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就是考虑到有同学家境并不宽裕。反正自己有余钱,不够自己贴。不过,这样的话不用说出来,凌景华在心里默默想道。
“嗯嗯,我知道的。”林画还没说完,她妈妈在厨房里大喊:“吃饭了!来添饭!”
第67章 没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12
吃饭是家庭成员最集中、气氛最融洽的时候,林画心里有事,几口扒拉完才发现自己吃得太快,心里琢磨着怎样开口,却被林妈笑骂一句:“赶着投胎呢,吃这么快,胃痛的时候不
要来找我。”
“肯定是醪糟吃多了,小孩子家家,不知饥饱。”林奶奶慢吞吞夹着软烂的炖菜,提醒一句:“把凉菜夹点儿出来留着,天黑肚子饿了,也有下饭菜。”
“妈,你少惯着她,吃饭时候就好好吃饭。”林爸嗔怪,在农村,能从饭桌上留菜开小灶,那是“老辈子”才有的尊贵待遇。
“爷、奶、爸、妈,我吃饱了,你们慢吃。”林画被说得不好意思,招呼一声跑到院子里思考措辞。
埋头苦吃、后知后觉的林小弟茫然抬头:“卤鸭这么好吃,我姐不吃啦?”
“瞎转悠什么,地皮都踩塌三寸。看电视了,不是说你们夏令营要上电视吗?哪个台?”林妈收拾好厨房出来,就见女儿在院子里装深沉。
“还没出来呢,片子出来我和你们说。”林画随口应着,坐到客厅里,默默鼓气许久,才开口道:“爸、妈,我和同学约好去救助流浪动物。不用家里花钱!就我们这次夏令营
赚的钱够用了,我们还会找卖兽药狗粮的商铺拉赞助,镇不用家里花钱。就做这个月,刚好把暑假过完。家里现在也没什么事……我可以去吗?”
“你们是谁?哪个们?”顿了一会儿,林爸问道。
“这次一起夏令营的同学,他们都很照顾我的,还教我英语口语,给我补习数学。”林画竭力刻画这是一个团结上进的积极团队。
“今天打电话的小姑娘也是?”
“是啊,她叫凌景华,壮志凌云那个凌,学习好长得又漂亮,还多才多艺,会弹琵琶还会跳民族舞,能和外国人交流呢。上回遇到几个外国人,她英语可流利了。”
“嗯……”林爸长长嗯了一声,转头接着看电视,电视上明明灭灭的光芒照在他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家里看电视不习惯开灯,林画突然庆幸起这个习惯,黑暗可以隐藏自己
失望的表情。
林画心里清楚,自己的家境不能和别的同学比,所以她把“不用花钱”几个字说得特别重。可,少女总是渴望与同龄人一样,享受光鲜靓丽的生活。林画觉得自己考虑很周全了
,不给家里增加负担,家里也没有农活用得着自己,为什么不能去呢?
每次提这样的要求,她总是提心吊胆,担心父母不同意,更担心自己给家里增加负担。家庭条件不好,孩子也早早学会了“懂事”。
可是这些话,林画不敢再说,父亲的威严在少女心里如高山一般不敢逾越。所以,林画只能在心里默默反省,刚才话说的不到位,应该把老师也赞成加上的。
就在林画胡思乱想的时候,林爸突然道:“去吧。”
惊喜!
“谢谢爸!”林画的声音掩饰不住的欢喜,在沙发上磨了一会儿,自觉表现得足够矜持,才轻快道:“我回房间睡觉了。”
看女儿小鸟儿似的蹦蹦跳跳走了,林妈突然转过头对林小弟“发难”。“你也别看电视了,回去写作业,暑假作业做完了吗?又开学头一天点灯熬油赶通宵,看我不抽死你。写
作业去!”
“我姐不看我也不能看啦?妈,你也太偏心了。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咱家是重女轻男,我是你们亲生的吧?”林小弟嘟嘟囔囔,屁股粘在沙发上不肯起来。
“还不去?还不去!”林妈两巴掌落到林小弟背上。
“我果然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吧。”林小弟龇牙咧嘴,装出痛得不行的样子,特意从茶几那里绕过,猛抓两把柿饼和花生兜在衣服里,跳着跑开。
“篮子都空了,你肚子是无底洞啊!晚上吃得多,明天又不吃早饭!”
