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随心的把胳膊和腿搭在他身上,可不是舒服么,但被压着还不能动的路翰飞可就没那么舒服了。尤其是她的脸就离他一寸不足,这简直就是色~诱啊!

路翰飞本来只想做个伟大的人,结果不想自己做成如此“痿”大的人,他要是没点反应,那就去真该去做检查了!

“小雅南,我总觉得我哪天好像也和你睡得这么近过?有过么?”他觉得无论是姿势还有气息都那么熟悉,“但也不是暖脚的那次,是不是喝酒那天啊?”

好在现在关了灯,屋内昏暗一片,路雅南瞬间转变的神色他并未察觉,她干咳一声,“路翰飞,你发~春了吧!”

“哦…”他老实地不敢再问,但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可是这样我不是很舒服哎,你靠我这么近,我很压抑的!”

“路翰飞…”她微动了一下,语调有些不耐地说,“我今天心情很不好。”

“我知道啊。”她心情好不好都写在脸上,谁能不知道呢。尤其是她最要面子,而宁薇的事,太丢面子了。路雅南说白了,也就是一个极普通的小丫头,争强好胜什么都一样,无非她比别人表现得更强烈一些。

“所以,你也不能有好心情。”她理直气壮地说,“好好睡觉,别惹我。”

路翰飞瞬间泪流,他错了,路雅南哪里是普通丫头,她的强大的气场一开,方圆一公里以内全体臣服!

****

因为觉得父亲不站在自己这边,而自己又放了话,所以第二天路雅南替晟晟复查时特意打探了一圈,趁着宁薇不在,迅速进了诊室。

医生一查,晟晟已经彻底好了,大概就是前些日子突然降温受了凉才会发烧。病一好,孩子就有了精神,冲着医生咯咯笑,逗得那医生也乐了,“这孩子真不怕生。”

抱着孩子出了诊所,母亲何晓风要上厕所,她就抱着孩子在走廊等。突然电梯们开,走出一个眼熟的身影,路雅南瞬间只想爆粗口。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未免撞见宁薇尴尬又没面子,路雅南急忙就要撤。可晟晟大概是由何晓风精心照顾得惯了,一看奶奶不在,而抱着自己的人却要走,立刻不干了,小嘴巴一撇,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不仅如此,还挺腰弓背地闹,路雅南一慌,生怕抱不住,急忙在长椅上坐下。

这么一折腾,宁薇就走到了眼前。本来宁薇是没看到坐在长椅上的路雅南的,认出她的,是宁薇身边的人。

“路雅南?”

路雅南不得已抬头,那一瞬间她觉得和宁薇算不得冤家路窄,和这个人相遇,才叫狭路相逢。

“宁蔷?”

 

☆、PART 31

看到这对姐妹,路雅南如梦初醒,原来宁蔷就是宁薇那个了不起的嫁给副院长戴明亮的姐姐!副院长戴明亮是两个月前刚从别的医院外调来的,所以路家对他了解不多,也没什么私交。宁薇差不多就是戴明亮调来不久后插~进医院的。

“原来是你啊,真巧。”许久不见的宁蔷和以前判若两人,路雅南的记忆里,她还是梳着马尾辫的青春模样,而如今却是浓妆艳抹,虽是光彩照人,却平添了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富贵气,“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

“嗯,你比我们早毕业一年啊。”路雅南客气地笑了笑,“所以是有段时间了。”宁蔷和她做了六年的小学同学学,中学分道扬镳,到了大学时,又用所谓的艺术特长生身份进了T大的一个边沿专业,说白了,靠的是家里找人的关系。宁蔷的学制是四年,路雅南和路翰飞读的是五年医科又是本硕连读,所以有两年多没了。

“这是我妹妹。”宁蔷大方地介绍,“小薇,这是我小学和大学同学,不过你们好像已经认识了。”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继续,“我听说路千金最近可是特别关照我妹妹呢,只不过…好像检验科和儿科跨度太大,想关照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

从那天宁薇大嚷自己姐夫是副院长来看,路雅南一点也不奇怪她会和自己姐姐去说这些。“我只是关心安仁,至于你妹妹,她只是安仁几千位医护人员中的一位,我自然也要去关心她的工作情况。好比现在,是上班时间吧,她怎么能不在工作岗位呢?”

宁蔷微昂起头,迎上路雅南凌厉的目光,掩嘴笑了笑,“不好意思,今天我和戴副院长一起陪戴副厅长来医院视察工作的,我正在和儿科的宁医生了解情况。不过看样子路医生今天不上班,带起孩子了。要不我也想和你了解一下情况呢。”

路雅南也跟着浅笑了一下,“你好像不是这个专业的吧?”

