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生如初见,难解前缘孽 第二十一章 再见决绝心凄凉

子清帮我去办理辞职,跑了好几趟,冯总不在,签不了字,单位就没法转档案。那我以后就没办法工作。因为所有的单位,哪怕是代理,都会要求转档案的,除非是临时工。已经拖了快两周了,T市那边的项目又一直在催,子清只好先走。我答应他等冯总回来签了字,就去找他。他还是不放心,说要找个朋友帮着办,我和他先过去,我心里明白我如果不给子越一个交代,他是不会放我的。我和子清说还是自己办细致些,省的遗漏了什么又得跑回来重新弄。他虽然不放心,但也无奈,只好同意了。

子清走的当天,我给子越打电话,他没有接。又等了两天,他才给我短信:来我家。我心里一沉,直到最后,还不肯放我吗?但是为了以后,我只能去找他。

看到我,他嘴角抽了抽,让我坐下。拿来一瓶红酒,倒了两杯。他只是抿着喝酒,并不吭声。等了一会,我只好先开口“冯总,我要辞职。”他眉头皱了皱,抬头盯着我,还是没说话。我觉得挺窘,喝了一大口酒,反而呛了,咳个不停。他才幽幽开了口“准备去哪儿?”我咬咬牙“结婚”。

他身子一震,走到我面前,捏起我下巴,直看着我“再说一遍。”

我梗着脖子,“结婚”。他看似痛苦的闭上眼,猛地一把扯开我的衣服。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对自己说:最后一次。

他的动作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粗重不堪。他低吼着问我“你能忘了我吗?小薇,你忘得了?”

我忘得了吗?梦回千转,叫我如何忘记这一段耻辱?如何忘记给了我耻辱烙印的他?我的前半生,虽无繁花似锦,却也一片坦途。在父母的骄傲和师长的关爱中成长着。只是出了象牙塔,便开始重重的遭遇生活的磨难。开始体会世态的炎凉。从找工作难,到租房难,到官司难。他似解决了我的问题,却带给了我终身难灭的耻辱。

被他侮辱已经出离了我的承受,而更不堪的是我越来越发现自己竟然渐渐卸下了抵抗,甚至有些接受这样的感觉,而他的偶尔温柔竟让我对他有了丝丝渴望,这才是更大的耻辱。

我的教育,我的灵魂,都无法容忍我如此的蜕变。一如他此刻的原始粗暴,却能挑起我本能的回应。

我无颜面对自己。我哭着喊“子清,子清”,心里在哀号,子清,子清。希望这个名字可以挥走我心里对他的那一丝丝的难以抗拒。而这个名字让他兽性大发,更加粗暴,我的身体像撕裂了般的痛,头被他一下下的磕在地上,眼冒金星意识恍惚,晕在了地上。

当我感觉到夜风吹拂过来的时候,全身火辣辣的痛,子越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我摇晃着站起来,穿好衣服,他面无表情的说:“你走吧。”我心里一喜:“我可以辞职了?”

他站起来:“但凡你心里有我一点儿位置,我不会放你。”说完转身回屋,再没有看我。出门我翻包包想给子清打电话告诉他我可以辞职了,发现包里有一张银行卡,我毫不犹豫的从门底下塞了进去。已经够脏了,我不想更脏。

子越给我的辞职报告签了字,我却再没有见到他。离开北京,我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爱过恨过的城市,我呆了7年。这里埋葬了我的青春,也绽放了我的青春,我有过象牙塔里安宁的自习,快乐的春游,盎然的课堂,也有过懵懂的感情,激烈的爱情,和不堪回首的往事。

如果这就是故事的结局,算不算很美好?像童话里的王子公主终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呵呵。

第一卷 人生如初见,难解前缘孽 第二十二章 同居檐下心难系

到了T市,子清买得二手房已经拿了钥匙。买得时候着急过户,我又在北京办理辞职的事儿,就先办了子清的名字。等我到了,准备抽个时间办共有。

我们定好的周五去办,谁知周三的时候,子清的妈妈来了。我那时终于想明白一件事,子清曾经答应我的不和他妈妈同住根本就不可能。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前没买房子,他妈妈都要来,现在有了自己的房子,肯定要来。而且我们也没能力买两套房子。看到他妈妈,我头皮就是一阵麻,但是也安慰自己,只要时间长了,他妈妈肯定会接纳我的。