林小弟把老妈的怒吼抛在脑后,甩上房门,翻出藏在床底的漫画书就着零食看了起来。
把儿女都赶去睡觉,林妈才喟叹着喊了声:“他爸——”
“行了,让她去吧。”林爸摸出烟盒,点燃一根烟慢慢吐出烟圈:“给她拿一千块钱,别让同学瞧不起她。”
“这么多?今年早熟苹果价不好,总共只卖了三千。人工不算,搭进去多少化肥农药钱……”林妈有些舍不得,穷是制约大多数梦想、慈爱、宽容的主要因素。若果有足够的经
济条件,谁不愿意从容生活。
“去!”林爸斩钉截铁,“今天打电话的小姑娘,一听就是娇娇女,咱们妮儿难道比人差了。乡下不讲究学乐器跳舞,可既然机会来了,妮儿也不能错过。”
“谁说不是呢?现在和我们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只想咱们妮儿小子三天吃回肉、过年能有新衣裳,我们小时候没有的,希望他们都有。现在社会进步了,天天穿新衣服,还能讲
究营养均衡了。去,都去!”林妈附和,突然想起小时候可笑的幻想来,她也有渴望成为文工团姑娘的时候。每个母亲都曾是娇俏少女,她的少女时代也羡慕过多才多艺肤白貌
美的姑娘。
“供他们上大学,走出山坳坳。”黑暗中,林爸突然补充道。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们这代吃了没文化的亏,他们再不能这样了。”
“行,都听你的。读,只要能读,砸锅卖铁咱们都供!”
夫妻俩粗糙的手在黑夜里交握着,常年农活,指甲斑秃、指节粗大,掌心和指头上遍布着横断裂纹,中年人的手已经粗糙的如老树皮一般。为了我的儿女不过我这样的生活!夫
妻俩在心里默下决心。
家长们都通情达理,九人贪吃蛇队再次聚集。
章尤的爸爸和莫泊的爸爸充当司机,送他们过去。同学们七嘴八舌打过招呼过后,纷纷落座三两个一群说起分开这几天的趣事。
“我爸非要送我们过去,拒绝没用!”莫泊耸肩,一副没办法的样子,上翘的嘴角却压不下去,明显心理挺高兴,嘴上却要嘴硬。
“这小子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专门租车送你们去还有错啦?瞧瞧我这考斯特,不比你们挤班车强?”莫爸爸挺了挺将军肚,笑骂儿子一句。
“那说好,送到地方我们就自己行动,不许跟着我们。”
“想得美,老子……咳,我这一天天忙得,哪儿有功夫理你们。”莫泊爸爸和章尤爸爸交换一个眼神,一个坐驾驶位一个坐副驾驶,默契一笑。
林画走过来,见凌景华一个人靠窗坐着,小声问道:“你没睡好?好大两个黑眼圈。”
凌景华神色奇怪得上下打量,看得林画毛骨悚然,不自在道:“怎么啦?”
“我们坐最后一排去。”凌景华拉着人躲到最后面,小声道:“我问你个问题,你不许骗我。”
林画笑了,“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好,好,你问,我保证不骗你。”
“上学期有次上体育课,叶期她们几个说我坏话,你是不是躲在三色芙蓉树后面,高三楼外面,传章尤说我不如你的那次。”
林画脸一下子白了,许久之前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连忙解释道:“流言不是我传的,我也没有故意躲在后面。她们聚在一起说小话,我早就在那儿背单词了。当时我们不太熟
,我就没有帮你。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觉得咱们挺有缘分的。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不是你传的流言。”凌景华长舒一口气,笑道:“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她们说我坏话,我和
她们打起来了。现在已经没事儿啦,走,咱们坐回去,我带了冰镇醪糟,你上次好吃,我妈搓了好多小汤圆进去,咱们一起吃。”
林画见凌景华没有误会,这才放松下来。“好啊!”
