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同学打趣着:“楼下那辆黑奥迪就是康老板的吧。”康远不好意思的笑笑:“买了充门面的。”
孟丹丹坐我旁边,拿起我胳膊看了看,我腕上换上了子越送的那条红宝石手链,打趣着:“你这条手链要是真的,也够买辆奥迪了。”
我慌忙手一缩,哂笑着:“要是真的,我还用坐公交过来。”大家一笑而过了。
那顿饭吃的很开心,虽然大家已经纷纷步入职场,但是回忆过去,还是那么温馨。男生笑着喝着啤酒,女生叽叽喳喳的聊着各人八卦。起初我的忐忑,渐渐的消失殆尽。而当女生们聊起谁的老公或男朋友多么好时,我心里竟也有丝丝的满足。因为我身边的那个男人给予我的爱,竟不比别人少。
饭后有人提议再去校园走走,大家欣然同意。从南门进了学校,一座围墙,便隔出了两个世界。校园里路灯寂静,图书馆,教学楼灯光明亮。三三两两的学生,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悠游散步。一个小姑娘走到我身边:“师姐,二教怎么走?”我们几个,都习惯性的就指向二教的方向。
乔蕾打趣着:“大家都记得入骨了。”一时都有些唏嘘。有人叹气:“一转眼,咱们都毕业好几年了。”
我的眼睛潮潮的,当年,真的很快乐,在宿舍楼前的丁香树下看书,听着鸟叫,都是那么满足;如今的我,快乐吗?想起子越,我的心微微颤起来,我无法对自己说不快乐。当他在海棠树下对我眉眼舒展时,当他为我挡风遮雨的时候,我听到了快乐的声音,尽管,那快乐有些沉重,可是,我居然不悔。
康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艾云,还好吗?”
我心中五味杂陈,只低低道:“还好吧。”
康远看着我的神色,有些征询:“她结婚好几年了,孩子都大了吧?”
孩子,我心里微微叹息,摇摇头,转移着话题:“你呢?也结婚了吧?”
康远摇摇头:“哪那么容易啊。以前没房没车没人看得上,现在有人看上了,感觉却都不对了。”是啊,分辨女人的真心,是最难的一项鉴定了吧。
康远看着图书馆上的灯光,摇头笑着:“以前老在这儿等艾云,明知道她出来一顿骂,还要等。不过有一次下雨,她扔给我一把伞,那种幸福,现在还记得。”
看着康远的神色,我有些动容。艾云曾经错过的,是多么珍贵的一份感情啊。
“那会你和艾云形影不离,我看着你,特别希望你立即消失。”康远哈哈笑着。
我抽抽嘴角:“我从来不知道我那么招人烦。”
“开玩笑的。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对了,你有艾云手机吧?给我一个,有时间找她侃侃。”康远说着掏出了手机。
我有些犹豫,是否要给,我做不了主。康远这句话嗓门不小,惹得乔蕾扭头:“这么有心,不如直接看看去呗。艾云在医院呢。”
乔蕾的一句话,让康远的脸瞬间有些变色:“她怎么了?”
乔蕾摇摇头:“我只知道住院了,具体小薇知道吧?”
“没事儿,小病。”我掩饰着,转着话题。
在校园里溜达了会儿,孟丹丹老公的电话已经追来了。又有几个同学的家属也开始电话催回。我心里忽的就生出丝羡慕,都说单身悠游自得,可是当夜幕低垂时,被人惦念挂心的滋味,又是多么美妙?
康远拽着我走:“赵大美女我送了,谁都别和我抢。”乔蕾笑他重色轻友,我却明白他定是要打问艾云的消息。
果然一上车,他便问艾云到底怎么了。我想想,还是决定带他去看看艾云,再见一次,会不会能放下?
