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他闷声换了衣服就进了书房。快十二点了还是没有动静,按照往常,我自然是先睡了。可是那天,心里总有丝忐忑的内疚,觉得似乎是自己把他惹得不开心了。在卧室里辗转了半天,还是决定去厨房冲了杯蜂蜜水,去书房看看。敲了几声门,传来闷声“进来。”推开门,满屋子的烟把我呛得直咳嗽,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在屏保状态。我把灯开了,他特别颓废的坐在椅子里,面前的烟灰缸里有大概十几支烟头。我没敢看他的脸,低着头走过去,把蜂蜜水放在他面前,怯怯说了句“别太晚。”
转身就要出去,身后传来他沉闷的声音“站住。”我的心又开始扑扑跳,他走过来从后面抱着我,下巴蹭着我的头发,长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半晌,说了句“我要出差走几天。”我低声应着“嗯”。他补了句“等我。”把我搂得更紧,我应“嗯”。他的吻又缠绵缱绻而至,我的应随温柔扑朔回往。那晚的他,很温柔,我的心,似乎点点沉沦。
面对他,我似乎总在挣扎中沉沦,不论是他的粗暴霸道难以抗拒,抑或是他的温柔深情同样让我迷失自己。
第二卷 落花逢君至,恍然若经年 第五十一章 远方挂念心迷离
第二天中午,收到他的一条短信“已到机场。”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以前从来没接到过他这种类似报日程的短信。
想了半天,本想敲个一路平安,觉得有些生分,又想敲个注意身体,觉得这话用在他身上似乎特别的意味深长,最后敲了一个字“嗯。”
三个多小时候,又收到一条“已到广州。”我很快回了个“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和他说什么好。
好在之后好几天也没有再收到他的短信。过了两三天没有忍住主动给他发了条短信“在做什么?”眼巴巴的瞅了一天也没有等到回复,心里涩涩的,他的那丝情,也不过就到如此了吧,就算有偶尔的挂念,还能指望什么呢?别忘了他可是幼珍口中的”还真指望他知冷知热?”
却是半夜里,忽然接到他的电话,低沉的声音“小薇,你还好吗?”我掩饰住内心的失落,轻松的调子“很好啊。”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好。”我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过几天就回去。”听着他淡淡的声音,一股苍凉升起,这算什么呢,离开的小鼓又开始打,结结巴巴说了句:“你早点回来。”还有半句“我有事和你谈。”没说出去。他听到我要他早点回来似乎很高兴,声音变得轻快“我这两天就回。”
过了两天,收到了子越的短信,“已上飞机,中午到”不知为何,那天心情忽然觉得很好,看窗外已近秋色的晴朗,心也随着一起放了晴。细细为自己画了个淡妆,却又有画眉深浅入时无的小小担心。我不禁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却又忐忑不安坐立不宁。特意让保姆买了菜,却是等到下午两点多还没有音讯。忍不住发了个短信“到哪儿了?”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回复,忍不住给他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打了好几次,却是个陌生的男声“赵小姐吗?冯总在医院,不方便接电话。”我的头忽然就懵了,声音有些颤抖“他怎么了?”“一两句说不清,在**医院,你过来吗?我去接你。”“不用,我自己过去。”我抓起包就跑出门,一路上思想仿佛游离在躯体之外,心神恍惚的就像被掏空了一般。那一刹那,我忽然六神无主了。慌乱到出了门看见车就挥手,全然不管那是不是出租。
