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来,目的很简单,就是替父亲大人讨要一笔货款。
知道来意后,前台妹子帮忙打电话,很快告诉言夏,老板暂时不在,不过她可以上去等。
商业人的老套路,言夏也不戳穿,走向电梯。
这时从电梯里涌出一群人,言夏往旁边靠,打量这群人的脸,防止说不在的老板趁这个机会浑水摸鱼,真的跑出去了。
这群人大抵是来面试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规格统一的号码牌,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些人还在讨论刚才自己被问到的奇葩问题。
就在言夏要收回视线时,她突然僵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望过去,那个人已经走到前面去,熟悉的轮廓慢慢变得模糊。
言夏拨开人群,试图过去仔细确认。可当她艰难地挤开拥挤的人潮,他已经走出旋转门,上了出租车。
那种强烈的熟悉感,那俊朗出众的背影,不是那么容易认错的。
人潮散去,言夏呆呆地站在原地,心像被掏空了一般,四处漏着风。
是他吗?是赵熙吗?
他是这些面试的人中的一个吗?
原来他生活在H市?
不,当年,赵妈妈说赵熙去了美国,要在那边定居。他如果回来了,不可能不去找她……
言夏猛地转身,扑向前台,询问他们这群人面试的公司。
结果那竟就是她要讨要货款的公司。
言夏去了那公司,表明身份,给秘书施加压力,随后想个借口支开了她。
但言夏翻看还没收走的面试人员名单,飞速找寻赵熙的名字时,却没有看到“赵熙”这两个字。
怎么会这样……
不是他……
心情在这一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被五马分尸。
为什么在她已经准备好永远没有他的消息后他突然出现,在她以为要找到他时又再次失去他的消息呢……
言夏的胸口好闷,闷到想死。
秘书小姐端着咖啡走过来,看到债主脸色不太好,以为是等得不耐烦了,只好赶紧赔笑:“言小姐,您先喝杯咖啡。”
“不必了。叫你们老板过来吧,我知道他就在楼下的蛋糕店。”
秘书小姐脸色变白了,愣住了,马上反应过来她可能是在套话,微笑着摇头:“言小姐,您误会了,老板他……”
“你脖子上的蒂芙妮项链超出了你作为一个秘书该有的经济能力范畴,你的工作桌上明目张胆地放满了化妆品还有零食,我进来的时候你的坐姿随意轻松,很明显,你和你老板有一腿。刚才你去倒咖啡的时候,手机屏幕虽然锁了,可桌面显示老板发给你的最新微信内容是问你要巧克力蛋糕还是草莓蛋糕。所以他应该是在楼下的蛋糕店里,等你打发了我再回来。”言夏冷冷地瞪向她,“如果他不回来的话,我就拿你抵债好了,你这么漂亮……”
秘书小姐见来的是个青涩妹子,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轻松打发了,万万没想到却是个厉害的主,她张了张嘴,只好妥协。
十分钟后,言夏拿着转账证明出门,给父亲大人打了个电话,表示任务完成。电话那头言父开心地笑了:“我女儿真是能干,对方可是个无赖,你居然能这么快就拿回货款。”
“知道对方是个无赖,还让我来,爸爸,您真是心大。”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啊。对了,不用那么早回来,好好在那儿玩两天,当作庆祝你出差顺利,想买什么都记爸爸账上。”
“爸爸。”
“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爸爸。”言夏挂掉电话,仰望天空,眼睛不受控制地湿润了。
当年赵熙忽然从她生命里消失不见,她哭着托父亲大人找过,可他杳无音信。
她从没怀疑过父亲是否有尽力。
可如果父亲真的有尽力,如果赵熙就在H市,凭借父亲的能力,怎么会找不到呢?