分享过零食,凌景华和林画分享同一副耳机,歌声悠扬中,凌景华才放松思绪,想起昨晚的噩梦来。
梦里,她躲在墙角,听到那些中伤流言,既没有勇气出面指责,也没有勇气离开,就自虐一样听着,听得心头火起。等那些人走了,却看见林画从芙蓉树下走出来,心火未消的
自己认定就是林画在背后传谣言,心里恨得不行。
梦中,又有章尤多次说自己不如林画。章尤是学校里最出色的男生,梦中的自己喜欢章尤,因此更讨厌林画了。和同学们合伙孤立林画,导致林画到了高二成绩追上来才慢慢融
入学校。林画不甘示弱和章尤走得近,另立山头带着农村考上来的同学和自己对着干。慢慢在学校里形成了两个小团伙,在学习上竞争,在课余活动上争锋,不是良性竞争,而
是我不好你也别想好的恶意冲突。
果然是个噩梦,现实里好哥们儿一样的章尤,在梦中却是自己的男神。对林画的恶意慢慢尖锐,矛盾集中成情敌互撕。现实里的美好不复存在,烦躁、压抑、冲突……许多人被
卷进来,大家都无心学习,全把精力放在争斗上。
一中这样的国家级重点中学,怎么会容忍?最终,章尤发配到国外,林画因成绩好转到二中,自己也离开了。各自家长在学校大闹过,她们之间扯着头发打过,离开的那天,天
黑得特别早,黑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们活成了四班、二十一队的放大版,原本美好的高中生活,只留下纷争,不堪回首。
耳机突然被扯掉,原来是林画动了,“头发压着不舒服。”林画解释了一句,理顺披肩长发,笑问:“你也喜欢周杰伦吗?”
“喜欢,最喜欢。”凌景华想,幸亏只是个梦啊。
第68章 番外-敏感话题
“首先,我必须要道歉,我们团队的成员因为不懂正确投喂流浪狗,曾经喂过高油高盐的食物。但是,错误为正确提供的觉醒的契机,正是因为这次错误,我们意识到救助流浪动物
刻不容缓。那此错误投喂就是我们团队成立的开始。”屏幕里,凌景华一身小礼服,手持话筒,正在演讲。
“回应大家最关切的问题,流浪动物救助最大的困难是什么?之前大家发言,猜测是资金短缺、人手不够、没有场地等等,当然这些也确实是问题。但最大的问题是不理解。当
真正做一件事的时候,才知道思想上的藩篱是最难突破的。那时我们刚上高中,考虑问题很简单,曾经把人、财、物当做最大的困难。”
“我们经常为面对这样的质疑:人都吃不饱,为什么还要喂猫猫狗狗?有这个钱捐给贫困地区不好吗?难道你们城里人的猫狗比人金贵?难道有钱人家的宠物就该比普通人过得
好?你们凭什么捕杀?狗狗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关起来,关起来是违反天性的。关于动物保护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在这里,动物保护者有真正践行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理念的,
也有打着这个旗号谋取私利的。”
“这个话题一向纷争很多,我们一条一条梳理。首先,人该不该吃狗肉。我们国家有吃狗肉的习俗,樊哙从屠狗人到大将军,从汉朝开始,吃狗肉已经写进史书。还要仗义每多屠
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的俗语广为流传,屠狗辈成为小市民、下层人士的代称。想要一刀切,完全禁止吃狗肉从理论和现实里都是不可能。我们秉承的观点是:不要吃宠物狗、
不要吃流浪狗,但是,那些作为肉狗养起来的呢?我们尊重个人意愿和风俗习惯。”
“好的,好的,我已经听到反对的声音了。凭什么把狗分出三六九等,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吃狗肉。我之前已经说了,想要一刀切不可能。现在我反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颁布法
律不能吃狗肉,那猪肉要不要吃?牛肉呢?鸡肉呢?宠物猪、宠物鸡、宠物鸭也很多,它们和宠物狗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那我们再退一步,所有动物都不能吃,我们全体吃素
。不考虑营养摄入、生态环境等等问题,我只问一句,凭什么植物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呢?动物是生命,植物也是生命,不是说生命平等吗?”
