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的脸上也有些不好看,看着令宜冷冷道:“孔小姐酒量不小,习惯性的就多了吧?”
令宜果然是令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浅笑着:“酒量不大,祝福真诚要紧。”说完袅娜着身子回了座位。
我的前胸一片红酒,也不能再呆着了。周亦和徐硕打了个招呼,将外套披在我的肩上,牵着我离去。我忍不住扭头看了子越一眼,他脸色泛青,整个人像被掏空似的颓然灌着酒。
我的心,忽然就疼了。为什么?为什么时至今日,仍然目光绊上你就离不开?为什么我们之间,要隔着那么多的人和事?
我随着周亦的步子,匆匆出了宴会。
宴会之后,面对周亦的约请,我又开始心有抗拒,每次总想着借口推掉。万般找不到借口,便随着他去。却又开始心不在焉。每每都要他把我的思绪揪回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周亦有时会若有所思的问我:“小薇,我们还要等多久?”
我回答不出来。
陈乔往我们租屋跑的越来越勤,李艳的态度却总是不冷不热的。我有时看不过去劝着李艳:“别太挑了,差不多就行了。”
李艳直翻白眼:“差不多?差的很多。你给我介绍个开路虎的,我保证再也不挑了。”我心里一噎,开着路虎的单身,怕是比珍稀动物都难找了。我去哪儿给她找。
而我身边的这个珍稀动物,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好在周亦的公司做的顺风顺水,他也越来越忙。找我的时候,渐渐的少了起来。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四十章 山寺难寻桃花缘
三月下旬,天气渐渐转暖。早春的气息开始萌芽。有的地方玉兰、迎春已经开始争相竞放。我的心情也随着恻恻春风好了起来。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心情的作用,失眠头痛已经基本好的差不多了,抑郁算是被我战斗胜利了吧。
周五晚上下班,出了公司就看到周亦的车已经停在了公司门口接我。我的心不觉就是一跳。一起下楼的同事打趣着:“五好男朋友又来接你了。”我却是努力笑笑,心里说不上的滋味。
上了车,找着话题和周亦聊着,却见他的车一路往北而去。
“去哪儿啊?”我随意问着。
“去怀柔玩个周末吧。”周亦的精神很好,“最近太忙,很久没陪你了,这周末什么公事也不管,专职陪女朋友。”说着冲我温柔一笑。
很久没陪我吗?我没意识。好像最近几周是只见了几面,而且只匆匆吃了个饭。但是我真的没有介意。最近的脑子里,终日只是盘旋着令宜走了的事情。别的几乎没想。不觉对周亦有些愧疚。对他的提议也没有异议。
到了怀柔,经过那一片熟悉的地方,看到那两个大字,我的心还是会猛地一揪,那个囚禁了我近一个月的笼子,再次从我面前擦身而过的时候,以前的恨无奈、悲凄凉的感觉竟然没有了,只是觉得世事变化无常,那段抓狂的日子,虽不堪回首,但还是会想,他会不会再去那里,看着那一室的江南,他会想什么?
自己的思绪又跑远了,忙抱歉的拉了回来。车子已经开到了一个度假山庄。我有些紧张:“我们住这吗?”
“是啊。”周亦把车停好。
“开了——两个房间吧?”我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提前问了出来。
周亦看着我的眸子一黯,笑笑:“一个。没别的意思,只方便照看些。”
我的心情忽然就沉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是啊,我是他的女朋友,住一起似乎是天经地义,可是我的心里怎么就那么别扭,那么惶恐,几乎是挪着步子跟着他,一路盘算着待会找个什么理由再开一个房间。
别别扭扭的进了房间,我眼前一亮,原来是个套间,里外都可以住人。我的心才释然,周亦果然是个君子,不觉冲他粲然一笑。
“这下眉开眼笑了,”周亦苦笑着揉揉我头发,“瞧你刚才绷着个小脸。”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周亦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凝视着我柔声问着:“还要让我等多久?”
我的心一突,他眸子里的柔情几乎要将我堙没的喘不上气,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捂着胸口央求道:“周亦,再等等。”
我真的不知道要多久,要多久才能将子越的身影从我的脑子里抹去,起码在周亦碰到我的时候,子越的影子不会闪电般的蹦出来让我幻情幻身?
我不忍心去看周亦失望的神色,忙转身进了里面的套间:“我申请睡里面了。”
晚上吃过饭一觉香甜,第二天阳光明媚,周亦提议去红螺寺。他的兴致素来是人文古迹。我暗暗揣测怀柔的慕田峪长城和红螺寺难逃他的目标。果然第一站就是红螺寺。好在我对古迹的兴致也不弱,便同他一起走去。
本以为不是旅游旺季,人不会多,没想到也是摩肩接踵的人。周亦开着玩笑:“知道为什么红螺寺香火这么旺吗?”
我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他又打算编排什么典故。
“红螺寺求姻缘特别灵。现在城里的剩男剩女太多了,这里的香火自然就旺。”周亦看着我笑道。
“真的假的?”我将信将疑,红螺寺还有这个特点?
“骗你做什么?每个寺庙求的不同,你看那些求出国签证顺利的,全跑雍和宫,但是想求月老显灵的,都跑红螺寺。”周亦答得极肯定。
在看着这个不大的寺庙,忽然觉得神圣起来。只是看着来来往往烧香的善男信女,我有些迷茫,我该求和谁的姻缘?
一路怀着心思,和周亦游览着。到了一座殿前,有棵许愿树,上面挂满了各种许愿结和同心锁。周亦来了兴致,询问起同心锁的求法,笑对我说:“小薇,我们也请一个好不好?”
