堆积成山后,又变成了恨,恨他的一切,恨他是不是在屁颠屁颠地追逐他的nln。

于是恨又变成了渴望,渴望有一天遇到他,然后狠狠地报复,也许只有那样她才能彻底忘记他,不会再让他无数次闯入梦里,然后啊,然后她要告诉他,路翰飞,我再也不会听你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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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无国界医疗队的日子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就好像他没办法去形容自己所面对的现实一样。约旦和黎巴嫩附近除了因频繁的冲突和交火造成的死伤外,还有因为极度贫困而导致的各种疾病。

叙利亚战争爆发后,无国界医生组织开始进入了叙利亚。SF在叙利亚境内的5个医疗点,基本上都是“非法的”,因为叙利亚政府始终不允许像无国界医生这样的非政府组织进入境内展开救援工作,所以路翰飞他们这只队伍先去了土耳其和叙利亚的边境呆了一夜,然后在第二天的清晨天擦亮时徒步穿过边境线,才进入了叙利亚境内。

一开始的时候人还是挺多的,后来渐渐就不断有人离开。除了连日的辛劳和太过血腥的场面,以及过于危险的环境,还因为他们的“非法”处境导致了他们在救援生命时自己的生命却是孤立无援的。进入战况惨烈的代尔祖尔后,不少志愿者选择了离开或者撤离到后援城市。

急需缩减的队伍导致了剩下的人工作量骤增,比工作量增加更快的,是他们的心理压力和负担。

一天炮火声停了,一个妇女被送进了临时医疗点,她的头部被爆炸后的建筑物碎片击中,头骨碎了一小块,但是神智还算清楚,路翰飞替她包扎的时候,她一声疼都没有叫,只是一直不太流利的英语向他打听她孩子的消息,问他医疗点有没有接收过两个孩子,一个六岁一个三岁。

在叙利亚颠沛流离的难民中,66%是妇女和儿童,51%的人年龄不满18周岁,这样的孩子太多了,路翰飞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留意过。刚做完包扎,她就起身要出去寻找她的孩子,她出了门后又折了回来,对这路翰飞说了一句他来到阿拉伯地区后唯能听懂的一句阿拉伯语,他不会写,也不会说,只会听。

她说:islliikritlibirkit。愿真主保佑你,并赐福与你。

路翰飞扬起嘴角笑了,他抬手揉了揉忙碌了一天酸胀的眉心,伴着稀稀落落又响起的枪炮声,他坐在窗边看到了火红的落日一点点没入在无边的荒寂中,天的颜色一半是泛紫的蓝,一般是通亮的橙,映衬着黄灰一片的人间。

其实在这支人数所剩不多的队伍里,路翰飞算是心理压力和负担很少的人,因为他的想法很简单。

他只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念头:小雅南,你不是觉得愧疚吗,觉得一辈子都不能幸福了吗?那三哥来帮你弥补吧,你看,我救了这么多人,老天爷也会原谅那本就不是你的错误,然后你就一定会幸福了。

☆、58

“最后一个问题…”

“没爱过。

“哦…那就好。”

“因为我一直爱着你,只有爱,没有过…”

*****

分离的一年多里,路雅南想过很多次他们的重逢,每一种的开头都是她狠狠地践踏路翰飞,然后女王俯看着他说,“路翰飞,你看到了吗?没有你,我一定活得很好!有没有你,我根本不在乎。”

可是思来想去她终究还是没有做到,不知怎么就把他领进了家门,然后继续被他牵着鼻子走。大概只是因为重逢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小雅南”吧,他那一声熟悉的称呼,就叫她一时乱了阵脚。

她那个恨啊!所以她还是得继续践踏他,才能让自己的心平下来。

可是眼下的路翰飞,该如何践踏呢?他那么大的个子像个小孩子一样乖坐在那里,看着自己,他澄澈的眼眸像是冬夜里的星星,明亮而清冷,孤独又遥远,他的眼里没有期盼,也没有渴求,只有那样的三个字。

――我爱你。我爱你,小雅南,我只想告诉你这个。这么多年,三哥什么都没有骗过你,唯独骗过你这件事。现在三哥把这个也告诉你了,我就再没有任何遗憾了。

****

路雅南没有回应他的话和眼神,起身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抓过那几片已经硬掉的面包,坐了回来,就着热牛奶把那几片面包吃了个干净。她大口咀嚼着,然后抬手擦掉嘴角的面包屑,打个了饱嗝说,“路翰飞,你知道你不如二哥的是什么吗?”