“大家看到了吧,一个‘凭什么’,一个‘退一步’,最后就发现退无可退,没有公平可言。人类艰难繁衍生息、驯化动植物,就为了吃空气吗?对了,空气中还有微生物呢,
每一次呼吸都是百万级别的生命消亡。那照先前‘凭什么’的理论,大家都不要呼吸好了。”
“所以,我们的主张是,不吃宠物狗、不吃流浪狗,专门饲养的肉狗,尊重当地风俗和个人意愿。这又顺势引出下一个问题:我们凭什么扑杀?扑杀的流浪狗尸体如何处理?救
助协会成立的第三年,政府组织了一次清查全市流浪狗的行动,由我们协会做摸排工作,那些身上带病,并且治不好的流浪狗,对人威胁非常大,建议扑杀。视频被传到社交媒
体上,扑杀流浪狗工作人员的信息被泄露,有自称动物保护主义者砸门,要求给个说法。是真砸门,跑到工作人员家里大骂,惊扰他的家人。这里面信息泄露、私闯民居之类的
就先略过不谈,我们说最核心的,凭什么扑杀。”
“熟悉的凭什么三个字又登场了,凭它威胁人类。对,就这么简单,我在这里承认当人的安全与狗的性命冲突的时候,我们选择人的安全。我给大家放一个流浪狗撕咬女童的旧
新闻,还有今年发生的母亲为了保护被流浪狗撕咬的孩子被毁容的新闻。看过这些大家就从动物保护的理想国中清醒过来,恍然大悟的发现,哦~原来这些动物和人在一定程度
上是冲突的啊!冲突就是我们为什么扑杀的原因。我们保护弱小、怜爱生命,但冲突来临的时候,我们会优先保护同类。”
“如果一群猫和一群狗大家,路过一只猫,它会不问理由的帮猫。我们是人,立场总站在人这边。这个道理很多人却表示无法理解,或者嘴上无法理解,等到现实选择的时候,
才见真章。”
“如果我们把宠物猫狗、流浪动物的地位凌驾在人的安全、性命之上,马上就会出现某某富豪的狗咬死人,因为动物保护不追究、少追究责任的新闻。大家要知道,社会贫富不
均、权利集中现象很突出,如果到了这一天,人不如狗怎么办?当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尊严又如何维护?大家不要以为我危言耸听,如果真颁布这样的法律,无权无势无钱的
普通人怎么保护自己?”
“当然,我可以保证,扑杀的流浪狗尸体集中焚毁,按照国家相关要求处理,绝不可能流到餐馆。我们的每一个步骤都有记录,在官网上公示。接受广大网友和新闻朋友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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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再一次在演播室响起。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我也奇怪为什么平台这么大胆,居然请我来做演讲。到这里,我回答了动物保护者的一些问题,下面,我要回应蔑视动物者的观点。第一个问题。
还有人吃不饱,为什么要喂猫猫狗狗。”
“首先,我要说人类社会是分工协作的,这点没有人有异议吧。所以,一些人保护动物,一些人救助人类,我们从不同的方向努力,结果都是让生活更好。这点想必大家也是认
同的。所以,我们救助协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救助流浪动物,减少它危害人类的可能,广泛宣传活得更多人的理解,用领养代替售卖,给残疾、生病流浪动物一个安乐晚年。
我们救助协会的场地这些年搬家无数次,只为了设在城市郊区。集中喂养动物会产生噪音、气味的污染,如果在居民小区,每天处理投诉会成为日常工作。而我们要考虑交通、
工作人员上班便利,城市郊区成了最优选择,而大家也知道,北京五十环在海南,城市扩张越来越快,相应的我们也常年走在搬家的路上。”
“救助流浪动物的意义往大了说是保证人与生活在人类城市的有益动物和谐相处,从小了说是保证人的安全。请注意我的措词,‘生活在人类城市’“有益”,每年除四害行动
没人跳出来反对,想必是没人养苍蝇做宠物,老鼠也不太受人欢迎。”