第五卷 死生同契阔, 静守来生长(末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为情解忧锄作田
我先进了病房,却是一愣,林育诚又来了,只是头还是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艾云胸口起伏着,估计是刚冲林育诚发飙结束。我看看艾云道:“有人来看你了。”
“谁?”艾云一愣。
“康远。”这个名字刚一出口,艾云立即像受惊似的,眸子里有丝不安。
康远提了一个果篮进来,看看林育诚,又看看艾云:“好久没见了。”
艾云一把拽过林育诚,竟有些亲密道:“育诚,这是我大学的学长,康远。”
林育诚被艾云冷不丁的温柔弄得一怔,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和康远握了握手。康远淡淡笑道:“今晚聚会听她们说你病了,特意过来看看。没事吧?”
艾云也淡然笑着:“没事,身体虚弱,调理调理。”康远也是场面经历的不少,又和林育诚寒暄了几句,倒也自如,便告辞了。
康远刚一出门,艾云挽着林育诚的手便松了开来,瞪着林育诚:“还不滚?”林育诚有丝薄怒:“做戏完了就翻脸?”
艾云气结,捶着床:“滚,滚!”
我刚想出去回避,林育诚已经一个箭步跨出了病房。我回头看着艾云,她抱着膝,失神的坐着,眼神一片空洞。
正失神着,手机铃声响了,是子越。我看了眼艾云,匆忙跑出去接。电话那头是他有些沉沉的声音:“在哪儿呢?”
告诉了他在医院,他沉声:“我去接你回家。”心,忽然就放飞了,那会还在羡慕孟丹丹有人惦记,原来,我也不孤单啊。
进了病房还是掩饰不住的眉眼弯弯,艾云瞥了我一眼,木然道:“有这么开心?”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艾云叹口气:“小薇,你好自为之吧。别像我。”
坐在子越的车上,看着他的侧脸,平静坚毅,倒未有疲惫的神色。我略微放了心,随口说道:“今晚我们同学聚会了呢。”
“怎么样?”他看了我一眼,神经似乎绷紧了。
“子越,我发现我脸皮变厚了。”我有些失神,面对纯真的过往,我竟然没有一丝懊悔或不安。“我竟然能开心的很坦然。”
他的右手握住了我的,淡淡道:“为什么不坦然?”他的问题让我一怔,却也回答不上来。本就不该坦然的事,被他一问,似乎就该是坦然的。
忽然想起徐硕拜托的事,虽不愿掺和他生意的事,但徐硕开了口,还是勉为其难的说了一句:“对了,徐硕说想请你吃个饭。”
子越唇际一挑:“你告诉他,心意领了。别虚客套。”他笑的有些玩味。
我看着他的表情,细细想了一想,明白过来,问道:“你是不想虚客套,还是不想掺和人家的家事?”
子越和老徐总是老交情,这次他不接韩国金总的生意,若是只想做个顺水人情,大可以直接联系老徐总。他却把人情卖给了徐硕,虽然报答了徐硕上次救我的情分,却或多或少的掺和了老徐总的家事。老徐总年纪已大,退出江湖是不日的事情。子越此时给徐硕便利,貌似在徐氏接班人上有表明态度之嫌。若与徐硕走的再近,只怕惹得老徐总和徐总忌惮。
子越斜睨了我一眼:“还不笨。”唇际荡开。我暗暗叹着,艾云的老狐狸一词果然是不错的。
子越没在的这些天,因想着他老家有守孝的习俗,我将家里大红大绿的摆件基本撤去。床单被罩也换了一套浅蓝色的。又帮他选了几条素色的领带放在家里。
他进到卧室,看着一室清蓝,有些震动。转身环住我,声音有几分激动:“小薇。”
“我能做的,太微不足道了。”我不好意思的咬咬嘴唇,仰头看着他恳切道,“我只想早点让你开心起来。”话没说完,已被他覆上我的唇,缠绵缱绻,却又像搜寻着什么。他的情动,总是让我情难自已,而与他的交织释放,又让他情动不止。爱的味道,真的很甜美。虽然这份甜美,有些沉重。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他靠着床头吸烟,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伏在他的胸口,轻声问着:“想什么呢?”
