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成为陛下心中最好的儿子、最好的女儿。”
“娘娘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九皇子还在襁褓呢?咱们三皇子已经出阁读书了!”张嬷嬷声音压得更低了,皇后的话大不敬之处太多,她都不知怎么接。张嬷嬷下意识抬头环视殿

内一圈,见都是凤仪宫心腹核心之人才微微松口气,按下决定事后要好生叮嘱敲打一番。
“权位之争,什么时候都不早。传我的令,在月华学好规矩之前,不要让她出凤仪宫一步。她什么时候能在陛下面前撒娇弄痴,浑然天成,才准她出席今年的大年节。”皇后又

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她再一次对贴身嬷嬷叹息:“先皇后有景华这个女儿,福气啊。”
这话一出,嬷嬷知不能再劝。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心疼。欢喜娘娘没被后位冲昏脑袋,又恢复了清明;心疼娘娘半辈子宫闱生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是正常女人该有的日子吗

?连枕边人都不能信任。
三公主得了母后的最后通牒,又有礼仪嬷嬷严加教导,等到新年朝拜的时候,已经是一位端庄稳重的公主了。
等到午后家宴,三公主站起来上寿:“父皇,女儿敬您一杯,愿父皇新年安康、万事如意。”
“好。朕干了,你沾沾唇就是,小孩子家家,可不能喝酒。”
“父皇放心,儿臣喝的是果子饮啦。”三公主吐了吐舌尖,娇俏自然。皇帝十分享受女儿的撒娇,张口就是一串赏赐,说是给三公主的压岁钱。
大公主端着酒杯,微微侧头看了景华一眼,景华颔首,伸出半掌做了个“请”的手势。本就轮到她们公主祝酒,大公主都端起杯子了,突然被三公主抢了先。大公主温柔静默,

从不争先,见三妹妹出了风头,心想二妹妹和三妹妹不对付,也要看看二妹妹有没有紧随其后的心。
景华当然没有,如今家宴,位置都是按排行坐的,三公主抢了先,她再抢也不是第一个,何不让大公主先,既是给大姐姐面子,也是做给父皇看,让父皇知道她是知礼之人。
大公主也颔首回礼,谢过景华,这才端起酒杯祝酒。
大年节下,皇帝也很给面子,对懂事的大女儿一笑,干了杯中酒,依旧有赏。
然后,景华也端起了酒杯。
“你们姐妹约好了不成,都来灌朕。”皇帝笑着打趣。
“父皇海量,千杯不醉,别说只是咱们兄弟姊妹,就是日后再有七八十个兄弟姐妹上寿祝酒,父皇也是喝得下的。”
“哪有七八十个?”皇帝心里笑骂一句,又不是猪崽儿。
“文王有百子,父皇为天下臣民之父,七八十个兄弟姊妹,女儿还嫌少呢!”
皇帝被这直白的马屁逗得哈哈大笑,端起酒杯:“罢了,罢了,说不过你,朕干了。”
景华也干了,还学着豪侠模样亮了亮酒杯,“女儿也干了。”
“这杯敬母后,母后母仪天下,又时常关照儿臣,愿母后千岁。”景华又倒了一杯,之前两位公主,三公主是亲生的,不必和皇后客气。大公主向来萧规曹随,不肯出风头,自

然就忘了皇后。
皇后抿唇一笑,心里可惜,这就改口了,日后在陛下面前博怜惜都少了句说辞。面上却丝毫不露,欣慰又欣喜道:“二公主越发进益了,新年也要平安喜乐,顺顺利利。”
“谢母后。”景华干了,又亮了一次杯底。
景华一脸邀功得看向皇帝,皇帝也略略颔首,高兴景华受教,在这年末大宴上改了称呼,以往宫中流传的小道消息一扫而空。后宫、宗室、朝臣,都能看到天家一团和气。
然后是尚在襁褓的四公主被奶嬷嬷抱着给皇帝皇后行礼,略过不提。
公主们这边还是比较平和的,皇子们的机锋就更多了。大皇子乃顺妃所出,如今也出阁读书了。他和大公主一样,都有些温柔静默的样子,并不争先。二皇子是先皇后所出,早

夭不必再提。
今天,三皇子是皇子中挑头的,他的母亲升了皇后,自己也成了嫡子,又被父皇夸赞,成了皇子中第一个出阁读书的。教他的先生多有赞誉,自是兴高采烈。连大皇子排在他面