太多的怀疑翻涌而出,几乎要把言夏淹没。
她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着来往的路人,默默出神,思绪又飘回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年的夏天,是个噩梦—
言夏快要高考的前夕,连空气里都满是紧张和压抑,偏偏这个时候,父亲出了车祸,母亲因为照顾父亲又要分担公司里的事务,一个不小心签了一份有漏洞的合同,被对方揪住把柄强行毁约。那段日子几乎应了那个成语:祸不单行。
言家的天垮了。
养尊处优的言夏第一次尝到窘困的滋味,每一笔钱都变得无限重要,经济无限紧张,她困难到连补习班的补习费都交不出来,还没办法让老师和同学知道。
她便是那个时候去找的赵熙。
可言夏没想过温暖如春的赵熙会避而不见,更不会想到他直接让赵妈妈赶她走。
对于这样的转变,言夏只觉得是自己忘掉了什么重要片段,才会不明白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雨夜,她望着赵熙房间的灯光,彻底失去了赵熙的消息。
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去舔舐失去赵熙的悲伤,因为她要帮助妈妈照顾爸爸,照顾公司,还要忙着考大学的事。
言夏忙成陀螺,她人生中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在这段昏暗的时间里完成的:她第一次学会做饭;第一次学会给人家打三个小时的推销电话,尽管打到最后对方只是找她消遣,她还是很客气地说再见;第一次学会了去挨家挨户地找活,只为了挣一点生活费;第一次学着收起自己的大小姐脾气,再苦再累都微笑地扬起嘴角从病房门口走到病房内。言父在病床上整整躺了半年才逐渐好起来,公司也逐步走上正轨。
她拿到W大的录取通知书后,已经近一年没有见到过赵熙了。她对他的想念像迟来的潮水,汹涌而至。
这种思念,在她的美貌像十里飘香的酒酿招惹万千男生前赴后继中,更是泛滥成灾。
别人都道她是高不可攀,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高冷都是因为心里藏着一座无法融化的冰山。
随着时间的推移,言夏仿佛把思念和等待赵熙当成了一种习惯。可言夏发现和傅墨森在一起后,这种习惯渐渐消失,她以为这样才能让赵熙的脸从自己的脑海中慢慢淡忘,但是,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赵熙忽然间出现了……
过去种种,翻云覆雨,忽然间串联成线。
言夏捂着脸,不知道在长椅上坐了多久,直到电话响起。
“小夏你办完事了吗?”傅墨森的声音温热。
言夏想说“办完了”,可是话哽在喉头,她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夏?”
言夏“嗯”了一声,也是这一声,让傅墨森察觉到了她的不寻常。他顿了一下,道:“你在哪里?”
言夏说了地址,傅墨森让她待在原地不要动,他马上过来。
他真的是马上就过来了,言夏很快就看到他站在了自己面前,她要抬头时,他抢先蹲下来。那双明亮如黑宝石的眸子盯着她,他问:“亲爱的,怎么了?”
言夏摇头,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此时此刻,她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傅墨森微微一怔,伸手轻轻地环住他,手拍着她的背。
两个人以这样的姿势抱了一会儿,言夏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她这才不好意思地推开他,吸吸鼻子道:“你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还好。”傅墨森微笑,“我们去吃饭吧。”
言夏点点头,随他上了车。
她一直看向窗外,心里像下过一片酸雨,难受得厉害。
多像做了一场噩梦后醒来发现什么都没发生,也能清楚地知道那是梦。
可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赵熙。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不是。
这次没有去饭店,傅墨森带她去了H市的美食街。
长长而狭小的街道上挤满了吃货,车子只能停在外头。
傅墨森紧握她的手,指着两旁的店面,向她介绍各路美食。言夏和他紧密挨着,断断续续地听着。
直到傅墨森在一家卖特产凉粉的店面前停下来,问她要不要在这里吃,她想了想,说:“我想喝点酒,这里有吗?”
傅墨森带她进去,在一个角落坐下。
他让老板娘上一打啤酒,笑着冲言夏打招呼:“放心,你喝不下的,我喝。”
“那开车怎么办?”言夏睁眼。
“就不开了,在这里过一夜吧。”傅墨森挑眉浅笑。
言夏只当没听到,望向窗外。
傅墨森修长的手指提过茶壶给她倒茶,他似乎很习惯这样市井的氛围,这和他出众的少爷气质有些出入。
言夏看着水在茶杯里倾斜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问:“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吗?”