他搂紧我,吐口烟圈:“想听?”我点点头,梦呓般道:“想。你想说的,我都想听。”
“最近老想起小时候的事儿。”他缓缓的开口,“小时候村头有个鱼塘,夏天我和几个哥们胡闹捞鱼,栽了进去,差点儿淹死。幸亏有大人路过把我们救了上来。回去被我父亲狠狠揍了一顿。揍的真惨。”
我想着他小时候那个顽劣的样子,不觉抿唇轻笑:“你皮的真没边儿。”
“那会儿就是淘气。”他狠狠吸了口烟,“后来我气不过,晚上趁大人睡觉,把院子里的南瓜秧全扯断了。”
“后来呢?”我有些担心,他这个祸闯的更大。那个年代,南瓜还是挺重要的口粮吧。
“我怕了,躲在后山两天不敢回去。等我父亲找着我,我都饿晕了。”他的声音有丝微颤,是怀念?是懊悔?我辨识不清。“后来全家那年都没吃上南瓜。”这句话我听得明白,满是懊悔。
“孩子的淘气,也许也是大人的快乐。”我劝慰着。
“够呛,缺份粮食,那年过的有点紧巴,父亲母亲都尽量吃的很少,给我们省着。”他的回忆很酸涩,我听得已经入了神。有些想象不出来他当年的困顿,听着他沉沉的声音,有着丝丝心疼,只靠的他更紧了些。
回忆过往,他终是很难释然。他对于父亲突然离世的悔恨,思及一些儿时顽劣,更触痛他的神经。我一夜未眠,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做,才能抚平一些他内心的伤怀?
第二天看着门前海棠树旁的空地,忽的就有了想法。忙上网搜了家北京的种苗公司,定了南瓜种子。送货很快,当天就到了,还帮我搭好棚架,服务蛮到位的。
送货的大爷笑着:“住别墅的也种地,真是稀罕。”我笑笑。我想收获的,不只是果实,还有他脸上的笑意啊。
看着那块四方的地,我的心里便生出了很多希冀。从没发现,种植原来也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当你把种子撒进去的时候,同时撒进去的,是希望。希望种子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更希望他能卸下负累,心头舒展。
到了下午太阳快落山,我将头发松松挽起,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忍不住又拎了桶水出去浇着。看着水一点点浸润,就觉得希望又快了一点。
正拿着水瓢浇着,身边传来子越微微讶异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我扭头冲他粲然一笑:“种菜。”
子越像在想着什么,随口应了一声回到屋里。我有些失落。张姐出来帮我浇着水,道:“赵小姐,今晚预报有雨,要不还是别浇水了?”
我有些懊恼,我就是在做无用功。立即停手回到屋子,子越正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看我进来抬了抬眼:“忙完了?”
我嗯了一声,有些沉闷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也一定以为我在发无聊吧。便有些懒懒的不想吭声。
刚好浇过水也有些累,便走到楼上去躺着了。迷迷糊糊的几乎要睡着,忽然听到噼里啪啦的雨声。我一下子惊醒了,糟了,今天刚播了种子,没想到雨这么疾,会不会种子被冲出来。
我几步冲下楼去。却看到子越正在用送的塑料膜遮着地面,张姐在旁边帮忙,还不停的说着:“我刚告诉赵小姐会下雨的,南瓜种子刚播上——”。
我连忙也冲出去,子越抬头对我大声说着:“快回去。”他的头发上已经往下滴水了。
我匆忙帮着把剩下两个角压好,大功告成,被子越一把揽着跑回了屋子。
看着他湿漉漉的样子,我忽然很想笑。捂着嘴看着他。
他一把揽过我,两个人都是湿漉漉的衣服就那么贴着。他有些动情,唤着我的名字:“小薇。”
他的突然让我有些纳罕,张姐随后走了进来,倒看了个大红脸。我微微挣扎着:“上楼去。”
“小薇,你让我很幸福。”他抚着我的头发,深看向我的眸子。我有些不好意思,甩开他跑上楼去。
他正要跟上来,忽然手机响了,他在楼下接着,唇际微微挑起。我已经上了楼,听不太清他的话,只看到他的表情柔和的快乐。心,忽然就泛凉了。