到了医院,又打过去电话,一个年轻的男人5分钟后出现在我面前,我认出来是上次带我去看脚的那个,是子越的秘书,姓李。李秘书带我去了他的病房,路上说了子越的情况。那天他去了广州,晚上刚吃过饭,突然就肚子痛的厉害,去了医院,是急性阑尾炎,做了手术。本来应该休息几天,又急着拆了线赶回来,结果一下飞机伤口有点裂,只好又来医院。我的心一抖,开始自责为什么要说那句“你早点回来”。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公事,自己这么自作多情做什么。
第二卷 落花逢君至,恍然若经年 第五十二章 病房相见如隔世
到了病房门口,我一下又紧张起来。敲门进去,子越正斜靠在病床上,皱着眉头,见我进来,似乎有点惊讶。李秘书忙解释:“冯总,赵小姐打了好几次电话。”子越转看向我,我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潮潮的,站在他病床前,嗫嚅着说:“怎么成这样了。”他眉头一展,拉起我的手“小毛病,很快就好。”说完只盯着我看。我倒不好意思了,说“不认识啊?”他嘴角一抽:“不认识就好了。”说完似乎很累的样子,额角出了层薄汗。
我想扶他躺下,却发现自己笨手笨脚,想碰他又不敢碰他。为了解囧,问他想吃什么,他摇摇头,我急了“总得吃饭啊。”他皱眉“你看着弄。”我便出去帮他买了点粥和鸡蛋羹,还有两个素菜,他也没吃多少,只把粥喝了,我暗暗记着,他看起来对红豆粥不讨厌,下次可以继续买。又陪他呆了一会儿,七点多他让李秘书送我回家,我摇摇头说“我留下来吧”。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接近他,虽然觉得他是为公务回来的,但自己催他回来或多或少有些内疚,想为他做点什么。他很惊讶“你?”我点点头“晚上有个人方便些,”怕他不答应又补充了句“如果你方便的话。”他眉头一皱,哼“有什么不方便。”
留下来有些无聊,他几乎每隔一会儿就要接电话,也不知哪那么多的事儿。我忍不住说:“必须要接吗?多累啊”他摇摇头:“有些是急事儿,有些是老搭子,不接他们会疑心的。”我好奇:“你生病不能让他们知道?”他叹口气,“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能惹乱子。”说实话我理解不了他生病了会出什么乱子,但当时心里微微有些疼,觉得他也怪不容易的。
晚上10点后,他的电话总算少了,我和他也能安静的待会儿,但是当我和他真的面对了,我又特别的不自然,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也不敢去直面他。从前是害怕,怕他会有什么可怕的举动,现在知道他不会,但是仍然会害怕,心跳得很厉害,也不知自己怕什么。怕他深邃的目光?让我瞠目结舌对不上来的话语?还是冷冰冰的态度?似乎都不是,又似乎都有点儿。
给他削了个苹果,切开用温水过了过递给他,他忽然就愣住了,看着我的目光有几分五味杂陈的感觉,一会儿他淡淡笑笑“我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细心照料过。”我心里微微诧异,怎么可能,他身边的女人个个不扑过去就算不错了,我并未当真,也笑着回他“是吗?你这么好哄啊,早知道早用这办法让你对我高抬贵手了。”说完自己也吃了一惊,我居然敢和他抬杠了?我有些不自然,他吃了一小块苹果,深看向我,认真的说:“那我更不会放了你。”我心里一突,没再言语。
他靠着床头躺着,我坐在他身边,有一撘无一搭的闲聊,才知道他小时候很顽皮很淘气,青春期很叛逆,大大小小的捅了不少篓子,气得他那公安局长的老爸要抓他去劳教。后来改邪归正,居然考上了大学。这点我真没看出来,他身上的那种肃穆严厉,我想象不出他大学是什么样子。板着脸和人家踢球?心里都想笑了。其实很想问是什么让他改邪归正的,但是他不说,我便不问。他也知道了我从小很乖巧,但也做过很多小坏事,譬如藏了同学的作业害人家被老师揍,会去邻居家偷梅子吃……那晚的我和他,似乎都回到了小时候,那些无忧无虑没有痛苦,没有算计的日子。直到很晚了,我熬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清晨醒来看他抓着我的手睡得正香,便又悄悄的趴了下去——
第二卷 落花逢君至,恍然若经年 第五十三章 终敢与他相抬杠