“到这里,我觉得基本阐释清楚了自己的观点。然后说一说花边新闻吧。当年,我们几个同学相约做流浪动物救助,最初的资金是夏令营赚来了两万四千八百元。这个数字我记
得很清楚,最初的点不在我们市,而在隔壁市,就因为我开头放的那段视频,团队中一个成员错误投喂招来网红的事件。所以,我们起始资金的大头用在成员衣食住行上了。怎
样筹钱呢?拉赞助。我们跑遍了宠物食品公司、兽医公司和各种动物医院,然后政府部门也承诺我们把事情做完之后会给予一定补贴。必须吐槽一下政府的办事程序,事后在补
贴,我们要是有钱还麻烦你做什么。”
“摊子拉起来之后,又有质疑。我们几个高中生,不可能长久,又不在本地,难度更大。我们说服学校和当地学校合作,作为两个市学生夏令营、课外活动的据点,顺利解决了
持久性这个问题。因为有学校加入,用于学生课外活动的资金顺理成章注入,缓解资金压力。我们毕业之后,源源不断的学弟学妹加入进来,才保证这个救助协会从最开始的一
个点,到遍布周围县市的二十多个点。我们团队最多能称一句倡议者,不敢当创始人之类的赞誉。”
“救助协会在质疑声中一路走来,当初提出倡议的同学,分部各行各业,毫不客气的说在各自领域个有成就。这些别人眼里的成功人士,为什么还要趟这趟浑水,在这个争议很
多的领域被人指点?大约我们都记得当初的心情,看到流浪动物的惨状忍不住同情,误以为同学被欺负压抑不了的愤怒。同理心、认同感,这是我们一路走来最大的功臣。”
“第二个花边新闻,我高中毕业申请常青藤,这次团队行动是我进入大学的敲门砖。教授感叹,原来中国也有人做动物保护。我很自豪,自己纠正了外国人对中国的刻板印象,
这里不止有古老建筑、古老文化,还有不断与时俱进的人们。虽然只是在这个小小的领域,小小的改变,我也感到十分自豪。”
电视里,演讲还在继续,厨房却传来林画呼喊:“景华,你跑哪里去了,葱呢?葱呢?让你买葱,你现种去了?”
凌景华赶忙答应:“来了,来了,我这不是刚进门吗?”
“她看自己演讲,自恋呢。”邹楠抱着一把芹菜摘叶子,笑道:“没看出你这水仙花性格。”
“滚蛋!你一个穿黑夹克的,保持严肃人设不要崩塌。”凌景华笑骂一句,物理硕士毕业之后,邹楠居然从政了。从政两个字写在纸面上让人感觉高大上,但在生活里他就是穿
黑夹克、梳大背头、面无表情的官僚形象,并不受欢迎。尤其邹楠家境不错、学习又好,当年他喜欢物理那劲头,大家都以为他会进研究所。
今天是例行同学聚会,当年的贪吃蛇队高中时候每年寒暑假都一起行动,感情与日俱增,上大学、工作后天各一方也没有断了联系,友谊当真天长地久。
当年腼腆的林画做了公司西南片区经理,名副其实的女强人。但在老同学和家人面前,还是那个爱下厨房的温柔女人。
章尤接手家里公司,同学聚会还一身正装刚从会场赶来,大家都戏称他是霸总。
莫泊留校做了老师,方乐乐做了电台节目主持人,小有名气。蓝宇翔上了大学之后,才被同学起了个‘蓝翔’的外号,真去做工程了。宋菲菲做了舞蹈老师,宋茜茜进了娱乐圈
,大家都有好前程。
第69章 全家都是白月光1
呼呼呼——不要追我,不要追我!为什么跑不掉,为什么跑不掉。
“啊!”一声惊呼,躺在床上的少女猛然坐起来,汗湿的头发搭在脸颊上,狼狈不已。
“姐姐,你可算醒了,我去叫爹娘和哥哥来。”使女暗香早就伺候在床边,小姐被魇着了,可把一屋子人都惊动起来。
“不——”还沉浸在梦境中的景华下意识出声,门外却已经响起了父母的声音。
“华姐儿怎么了?为何梦魇了?”廉夫人披着薄披风,散着头发,脚步匆匆赶来。
廉老爷跟在她身后,同样面色焦急。
“父亲,母亲,好可怕,好可怕的梦境。我梦见您二老都去世了,哥哥也去世了,我被人羞辱而亡,太可怕了!”景华拉着父母的手诉说噩梦,见着亲人的她后怕不已。
廉夫人听了半晌,却只听见“可怕……可怕……”其余全是“呵呵”的喘息声。“夫君,华姐儿这是被惊了魂!来人,让厨房煎珍珠定惊汤来,把书房五斗柜第一格的安神香全取
来,这几日姐儿的房里只熏安神香。”
景华着急不已,怎么会听不见呢?自己说得如此清晰。景华大声又说了一遍,却只见母亲搂着自己落泪:“果然是惊着了!果然是惊着了!夫君,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吧。华姐儿