过了一会,他走上楼,看我愣神站在楼梯口,他步子一顿,揉揉我的头发,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晓攸钢琴老师推荐她参加另一个比赛了。”
听到“晓攸”的名字,我的心就是一阵慌乱,他实在是不必要跟我说的。可是不说,我乱猜会痛,说了,我愧疚会痛。我勉强撑出个笑脸:“晓攸的钢琴,是不是弹得很好?”我听到了自己的心丝丝抽着凉气的声音。
“嗯。”子越眉眼展开,“她很乖。”
我有些失神的转过身子,做父亲的提到女儿,都是这么幸福吧。只是,为什么我的存在,仿佛玷污了什么?我的眼眶有些泛潮。
子越一把将我转过来,深看着我道:“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一定也很乖。”
仿佛一声惊雷,在我的头顶炸开。
第五卷 死生同契阔, 静守来生长(末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心障难除生两意
我往后退了两步,目色空洞,勉强带笑:“别开玩笑了,快去洗澡吧。”转身要走。心却疼的丝丝扯痛,孩子,爱情最美的见证,偏偏在我和他之间,却不能有。
他扯住我的胳膊,看向我的眼底深处,坚定说道:“我是认真的。”这句动听的话加上他坚毅的表情,我的心砰然一动。
只是在我固执的头脑里,未婚生子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毫无商量的余地。我的教育,我的道德,都义无返顾的告诉我,绝不可以。我挣脱他的手,转移着话题:“不知道南瓜要多久才能发芽。”转身往屋里走去。
“赵小薇。”他的声音忽然提高了,语气有些清冷:“你不愿意是吗?”
我当然不愿意。我心里呐喊着。却又不想惹他生气,尤其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在他已经斑驳的心上再添一道阴影。努力挤出一个淡然的微笑:“再说吧。”
我推脱的语气似乎有些刺伤他,一步上前抓着我,有些伤感道:“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和我一直在一起?”
我没打算和你在一起?我的心,难道时至今日,你还不曾了解,我有些冤枉的扯痛,语气也硬邦邦的:“这是两码事。我是否愿意一辈子守着你,你要是还不明白,就白费了我这么多心思。”说着,眼睛泛起了雾气。
他看着我凄凉的神色,略微想了想,方才的薄怒消了些,疑惑看着我:“既然不是,你为什么不愿意?”
“我们要孩子,就要给孩子负责,如果不能给他个完整的家庭,不是在害他吗?”我说的很挣扎。不知道怎么措辞才能不伤他,可是这个道理不是很浅显吗?血淋淋的事实:我和他是游离于道德之外的关系,我这辈子纵然可以豁出去,但是一个非婚生的孩子,要受多大的争议?他又该承受多少本不需要的痛苦?
他轻轻揽起我,语气低沉,却很坚定:“你是他母亲,我是他父亲,怎么会不完整?有我在,什么都不会少。至于那些闲言碎语,算什么?”他的语气有种破釜沉舟的魄力,似乎一切在他那里都不足畏惧。我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刚才还满腹理所当然的理论,他的一句沉声温语,就如拉起了一堵厚厚的围墙,将世俗烦扰划在了墙的外头。
我依偎在他怀里,想着心事,低语问道:“可以吗?”
他把我搂的紧了些:“没什么不可以。”下巴揉上我的头顶:“小薇,我真的很想要个孩子,你和我的孩子。”他有丝憧憬的渴望,我竟不舍得再说拒绝的话。
当暗夜的缠绵旖旎褪去后,我一个人守在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都能听到心跳的回声。我的不忍心拒绝,并不代表心甘情愿。这件事已经彻底触及我的底线,他在我身边时,我可以不在乎所有的非议,可是他毕竟还有更一个围城要顾及,我和孩子,又该如何承受世人的蜚短流长?
我的孩子,将来像徐硕那么委曲求全?还是像周亦那么痛苦难眠?不!我心里呐喊着,如果我的孩子那么痛苦,我何必把他生出来?可是以我的身份,我的孩子怎么能阳光健康?