第二天上午回去补了会觉,又被艾云的电话呼起来。她心情似乎不好,想约我出去聊聊,我吞吞吐吐的说有些事情。艾云的声音有些落寞:“忙完了你找我吧。”我急忙应好。忽然又想起什么,追问她:“你最近和幼珍有联系吗?”艾云的声音没什么感情:“她啊,被甩了,听说不在北京了。”我的心一凉,脱口而出:“那孩子呢?”艾云有些奇怪“什么孩子?你怎么这么关心她?”我语塞,又为自己找借口:“我打她电话她总不接。”艾云朗声笑道:“小薇,你现在越来越多的事儿瞒着我了。不说了,改天记得找我。”我挂了电话沉默了,对幼珍,不管怎么样,似乎我都是她的劫数,心开始发凉。
中午去医院看子越,顺便帮他买了红豆粥。电话依然多,他睡着的时候,我很想偷偷帮他调静音,最后把手机放在手上掂了掂,还是没敢。却是手机忽然响了,闪出一个来电“令宜”。我的心突的就是一阵猛跳,自从上次出席老徐总的宴会,对这个名字,我脑子里就像刻进去了一般。我把手机递给睁开眼的他,不看他的表情,匆匆就走出了病房。想必人家有很多悄悄话要说吧。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酸。赵小薇,你算个什么,酸个什么劲儿?心情很复杂的在医院转悠了老半天,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才回到病房,看到我,子越面露不满:“你这看护很差劲,半天不见影,想去洗手间都没人扶。”我忍不住就是一句:“愿意看护你的人都排大队了吧。”子越瞅着我,面色阴晴不定的来了句:“赵小姐,你这句我可以理解为吃醋吗?”他从来没这么和我说过话,这是开玩笑?还是调侃?我的脸一红,故作镇定的笑笑:“冯先生,没有。还去洗手间吗?”他盯着看了我一会儿,我始终保持平静的微笑,他一扬手,闷声“不去。”
过了一会儿,看他还闷着,我怯怯的说了句:“要不,我先回去?”他冷冷扫了我一眼,我解释“待会会不会有人来看你?”这几句话我真的是说的很诚恳,因为我猜令宜既然打电话了,可能会来看他,我杵在这里实在不应该。总不能等人家撵我才走,也太没眼力价了。他笑笑“你可真懂事。”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他一下子爆发了,声音很大“赵小薇,你在这儿,有什么狗屁别人?你到底是个什么做的?”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便迷惑的看着他,对他的爆发反倒没太在心里回转。他看我愣愣的样子,半天咬着牙说“我要去洗手间。”我忍不住扑哧一笑,去扶皱着眉头的他。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但是心里微微有丝快乐,是因为他是真的希望我留下吗?我又有些惭愧,我的快乐,什么时候开始源自于他的细微动作了?我似乎开始迷茫了。
第二卷 落花逢君至,恍然若经年 第五十四章 闲情淡日藏机锋(一)
在医院呆了三天,他坚持要回家,便出院了。本来想和他说离开的事,但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又怕惹得他不痛快,还是决定等他痊愈了再说。子越在家里呆了近两周,他其实是个蛮好照顾的人,虽然平日里出入高档饭店,倒也不挑食。保姆做的家常菜也吃得津津有味。我有时炒两个清爽的小菜也能令他大快朵颐。但是他一天还是会在书房很久,又怕他吸烟咳嗽会把伤口崩裂,我只好偷偷把能看到的烟全部扔掉。那些日子,我随他左右照顾,偶尔聊几句,他也会问问某个菜是怎么炒的,我也会百度后向他灌输术后该注意什么,日子浅浅丝丝过,平静如流云照水,却也惬意如雁过风清。
两周后,他开始去上班了。我正盘算着哪天约艾云去聊聊,却接到了马太太的电话。马太太是上次在老徐总的宴会上见到的,当时由于老徐总将那幅字送了我,后来好多太太和我互留了电话。我当时出于礼貌都存了,但是说实话,我已经不记得马太太是那个瘦瘦的瓜子脸,还是那个丰满的圆脸女子了。马太太说很久没见了,几个朋友想约着一起去做SPA。我忙拒绝,一来是不熟,二来实在也是不愿意往这个圈子里扎。尽管马太太很热情,我还是婉转的以有事拒绝了。晚上子越回来,他问我白天做什么了,我无意就说出马太太找我的事,子越冷笑:“估计是听到我生病的风声了。”我一愣,做生意还不能生病么?看我不知所措,子越叹口气:“趁着生病搞大动作的多了去了。”看着他,忽然觉得依旧是那么陌生,他的世界,我理解不了,走不进去。