路翰飞也饿了,看着她吃冷面包都觉得挺香,想想那锅“喂了脚”的汤面真是可惜,于是悲伤地摇了摇头。

路雅南说,“因为你一直都像现在这样,你永远不说你想要什么。你明明饿了,你也不说,看着我把东西吃完,你以为你很伟大吗?你以为你让我一个人吃完我就会幸福吗?我告诉你,这个面包又硬又干,一点也不好吃!路翰飞,你那种自以为是的伟大就是这样结果!”

“你以为你在成全我吗?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那我告诉你,我和二哥告白了,我告诉他我曾经爱过他,但是那只是曾经,然后他的回答是让我滚。”她平静地说着往事,然后勾起嘴角看着他,“这就是你让我去做的事,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就像现在,你以为你告诉我你爱我,我会开心吗?那么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开心,因为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你臆想离开我,我就要和二哥在一起,你臆想你的伟大,臆想我的反应。可是你不说出来,谁又知道结果呢!”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敲在他心上,“如果是一年前,我也许会感动得流泪,可是如今,对不起,我现在不爱你了。”

一年前他想说,小雅南,三哥爱你,我们俩过一辈子好吗

那时候她想说的话是,好,我答应你

可是他说,我们离婚吧。

于是她回答,好,我答应你。

如今她虽然没有自己料想中活得那么精彩风光,可以高高自上俾睨着路翰飞,但她确实成长了,成长得不再需要他了。她可以一个人抵御寒冬,一个人面对问题,那些她曾经以为失去路翰飞就做不到事她都一一做到了。她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朋友,甚至连追求者都有了,她又何须路翰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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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着的路翰飞双眸黯淡了下去,路雅南顿觉一口恶气长长地吐纳了出去,别提有多精神了。当初路翰飞把她甩了,就像丢一件他厌弃的玩偶一样,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去做圣人了,呵,路雅南搜遍脑海也找不到一个让自己立刻原谅他的理由。

除非…这家伙能干出什么逆天的事。虽然说逆天的事向来对路翰飞来说是小菜一碟,不过看他现在这副闷沉沉的样子,路雅南料他也翻不了天!

他思忖了一会开了口,“小雅南,你是说你不爱二哥了吗?”

“对啊。”她懒懒地回答,“都是你自己在那里幻想好么!”要不是他的臆想,自己会被甩么,会被二哥吼么,所以时隔那么久听到他又在那里自说自话时,她就忍不住爆发了。抽了他一个耳光…算不算回本了?

“你是说,你曾经爱过我吗?”他低着头,高高的眉骨在眼窝处投下深影,半垂的双目看不见他的眸色。

被问到这个问题,路雅南微红了一下脸,不过想想这次是他告白在先的,那就不算自己先承认了,她轻咳了一声,“是又怎样,反正现在我…哎!”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封上了嘴,他霸道地用力辗转,重重地咬,火热的舌顶进来,纠缠住她不住地吮,那力道似乎要将她吃下去,路雅南刚一抬手就被他一把攥住,他顺势压上来,她脚步一路踉跄被他逼到了墙边。

路翰飞重重地压过来,抓着她反抗的手抵到了头顶,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两颊逼她把紧闭的唇张开,迎合他的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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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没有过亲密接触的身体格外敏感,路雅南头皮涩涩地发麻,一点力气也使不出,路翰飞顺势松开手,把她瘫软的身体打横一抱,踢开卧房的门把她摔到了床上。她早起还没叠的被褥被他一手甩到了地上,动作利索得叫她一直没跟上节奏。

他抵着她,浓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他说,“小雅南,如果我知道你爱我,我怎么会让你走!”

路翰飞看起来怒火比她还大,烧得他毫无理智,他怎么能有理智呢!如果他知道的话,他怎么会把她推开呢,这一年来的生活,他何至于日日夜夜发了疯一样的思念她,他何至于厚着脸皮来接近她只求再多看看她,他何至于忍到现在!

“我怎么还会放你再走!”他压着她低沉地吼道,连回话的机会都不给她,他就粗暴地扯开了她滑稽的外套,两手一拽,睡衣的扣子齐刷刷地蹦掉,他结实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腋下顶着她的后背将她悬空,两手上下齐发就把她剥了个精光。

她比一年前最消瘦的时候胖了不少,此时正是最匀称的时候,挺巧的胸,纤细的腰,年轻而美好的肌肤温润而滑腻。大掌撩起她白嫩的长腿就一溜滑到了腰间,那滑腻的触感让他禁不住闷哼了一声。路雅南全身赤条地暴露在空气里,寒冷让她瞬间清醒,“路翰飞!你个混账!你想做什么!”

