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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赵以敬的能力,帮他找个性价比合适的地方不是难事,但是想起赵以敬说的“怀着这样心思的女人”和“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的脖子就梗了起来,一丝说不明的小清高,让我无法再去低头求他。选址的事情,勤跑跑,总会找到合适的地方。
有次一个人看了东五环的地址,电话里说的千般好万种棒,我实地去看了后,在一个荒凉偏僻要拐十几条小土路才能到的地方,将来物流都没法安排。从那里出来已经下午六点多,夕阳斜坠,偶尔还有条野狗在身边跑来跑去,吓得我直哆嗦。忍不住给赵以敬打了电话,心里酸酸的发堵。
“有空了?”他问着。
我哽咽着回了一句:“在选址呢。”他没有吭声,我补了一句:“好累。”
话音刚落他接了句:“我说过,你可以换种生活方式。”一句话将我的千言万语堵在了胸口,我没再吐半个字。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好狼狈。
我的忙碌让暖暖都有次抱怨我:“不要妈妈。”我听了心里苍凉,也毫无办法。甚至有次陪着暖暖去夏医生那里,暖暖和夏医生在一边比划,我已经靠在了椅子上沉沉入睡。
☆、少年痴狂夏医生
等到醒来,夏医生好笑的看着我:“累成这样?”
我不好意思的揉着眼睛:“最近到处跑,太累了。”转身看看,外面都已经天黑了。墙上的挂钟显示是7点。
“一起吃饭吧。”夏医生提议着,“我晚上也没地方开火呢。”
我自然不好拒绝。夏医生开车到了几条街外的一个餐厅,笑着说:“可别在医院门口吃饭,又贵又难吃。”
夏医生的率真把我和他瞬间拉近,我听了掩嘴笑道:“我以为只有我们病人受不了,原来你们医生也受不了。”
夏医生选的餐厅虽不奢华,但饭菜做得很地道。还有适合暖暖吃的小甜点布丁。暖暖吃的开心:“妈妈,好吃。”
我也随着开心起来,看向夏医生深深笑着:“多谢你找的好地方。”
夏医生爽朗的笑着:“喜欢吃以后咱们经常来。别的不敢说,北京吃的地儿我还知道的不少。”转而说着:“暖暖现在状况好了许多,这个月底做完最后一个疗程,就可以停止干预方案了。后续你在家里慢慢诱导她,这是个慢功夫,照目前的情况,完全恢复最多只需要半年。”
我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感激的看着他:“太好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这就是我的工作,谢什么。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别客气才好。”夏医生看着我笑意盈盈。
随意闲聊着,才知道夏医生年纪不大,经历蛮有意思。大学的时候很神奇,虽然是学医的,但是很有商业头脑,和几个同学合伙在学校附近开了家咖啡店,谁没有课就轮流看店,大学生情侣来来往往,他们几个大学毕业的时候还每人赚了小几万块。
用这些钱,夏医生去自己喜欢的地方旅行了一圈。“是旅行,不是旅游。”夏医生看着我强调着,“旅行和旅游的区别,就是前者是自己找罪受。那时候年轻,玩疯了,看了个老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就想去沙漠,还妄想着横穿撒哈拉。”
我实在没绷住,哈哈大笑起来。夏医生也跟着大笑:“那通路走的太艰难了,有次差点和大伙失去联系就OVER了。”
“哪次?”我听起了兴趣。
“有次去了阿联酋,在首都阿布扎比东南,有个沙漠小城利瓦,一眼望不到边的无人沙漠。和大家失散了以后就一个人啃着中东包等救援,那个时候,心真空,从那以后,就忽然不想旅行了。回来继续读书出国,安分的工作。”夏医生说到后来,语气些微低沉。
我浅浅笑着:“人不痴狂枉少年嘛。年轻的时候,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不辜负青春。”
夏医生看着我眸子一亮:“你总结的很到位。”夏医生的风格很特别,也许家庭条件也不差,身上有种魏晋名士般的不拘落拓。