我有些害怕,想到孩子的未来,就有种喘息不来的压抑。忙去药店买了盒紧急避孕药。想了想,又买了盒短效的。脑子一片混乱,没有想好怎么做。先权且逃避着再定夺吧。
去看艾云,她身体好了很多,气色也红润了些。床头的各种补品已经堆得像小山似的。
“林育诚很用心啊。这么多补品,可以开店了。”我借打趣劝慰艾云。该释怀的,也是时候释怀了。
“看着就烦,一堆没法吃的东西。”艾云挥挥手,“你要你拿走。”燕窝蜂浆的。虽然补,却不贴心,也很难吃的胃里熨帖。
“男人本来就粗心。”我不觉帮林育诚说着好话,目光却被床头一束粉色的百合锁住了眼球:“林育诚怎么这么浪漫了?”
艾云有些沉郁的垂下头:“不是他送的。”
不是他,那是谁?康远?我一下子蹦起来:“他要做什么?别说他还想着追你。”
“追什么?我都这样了。”艾云叹口气,“不过和林育诚那块破铜烂铁比起来,康远简直是美玉了。”
看着艾云的惆怅,我也有些惋惜。只是往事不可追,再美的人,再纯的情,都交付了光阴的故事,祭奠了已逝的青春,没法从头来过。看着百合,我嘀咕着:“那他这是想做什么?”
艾云没有吭声。看着她迷离的神色,我隐隐的有些担心。她被林育诚伤的不浅,从心到身,几乎体无完肤。如果康远真的动了心思,只怕艾云无法不动容。可是康远是什么意思?纵然曾经沧海,然而面对红尘弱水,他还真的只取这一瓢?我有点难以置信。
不由问向艾云:“你和林育诚,只是赌气吧?”
“不知道。”艾云抱膝而坐,“我真的心如死灰,看着他就觉得脏,我找不到一点儿优点,全是恨得牙痒痒。”我说不出话来。
子越的心情,似乎渐渐有些好转。比先前平静了些。也许是时间在作用,也许是他心中有了对生命的期冀。只是面对他的这份平静,我只能惭愧不已。
吭哧别扭的看了一礼拜交规去考试,居然考了95分,过了。不由得喜出望外,忍不住就给子越发了条短信:“我过了。”发完后半天没收到回复,有些失落。这种考试,对人家来说就是小儿科吧,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也就我这个笨蛋喜出望外。
自己溜达着去大世界商场逛了逛,最近各种护肤品都快用完了,便在一层的化妆品区域来回的看着。却是反复看了试了一个多小时,被各个导购小姐拽着试用了很多小样,结果换来了满肚子纠结。护肤品,就怕比。就如保湿系列的,价位不同,保湿效果差别好大。有的三分钟就没感觉了,有的半个多小时还锁水如初。但是品种繁多,加之大世界的导购实在太热情了,不待你说话就强往手上涂试用装让你看效果,我几乎招架不住。
正纠结着,电话响了。子越的专用铃声,我接起来。他的声音有丝轻快:“考试过了?晚上给你庆祝庆祝。”
他轻快的语气让我有些动容,自从他父亲过世,很久没有听他这么轻松了:“不用,今天也累了,等我拿到驾照一并庆祝。”
“在做什么?”他柔声问道。
“逛商场。”看着满眼的护肤品就纠结,“发愁。”
“愁什么?买就得了。”他不以为然,转而问道:“有没有想要的奖励,告诉我。”
我忽然想捉弄他一下:“告诉你就给买吗?”
“当然。”他应着。
“帮我买瓶保湿的润肤露吧,京北大世界的。”我几乎是憋着笑说出来的。
他一愣,咬牙道:“赵小薇,过分了啊。”
“逗你玩的。”我哈哈笑着挂了电话。他一个大男人被一群小姑娘围着介绍化妆品,想想都要笑。也不过是自己逗乐开心罢了。
又逛了一会儿,我已经被各个专柜的美女忽悠晕了,索性什么也没买回到家。
天刚黑,他回来了,把一个纸袋扔到我面前,黑着脸:“给你。”
我打开一看,愣在那儿,两瓶植物保湿精粹。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禁颤声:“你买的?”
他抽抽嘴角,瞪了我一眼:“不是我还有谁?”