“你以为我这样的阔公子不会来这样的小店吃饭是吗?”傅墨森索性说出她想问的问题,顿了一下道,“有人带我来过一次,我便经常往这样的地方钻。”
言夏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熟悉的异样,缓缓垂眸,修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言夏开了一罐啤酒给自己倒上,抿了一口又吟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傅墨森眯眼:“你不是应该说两句法语谚语才比较符合你法语系学生的身份吗?”
言夏看了他一眼:“我还是觉得中国的古诗词最能表达出此时此刻的心境。”
傅墨森垂眸:“你今天是遇到什么人了吗?”
言夏是那种一喝酒就会脸颊泛红的人,她托腮微笑,借着醉意半真半假地说道:“傅墨森,你猜得可真准。”
果然。
傅墨森眯眼,打量她此时的悲伤笑容:“前男友?”
言夏不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问他:“傅墨森,你有没有很想见到却怎么也见不到的人?你有没有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事?”
“没有。”傅墨森干净利落地回复,看着言夏的眼神却越发尖锐,她的问题很明显就是肯定了他的说法。
看来她今天见到了一个很想要见到的人,而那个人一定是她心里的那个男人。
说话间,言夏已经喝下了一罐啤酒。
老板娘还没有上菜,貌似也已经没有上菜的必要了。
言夏开始东倒西歪,她看向傅墨森的目光也越发迷离:“喂,傅墨森,你到底爱过多少个女孩啊?见一个爱一个,你不累吗?”
傅墨森冲她勾了勾手指,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谁和你说我爱过很多个的?”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傅墨森侧过脸去,稳准狠地吻上她的嘴唇。
彼此沉醉在对方的醉意中,带着一半的理智一半的放纵,近在咫尺的对视里,两人谁也不愿意先挪开。
最后还是傅墨森先挪开了目光,他的态度认真又带一点漫不经心:“我这一生,只会爱一个人。”
每一个字都像钢琴师弹奏的钢琴键发出的曼妙音色,涌入言夏的心里。
“一生一世一双人……”言夏饶有兴致地念着这句诗,又抿了一口酒,“傅墨森,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像你这么专情的男生真是少之又少了。好饿啊……”
她语言逻辑已经混乱。
傅墨森伸手托住下一秒就要往桌上趴去的某人的脸蛋,脸上的淡笑慢慢隐去,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一个在自己面前为别的男人买醉的女人,是太蠢还是太聪明呢?
言夏,你真是胆子大。
傅墨森心里涌上一条腹黑的计谋,便再也没能按压下去。
半个小时后,言夏被冻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天台上。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邻栋的灯牌和远处的霓虹纠缠在一起。言夏环顾情况,发现自己摸不清情况。
空气里的风向不定,过了一会儿,言夏才意识到本来应该在的傅墨森却不在。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傅墨森把她丢在这里的吗?
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言夏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来电人是傅墨森。
“你醒了?”
言夏捂着额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吗?”
“如果你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走到我指定的地方,我就放你出来。如果你不能,你就得在天台待一整晚并且回答我一个问题。”傅墨森问,“你敢玩吗,言夏?”
言夏敏锐地捕捉到“放”这个字,她立刻从椅子上坐起来,目光锁定前方隐匿在黑暗中的铁门,奔过去用力一拉—
门真的上锁了。
言夏急了:“傅墨森,你要干吗?!”
“我说过了,你要不然就接招,要不然就在天台待一晚,好好地醒醒酒。”
言夏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迅速整理思绪,分析自己当下的情况。
三秒后,她说:“好,你说。”
“看到长椅上的粉笔了吗?”