却是过了两天,马太太又约,再拒绝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那天子越的两句话,也令我很好奇,这些“太太们”不是整天遛狗搓麻做SPA么,怎么还掺和这些事?而且如果真如子越所言,她们想打听什么呢?我也有种想看看的冲动,便答应了。马太太依旧热情,到楼下接我,我认出是那晚那个微丰满却很有韵味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开着一辆宝马。我对车不懂,看不出价位,只认得车标。到了约定的地方,是间泰式的SPA,装修的极有格调,整个金碧辉煌的眩晕,我手心有点微微出汗,自己太鲁莽了,出来时带了张卡,是子越给的我取过两次那张,后来他有次又和我提起里面存钱了,让我买东西用。但由于住在他那里也没什么花销,我也没再动过。里面有多少钱我根本不知道,只知道有钱。如今看着这个排场,有点怯怯。万一钱不够就糗大了。马太太善解人意的对我笑笑:“我有这里会员卡,你来就给我面子了。”这话太客气了,我有点受宠若惊的胆颤。却也暗暗敬服这些女人其实很不寻常,察言观色的能力明显异于常人。这也算是职业技能吧。想想自己,虽然很怕冯子越,却还真的从没委屈自己迎合他,心中难免生出一丝丝的惭意。
第二卷 落花逢君至,恍然若经年 第五十四章 闲情淡日藏机锋(二)
我先做完SPA,在大厅的沙发上喝水等马太太,旁边坐着个乖巧的女孩子,似乎也在等人,看了一眼,我便无法把目光再挪开了,美女的气质有很多种,有的温婉如兰,有的高雅出尘,这个女孩子就四个字,精致秀气。除了明星,现实中从没见过那么精致的五官,像个瓷娃娃,白皙的皮肤,如墨的双瞳,小巧的嘴巴。美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看我傻乎乎的盯着,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这时马太太出来了,我和她竟同时站了起来,看来也是她认识的,马太太寒暄:“你们出来了?这是小薇,这是邵琦。”我冲那个叫邵琦的女孩子笑笑,她看着有点羞涩内向,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又出来一位关太太,我才知道共是4个人。在马太太的提议下,又去吃一家私房菜。是个小四合院,屋内是屏风木案,倒也雅致。一边闲聊,一边喝着红酒,马太太和官太太负责打开话题,我和邵琦大部分在听。也知道了邵琦的“老公”是个富二代,姓周,但至于是不是真老公,也不便问了。说到养生,马太太忽然问我:“小薇,你们老冯平时怎么养生啊?”我一愣,我们老冯……这四个字震得我头有些晕,第一次在外人的口中,听到他是我的。心一颤,笑笑:“他不怎么注重这些。”马太太又笑:“现在人们压力都大,不注意不行,听说前些日子病了?”我心中一凉,原来这就是今天大费周折的主题,还真如他所言。我当时也不知哪来的急智和勇气,淡然的抿了口酒说道:“是我糊涂了,保姆不在,我把隔夜饭热了吃,我和他都上吐下泻的。我都瘦了5斤。”说完还冲她笑笑,马太太似乎有点失望,愣了一下转移话题到隔夜饭如何处理上。我心里有点纠,也不知道这话说的对不对。
吃饱喝足,也下午三点多了,大家都站起身赶着回去,只有邵琦脸微红还坐着,关太太招呼她“邵琦,走吧”她尴尬的转看向我,我一下明白了,脱下薄外套递给她,她系在腰上,又陪她去了洗手间。关太太和马太太笑:“还是小姑娘们怕羞。”我和她都尴尬笑笑。
晚上和子越说起此事,说到我对马太太的应对时,不觉有点吃不准的看他。他眯眼笑了笑:“你有时真是个精灵”,又叹气“怎么有时就是个木头。”我抽抽嘴角不知怎么回答,看来回答还是合他心意的。想到马太太的察言观色,我看他神情似有几分疲惫,便说:“看你似乎挺累,我去冲参茶”他一把扯住我,唇际弯弯“这么看也不像木头了。”一把揽我入怀,头在我肩上蹭着,沉声:“是累了,还好你安静。“我心里一突,不知该怎么回应,只静静偎在他怀里没有再吭声。
凉风习习,忽的想起古诗里"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从何时开始,这个男人的怀抱,让我有了安宁踏实的暖意?