前上寿行礼都不在意了,一个沾自己光才能出阁读书的人,让他一让又怎么了?
四皇子和三皇子一母同胞,也十分高兴。帮着哥哥说话,向母后撒娇,好一副幼子做派。
之后还有赵贵妃所出的五皇子,宋贵妃所出六皇子,舒妃所出的七皇子,慧妃所出的八皇子,一一上前祝酒行礼。九皇子是最小的,也让嬷嬷抱在怀里给皇帝行礼。
皇子们祝寿过了,还有宗室的王爷、世子们,王爷们大多在封地,世子们倒是在皇城受教养。大年节下,又恰逢三年一大朝,封地上的老王爷们都赶了回来,这家宴比平常热闹

三分。
吵闹过后,就是守岁。
回了庆云宫,景华先安排嬷嬷宫女们把小九安顿好,嘱咐道;“明天早上肯定要放爆竹,小九睡得晚,别被吓着了。给父皇、母后请安也不必刻意叫醒他,别学那些邀宠的宫妃

,咱们庆云宫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照顾九皇子的女官嬷嬷都恭敬应了才退下。
然后,景华就一个人坐在熏炉边想事情,还把窗户推开半扇,静静想事情。瞧着满宫灯火辉煌,与平常静默威仪的皇宫,格外不同。
柳嬷嬷见窗户开得久了,担心公主身子,上前落下窗户挡住寒风,笑道:“公主可是守岁累了,想要醒醒神儿,老奴备了今年新集的梅间雪水,冲一盏梅花卤子,公主尝尝可好

。”
“嬷嬷有心了,送上来吧。”景华接了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柳嬷嬷和萍嬷嬷相互看了看,又推了推陛下赐的谭女官。
谭女官乃是诗书礼仪之家的闺秀,年轻时在上一辈湘仪公主身边做陪读,其父兄随着先帝征战殒命,她伤心父兄之死,决心跟随父兄步伐报效朝廷,就留在宫中做了女官。谭女

官既然能让陛下安排到公主身边,自然有她的本事。
谭女官上前一步,眉眼含笑:“公主在大宴上就有些沉闷,可是喝酒喝得快了,身子不舒爽?”
“不是,只是有些想母后了。”景华微微一叹,敛下心神,轻快道:“大节下的,你们不必都陪我苦熬着,先去睡吧。”
她们自然是不肯定,耐不住景华一再温声劝阻,不忍推辞她的好意,也就歇下了。
景华独自一人坐在熏炉边,谭女官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宫殿深深,一个小女郎独自坐着,更显凄清寂寥。
景华静默坐着,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想大年宴上的情节,不知为何以往没有发现,今年看着兄弟姊妹、妃嫔宗室总有一种唱大戏的感觉。难道是以往年纪太小吗?今日一看,突然

发觉,父皇虽然内宠颇多,但一直都在“规矩”内。母后是嫡妻,所以一直是颇受尊重,周年祭的时候,父皇亲临祭奠,泪洒当场。继后原先是贵妃,母家强盛颇受宠爱,做继

后也是母后仙逝一年之后。
顺妃娘娘出身不显,乃是小官之家,所以即便诞育皇长子,也只封了妃位。赵贵妃、宋贵妃家世足够好,生子就能进位贵妃。两个贵妃位已经让有儿子、有家世、有宠爱的赵贵

妃宋贵妃占了,后来生七弟、八弟的舒妃娘娘、慧妃娘娘只能占据妃位了。
和皇子比起来,公主就不值钱了。兰嫔生了大公主,仍旧是嫔。和年资比起来,家世又要重要一些。比兰嫔年幼近十岁的秦嫔,不过生了还在襁褓的四公主,因其阁老孙女的身

份,已经是嫔位了。
这些冷酷的、干硬的事实明明就在眼前,为何以往没发现呢?
因为父皇会在母后的葬礼上哀戚不已,泪湿衣襟,所以自己就以为父皇是爱重母后的。因为父皇把先贵妃扶上后位,所以如今皇后娘娘也该认为陛下是爱重自己的。也曾听闻,

父皇为宋贵妃从宫外带过小食,因为宋贵妃幼年吃过,随口一句,一国之君就放在心上,如何不让人感动。那年御花园的红梅都无人敢摘,因为父皇说红梅最配赵贵妃,如今赵

贵妃宫中,冬日只摆红梅,连日常起居都爱梅花样式。
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想:我独得陛下爱重,若是没有旁人,就真的“独”得了?
不仅对妃嫔,对子女也是一样。大皇子习武摔伤膝盖,父皇一路抱着喊太医。二皇兄虽然早夭,可父皇却追封太子入葬皇陵,母后感激涕零。三皇兄曾发高热,父皇推了早朝陪