我的心中,顿时如金秋麦浪翻滚般起伏不已,抬眸看着他,眼圈早已红了:“我和你开玩笑的。”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嘀咕着:“不像话,居然还要给我涂着试效果。”
这句却又让我忍俊不禁:“那你试了吗?”
他睨了我一眼没有吭声。
那顿晚饭,吃的特别开心。有人分享的快乐,原来可以加倍。我开心道:“我们要不要喝点红酒?”
他平平来了句:“喝什么?封山育林。”我的脸忽的涨的绯红。他把这句话都能说的这么坦然,心理素质勾过硬。细细想来,他好像这周的应酬是都没喝酒。我的心,忽然又慌了,甚至饭后偷偷去服那粒药的时候,都觉得格外沉重。
睡前把脸洗干净,正要涂抹护肤品,他幽幽来了句:“用新的吧,植物的,对孩子好。”
我心里一紧,说不上的滋味。有感动,其实他满可以随便来一瓶,可他真的是用心挑的,只有听过导购的忽悠,才会知道植物的比化学的残留少;也有愧疚,他那么殷切的盼着那个孩子。
看着我将新的润肤露拍上,他唇际一勾,浅笑着看我。
忽然他嘀咕着:“手怎么这么痒?是不是过敏了?”看来他还是没强过导购小姑娘,我心里一乐。他拉开床头柜:“抗过敏那个膏药是在这儿吧?”
我忽然反应过来,心悬了起来,急忙起身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从床头柜拿出那盒避孕药,冷冷看着我,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这是什么?”
第五卷 死生同契阔, 静守来生长(末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柳条折尽与君别(一)
方才满室的温情瞬间弥散,一丝寒凉从脚底漫上,我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愧疚的看着他。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一把把我从化妆台的凳子上拽起来,用力搡到化妆台上,低吼着:“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眸子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受伤,掺着几许愤怒。
我的腰被磕到化妆台的边沿上,有些生疼的咧嘴,心中生出几许怨气,为什么?还要我怎么说才能明白?我这辈子就罢了,难道要个鲜活的生命也一辈子见不得光?我倔强的看着他,低声道:“生下他,反而是害了他。他一辈子,都会埋怨我们。”
他像被什么狠狠的击了一下,神色一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盯着我看了许久,唇际一勾,冷笑着:“好,很好,原来在你眼里,我根本不配让你生孩子。”
不再看我,转身向门口走去。我有些慌张,追过去:“不是那个意思——”他冷冷打断我的话,语气清寒:“赵小薇,你的聪明,都用来对付我了吗?”转身进了书房。我紧随过去,门锁上了。我伸出手叩了几下,没有动静。我无力的滑坐在了门口的脚垫上。
我真的伤了他吗?有没有孩子,我对他的感情,难道他还不明白?非得用孩子去证明?可为了这个证明,要让多少人陷入痛苦?我和他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他的家庭,知道了这个孩子会怎么办?我的家人,又会什么反应?我不敢想象。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双手抱膝坐在他书房门口,我的不坦白,只是不想伤害他。可最后,还是伤了。
那夜,我和他隔着一道门,他在里面我不知道是什么样,我在门口泪落如雨的坐着。
直到天色微明,门锁转动,我忙站起身来,有些眩晕的晃着,他推门出来,一脸憔悴。看到眼睛红肿的我守在门口,怔了怔,目光从我身上掠过,转身回卧室换了衣服出门。
我跟在他身后,想说什么却找不到插话的孔隙,只呆呆的目送着他离去。
连着几天,子越没有再回来。我发的短信,好像被屏蔽了般泥牛入海。想打电话,却又怕听到他的声音更加慌乱,心里七上八下没个主意。
每天约车、学车,不过我的手脚配合能力实在是差得很,加之教练脾气急躁,每天挨训惹骂成了家常便饭。我有个怪癖,每次开车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特别喜欢转方向盘。电视里经常看到的情节,开车遇险,神人们往往飞打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悬弧,车子稳稳的转危为安。
却在开车的第一天就被教练骂了个狗血淋头:“有你这么开车的吗?速度那么快还打方向盘,不想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