周四晚上吃饭的时候,子清妈妈说“听说你们明天要去办共有?”子清回应是。他妈妈笑着说“小薇出了多少钱啊?”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我家收入少,这次子清也没说缺钱,自己就付上了,所以我也没和家里张口。我自己是没什么存款的。子清笑着说“一人一半啊”子清妈妈说“我看还是写个借条吧,把小薇出的钱写上,将来结了婚再办共有。你们年轻人不知道这事儿,万一出个岔子有多麻烦。”子清不吭声了。我知道那句“万一出了岔子”戳中了他的心窝,何况我并没有出钱,于是我笑笑“阿姨说的是,还是结婚以后再说吧”子清感激的看我一眼。

晚上躺在床上,子清吻我的头发,“小薇,你真懂事。”我笑笑,没吭声,我本来也不是那爱占便宜的人,之前是子清提议的,我觉得既然要结婚了,就没想那么多。既然人家家人不放心,我又有什么资格非得坚持呢。

子清动情的吻我,我因为想着他妈妈的事儿,有些心不在焉。子清停住了动作,犹豫了一下,问我:“是不是不够用力?”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无意还是有意,我听了脸立马红了,脑中像闪电一样掠过子越的动作,想起他的粗暴动情,竟然本能有了反应。子清一把推开我,背着我睡了。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虽无言,却彼此心知肚明。一刹那,我仿佛跌入了冰窖,难道子越将在我的生活中如影随形吗?不要!我一夜难眠,心里徘徊纠结,暗暗想着一定要努力将这个人从我的世界里抹去。

T市的工作也不好找,在北京是简历丢出去几百分没回应,在T市是没地方可丢。网络招聘信息特别少,不得已还得去跑人才市场。子清的公司我不想去,不想再和那家公司有任何关系了。

子清很忙,通常都是晚上很晚回来,他妈妈中午基本不做饭,晚上如果子清回家就会有好饭好菜,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也就是稀饭剩菜,我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说的。但时间久了,难免也不舒服。有次自己想再炒个菜,他妈妈板着脸说“现在咱们家就子清一个人挣钱,还有房贷,得省着点儿。”我心里莫名烦躁,却也无处发泄。

第一卷 人生如初见,难解前缘孽 第二十三章 独自快乐无人享

徘徊了一个多月,终于在一家玩具厂找了份人力资源职员的工作。通知我录用的那天,我兴奋的给子清打电话,却总是通话中。于是我自己转悠了一下午,咬咬牙为自己买了小瓶雅诗兰黛的眼霜作奖励。我平时很少买化妆品,只是最近照镜子发现眼角的鱼尾纹多了好多,这个变化不可逆转,心里还是有点小担心,才买了那么贵的一瓶眼霜。

下午5点多回到家,和他妈妈打过招呼。她抬眼看见我拎着东西,问“买什么了?”我心里咯噔,他妈妈知道了肯定又该不高兴了。我勉强笑笑“阿姨,眼霜,防皱纹的。”“多少钱?”我心里一想,要是说400多,肯定该跳脚了,我就憋出个“100.”他妈妈眼睛瞪得老大“什么东西要100块?”说着拽过我手里的袋子打开端详起来。半天,递给我,冷着脸说“小薇,女孩子家不能大手大脚,子清赚钱不容易,你们还有贷款,他的压力那么大。”车轱辘话又一次开始。我心里很不舒服,再不济我还存了几千块的老本呢,现在也是一直花着自己的钱,我咬咬牙,说“阿姨,我找到工作了。”他妈妈一愣,没说话,扭身回屋了,饭也不做了。

我也不会去哄她,看她不高兴,只好自己下厨简单炒了两个菜。那晚子清回来的还算早,看着桌上的菜开玩笑“老婆今天大显身手了?”因为我的菜和她妈妈的菜风格明显不同。他妈妈很喜欢做乱炖,粉条白菜什么的,我喜欢做小炒。他妈妈冷哼一声“你是有个能干的老婆。”子清过去揉着他妈妈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那您老还不高兴,老婆好,老妈更好。”他妈才露了丝笑容。我心里忽然很堵,真想甩碗不吃了,又一想何必,为了几句言语上的交锋伤了感情不值得。