第二卷 落花逢君至,恍然若经年 第五十五章 一见如故遇知己
过了几天,绍琦给我电话,说要还我衣服。一件衣服虽不是那么紧要,但是想起那个白瓷般的女孩儿,就像被施了魔法似的连连答应她的要求。她约在我家附近的一个上岛咖啡见面,我自然是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不一会,看她从一辆卡宴上下来。娇小的她配着那辆车,说不出的好看。
她把衣服给我,连连道谢。我却是看着她美的炫目的脸庞舍不得移开目光。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我这个淡淡的性格使得我与同学或同事间总是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有几个相处的很好的,但与绍琦,却是难得的一见如故,她比我小一岁,有点羞怯的少女情怀加上不经意间像撒娇的语气,我对她毫不掩饰的欣赏,她也说觉得我像姐姐一样特别投缘,加上又是同龄人,聊了一会儿我们已经不再拘束了。
快到中午时分,我提议就到我家,我给她做饭吃。她有点惊喜的看着我。在她们这个圈子里,能到彼此的家里去做客很不容易。一方面是男主人大部分非富即贵害怕泄露住址,另一方面往往女主人并非正室,呼朋引伴的相聚总少了些底气。因此可以去家中做客的一般都是十分亲近的关系。我与绍琦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我却第一次对人这么不设防,并第一次主动的想和一个人做朋友。
绍琦参观了一圈,抿嘴对我笑:“姐姐,这个房子肯定只有你的书房是你自己布置的。”我很惊讶,绍琦继续笑:“只有那里我看到了天意的东西。”天意是北京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这句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可能会是嘲讽或不屑的口气,但绍琦说出来就是俏皮的玩笑,我也随她一起大笑。说是书房,其实本是间客房,把床处理掉再添了个书桌便成了我可以独处的书房,也是子越这次在家养病时我提议改的,因为他整日在书房,我也不好意思看电视或出去,便为自己整理了一间书房出来独自消遣。然后从天意捧回一堆装饰的摆件和挂件,总价不超过300块,确实和这房子其他地方的名贵家具极不相称,难怪绍琦一眼就看出来了。
吃饭闲聊着,我知道了绍琦老家是福建的,大学是北京的一个外语学校,具体名字就不说了,那里和北影一样,每到放学时总是豪车排队的景观。绍琦学的是日语,不过没等毕业就跟了那个富二代,周川。干脆就辍学了。我有点为她惋惜,为什么不坚持到毕业呢,也没半年了。绍琦却是岔开了话题,我也不便再细问。这个圈子,谁的故事只怕都能写成小说了。
可能是何绍琦聊得比较贴心了,我突然就冒出句:“你认识令宜吗?”话一出来,我竟然微微有些紧张,手心都出汗了,紧张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是怕绍琦的答案吗。我也此刻才意识到,我居然开始在意令宜,迫切的想从别人的口中去了解这个可能和冯子越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女人。绍琦看了看我,敛了笑意,似乎有些不忍心的说:“姐姐,冯总对你也不错,你不用在意令宜的。”我愣住了,心像被什么剜开一样,扯得有点疼,也不错,也……那就是对令宜不错了。我勉强挤出个笑容:“我就是随便问问。听到过她的名字。你认识她?”绍琦点点头:“以前在酒会上冯总带着她,见过两三次。”我忍不住又问:“她很漂亮吗?”绍琦看看我,咬咬嘴唇说:“和你是不同的类型。我家有照片,有机会给你看看。”我的心顿时就是一沉,绍琦都不忍心说我比她漂亮,可见她定是很美。心里的酸意登时就泛了上来。为了掩饰尴尬,我开玩笑:“就你聪明,你哪儿看出来他对我也不错了?”绍琦笑的纯纯的:“他能让你这些天意淘的东西挂在这房子里,配他的卡利亚家具,还不对你好?”我抽抽嘴角,这也能算么。