宁蔷耸了耸肩,“那又如何?我现在在省卫生厅工作,以后少不了要和你们打交道呢。”她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对自己嫁对了人从此一步升天的炫耀。

宁蔷说着瞥了抱着晟晟的路雅南一眼,因为照顾孩子,今天只套了一件宽松厚卫衣,素着脸,头发随意盘在脑后,虽然清丽可人,但是和盛装打扮的宁蔷一比,气势上差了一大截。

“你结婚了?哎哟,孩子这么小,也不找个帮忙带…照顾的不好,孩子才会生病。我们家明亮啊,就是不放心我,非要请了两个月嫂帮忙,加上家里的保姆,三个人一起照顾宝宝,小孩子从来都不生病!”说着假意教育妹妹宁薇,“所以小薇我常说,你可要擦亮眼睛选人,选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女人才不用辛苦,不至于老了就变成黄脸婆…”

路雅南笑眯眯地点头,“是的,麻雀变凤凰总是很美好的,不过我倒从没听说过天鹅想要变凤凰,可见只有那种自卑自己出身,甚至看不起自己父母的人才会指望翻身吧…”她说着也佯装哄晟晟反唇相讥,“咱们晟晟以后可不要做凤凰,天鹅多美啊,对不对?”

“路雅南,你是天鹅吗?”宁蔷用鼻子轻嗤了一声,“你不过是路家领养来的孩子,我听说福利院里没有疾病和缺陷的孩子,不是父母是罪犯,就是父母重男轻女,现在这个年代,还重男轻女的,那都是什么下三滥的人啊…你以为进了路家就是二次投胎了吗?你也太天真了,女人啊嫁个好男人才算是真的投胎,那才是一辈子的事。”

路雅南昂起下巴,露出在这冬日里明媚得犹如春光般的笑容,即便不施粉黛也一样可以光彩夺人,“我一直以为一个人的二次投胎,应该是在一次投胎既定的环境中成长后,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目标和理性,并且为之奋斗。婚姻只不过是漫漫人生众多选择中的一个。如果一个女人,把婚姻当做二次投胎,当做一生唯一的转折点,每天张口闭口都是我丈夫是谁,那么她也未免太可怜了,因为她沾沾自喜的背后是永远缺失的独立人格与尊严。”

她说完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非要用你的标准的话,我想我大概也不算失败,我嫁的人是路翰飞,你觉得他很差吗?”

****

听完路雅南的转述,路翰飞只有四个字总结——人、生、赢、家!

“小雅南,你太帅了!”

“那是当然。宁蔷想在我这里找存在感多少年了,哪次成功过?”出了一口恶气,瞬间精神抖擞,坏心情一扫而空,她拍了拍路翰飞的肩膀,颇有感触,“就刚才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嫁给你还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虽然她平时里没少吐槽路翰飞,可是关键时刻,他还是可以拿得出手的。说来也奇怪,自打结婚后路翰飞带给她的自豪感竟然一点点在增加,不得不说,他也算有才有貌,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开得了瘤子,打得跑流氓,扛得起负担,气得跑小三。

无奈的是他身上那种贱气光芒四射,生生遮住了那些闪光点,叫人无法直视。

路翰飞泪流,“小雅南,原来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刺激宁蔷啊…”因为大学时宁蔷喜欢路翰飞,那个曾经在走廊里质问路雅南,反倒让她顺水推舟做起路翰飞女友的女生,正是宁蔷。

所以她的最后一句话,一招毙命,狠厉决绝。

“不全是,但是也确实有。你应该庆幸,我心情变好了,最近你会有好日子过的。”路雅南笑着安慰他。

路翰飞无奈接受,其实她心情好,自己也未必会有好日子过,只是这个傻丫头,坏心情的时候太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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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傻丫头送走,路翰飞心情也不错,一路脚步轻盈回了科室,刚进门就见办公室里哄哄地围了一群人,他抬头掠过众人的头顶远远一望,原来是戴副厅长视察基层工作到了他们科了,戴明辉身旁站着副院长戴明亮以及他的妻子宁蔷。

路翰飞对这种场面没什么兴趣,转身要走,却被瞧见他的苏岳叫住了,“哎!翰飞!快进来啊!”