了一天
……如是总总,不胜枚举。哪个皇子皇女没受过父皇疼爱呢?
可这些疼爱终究又算得了什么。
景华叹息一声,自从在小九病床前突然开窍之后,她心中总有莫名的抽离感。可这并不是坏事,这样的抽离感才让她这些日子冷静思考,一步步加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日后要怎么办?在旧年的最后一天,景华独自坐在深宫内殿思考,这是不能与人言的独行之路。
“来人,摆下笔墨纸砚。”抄好经文,待母后两周年烧到天上,求母后再点醒女儿一次。


第7章 母后早逝嫡公主7
初十是大公主的生辰,还没开朝,后宫还沉浸在新年的欢乐气氛中,大公主向来不是什么惹眼的人,生辰自然也过得安静。
景华早在年前就准备好了贺礼,提前三天送到大公主住处,到了正日子,按照约好的给大公主贺寿。
大公主今年已经十二,还有三年就要及笄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与才九岁的景华之前并没有什么话说。可今日景华过来,大公主突然觉得二妹妹说话句句体贴,不如之前那般傲

然。当然,并不是说之前景华礼仪规矩不到位,只是那眉眼间的骄傲都收敛起来,不再刺眼。
大公主心里明白,有娘和没娘的孩子,怎么能一样呢?自己因身份早早成熟懂事,二妹妹怕是这一年突然之间长大的吧。
如此,突然有了同病相怜之感,大公主越发温柔了。
两人正说着闲话,门外就传三公主到了。
三公主风风火火的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串宫人捧着托盘。
“大姐姐生辰快乐,月华祝大姐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月华进来就福礼。
大公主自然站起来回礼,谢过她。景华也站起来迎了一迎,请她到桌边坐下。
三公主把跟着的人都打发走了,才翻了个白眼,“你们刚刚说什么呢?我一进来就不说话,是不是说我坏话呢?”
这从何说起?任何人到了,说话人都理应停下话头的啊。景华只长她半岁,并不惯她这恶意揣测的坏毛病,理都不理。
大公主做主人家的,笑着圆场:“三妹妹说哪里话,我们刚刚说针线女红的闲话的。”
“哼,针线,二姐,你懂什么针线?”三公主毫不客气,人都打发下去了,说几句话谁会跑去宣扬。
“是啊,大姐哄你呢。我们说琴棋书画,想着你不懂,才换个说辞,不忍落你面子罢了。”
三公主气鼓鼓道:“你说我不懂琴棋书画?”
景华笑问:“难道你懂?”
“哼!”三公主重重一哼,却不说告辞的话,又气鼓鼓问:“大姐姐,你就看着她这么欺负我?”
“三妹妹误会了,不过姐妹间说笑,哪里说得上欺负。我这里有御膳房出来的点心,今日生辰,父皇赐的,三妹妹尝尝看?”
三公主接过点心盘子,拿起就往嘴里送,尝了尝撇嘴,“也没多好吃,和我平时吃的一样,父皇的御膳我是常吃的。”说完,骄傲得巡视两人一眼,大公主生辰才能得的点心,

她可是日常都吃的。不想两人都微笑看她,一点儿不接话茬,大公主更没有黯然神伤的模样,三公主显摆不起来,闷闷坐到窗边,宁愿逗廊下的鸟雀,也不和今天的寿星说话。
挨到用过午膳,三公主迫不及待带着一群宫人赫赫扬扬的回去了。
“大姐姐受我连累了,明年我提早一天给大姐姐庆生。”两人都是聪慧伶俐之人,看三公主明明不高兴却强忍着,明显是领了死命令过来的。若不是景华在,皇后不愿大公主被