路翰飞抬眼看着她,他说,“小雅南,只要你爱我,哪怕只有一点,我就有做一切的勇气。”

她怔怔地愣在那里,也许路翰飞是个混账,也许他做过太多幼稚又荒唐的事,也许她没有一个足以原谅他的理由,但是他爱自己,也许比自己爱他要多许多许多倍。他的爱也许不浪漫,也不完美,但是很真实,就像是冬天里一杯醇香的热牛奶,加了甜甜的蜂蜜,蜜糖融化其中,喝完以后全身都暖和起来,那滋味很质朴,很纯真,也很动人。

****

待她回神时,路翰飞却已经重重地压了下来,她吃疼叫出声来,眼泪也一下涌了出来,他一看傻了眼,连忙去哄她。

路雅南的下唇咬得红红一片,抬手就去掐他,“你个流氓!很疼你不知道啊!”

他傻傻地摇头,“不是只有第一次才会疼吗?”

每次面对他这副蠢样,她都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床去,可这会疼得使不上劲,她也只能口头发泄,“隔了那么久呢!你以为我真的寻思找炮~友,夜夜笙歌啊!”

路翰飞扑哧一下笑了起来,不仅如此还有笑得止不住的苗头,他轻覆在她身上,紧紧地抱着她,“小雅南,你真可爱!”

路雅南涨红了脸,没好气地说,“很好笑吗!”

他在她额上轻啄了一下,“不好笑,但是很开心。”他的吻顺着她的额头滑落到眉眼,一点点如雪花般轻盈地落下,一改方才的粗暴蛮横。

她稍稍放松,身体也没有那么抗拒了,路翰飞小心翼翼地慢动了几下,她先是皱着眉尔后渐渐又舒展开了。微微的快感像电流从结合处通过全身让她禁不住细碎地颤抖起来。久违的温暖和依靠让路雅南彻底沉溺其中,任由他翻来覆去出尽花样地弄,整个人像滩水软软依偎在他怀里,看他精神振奋地一次又一次地撞进她的身体,路雅南第一次感觉到被占有是这样一件有安全感的事。

被占有,也是可以不分开一种。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成一个这样低要求的人,只要可以不分开就够了?只要他在,她就好像不用担心任何事了,可以任性,可以撒娇,可以想怎么矫情就怎么矫情。

“三哥…”她叫了他一声,“三哥,其实我很想你。”她说着就突然哭了,手臂环着他的后颈,伏在他的肩头抽泣,“我真的好想你,你去美国的时候我就好想你,每天盼着你回来,可是你回来为什么却不要我了呢!你真是个大骗子!你还说过要和我过一辈子…”

他鼻子有些微酸,埋首在她耳边低低沉沉地“嗯”了一声,“对,都是三哥的错,都是我不好…”一双手温柔地抱起她,托着她纤细的腰紧贴着自己,不留一点空隙空隙,恨不能把她嵌进自己的骨肉里。

他缓缓地一下一下进入,给她慢慢适应的时间,直到她开始低声难耐地轻吟,他才渐渐不那么压抑,一边吻着她一边加剧要她的动作。

只是难得她稍微动心,路翰飞这个家伙就一定要破坏气氛,他挺着腰突然痞痞地笑着问,“小雅南,你现在爱我了吗?”

她一怔,然后又羞又愤地抬手掐他后背硬实的肌肉,“爱你个大头鬼!”

路翰飞吃疼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微蹙,眸色渐深,他撩起她的一条腿抵到他宽厚的肩上,急促而猛烈地抽身让她从嘤咛转为了惊呼,她知道不应该,可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他满意地看着她在自己身下抑制不住的小模样,他早就应该这样了!

早就应该把她摔到床上,这样狠狠地吃进肚子里!看她还有什么反驳的力气,看她还有什么推开自己的理由!他终究是太过在乎她,太过爱她了。

路翰飞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要她的动作,轻喘着继续问,“现在呢!爱我了吗?”

路雅南被他撞得除了惊呼话都说不全了,断断续续地依旧嘴硬,“才…才不爱你…呢!”

知道她向来嘴硬,路翰飞倒也不逼她,只是他更猛烈地撞着她,埋头在她胸前肆意地吮吸揉捏,弄得她连连求饶,每次求饶时他就又问一句,“爱我了吗?”思来想去,这真是个好事,无论她回答是与否,好像爽的人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