闲聊甚欢,夏医生问起我最近忙什么那么累,我告诉他自己在帮一个朋友做公司。
“很好。”夏医生看向我满是欣赏,“清扬,你看着柔弱,其实是个很有韧性、也能扛事的人。”
我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随口问着:“八字还没一撇呢,对了,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房子出租,能当公司的?两三间办公,有个库房就行。”
“我帮你打听打听。应该不难。”夏医生应着。
我并没有将夏医生的承诺当真,毕竟我同他交情尚浅。但是我忽略了医生人脉的宽广,三天后,我意外的接到了他的电话,告诉我他一个患者家属在北京一家事业单位,有房子出租,因为是公家的房子,还能捡个漏,房租能享受优惠价。我开心的差点蹦起来。
拽上老邓一起去看,简直是出乎意料的惊喜,位于北三环边上的一个单位,有些老旧,出租的办公楼和库房在独立的院子里,交通自不必说,关键是房租每个月只有2万,三间宽大的办公室外带一个大库房,几乎像白给一样了。
老邓乐的合不拢嘴,一个劲说着:“好,好,清扬你真有办法。”
那个单位负责联系我们的办事人员也很客气,老邓一次和人家签了三年的合同,对方也答应了。后来才知道他们领导的孩子,是被夏医生治好的,所以我们才能得这个恩惠。
公司地址选好后,老邓那边的贷款也差不多了,办公设备运进来,老邓又有熟悉的缫丝厂,自然不愁供货渠道,新公司已经大体筹备完毕。老邓的名字一如既往起的俗俗,“喜乐”“多美”“嘉欣”,每当他说一个,陆峰都忍不住笑喷一个:“嘉欣,怎么不叫柏芝,哈哈哈。”
老邓懊恼指着我:“清扬你说。”
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忽然想起浙江小镇的那个夜晚,那家小店里的“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良人被注册了,我犹豫着说:“何夕怎么样?”
老邓一拍大腿:“好。就这个。”等到营业执照办下来,我才傻了眼,上面明晃晃的写着:“河西”,也罢,河西走廊,丝绸之路,搭着二里地的边,也能勉强解释解释。
夏医生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不感谢一番实在说不过去。老邓想约着夏医生一起吃个饭,他推辞了:“我只是顺手,不要弄的太复杂。”夏医生的不拘一格,也不会愿意和老邓这样的商人往来。
老邓说不行就送点东西表示一下,想到夏医生那天聊起他去中东的经历,我让老邓托人从国外带了套中东沙漠邮票的小全张。准备送给夏医生。送礼物是件有讲究的事,有时贴心比贵重更容易让人接受,尤其对夏医生这种并不在乎钱财的人。
给夏医生打了电话,约了周三晚上6点一起吃饭,地点就在新公司的附近。
却在周三的中午,接到了赵以敬的电话:“晚上有空吗?”
我有些抱歉的回着他:“今晚约了人,要不明天?”
他没有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晚上见到夏医生,把礼品递给了他:“送你的,不管怎样,谢谢你总要的。”
他也不客气,直接打开:“我看看,太贵重了可不要。”却在看到小全张的一刻,微微发怔,手指摩挲着塑封的邮票,抬眸看着我:“你挑的?”
“我和老邓,纪念纪念你的青葱岁月。”我开着玩笑。
他也随即笑得神采飞扬。把邮票册子合上。小心翼翼的放回了盒子里。比方才轻手轻脚了许多。
一边吃饭,一边又闲聊着,我向他仔细的询问了像暖暖这样的该怎么语言诱导,说些什么禁忌什么,他也耐心的同我讲着,一直到十点多,我才大致有个概念,有的还记在了随身带的记事本上,准备有时间实践一番。
吃过饭夏医生把我送到了楼下,他也下了车,微风吹来,身旁合欢树飘下来几瓣,他抬手帮我掸了下来,我自己也伸手去扒拉。他看向我的神情,有着清风朗月般的明亮:“谢谢你的礼物。”我冲他灿烂的笑笑挥手告别。
目送着他的车离去,我心里有些惭愧,其实礼物与礼品还是不同的,礼物是细心的挑选给在自己心中有分量的人,而这册邮票,顶多只能算公司回馈他的礼品。
正琢磨着打算上楼,身后响起了冰冷的声音:“终于回来了?”
我扭头一看,赵以敬正向我走来,不远处停着他的车,我没看到。我有些惊讶:“你在这等我?”