躲都躲不掉,路翰飞只能硬着头皮进去陪笑,“厅长好,院长好…”

戴明辉知道路翰飞是院长路振声的独子,又听闻路家老太太最宠爱这个孙子,恐怕将来是要做路家的继承人的。所谓政商不分,以路家的势力,即便戴明辉身居高位也要求个互利互助,锦上添花。

“我听说你和我弟妹还是同学啊,可真是巧。”戴明辉以此为开场白,不经意就拉近了距离,尔后自然地与路翰飞握手,“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宁蔷在一旁附和,“路翰飞当初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系里的状元呢。”

路翰飞略有尴尬,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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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明亮和戴明辉走出了肿瘤外科上了电梯,宁蔷却还停驻在办公室的门口,她看着路翰飞有几分心酸也有几分不甘地说,“你真的和路雅南结婚了,我真没想到…”

面对曾经喜欢自己而自己拒绝她的女生,路翰飞不太自在,目光游走,敷衍地点了点头,“嗯,刚结婚不久。”

宁蔷面对路翰飞的时候,就没有了面对路雅南时的敌意和嚣张,“大学时你拒绝我的时候,我就说过吧…”

“嗯?”

“路雅南她不喜欢你。”宁蔷说道,“我感觉得到,现在的她也不喜欢你。”她说着路翰飞就皱起了眉头,她自嘲地笑了,“看我真是多嘴,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从小就喜欢替她出头,到如今也是一样吧。”

路翰飞沉下脸严肃地回道,“现在我结婚了,你也结婚了,你说的话恐怕并不合适吧。”

宁蔷感觉到他的愠怒,还是继续把话说完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任由她胡闹,我妹妹的事,叫她少管。”

路翰飞想也没想就摇摇头,“第一,我会保护她一辈子,那怕她胡闹;第二,你妹妹的事,我没觉得她做错了。”

宁蔷的目光惊诧又无奈,最后她苦涩地一笑,转身离开。

*****

路翰飞很快就把宁蔷的话抛到了脑后,在他看来,小雅南不喜欢的人,他也应该不喜欢,哼,三哥的原则是,妹妹说的都是对的。

除此之外的原因是,几番辗转下他们联系到了张建的父亲,白发苍苍的老人,曾经被儿子狠心逐出家门,却在儿子病危时,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医院,递上一本老旧的存折。

科里的医生你传给我,我传给你,那密密麻麻的流水账记录,少的几十块,多的也不过几百,都是老人这些年拣瓶子收垃圾攒下来的养老钱。

照例是手术前的家属谈话,路燕飞很清楚的告诉老人,对于张建的情况,手术的风险非常大。老人听不懂那些专业的术语,他只是睁着浑浊的双眼看着他问,“那不手术是不是肯定没救了?”

路燕飞于心不忍,却也只能点点头,“是的,但是因为手术的风险大,您要自己考虑,这笔钱花了,可能你以后就没法养老了。”

老人的双眼瞬间黯淡了,“这个钱,我不是用来养老的,我就知道刘慧那个女人靠不住,我儿子要出事的,我早猜到了…我攒钱是想他以后有了孩子,那我孙子要上学,我是他爷爷,我要给孙子上学用的…如果我儿子都没了,这个钱用来干嘛呢?”

一旁的路翰飞接过话,“他都把你赶出家门了,你还要管他?”

老人喃喃低语,“可他是我儿子啊,我不能不管他。我和老伴三十多岁才有了这个儿子,是我把他惯坏了,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大夫啊,我儿子虽然混账,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求求你们救救他,救救他。”

路翰飞揉了揉鼻子,扶住激动的老人坐下,“我们是医生,肯定是会想办法就救他的。”

一听这句话,老人忙不迭地把存折塞到路翰飞手里,可以看到他那浑浊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雾色,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那么一句话,“大夫,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求求你了…”

路翰飞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话来拒绝这样一位哀求的父亲,即便张建让他觉得卑劣极了,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可以包容这种卑劣,那就是父母。

张建在病房里哭得声泪俱下,跪在自己父亲面前乞求原谅,也许人生就是如此,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去挽回,而张建也算是个幸运儿了。

*****

送走了老人,路燕飞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看了三弟一眼,“你倒是答应得利索,张建的情况,我可一点把握都没有。咱们都是医生,都知道要治病救人,可总有救不了的吧。还有,他父亲那个存款,根本不够。”