吃过饭后回屋,子清问我他妈怎么了。我没好气的说“你怎么不问你妈?”他脸色一沉,“我上一天班很累了,我妈上了年纪容易烦躁,你忍忍就行了。”我一下爆发了“你们都嫌弃我没赚钱是吗?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子清沉默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凝重。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工作又惹上不该有的麻烦,心里更堵了,别人家找到工作都是欢天喜地的,怎么到了我这里反而像是难缠的事情来了似的。我索性不理他,上床睡觉。过了一会儿,他躺在我身边,抚摸着我,轻声问“我们结婚吧,要个孩子?”我冷笑“然后呢?是不是我就在家做全职太太?”后面的话我没好意思说,要是真的一直做全职太太,他妈非得让我抑郁了不可,又说什么只有子清一个人赚钱,得省着花之类。他叹了口气,搂着我睡觉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很委屈。原来的我的开心只是我一个人的开心,没人愿意同我分享。更可悲的是,明明两个人相拥而眠,我却觉得我比烟花还寂寞凄凉。

第一卷 人生如初见,难解前缘孽 第二十四章 同事聚会波澜生

上班以后,有了工作的充实,心情没有那么煎熬急躁了。一步步的学习现在公司的人事管理流程,主管领导又是个大姐,想来大家都能舒一口气。公司里年轻人很多,小伙子小姑娘每天中午一块儿吃饭聊天,也难免开些玩笑。有个温州的小伙子,是做财务的,人很腼腆,还没有女朋友,一天吃饭,她们就开玩笑,小薇和小东挺般配啊。我脸色煞白,忙摇着头说“我有男朋友了,快结婚了。”大家哄堂大笑,小云说“你干嘛反应这么大”我抽抽嘴角,说不出话。一会回到座位上,QQ头像在闪,是小东的“小薇,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吗?”我回“是的!”他没再回我。

过了几天,公司有个同事生日,几个年轻人就撺掇着一起吃个饭,我本来不想去,回家晚了又得看子清妈妈的脸色,她们一个劲的劝“去吧,人少了没意思。”还答应我一定早点儿散伙,我不好意思拒绝,就跟着大家走了。那晚吃的火锅,热火朝天,男同事早喝的面红耳赤了,只有东子酒精过敏一个劲的喝茶。快8点的时候,她们还要去K歌,我着急回家,他们就让东子送我回去,因为只有他没喝酒。到了我家楼下,东子还很绅士,帮我开了门,我和他微笑再见回到家。

进了门,子清妈妈在客厅阴着脸,我试探着说了句“阿姨,我回来了。”他妈妈问我“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我忙解释“是个同事,有人过生日吃了个饭,正好他没喝酒就送我回来了。”她指头敲着茶几,阴阳怪气的说“小薇,不是阿姨老古板,你快和子清结婚了,还是收敛收敛的好。”我的血直往上涌“阿姨,正常的同事交往,没必要多想吧。”他妈站起来,声音特别严厉“别和我说那套,你们小年轻就是不知道轻重,外头疯不顾家,你要是还想玩,就别进我家的门”转身回屋去了。我只觉得手脚冰凉寒彻心扉。那晚我失眠了,子清出差不在家,我反复的问自己,赵小薇,你怎么做才是对的?我想我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子清,免得这话从他妈妈传到他耳朵里更难听。

第二天一早我给子请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7点多可以到。我让他回来后直接接我下班。他问我为什么,我一想这事也不用太郑重其事的讲,反而像心里有鬼似的,就说“我要加班,你回来顺路接我吧。”他答应了。晚上他给我电话到楼下了,我兴冲冲下楼,刚好碰到加班的业务科同事,30多岁,一起坐电梯下楼,出门。见到子清,他脸色很不好,看着那个同事的背影问“他是谁?”我说“同事啊”。“一起加班?”他问。我忽然有种百口莫辩的压抑。我沉默了。原本想说的话载这种压抑的气氛下,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莫名的委屈,莫名的无助。两人一路无话,回了家。他到他妈的房间里聊了一会。我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他妈妈会怎么向他描述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去解释什么。