他冷冷扫了我一眼,目光阴阴没有吭声,我被他看得几分心虚:“怎么了?”
“那个男人是那个医生?”他看向我的眸子越来越冷,我看他的神色疏离,心里慌乱,顾不得思索他为什么会知道夏医生,只是无端害怕他会再次给我个离去的背影,忙解释着:“暖暖的疗程快结束了,我问问他后续辅助治疗的事,还有点别的事情也要感谢他帮忙-------”选址的事没有细说,我的语气又急又快。
赵以敬忽然用力揽着我往他的车里走去,我想挣扎却挣不脱:“你要做什么?”
他脸色铁青,没有答话,把我塞进车里风驰电掣的驶回他的家里,四合院的沉郁每次都让我喘息不上,这次也依然是,进了门头晕脑胀,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吻已经粗暴的袭上了我的脖颈,啄的生疼,我痛的想叫,又被他封上嘴唇,我从来不知道,那么美好的一件事可以那么生硬疼痛的完成,他几乎要把我撕碎了一样用力进入,我在他身下想叫都叫不出来。疼痛中,我的脑子里又出现着幻境,穿着青衫的他目光绝望狠辣,狠狠用马鞭一下一下抽着我:“既然敢偷人,今天就成全你们,送你们一程。”
而那疼痛,好像真真落在了我身上,我几乎要痉挛。直到最后,他像用力的发泄完一样从我身上下去,我看着屋顶一片空虚,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说:
二更依然老时间,11点半之前必然奉上
☆、一方丝巾映江南
从未有过的害怕和疼痛一起涌了上来,方才那一刹那,我真的很怕被他弄死,却在濒临绝望的那一瞬,仍然想在他怀里,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欲死欲仙,却心痛难耐。
过了很久,我才回过了神,看着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心里苍凉。我缓缓的穿着衣服,赵以敬靠在床头,冷冷看着我问道:“疼吗?”
我的心像锥了一般疼,第一次被他动容,是在我被顾钧推到茶几上满身是血的在医院里,他的一句肺腑的“疼吗”,从此我的心开始波澜。而今天同样的一句话,却是他故意带给我的伤。我同样冷冷回看着他:“疼。”顿了顿,我鼓起勇气同他说着:“赵以敬,我不喜欢你这么对我。”
他用力抬起我的下巴,几乎咬牙:“你想让我怎么对你?嗯?”看着我几许疼痛,“你戳着我这儿,我该怎么对你?”他拽着我的手指向自己的胸口,声音变大。平时的他沉稳冷清,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总能把他惹的发怒。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出来:“我又该怎么对你?我有女儿要养,我得工作,我必须面对别的男人,这有什么不可以?”
他紧紧攥着我的手微微颤抖,太阳穴青筋跳突,一字一句的用力说着:“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你可以换种生活方式?我赵以敬的女人,需要过的这么低三下四?”深深看着我又道:“还是你根本就喜欢迎来送往的生活?”
迎来送往?形容妓女才会用这个词,我气的发抖,想挣脱偏偏力气又不够,我一时口无遮拦:“我算你的哪门子女人?难道我离了婚就活该偷偷摸摸的过日子见不得光?”
他看着我,许久唇际冷冷的扬起:“宋清扬,原来你想要的这么多。”
我一口气堵上心,头晕脑胀到天旋地转,这句话刺的我的心一阵阵战栗,我想要的多了,原来在他心里,当他的情人已经是给足了太平洋的面子,哪有资格再要求其他。我想涌出来的眼泪忽然逆流了回去,我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悲凉的看着他,声音平静:“你想给的,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即使不为自己,我也要为我的女儿负责。”
第一次和他说的如此清楚明白,他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半晌自嘲的看着我:“你的志气,就是用来戳我。”尽管他面上些微轻松,额角却泛了层薄汗,在灯光下看的很清楚。
我的心一阵抽疼,却没有吭声。既然无心同我长相守,谁又能伤谁多少呢。时间也不早了,我必须要回家里看着女儿。我收拾好站在他面前:“我走了,你这里门口很好打车,不用送了。”
他点了支烟靠在床头狠狠抽着,没有再看我。走出他家的胡同,心情陡然像被卸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很奇怪的心情,每次到了他的四合院,心里都沉重无比,脑子里也会乱七八糟的浮现很多画面。打车到家,我翻着钱包给师傅钱,却在包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盒子。
回到家打开一看,是一块丝绸的方巾,角落是丝之恒的商标。那块丝巾是我从未见过的产品,手感柔软顺滑的像女子细腻的肌肤,图案淡淡的山水隐隐,小桥流水似曾相识。想来是丝之恒的高端新产品。我反复看着,忽然想起我拿的那张浙江小镇的桌签,从钱包里取出来,看了看背面,果然一样。我的心又忍不住狂跳起来。
忙给肖彬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是肖彬困倦的声音:“还没有睡?”