就像上次大伯说过的一样,论起二哥路燕飞,那绝对是尽职尽责,只是他的理智大于情感,再大的冲动之前都会先去权衡事情的利弊和可能性。

“二哥。”路翰飞认真地说,他的目光定定有神,看起来不像是一时冲动,而是思考了很久早就做好了决定,“手术我来做,既然你也没把握,那就让那个我试一试。至于钱的问题,我去和大家商量一下。”

路燕飞叫住他,“翰飞,你有没有想过,手术如果失败,你面对的后果可比李雨那次要大得多…”

路翰飞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习惯性地痞笑了一下,但是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正是因为有过李雨的事,才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念,我不会因为任何一个病患可能给我带来麻烦而放弃对他们的救治,这个原则,我会一直坚持下去。”

 


☆、PART 32

科里上到医生下到义工,都被老人感动了,于是全科捐款,路翰飞又写了个申请报告,院里也给批了钱,医疗费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
路翰飞问张建,“现在就是一个赌局,你敢赌吗?”
张建咬咬牙,坚定地点头,“路大夫,我相信你。”
因为张建的原发病灶和转移灶目前都不可切除,所以路翰飞安排他先进行了TACE的局部治疗,并综合进行射频和冷冻以及全身化疗。
新年如期而至,而路翰飞忙得焦头烂额,他得空时去抽了血做化验,出报告的那天正是元旦前夕,第二天就要放假了,他急着想知道结果,路雅南就加了个班给他出报告,算是很给他的面子了。
晚上是一家人热闹地聚在一起吃饭。因为和父亲起了点小矛盾,路雅南全程埋头吃饭,没有参与到大家的嬉笑中。路振声有身为父亲的面子,自然也不会放□段去讨好她,何晓风知道路雅南这孩子打小就喜欢把自己的心事藏着不说,能解决的她就自己解决,不能解决的她也不会去求别人帮忙,脾气犟得很。
她原本一直不放心,这生怕孩子嫁到别人家会因为争强好胜的脾气吃亏,没成想自家内部解决了,也算是叫她安心。不是她偏心夸自己的孩子,而是路翰飞这个孩子,别看平日里没个正型,其实关键时刻还是很有担当的,加上他的性格,配雅南是再合适不过了。
明明是这样的天作之合,可何晓风心里总是隐隐有那么一丝不安,总觉得这份叫她满足的幸福之下,深藏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秘密,好像会在未知的某一天,突然爆发,叫她措手不及。想着她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大概是这些年家里一直一帆风顺,她才会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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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撑了,路翰飞回了房间都坐不下来,只能横躺在沙发上哼哼,顺便撒娇卖萌,“小雅南,呜呜,吃撑了胃好难受。”
路雅南径直从他身侧走过,步子都没停一下,“是么,那我一瞬间让你不难受好了。”
“嗯?”路翰飞来了精神,以为小雅南要给自己一个唤醒之吻呢,或者贴心的揉揉肚子什么的,结果她打来拎包,抽出化验单,戳到他眼前。
“呐,那你自己看,白细胞数量减少,只有正常人的一半不到!”她的话一说完,路翰飞立刻一个鲤鱼翻身,坐得笔直,“什——么——?!”
路雅南问,“那你最近有没有头晕,倦怠,乏力和牙龈出血的情况啊?”
“有啊有啊!”路翰飞连连点头,瞬间觉得自己全身除了胃,哪都不好了!“我今早刷牙时就牙龈出血了!”
路雅南指着辐射量一栏给他看,“你看,头部和肩部全部超标,尤其是上臂——700μGy/h,你是不是为了方便,手术时把铅衣的袖子摘了?”
路翰飞噙着泪承认,“因为铅衣太重了,我的技术又不如大哥那么纯熟,为了操作方便,我就把袖子摘了…”他越说声音越低,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她摊手,“你赶紧老实戴袖子吧,还有平时多注意。”
“这个和时间也有关系。”路翰飞感慨了一句,“大哥一般半小时解决战斗,我没他那么厉害,现在最快也要一小时。手术时间长,辐射时间也就长。”
“慢慢来吧,大哥这么多年又不是白干的…”她说着问了他一句,“我听说你们科室捐款的事了。你还真接手了那个病人,你有把握吗?”不是她看不起路翰飞,而是二哥都说没把握,她也难免替他担忧,怕这个傻瓜做事冲动不考虑后果,最后又郁闷。虽然觉得他都是活该,可是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吧,又没办法不管。
按照路翰飞的方案是,先让张建接受一到两周的化疗期后,再进行转移灶的切除。决定肝转移灶切除后效果的重要因素是肝转移的数目,在这种一叶或一段式的不规则的切除中,打开腹腔后,肿瘤分化的程度,腹腔淋巴结转移,肝外器官的转移,以及手术切缘不净这都是棘手的问题。