拉拢过去,又想磨一磨三公主的性子,何必让她来。
以往,先皇后还在的时候,都是赐下礼物,并不让大公主去谢恩,只是让她和兰嫔清清静静庆生,生辰姐妹聚会也不是定例。说来说去,还是受了景华连累。
大公主并非狭隘之人,笑道:“与妹妹何干?我在宫里一天天也是无趣,妹妹来了,我只有高兴的。”
“天不早了,大姐姐和兰嫔娘娘说说话,我先回去了。”景华也不虚客气,寒暄几句,麻溜告辞。
又过了几日,景华从父皇口中听说:“你们小姐妹感情是越来越好了,听说瑶华生辰那日,你们姐妹还关起门庆生来着?”
听说,听谁说?自然是听皇后说了。不管三公主在寿星面前如何表现,无人说到皇帝跟前,他自然以为女儿们和睦,而谁有会到皇帝跟前告这个不高明的状呢?
景华灿烂一笑:“父皇吃醋了不成?大姐姐还给父皇献了汤,父皇忘啦。”
“你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皇帝敲了她的头一记,没在庆云宫用膳,赶着回宣正殿处理政事去了。
大皇子、三皇子已经出阁读书,三公主在父皇面前也是贴心小棉袄,父皇身边都快没有自己站的地儿了。
景华不骄不躁,只细细关注着宣正殿的消息,某日听说父皇在演武场,心下一动,换了一身骑装赶过去。
演武场上,皇帝也是一身骑装拿着白蜡杆的齐眉棍和禁卫军统领萧文对练。明明正值冬日,两人却额头冒汗,远远望去,浑身都是热气蒸腾的白烟。白蜡杆狠狠撞在一起,又狠

狠分开,重重的脚步踩在青石砖上,阳光下能看见灰尘与光影共舞。轻薄的骑装勾勒出手臂腰腹的肌肉,令人移不开眼。男人的勇武与力量,都在这细微腾起的灰尘与白烟中。
在场外看着他们对练告一段落,景华才脆生生喊道:“父皇!”
皇帝回头颔首,接过內侍递过来的帕子擦脸,笑问:“你怎么来了?”
“来练武啊。”景华转了个圈,给皇帝展示自己的打扮:“我也想习武,父皇教我可好?”
“萧卿?”皇帝唤了一声,萧文统领会意上前拱手。
景华笑道:“萧统领宿卫宫廷,责任重大,教我一个小姑娘岂不是大材小用?”
“朕教你就不大才小用了?”
“大才小才的,谁让你是我父皇呢?”景华笑着跑到旁边,拿了一把木剑,比划比划,对着皇帝道:“父皇先试试我的天分,人家师父收徒弟,还没一棍子打死的呢!”
皇帝把擦汗的帕子丢回托盘,掂了掂手里齐眉棍,笑道:“来!”
景华严肃着上前行礼,礼行到一半,却突然出手向皇帝腰腹刺去,皇帝虽惊讶,可年龄和身体素质在那里摆着,岂能让一个小姑娘刺到。手中长棍一展,就荡开了木剑。景华连

刺几下,发现刺的攻击面太窄,不好发挥,改刺为劈,横扫、竖挥,且一直往皇帝的双腿招呼。
皇帝开始还注意这力度,被频繁攻击,一个不小心手上用力过猛,直接把景华的木剑给扫飞出去,景华也被带得倒在地上。
皇帝刚想停下扶她,景华却一个翻身,捡起长剑再次攻了过来。
就这样,连着被打翻三回,皇帝才停下,制止道:“你的天赋朕瞧见了,功夫不到家,脾气却不小。”
景华一抹脸,手上灰混着额上汗,彻底成了小花猫。她自己却不知道,理直气壮道:“我没学过,功夫自然不到家。”
皇帝忍笑,“行了,知道你是真想习武,朕恩准了,日后到演武场来,跟着你兄弟们一起学。朕再给你个机会,想不想要单独的武学师父,萧卿的武艺可是数一数二的。”
“那萧统领怎么打不过父皇?”景华撇嘴,“我不要,我就要父皇教。”
“好,好,父皇教你。”皇帝笑着给她一个下马威,“先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皇帝拉着还在喘粗气的景华到场边,给她调整好姿势,然后自己去换洗了。
萧文看了一眼,吩咐身边副将注意,他要贴身护卫陛下,这一身也要换洗了才能重新穿戴甲胄。
洗漱、更衣,重新梳好发髻,即便是常服,皇帝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出来就往宣正殿走,走到半路才想起来问:“二公主那边怎么样了?”
“回陛下,二公主还在扎马步呢。中途栽倒过几次,而今还站着。”
“多长时间了?”
“快半个时辰了。”
“快去瞧瞧,朕随口一句,你们也不知道劝着公主些。”皇帝一急,连忙带着人回演武场。
高德不辩解不求情,只摆出一副严肃面孔,跟着皇帝大步往演武场赶。
皇帝见景华一双腿直打哆嗦,汗湿的额头上沾满了披散下来的头发,脸上还有泪水冲刷过的痕迹,狼狈又可怜。
“景华,快,停下了。”
景华本就两耳轰鸣,两眼发花,听得这句话,却有毅力问一句:“到半个时辰了吗?”
“到了,到了。”旁边看着的副将赶紧道。
景华却不信他,直溜溜盯着皇帝。
“到了,快,停下来。”皇帝扶着女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给她揉了揉发颤的腿。站得太久,景华腿都打不直了。皇帝心疼女儿,劈头盖脸骂道:“公主不舒服,你们白长眼