我迫不及待的问着:“丝之恒是不是出新的丝巾了?山水的?”
肖彬愣了一下,想了想说着:“你消息倒灵通,最近大家累死累活做这个系列,刚赶出样品,准备走一次高端文化路线,一套山水,每套四方,只出了50套限量,起价定在每套9999,你想来一套?”
“我来的起吗,来一套。”我看了看手里的这方丝巾,好家伙,就这么一点,值2500呢。
肖彬的声音又响起来:“对了,这套还有个名字,sweet,酸不溜丢大俗大雅,不知道那么多方案,赵以敬怎么就挑中了这个。”
我的心跳的更加厉害,百爪挠心般的痒痒,支吾着说不出话。
“没事我挂了,你也早点休息,最近瞎忙什么,见你个影子都难。”肖彬又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我捧着手里的丝巾,横是丝来竖是丝,我不知道赵以敬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我只想着把那里的东西拿回来做个纪念,而他能想着把那个美好的小镇,变成永恒的丝巾留了下来,还可以永远带在身边。
看看时间快12点了,我洗漱好躺在了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次次看着丝巾,心里难以平静,不知道他晚上什么时候把盒子放到我包里,我并没有注意,也许是去他家的车上,还是到他家以后,我想不出来。忽然手机响了一下,我打开一看,是条系统短信:尊敬的客户生日快乐。后面是感谢我支持他们产品之类。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已经早就忙得忘记。赵以敬今晚非来找我的原因原来如此,难怪他看到我和夏医生会误会。他赶着出这批样品的原因,原来也是如此。我的心开始扎的生疼,忍不住给他写了条短信:以敬,谢谢你的礼物。
他没有回复,也许已经睡着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无法入眠。那种生活,如果面对一个这么在意自己的人,那点点原则,是不是可以放弃?夜晚暖风熏人,我几乎把自己迷醉在了夏夜的朦胧。
第二天一早顶了个熊猫眼艰难的爬起来,看着懵懂的女儿,小手勾着我难得的主动说着:“妈妈,抱抱。”昨晚回来的太晚女儿没见到我,一大早起来就会腻一会儿。抱着女儿软软的小身体,她的小手在我脸上蹭来蹭去,我昨晚刚刚起了的一点念头,随着晨起的阳光和女儿的笑容化为了乌有。
新公司“河西”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终于开张了,公司太小,加上后来招聘的两个人,一共也才5个人。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只是约请了几个原来关系还不错的公司,进行了一个小小的开张仪式,送了几件开张礼品,轮流讲了讲话,也就简单的结束了。
之前我给丝之恒送过请柬,亲自送到了赵以敬的手里,他没有表情,看着我道:“很好。到时我派人过去。”
开张那天,只有原来的销售经理柏宜年过来送了一对可以放在门厅的大花瓶,上面系着红色的彩带,便匆匆离去。但是丝之恒能来个人,已经不易,老邓都喜出望外了。
好容易一个周末有点时间,相约孟凡苓和肖彬一起打球,肖彬出差去了,只剩下我和凡苓。选在了我家附近的一个俱乐部,我带着暖暖过去,让她多接触接触别人。
孟凡苓那天的状态不太好,少了许多拼杀的猛劲,犹豫不决像走神,我开着她的玩笑:“想哪个帅哥呢?这么入迷。”
一向大方的她竟然脸泛起了一层红晕,把拍子一甩:“不打了。”却把胳膊磕在了台子上,“诶哟”一声惨叫。
俩人没心情再打,索性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一起喝咖啡,给暖暖点了小蛋糕她自己吃的乐乎。孟凡苓还在咧着嘴:“磕的厉害了。”
我一看,手臂划了一道,有点破皮,我翻了翻包:“没带创可贴,你有什么东西吗,包上吧,要不感染了就不好了。”
孟凡苓翻了翻包,掏出块丝巾,还在扒拉着,我拿起来:“这个不就挺好吗?”她一震,立即伸手夺了过来:“这个不行。”动作又急又快,还有些生硬。险些把我的手抓一下。
我和她都愣住了,我盯着她手里的丝巾看了看,虽然和我的图案不同,但是丝之恒的商标不会错,那种做工和质感也不会错,我看着她几乎不可置信:“谁送你的?”