所以手术的适应症的选择和主刀医生的经验是决定手术成败的关键,路翰飞毕竟才主刀几个月,即便有技术,也难免经验不足,尤其是面对这样高难度的挑战。
“其实…”虽然为了鼓励病人,路翰飞平日里都会显得格外自信,可关起门来只有他们小两口,他自然得说老实话,“我把握也不大,只是我没有办法去拒绝那样一位父亲。我说过,一个医生必须要给病人以希望,只要有可能我都会尽全力去尝试,这是我信念。”
路雅南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里是少见的赞赏,“客观地说,你穿白大褂,拿柳叶刀说这样话的时候,还挺帅的…”
“那是当然!”一听这话,路翰飞瞬间自信心爆棚,要知道得到小雅南的肯定,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只是他把握的方向向来不太对,要不太歪,要不太猛——“你有没有觉得爱上三哥了?”
她扑哧一声笑了,“我只是觉得,要是天下的医生都和你一样就好了。”说着叹了口气,“难哦…”
路翰飞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还在想宁薇的事啊?可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从来就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和正义,所以你三哥我就是看透了,才会坚定不移做医生的。”
“幸好咱们家的医生都是好样的,大哥,二哥,连你都挺正义的…”她感慨了一句,“可是爸,大概是他负担责任太重,所以才会想那么多吧。”
她的话刚说完,路翰飞就接了茬,“小雅南,你说我正义那是没什么争议的,毕竟你天天和我在一起,耳濡目染都是你三哥我的光荣事迹,可是你凭什么就能笃定大哥和二哥也是我这样的人呢?”
路雅南不客气地瞥了他一眼,“因为连你都有基本正义,何况二哥?这个我不用天天和二哥在一起,也能猜到。”
路翰飞酸溜溜地说,“是哟,你的二哥,完美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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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雅南的心中,二哥无疑是完美无缺的,这就好像她默认路翰飞是厚颜无耻之徒一样。
那还是在初二的时候,路雅南正处于中二病的重症阶段,整日里觉得自己孤独无依,寂寞如雪,全世界的人都不懂她的内心。尤其是路翰飞那个混蛋,竟然跑来和她说什么,青春期只有痛经,哪里有伤痛,叫她不要无病呻~吟没事矫情。
那么一段时间,她每天都不想学习,满脑子都是关于曾经的回忆,沉浸其中不愿意面的现实。
有天何晓风开家长会回来,狠狠数落了她一顿,她正是青春期,看全世界都觉得自己最不幸,于是冲动之下,她冲何晓风吼了一句,“是啊,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才会觉得我不好!”然后冲出了家门。
她虽然跑出了门,可也不敢做离家出走那么叛逆的事,无非就是在街道上转悠,冬天天黑得早,才八点就黑魆魆,路灯昏暗不明,把她瘦小的声影拉得老长。
因为怄气晚饭都没吃,荡了一会,就又冷又饿了。吃晚饭时路翰飞在一旁特别得意地问她,“大排你吃不?不吃我吃啦!太好了可以吃双份了!”
赤汁油亮的大排啊,路雅南顿时觉得自己更可怜了。
“路翰飞,你个混蛋啊!”她忍不住咒骂了一声,爸妈不出来找她,难道他也不来追自己么!他一定是在房间里偷偷打游戏呢!没准还会去她屋里翻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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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南…”
空寂无人的街道上,那一声轻唤宛若天籁。她转过身去,二哥路燕飞站在路灯下,橙色的暖光照着他清瘦的面容,勾勒出刀刻般棱角分明的光影。
他穿着牛角扣的毛呢大衣,围着纯色的围巾,背着书包,刚下晚自习。
她赶紧低头抹掉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生怕被人看见她没出息的模样,“二哥,是你啊。”
路燕飞从自己脖子上解下围巾,伸手那么一兜,就把她冻得又硬又红的小脸裹得严严实实了,暖暖的羊毛围巾上还带着他的温度和他身上淡淡的气息,沁入心脾。
“怎么了?和二婶吵架了吗?”
“嗯。”她点点头,把脸深埋在围巾里,藏住红通通的小鼻子。
路燕飞柔柔地一笑,问道,“没吃晚饭吧?”
“唔?二哥你怎么知道?”她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他。
“我当然知道你啊。”他抬手在她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小丫头,最古灵精怪了!走吧,二哥带你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