第一卷 人生如初见,难解前缘孽 第二十五章 误会再起爱无力

那天以后,子清每晚都会索求,我知道莫名其妙的几次男同事乌龙事件让他内心又不安了。尤其他妈妈的话,想必在他心中极有分量。该怪他妈妈吗?似乎看到那种情况提醒自己的儿子无可厚非,怪我自己吗?男同事晚上送回家也是件普通的事啊……我不知道是谁错了。

可子清每次都力不从心,有时候一晚上几次作势,最后都无果而终。他懊恼甚至气急,越急越是无法。他的焦急伴着我的痛心,我有些仓皇。

我有次劝他“你太累了,不用着急。”他急得冲我吼:“我没法满足你是吗?”我气得直哭:“你乱说什么啊。”他又搂着我叹气:“小薇,原谅我,我脾气变坏了。”那晚我久久无法入睡,我不知道我和子清出了什么问题,明明是深爱,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东子给我发了个短信“小薇你没生病吧?”我回“没,谢谢。”一切的爆发是从那晚开始的。晚上我去洗澡,出来发现子清在看我的手机,冷笑着问我:“东子是谁?”没等我回答又问,“同事?”

我点点头。他接着问:“是送你回来那个?”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清把手机一摔,冲出门去。他妈在后面追。过了一会,他妈回来了,狠狠的瞪着我,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就是个狐狸精,子清早晚得被你害死。”我身心疲惫,懒得和她吵。回到屋里,我一遍遍的给子清打电话,总是无人接听

直到后半夜,他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了。进屋我问他“你去哪儿了,不接电话,我担心死你了。”没等我说完,他脱了衣服冲我扑过来,粗暴不堪。他的力气很大,满身的酒气,我仿佛看到了子越的样子,本能的挥手去挡,却又放下来,无力的告诉自己:他不是子越,是我的子清啊……

我努力的说服自己,顺从的环着他的脖子,回吻他,我们交缠在一起,他沉声:“我要你。”我回吻他的唇,他的脸,平息着他的戾气。他是我爱的人啊,我和他很艰难的走到了这一步,我很珍惜。甚至从未有过的不计较自尊的珍惜他。他很激动,却是正要奔到主题又偃旗息鼓了。我愣住了。他像一头受伤的兽一样扯着自己的头发,说不出话来。我抱着他,喃喃的说“没关系,没关系。”心里却如滴血一般。

子清的应酬越来越多,回来的越来越晚,以前他很少去应酬,也很少喝酒,现在却几乎每天都醉醺醺的回来。我劝过他,他总是笑笑。一个晚上,他喝醉了又要要我,却怎么也不行。我安慰他“你喝了酒,会有影响的。”他一把甩开我的手,冲出了家门。那晚,他没有回家。

第二天一早,他回来了帮我们买了早点,精神很好,看来休息的还不错。我想问他去哪儿了,看着他妈妈,还是没问出口。过了几天,他又没有回家,我问他去哪儿了,他说加班晚,去朋友家睡了。我问是哪个朋友。他烦了:“你怎么不相信我”。我一愣,是啊,我不能不相信他,他是我现在全部的依靠了。

只是那时,柔弱如我,竟不知道,那一次次的不归,意味着什么。

第一卷 人生如初见,难解前缘孽 第二十六章 撕心裂肺的分手

可是没过几天,他又没有回来,那晚我打他的手机,一直是无人接听,最后关机。我像抓狂一样,在屋里来回的走,却毫无办法。第二天,我赌气也没有回家,去同事小云那挤了一晚。他给我打电话我也不接。心想,让他也试试这种无助的滋味。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公司,看他的车停在门口,看见我,他下车,一把抓着我的胳膊,咬着牙说“上车”我被他推上车,他开出去好远,到了郊外,他停下车,一把搂住我,疯狂吻我的唇,我躲闪着“你要做什么?”他低吼:“我要你。”我的不归,也许激怒了他。我没有挣扎,对子清,我从来都是满含歉疚的顺从。却是依然如旧,他还是无力的收场。

子清一拳砸在车上,低吼“为什么还是不行,明明可以的。”我心里生出狐疑,试探问他“什么可以。”他沉默了。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半晌,他抬起头,凄凉的看着我,声音嘶哑“小薇,我们分手吧。”像一个晴天霹雳一样,我觉得全身血液凝固了,颤抖着问:“为什么?”