“我自己买的。”她的脸微微泛红。
“凡苓,和我还用藏着掖着吗,这是丝之恒的新产品,刚做出样品,还没推上市呢,不是内部的人,不可能拿到的。”我的心里一丝丝的不安,真的不希望听到是那个结果。
孟凡苓咬着唇迟疑了一下,干脆利索的告诉了我:“肖彬送的。”
好像一块沉甸甸的铁块坠到了心里,我忍不住说着:“肖彬是有家室的。”
“我知道,我和他没什么,只是朋友,他说出了新产品,很有意思,就送我了。”孟凡苓耸耸肩,“很普通,不是吗?”
我没有吭声,只是细细看着神态强作自若的她,真的只是朋友吗?我不知道怎么说。
☆、一处相思两低回
我手里的汤匙缓缓搅动着咖啡,许久心一横说着:“凡苓,听说肖彬的妻子很贤惠,出身也好,在国外陪着儿子读书呢。”
孟凡苓没待我说完就打断我:“是的,我知道了。”笑着问我,“你最近怎么样?听说当老板了?”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笑意,我止住了话:“算什么老板,和原来的老板出来单干,赚点小钱。女儿眼看着大了,我必须得给她赚够了将来的钱,上学,学特长,哪个都要钱。”
孟凡苓看着我若有所思:“有了孩子真的不容易。”
看着孟凡苓这样,我心里隐隐的不安,却也无法说什么。
很快到了月底,暖暖的治疗也结束了,最后一次带她去夏医生那里,她还懵懂不知,结束的时候对夏医生挥着小手:“叔叔再见。”
夏医生摸着暖暖的头,笑得有些失落:“以后叔叔不能每周见暖暖了。”
女儿眨眨眼,没听懂他的意思,嘿嘿笑着:“下次讲故事,小王子。”说的我心里也沉甸甸的。
夏医生想了一下,对我说着:“借一下你的手机可以吗?”我不明所以,拿出手机给他。
他把自己的号码设置成了快捷键1,对暖暖说着:“以后想听叔叔讲故事,就按着这个键,来试试。”暖暖笨拙的在夏医生的指导下学了半天,终于学会给他打电话了,开心的不得了。
我笑笑:“夏医生,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再聚聚,暖暖这边的事也许还会麻烦你。”
这本来是句分别的客套话,就像中国人最常用的:“改天请你吃饭”一样,没想到他很认真的问我:“好啊,你周末一般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回着他:“在家带暖暖,偶尔会和朋友们一起打打乒乓球。”
“乒乓球?我也喜欢,有时间一起。”他笑得舒朗。
我也来了兴致,孟凡苓总嚷嚷着让我找个男伴打双打,这下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这次说的真诚:“那下次叫你。”
我生日之后,赵以敬变得特别忙。以前至少每周还可以见次面吃个饭,那之后很少接到他约请的电话,有时我闲来给他打过去,也总是匆忙说几句就挂断了,似乎在应付着什么。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忙碌,还是刻意躲着我。也许我的贪心,吓到了他。
有时我自己想想,也觉得自己那晚的话有些欠考虑,且不说金门难入,多少明星为嫁良人,又是制造舆论,又是未婚产子,都未必能如愿。何况于我。而且我与赵以敬,除了莫名的吸引,倒也难找到合拍之处,过早谈及名分更是交浅言深。但是我并不后悔说了那些话。不能长相守,不如早放手。
只是放手的过程,似乎有些艰难。我闲来会忍不住翻着他公司的网页,看他最近有什么动态新闻,也会给他打个电话,哪怕对方是清清淡淡的声音,心里都会踏实许多。
而他常会在半夜一两点的时候给我发短信,“睡了吗”“最近好吗”“注意身体”之类,我不明白他怎么会经常忙到那么晚,那个时候我早已进入了梦想,白天的劳累晚上睡得天雷滚滚都震不起来,何况是他的短信。好几次早晨看到这样的短信,便又懊恼自己怎么睡得那么沉酣。
三五次过后,我终于没能抵制住诱惑,将手机的铃声调成了一首长长高亢的曲子。于是一天半夜一点半,我被一阵“今天是个好日子”惊了醒来,心还在通通作跳。看到他的消息:“好好休息。”
我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半夜来信能休息的好吗,于是给他回了条:“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他很快的回了过来:“怎么还不睡?”