的样子不好啊。”
“咱们在书院里,旁的大夫路程远,大晚上的难以请动。我亲去请劲节兄,他家学渊源,医术颇精。”
夫妻俩正商议着,廉景维也快步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整理衣襟,“我听说妹妹魇着了,可要请收生姥姥来收魂。”
“胡闹!”廉老爷本就着急,被儿子一句话戳中肺管子,怒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廉景维连忙肃立作揖,“儿子妄语,请爹爹责罚。”
廉夫人舍不得女儿受苦,没心思听他们父子拌嘴,连忙催促道:“快去请白家兄长来。”
“白世伯?对啊,白世伯医术好!父亲,天黑路滑,有事弟子服其劳,儿子去请,您陪着母亲和妹妹。”廉景维立刻道。
“也可,速速。”廉老爷赶紧把儿子支了出去,嘟囔一句:“课业还得加紧,又看什么狐仙志怪传说了。”
廉夫人瞪丈夫一眼,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课业、书本,果真是个书痴。
景华还在努力,试图让自己的话更大声些,更清楚些。
“母亲,哥哥半年后会坠马而亡!母亲,您听见了吗!”景华大声嘶吼。
廉夫人却只能听到女儿“母亲、母亲”的呼唤,夹杂着大喘气和破音,从喉咙里涌上来的沉闷音调,像一个哑巴非要说话,听的人慌张又难受。
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廉夫人抱着女儿痛哭:“华姐儿不怕,母亲在呢!母亲在呢!”
景华颓然坐在床上,终于明白过来,母亲不能听见自己说什么。是自己受惊过度,连句话都说不清楚了吗?不,不会的,当初还是垂髫幼童,元宵节街上观花灯就能在拍花子的
威胁下一语叫破,引来官兵最终得救,被当地引为美谈。这样的自己,怎么会被一个梦吓得语无伦次。
或许,上天让自己看到未来的事,却不让自己说出来?
不,难道梦中是真,自己所出的世界是假,如同庄周梦蝶一般?
景华糊涂了,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景华突然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狠狠咬下自己右手食指,鲜血突然迸溅,吓得廉老爷廉夫人以为女儿自残,慌忙按住她。
景华不剧烈挣扎,只是在自己的白色中衣上试图写字,“兄年后坠马而亡。”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只能写出“兄年后”坠字开始就写不下去,如同有人按着自己的手腕,不许自己捅破真相。自己努力写字,手抖得如风中浮萍,分明是与人掰腕子的模样。
努力良久,手都酸了,景华也终于放弃了。
痛是真的,血是真的,却说不出知道的事,果然此时才是真的。
景华瘫在母亲怀里,默默流泪。
廉老爷见女儿松劲,赓即放开抓着她的手,又轻轻抚摸,试图驱散疼痛。景华此时已经不在乎这微小的痛楚了,心中全是兄长亡故,父母求公道无门,全家性命不保的惨状。
“华姐儿果然是魇着了。劲节兄片刻便到,你先给华姐穿上外袍,我去迎一迎他。”廉老爷等不及,快步出门去接大夫,往日推崇的君子从容气度都顾不上了。
景华很听话,让抬手抬手,让抬脚抬脚,廉夫人很快给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趁着大夫还没到,审问景华身边的使女:“华姐儿好端端的怎么魇着了?”
伺候的使女连忙跪地,暗香和玉骨是贴身伺候的,立刻回禀道:“娘恕罪,女儿再不敢怠慢。姐姐今日和往常一样,吃食、衣物、茶饮子,连熏香都没有差别。娘明鉴!”
“去,把华姐儿三日内吃的用的接触的,能想起来的都记下。”廉夫人听不出什么来,只得先让使女记下可能有害的东西,待大夫分辨。
不一会儿,廉老爷父子就拥着一位留山羊须的中年男子进来,这就是他们口中的白劲节。
“劲节兄,请——”廉老爷声音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