他扯着自己的头发“我对你……不行了。”

“我不在乎啊”我哭着喊。他仰头深呼吸了一下,吐了口气,像下定决心似的“我只要一碰你,就会想起冯子越,想那个畜生曾经怎么蹂躏过你,在床上回想,在车上会想,在办公室也会想,我越不行,越会想,越想越不行……我只好去找小姐,在她们身上我就行,可是回到你身上,还是不行。”

“够了……够了!”我捂住耳朵,歇斯底里的叫着“啊!”到现在我都记得那种痛,血淋淋,我声嘶力竭的叫,发泄着,子清抓着我的手,不让我去撞玻璃……可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第一次有种癫狂的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缓过劲来,无力的靠在车座上,眼泪止不住的流……

子清,你忘了说过要和黄毛丫头一起读书吗?你忘了下雪天拉着我的手藏在你口袋里了吗?你忘了你生日丫头给你煮的长寿面了吗?你忘了你在海边拉着丫头的手说会照顾她一辈子吗?可是,你还是放手了,放手了啊……我哭的无法自已,子清靠在座位上,泪水也在流。看着他哭,我忽然心疼了,我抹抹眼泪,说,没关系,子清,我们先分开试试,我不勉强你,我可以照顾自己……说着又哭了。子清一把把我搂在怀里,他的身子也在抖。

天要黑了,他把我送回家,说要出去走走。我无力的躺在床上,眼睛早肿的睁不开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全身都抽空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漆黑一片,只我踽踽独行,路在哪儿?谁给我条路啊

迷糊中手机似乎响了,我也不想去接,忽然有人用力拍打我房门,我起身去开,子清妈妈脸色苍白的站在我面前,这个一贯冷静的女人像风中残叶般颤抖,她抓着我的手,小薇,子清进医院了。我得头轰一下大了,拉着她往楼下跑,边跑边哭着问,哪家医院?他妈妈说,子清同事打来的电话,在二院。

我们跑出去,子清妈妈又跑回去取上银行卡,我们一起打车过去。子清同事还在医院,见了我们说道,子清晚上叫他和另一个同事一起喝酒,子清似乎心情不好,也不怎么吃菜,他们一个劲的劝也劝不住,后来他们也有点多,子清就一个人喝,忽然就滑到桌子底下去了,把服务员都吓坏了,拉出来一看,脸色惨白嘴唇泛紫,全身直抽搐。吓得赶紧打了120送医院了,医生已经拉进去洗胃了。子清妈妈听着听着用手捂住嘴巴开始哭,我早成了泪人。子清妈妈哭了一会,忽然扑上来扯着我的头发连扇了几个耳光,旁边的同事赶紧抓住她的手,她哭着骂,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天天在外头鬼混,子清才会心情不好,我的儿子要是有什么事,我绝不放过你。她指着我的鼻子声嘶力竭得喊,你怎么不去死?!

我愣住了,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怎么不去死……是啊,该死的是我啊。我哭着跑了出去。

第一卷 人生如初见,难解前缘孽 第二十七章 染血朵朵祭离殇

怎么才能死,晚上路上车很少,我却没有勇气钻,衣服口袋里的钥匙哗哗作响,钥匙上穿着一把折叠小刀,我想到了割脉。

子清的状况我挂心着,却已经释怀了,他生,自然好,他若先走,我正好去陪他。去哪里呢,子清的家不能回去,死在那里,他妈妈以后没法住了。临死也不能害别人。

近处有个街心小公园,我跑过去,几个流浪汉正躺在长椅上酣睡,我躲在角落的一个长凳上,旁边有棵树正好可以遮着我,我拿出小刀开始比划。

小刀很锋利,可我怎么也下不了手,每次起刀重落刀轻,刚好割破皮见血,很快又凝固了。折腾了老半天,划了深深浅浅无数道口子,却都不成,反而手腕火辣辣的疼,我直呲牙。赵小薇,你真是个蠢货,连死都这么窝囊死不了。夜风吹来,我瑟瑟发抖,只想赶紧解决,不要再这么煎熬。我狠狠心,对着左边那条突突跳的血管用力割了下去。终于出血了,我舒了口气,看着血液流出的样子,我有点儿头晕。