言夏走过去,拿着白色粉笔在地上写下傅墨森给的一个二次函数。
解出的答案,就是下一个线索。
十分钟后,言夏解出答案,是零。
这个答案怎么作为线索呢?言夏以为自己解错了,就又解了遍,可答案还是零。
言夏有些郁闷地盯着答案,过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她扭头去看身后的长椅,仔细地检查每一寸地方。
最后言夏发现椅子是可以移动的,她轻轻一抬,看到了一把钥匙。
言夏盯着这把钥匙,有些明白傅墨森的真正用意—
他是想告诉她,她该关注眼前,有时候站在原地,因为看向远方才会找不到真正的出口。
言夏回神,拿起钥匙,四周的光突然都灭了,连同远方的霓虹灯。
黑暗像魔鬼张开的巨大的嘴,言夏瞪大眼睛,这时左手边有光源亮起。
她扭头,一块巨大的灯牌上亮出四个字:走向栏杆。
言夏半信半疑地按照指示走过去,正思索傅墨森到底在搞什么鬼时,一个人影竟从对面的楼顶一跃飞下!
言夏捂嘴,借着灯光用力看清这个人影不是别人,就是疯魔的傅墨森!
而他不是什么会魔法的神奇小飞侠,而是顺着两边楼顶之间的铁丝滑过来的!
言夏瞪大眼睛,看着傅墨森脱下手套,站在她面前,穿着一身帅气的黑衣:“既然你找到出口了,我们走吧。”
言夏被他这个举动给吓到了,彻底醒了过来:“你……”
傅墨森打哈欠,作势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比我预计的晚了十分钟,江桃说你数学不是很好,还真是。”
言夏张了张嘴,下一秒他摸摸她的头:“走了,我订好了房间,该去睡了。”
“你订了房间!”言夏拉过他的衣领,“那你还让我睡在天台?!”
傅墨森挑眉,露出一个孩子气的坏笑:“下次你再喝醉,我就把你放到海边去。”
言夏郁闷地瞪着某人的背影,隐隐感觉自己被报复了。
可她明明没做什么呀……
“还不快走?”傅墨森走向铁门边,扭头,“你还想待在这里过夜?”
言夏在黑暗里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反正他也看不见。
睡在松软的大床上,言夏看着穿着浴袍从洗手间出来的傅墨森,忍不住好奇地问:“如果我解不出来,你真的把我关在天台一整晚?”
“嗯,我陪你在天台待一整晚。”傅墨森双手垂在床边,看着她愠怒的脸,表情略遗憾,“如果你解不出该有多好。”
言夏愣住了,他说的又不是什么好事,她明明应该很生气的,可她就是气不起来,感觉自己和他,用一个不适合的成语形容就是:奸夫淫妇。
他们是同一类人,谁也说不上谁卑鄙。
言夏绷着脸,歪头挑眉:“让你失望了,我就是这么聪明绝顶。”
傅墨森淡淡一笑。
—如果你解不出,我就可以问你,让你难过的那个男人是谁。可我终究不忍太为难你,便为难了自己。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开始……
他笑笑:“睡吧。”
言夏见他要上床,立刻有了警惕性:“傅墨森……你干吗?”
傅墨森直接就上床了,扯过被子,索性手掌托住脑袋,发射暧昧光波:“就一张床,你让我睡哪儿?”
“你睡地下啊。”
“不行,我没睡过床板。”傅墨森往枕头上一靠,闭上眼睛。
言夏咬唇,她发现自己摸不透这家伙,他有时候温暖如春,有时候霸道,有时候孩子气十足,有时候邪恶腹黑。
不是说女人才善变吗?为什么她遇到的男人这么善变?
言夏坚决不同意,手脚并用:“不行,你给我下去!”
傅墨森抓住她的手和脚,眼神促狭:“怎么?怕自己控制不住?”
“我怕你控制不住才是。”言夏挑眉斜眼,“我可是W大第一校花,得防狼。”
“我是狼?”傅墨森转手作势摸向她的大腿,“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哪一种狼啊!”
“你当然是色狼!”说着言夏就踹向他。
不想傅墨森眼明手快,一个转身,就骑在了她的身上。
言夏大惊,他的大手直接按住她的双手束于脑袋上,无法动弹。
“傅墨森!你放开我!”