我忍不住给他打了过去,电话立即接通了,他的声音在夜里分外的低沉磁性:“清扬。”
一声呼唤让我的心痒痒的,原本那点好气好笑早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肚子柔肠百转:“明知道我睡了,怎么不早点发。”
他犹豫了一下,说着:“刚忙完。”
骗小孩呢,每次都是刚忙完?我不禁说着:“你是刚忙完,还是不想面对我?”
他在电话那段浅浅的笑了,我的脑海中立马勾勒出他唇际上扬的模样:“女人太聪明了很可怕。”
我的心渐渐下沉,他的半夜来电,只是因为不想面对我,我失落的问着:“那还发短信做甚么。”
他随口应着:“如果能忍着不发就好了。”
说完后,我和他都沉默了,窗外皎洁的月华留照,一片白练似的倾泻。我和他在电话两侧感受着彼此浅浅的呼吸,颤颤的心跳。我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也许“情不自禁”就是这个味道?
许久,我柔声低回:“明天要降温,别忘了穿个外套。”
他的声音也是难得的温柔:“好。”
那个夜晚,屋外初秋清寒,白露未晞,我失眠了一夜,心里只暖暖溢着一句话:“如果能忍着不发就好了。”有甜入心扉的震颤,也有患得患失的疼痛。
两个周末没有去夏医生那里,暖暖的小脾气又来了,周末拖着我问:“妈妈,去找叔叔。”
我只好好脾气的劝着她:“叔叔忙,我们以后不去找叔叔了,好不好?”
“不好!”女儿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叔叔讲故事,小王子。”
“妈妈讲也是一样的嘛。”我拿出书,准备给女儿绘声绘色的讲,还没开口,女儿的小手早就把我手里的书扒拉掉:“妈妈讲的不好,要叔叔讲。”
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之前我也隐约的感到,暖暖长期见不到顾钧,把对顾钧强烈的思念转到了夏医生身上,因为我们的生活圈子里,不是李姐就是幼儿园年轻的老师,能经常见到的男人,只有夏医生,他对暖暖也关心爱护。
暖暖自从生病后,话变得少了,人也没有之前那么活泼开朗,现在好容易好一些,渐渐说的多了些,却也有些小执拗,也许她一瞬间失去的太多,生怕再失去她珍视的东西。我心里酸疼,不想女儿失落,把手机递给暖暖:“叔叔教你打电话了,你想他就给他打吧。”
女儿开心的接过手机,出乎我意料的,她竟然很快的就拨通了夏医生的电话,我没想到那天他只教了暖暖那么一下,隔了这么多天,女儿还记得清晰。
夏医生还没说话,女儿已经大声喊着:“叔叔,暖暖。”
“你在做什么呢?”夏医生温和的声音响起来,带着几分爽朗,“叔叔猜猜,有没有捣乱,有没有发脾气?”
“没有。”暖暖继续叫着,“讲故事,叔叔。”
我有些不好意思,这要是讲故事得讲到猴年马月,忙从女儿手里拿过电话说着:“真抱歉,夏医生,暖暖实在很想念你,打扰你了。”
“我也很想念她。”夏医生笑着,“待会一起吃饭吧,我有两本书给你。”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女儿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只好轻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