睛了?”
禁卫军和宫人內侍呼啦啦跪了一地。
景华累得没有力气,拉着皇帝的衣袍扯了扯,“不关他们事。”
一旁,高公公已经问清楚了。“陛下,之前怕公主累着,没到时辰就将军就劝公主选歇着。公主停了几次,怕再被哄了,再不肯听的。还是陛下英明,疼爱公主心切,不然今儿

个公主可要吃大苦头了。”
“你个倔丫头。”皇帝指了指她的额头,无奈叹息,抱起她就往宣正殿去,留下一地目瞪口呆的禁卫军和宫人。
“陛下,御辇,有御辇啊,陛下!”只留给高公公在后面追着喊。


第8章 母后早逝嫡公主8
“你这丫头,倔牛!”皇帝把人带到宣正殿,叫御医来看过才放心。等御医退下了,指着景华的脑袋嗔怪。
景华已经缓过来了,换了衣衫,鬓角也让宫女抿了上去,看着并不狼狈。
“还不是和父皇学的。皇祖母在的时候还说过,父皇小时候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有你这么埋汰父皇的吗?”皇帝笑了笑,看她精神不错,也有教导之心,问道:“为何不让萧卿教导你?难道介怀他的身份吗?”
禁卫军统领萧文乃是皇后堂弟,皇帝的心见博大也见微小,朝堂之事他门清,深宫后院也并非盲人。
“管他什么身份,难道会比女儿这公主身份更紧要?”景华可不会承认,笑道:“您就放过萧统领吧。女儿想不想学、学到什么程度,和您撒撒娇都行,难道让萧统领也能撒娇

?我看他和父皇对练,从不敢赢父皇。女儿说句不怕您恼的大实话,身为禁卫军统领,术业有专攻,他的功夫,理应比父皇更强才是。”
言下之意,他不敢赢皇帝不过碍于身份,两方本来就尴尬,又何必再强行凑到一起,徒惹是非。
“萧卿知礼呢。”皇帝对下臣从不表现得比自己更厉害是习以为常的,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这里面的水分能淹死人。
景华笑笑,不说话。
“做什么怪样子,有话就说。”皇帝轻轻敲一下她的头。
景华嘀咕道:“我身边谭女官可从来都是比我懂照顾幼儿的。”
谭女官得用,是皇帝派得人好。景华能让谭女官不吝啬展示才学,是她有容人之量,懂用人之法。谭女官办好事情,又得主子欢心,更是她的本事。
人的心思电光火石之间能想的很多,不敢说皇帝究竟想到了什么。
两父女还待说些什么,小内侍小碎步趋近在高文耳边嘀咕几句,高文挥退小內侍,弯腰躬身,满脸含笑:“陛下,皇后娘娘来了。听说二公主演武场累着,过来探望。”
“请皇后进来吧。”皇帝回身,止住想要下床的景华,“一家子,不必讲这些虚礼,你现在两腿发软,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吧。”
这双标狗,刚刚是怎么夸萧文大统领知礼的?
皇后进门刚好听了这一句,含笑道:“陛下说的是,景华只管躺着养伤。”
皇后快步走到床边,连珠炮似的问:“太医怎么说?可有伤到筋骨?陛下,您可真是的,好好娇滴滴的公主在您手里不到一天,就给累倒病床。您不心疼,我还心疼的。二公主