“言夏你故意的吧?”傅墨森俯身,笑容邪肆,“刚才我只想安心睡觉,现在……”
言夏心里突突乱跳,担心他有下一步举动,强装镇定,直勾勾地看着他:“傅墨森,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欢我,就别碰我。”
“为什么?”傅墨森饶有兴趣地问道。
“别人说你是花心大少,我不信你是真花。”言夏继续玩套路,给他戴高帽,“我相信骄傲如你,一定会保留该有的气度。”
傅墨森微微一怔,随而猛地吻向她的嘴角:“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了。”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她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既然躲不过,我就赌一把。”言夏故作轻松,和他贴近,距离只在咫尺。
她眸子明亮,明明是一种挑战,可她还是心甘情愿地接受。
傅墨森松开她,转身重新回到床的边缘:“快点睡吧。”
言夏松了一口气,望向他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暖暖的感觉回荡心间。
晚上,言夏挨着床边入睡,早上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和傅墨森紧紧地抱在一起。
这时门铃响了,是客房服务。
言夏“噌”地坐起来,竟看到自己没穿衣服!
昨晚她是酒醒后入睡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墨森被她踹在地上,一下子从睡梦中醒来。他皱眉扶着腰爬起来,抬起脑袋:“你干吗?”
“你……对我做了什么?!”言夏提着被子,裹住身体大叫。
“脱了你的衣服,抱你上床,怎么了?”傅墨森站起来伸懒腰,说得不痛不痒,异常淡定。
“为什么要脱我衣服?!”言夏忍无可忍,他是故意的吗!
“嘘—声音小点。”傅墨森皱眉,大清早的,他的耳膜都要被她震破了,“你看看你脚边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脱你衣服了。”说着,他就迈步去门口开门。
言夏狐疑地看向地板,这才发现床边躺着一个玻璃杯,旁边还有一摊水。
这么看,能看出什么?言夏眨眼思索间,傅墨森已经推着餐车走了进来:“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没想到睡相这么难看,一个翻身打翻柜子上的玻璃杯,弄得衣服都湿了还能纹丝不动地继续睡。”
原来如此。
言夏觉得自己的傲娇形象一夜间尽数破灭。她忽然想到什么,冷冷地睨他:“你没占我便宜吧?”
傅墨森哑然失笑,伸出漂亮的手做了一个抓的动作:“你是说,占你便宜?”
言夏被他的这个调戏举动给隔空秒杀,她咬唇拿起衣服跑向卫生间。
她和同一个家伙同床共枕两个晚上,居然都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脱光了衣服。
言夏也是醉了。


第七章 重遇赵熙,物是人非
他们在H市比预计的多逗留了好几天。
言夏不知道傅墨森到底在处理什么紧急差事,会不会比她收货款还要难,他不说,她也不问。
她只知道傅墨森每天都尽量缩短工作时间回来陪她,手机响了好几次他都只当没听见。她说她在哪里,他每次都让她站在原地别动,不一会儿他的车子就会出现,仿佛新闻里世界性的交通堵塞问题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
他虽然什么都不讲,但言夏能感觉到他是察觉出了她的悲伤,所以用无声的陪伴来让她缓解难过。
好几次,言夏都想说他其实不必这样,可她竟留恋他这样的关怀和宠爱。
而这无关真假,温暖便好。
这天下午,言夏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背着包逛H市的街道,走着走着,她在一间工艺品店门口驻足。
这是一间很小的店面,门口是那种复古的风格,老板靠窗而坐,是个面目清秀的女孩子。她穿着田园风的长裙,长发披肩,手里拿书,她转身对上言夏的视线时,微微一笑。
言夏推门进去,里面墙上挂着特别有格调的油画,陈列的都是一个个很好看的陶罐。
老板放下书走过来,告诉言夏:“这些都是我去世界各国淘来的,每一个都是当地的艺术家亲手设计做出来的,有独一无二的故事,独一无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