晚上和子越说起绍琦,他只皱着眉送给我四个字:“离她远点。”他的强势态度令我有些不悦,何况绍琦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但还是克制着问:“为什么?”他不耐烦的挥挥手:“自然有道理。”我咬咬嘴唇不想再和他争辩。但对他的结论是十二万分的不满。
第二卷 落花逢君至,恍然若经年 第五十六章 知晓近况生怨气
之后的一天忽然接到小丽的电话,我微微有些吃惊,因为这个号码是这次来北京新换的,原来公司几乎没人知道。小丽一通抱怨我没良心,一直不和她联系,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小丽对我还是不错的。聊了一会,说到中心话题,小丽要结婚了,“啊”我在电话里开心的惊呼出来,却瞬间黯然,我如今这个样子,怎么见之前的同事。小丽贴心的说“婚宴的前一天亲戚朋友会一起吃顿饭,你那天来吧。”我知道小丽老家那边的习俗是婚宴头一天晚上有一顿聚餐叫“卯宴席”(音,字不知道对不对),出席的都是亲戚和至交,算是提前感谢她们的帮助,正式的婚宴再去一次。小丽特意安排我参加卯宴席,释然中又有几分了解的感激。
周六晚上去参加小丽的卯宴席,有新郎新娘双方的亲戚和几个好朋友,一共两桌。我却是一个也不认识。许久没见,小丽成熟了很多,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洋溢着幸福,和之前的青涩爽朗有了好大的转变。见到我,一个熊抱,使劲摇着我“死丫头,这么久不联系我。”我的眼眶瞬间湿润,别人的一点惦记一丝牵挂总让我心里暖暖的。
平静的吃了一顿饭,席间偶尔有人和我说几句话,大致问是新郎还是新娘的什么亲戚朋友。看着小丽和老公幸福的样子,我真的好羡慕,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幸福,对我来说这么奢侈?心微微有些痛。临走的时候,小丽送我出来,似乎无意的说起“你知道吗?子清被开了。”我没来由的一颤,摇晃着差点晕倒,子清,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乍听来,却是承受不住的眩晕,多少前尘旧事瞬间涌上心头,如浪潮般让我窒息。用力稳了稳,我勉强撑出个微笑:“为什么?”小丽看着我叹口气“冯总开的,没有理由。”“什么时候的事儿?”“两个月了吧。”小丽转而又说别的,我一句也再听不下去了,勉强应付了几句,匆忙离开。
到家已是不早,冯子越在沙发上飞快的换着频道,看我进来,脸就是一沉“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我一愣,翻出电话,是有未接来电,我不知什么时候调了静音,也根本没心思看。对他问我去哪儿了的问题,我神情游离也没回答,直接去厨房倒水喝。在厨房犹豫挣扎了很久,我终于忍不住,走到他身边问:“你是不是把子清开了?”他唇角上扬,斜看着我:“是,怎么了?”“为什么?”我在压抑自己的激动。“不为什么,想开。”子越转头看着电视,面无表情。我忍不住了,声音提高:“你这种大老板体会不到小老百姓找个工作有多难,他辛辛苦苦干了那么多,你凭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子越腾的一下站起来,扯着我有伤痕的手腕,用一种阴森的语气说:“就凭这个,你忘得了,我忘不了!”我顿时语塞,半晌艰难的说:“这是我自找的。”子越冷笑:“我不用猜都知道那个王八蛋是怎么对你的。开了他是轻饶他。”他的阴狠的语气让我瞬间噤声了,再说下去,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这种剑拔弩张的对峙再一次让我看清了,他认定的事,我根本无力去改变去说服什么。我默默挣开他的手,回了卧室。
说不上是赌气,但却真的懒懒的,懒得和他说话,懒得和他聊天,他似乎也憋着气,一宿无话,第二天扔下一句要去出差,就是几天再不见人影。我本想打电话问问子清的近况,可是号码输了删,删了输,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拨出去,我该怎么说,说什么……纠结很久还是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