再不能给您教导了。”
景华还没说什么,皇帝朗声大笑:“皇后不必担忧,景华好着呢。这小丫头有股子脾性,像朕。她既然想想学,那就学。”
“女儿家总以贞静为要。”
皇帝刀眉一竖,“朕的女儿,随心所欲!”
皇后无奈又包容一笑,一副说不通不理你的模样,转向景华,心疼道:“可是累着了。瞧瞧,瞧瞧,脸色发白,唇上无色,景华,听母后的,咱不受这份累。”
“母后无需担忧,有父皇看着呢,还能让亲闺女受伤不成?”景华微微一笑,她等了这么久才找到和皇帝单独相处加深感情的办法,决不能退缩。
“唉,拿你们父女有什么办法?”皇后左右看看,在丈夫和女儿之间为难的心软妻子跃然纸上,“那先说好,若是景华伤着哪儿了,陛下可不能再教女儿家练武。”
皇帝欢喜他们关系回转,连连点头:“是是是,都听皇后的。”
皇后并不是空手来的,留下一堆礼物和殷切嘱托,又回了凤仪宫。
景华喝了药,才吩咐柳嬷嬷把这些东西搬回庆云宫。浩浩荡荡送到皇帝面前过了眼,又大张旗鼓在宫里绕回庆云宫,皇后娘娘爱护子女的名声,倒是传了出来。
景华并不在乎这些,历朝历代,皇室之间,人头打成狗脑子的多,可哪本史书拿出来,不是说皇家诗书礼仪、卿卿和睦。
自此,景华就开始了习武生涯。
卯时三刻起身,洗漱,用膳,去东侧殿看小九。辰时正点到演武场,开始准备运动,活动开筋骨,练习前一天教的动作,等着皇帝来教今天的功课。皇帝会在下了早朝之后过来

,有时候朝政繁忙,还要召集大臣开小朝会,皇帝也会派人先过来说一声。这时候,一般是由萧文统领代为授课的。
景华在皇帝面前,毫不避讳自己和萧文不尴不尬的关系,可面对萧文,绝对是再正统不过的皇家公主。萧文教什么,她就学什么,不懂就问。对待萧文也十分有礼,并不因他与

皇后同族而迁怒。
如此已经足够萧文喜出望外。不要对小孩子有什么期待,即便是皇家子嗣也一样。更大的可能是皇家子弟更加顽劣不逊,生在天家,还有什么需要奋斗、避讳以及忍让的呢?世

人需要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身为当今掌珠,只要日后不涉谋逆大罪,足够荣华一生。更有甚者,即便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看在皇室血脉的份上,看在公主女儿身的份

上,在皇家寺庙清修不出,已经是最差的结局了。
所以,这样有恃无恐的人,居然对自己能保持谦逊礼貌,萧文真的十分满意。
练武会一直持续到巳时三刻,除去开头准备活动和末尾整理,中间下死力气整整两个时辰。往往结束之后,整个人灰头土脸,汗湿衣背,头发站在脸上、脖子上,狼狈不堪。
有鉴于此,皇帝特意开了演武场旁边的宫殿,皇帝专用的更衣室给景华。景华能在这里就近沐浴换洗,收拾整齐了才去用午膳。
午膳也不定地方,皇帝空的时候,会来考校一番,然后顺理成章在宣正殿一起用。有时皇帝实在繁忙,景华就回庆云宫,看过小九才吃饭。
运动了一上午,早上垫吧的那点儿东西根本不够,景华的午膳向来丰盛,十几个盘子碟子都让她扫荡一空,还要吃两碗米饭。第一次这么吃,可吓坏了谭女官,叫了惯用的钱太

医来把脉,得知无碍,只是饿狠了之后,庆云宫一干人等才放心。堂堂天家公主,居然被饿着了,如何能叫人不心疼。一殿的人想方设法劝景华改主意,年长些的柳嬷嬷、萍嬷

嬷苦口婆心,城府差点儿的琉璃、青玉直接在景华面前掉眼泪,直说:“奴婢代公主去。”
“行了,少掉金豆子,这还能替?要替,替我照顾好小九,替我守好庆云宫。”
半个时辰的午觉,景华睡得十分香甜,尔后就是文化课程。皇子们下午也要上课,景华和他们一起。
晚上回来,景华有时候还要抄书,累得狠的那天,就让声音清脆的宫女念书,自己躺在软榻上闭目听着。身边宫人趁她此时放松休憩,该给保养头发的保养头发,浴足按摩的浴

足按摩,还要给公主脸上、身上擦香膏。
“行了,手上的茧子不用管,用矬子挫干净了,我明天拿着木剑都硌手,好不容易养出的茧子。”看青玉拿着软矬子就要给她挫手上老茧,景华赶忙把手缩了回来。
“可是公主,谁家女儿手上全是老茧啊。您手指修长,这么漂亮,就是书上说的指如削葱根,日后长开了一定更漂亮。”青玉哭笑不得,说句难听的,就是她的手也比公主的手

细嫩,做到了大宫女,她手底下也有两个专职服侍的小宫女。
“父皇的女儿就是满手老茧。行了,别说话,读书声都听不清了。继续。”景华对着停下的读书宫女扬了扬眉,闭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