我静静靠着树,脑子里出现了好多画面,一幅幅像电影一样,这辈子如果能重来就好了,也许我会不一样,但似乎一步步的命运,就是如此,既然无力挣脱,我就自行解脱吧。想起来小时候和伙伴去偷梅子吃,去长堤上放风筝,那时的自己,好开心……

恍惚中似乎有人在推我,在大声呼叫,我只觉得眼皮沉,不想睁开。再次睁眼的时候,看见了白墙和病床,我知道自己还是没死成。

子清守在我的身边,见我醒来,血红的眼睛里全是泪,他摸着我的头发哭着说:“小薇,小薇。”我心里酸,眼里却没有了泪。死过一次,再回来接着受罪吧,上天既然不收我,想必不是为了留着虐待我吧。我努力挤出个微笑对子清。

住了两天院,我回到子清家。据说是一个流浪汉发现了我。才救了我。子清妈妈不再和我说话,每天会做好饭让子清端给我,但是她始终不愿意见我。不知道是无法面对还是怕见了忍不住再说刺激我的话而出人命。我其实很想跟她说,阿姨,你的骂我承受的了了。

子清每天守着我,白天搜肠刮肚的想话题和我聊,我看他辛苦,大部分时间便自己装睡。我和他不必再勉强了。两个宁愿去死都无法面对的人,此刻又是为何要捆绑在一起呢。

休息了大约一周,我收拾了行李,在子清上班的时候,偷偷的离开了T市。只留下了一封信。

每个城市留给我的感觉不同,对北京,是淡淡的惆怅,对T市,是撕心裂肺的痛。好几年,我都很怕人提起T市。我来的时候,是初夏,我走的时候,是深冬。现在想想,很像诗里说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只是,带走了一身的疲惫和一颗破碎的没法再剥离的心。

第二卷 落花逢君至,恍然若经年 第二十八章 故土难回身是客(一)

当时已经腊月,我回到了老家。我买了一串长长的手珠缠在左腕上,可以绕五圈,刚好可以把手腕上七七八八的伤遮住。

见到父母的一刹那,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看着他们苍老的面容,花白的头发,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我为自己的不孝而惭愧。

到家的第二天开始发高烧,昏昏沉沉的一直病着。似乎全身紧绷的各种情愫忽然松懈了下来。只想睡觉,睡觉……去了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做了一堆常规化验说是贫血,又去看了老中医,阴虚气亏的说了一通,药喝的要吐了。爸爸着急的不行,四处打听偏方。听人家说吃了带露气的红枣可以补血,爸爸每天晚上睡觉前把枣放到院子里,早晨赶在太阳出来前拿回来煮着给我喝。看着父母辛苦慈爱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此生该如何,才能报答这份浓浓的舐犊深情?

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下,年关跟前,我终于渐渐的好转了。过了年,朋友同学的走动渐渐多起来。

每年都会有几个还不错的昔日同学来家里看看我,大学时是她们听我讲北京的大学校园的趣闻乐事,后来更多是我在听她们讲工作个人的发展。感觉她们在小县城也活的很滋润。有一个胖胖的女孩子小琪,家里有关系在某机关安排了个闲职,自己又开小店,除了偶尔有事基本都不去上班,现在孩子都有了,就在家专职带孩子,工资照样不少。在北京这简直是我们不敢想的事情。

思洛是我老家这边最好的朋友,我把想留在这边工作的想法和她说了,她惊讶的半天合不上嘴,呆呆问我“我们都想去北京都去不了,你跑回来干啥啊?”我摇头苦笑“那边累的很。”她想想说“也是。你看咱们这地方的人,有几个正经上班的。”思洛的父母也没什么背景,思洛高中毕业后就在家帮着父母看店面了。现在也正相处了一个男朋友准备结婚了。思洛叹气“人和人真没法比,我就不说了,学习差,你以前学习那么好,现在也得回来。找的工作都不见得会比胖琪好。”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