我的心慌起来,看着已经挂着的一对对名字,“百年好合”“永不分离”等字样,再看着周亦,似乎有一座沉沉的大山压了过来,我一把拽起周亦往外扯着:“走吧,这是小孩儿玩的。”
周亦敛了笑意,深看着我:“小薇,我真的很想在这里挂一个我们的同心锁。”他的声音有些飘渺,似乎对一份难以抓住的感情,在努力的系着。
我却更加慌乱,对这份感情,我更没有信心,又何必作茧自缚?而且想着周亦,赵小薇两个名字下刻着“永不分离”的字样,我的心忽然扯的很痛。我想永不分离的人,已经分离了啊。我有些失控的扭头就往外走。
周亦追出来,看着我有些泛红的眼圈,他的眸色有几分吃痛:“小薇,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对不起周亦,我想视你为男朋友,可是我心里的那个人,真的好难抹去,很多事情,我固执的只能,也只想和他做。一如那个同心锁,如果刻得是我和他的名字,我会不会甘之如饴?
我无力的咬着唇,祈求的看着周亦:“对不起,周亦,你再给我点时间。”
“又是对不起,到底还要多久?”周亦有些懊恼的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树上。我一愣怔,噤声了。
半晌,周亦回转过来,有些失神的看着我:“对不起,我失态了。”
我摇摇头:“没关系。”错的是我,怎么能怪他。接下来的游玩,我和周亦,似乎都兴趣索然。周亦也不再像之前兴致勃勃的给我讲着典故,一路都在想着心事。我更是心不在焉,脑子里乱七八糟。
直到下午,两人才渐渐都回转来,说话也没那么别扭了。周亦恢复了神采。带我来到了一片水面。
“这是哪儿?”我好奇。
“水库。”周亦狡黠的笑笑,“这里不对外,不过有个朋友有条小船,咱们偷偷进去看看风景去。”
没能抵制住那片明镜般湖面的诱惑,随周亦到了一个不显眼的小门前,里面的工作人员已经帮着开了门,看到周亦道:“是胡总的朋友吧?”
周亦点头,给了那人一张名片。立即有人过来领着我们到了湖边,停了好多艘小船。周亦告诉我那些是工作人员清理水库用的。旁边还有一条雅致干净的木船,装饰的几分古雅,便是他朋友自己的船了。我们行至船上,方才的人摇橹乘水而行。
水库很大,行至湖中,湖如明镜,青山连绵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中央还有一方小岛,斜阳薄暮,只有我们一艘小船,这种宁静的意境的确好难得。一棹春风一扣舟,静看两岸青山碧树,有种脱离凡尘的清幽。
相似的情景宛如昨日,一叶小舟,载不动许多愁。我想着若耶溪畔的双影,不觉又开始出神。那日的歌声,淡淡的笑声,全如滚滚波涛袭来,宛如昨日重现。
忽然耳边传来周亦的声音:“想什么呢?”声音很大,振聋发聩似的。
我惊醒过来:“嗯?没想什么。”转而掩饰着笑道,“干嘛这么大声啊。”
“第三声了。”周亦看着我,表情有些黯然。
我愣住了。看着周亦有些受伤的神色,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沉默,守着两个人的山水,想着一个人的心思。我和周亦,是不是也只能修的同船渡?无法修的共枕眠?
这次周末的出游,似乎有点事与愿违。周亦的苦心孤诣,却遇到了我的心不在焉,时时失神,我想集中精神做个称职的女朋友,却力不从心,对于周亦,我更加愧疚。
怀柔回来,周亦更忙了,一周连人影都见不到。只是每天给我打个电话问候一番。而我对他的忙碌,竟有种轻松的释怀。
周六接到周亦的电话,有个生意上的朋友开了间分公司,晚上庆贺,希望我陪他出席。周亦的社交活动如果需要带女伴,他都会征求我的意见,也很喜欢带我出去。尽管我的笨拙、安静无法像其他善于周旋的女人那样给他带来额外的收获,但是他说看到我,会很安心。只是我着实不善应酬,也不愿在那个圈子抛头露脸,往往拒绝的多。可是那天,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潜意识里,我是不是依旧想遇到那个放不下的人?我责备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却又忍不住给自己开脱着:只是看一眼,一眼就好。
庆贺的地方在西山的一座别墅里,我穿了件黑色的过膝短裙,外面套了件大衣。心情有些忐忑的随他进去。趁着他和主人打招呼的时候,将客人扫了一眼,却没看到他的影子,不觉有些失望。
不知道他在不在被邀请之列?与他相识甚久,对他的圈子却一无所知。
倒是意外的看到了徐硕和若琛,忙过去打着招呼。闲聊了几句知晓,徐硕订婚后,老徐总将徐硕从分公司调到了总部,主管营销和市场。听着有点重点培养的意思。我不禁为徐硕高兴,他和周亦一样,在本就不平衡的天平上博弈,付出的努力要比其他人多几倍。
正聊着,忽然听到主人接了个电话,嗓门很大:“老冯,啊,什么?追尾了?要不要紧?”我的心蹭的就揪了起来,再也顾不得徐硕,几步走到他身边,装作不经意的听着他讲电话:“哦,那你就先处理吧。没事,改天再聚。”
挂了电话和身旁的人笑道:“这个冯子越,老马失蹄,在五环出口追尾了。”
这句话像句惊雷似的炸开,我的脑子一下像裂开般没了意识,全身从脚底开始发麻,片刻反应过来,我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料峭春寒情不尽
豪华的别墅,满室的宾客,在我眼里都虚无了,周亦不知道在哪里,我几乎没有想过周亦,穿过人群,往外冲着。但是刚一出楼门,一阵寒风袭来,我全身就是狠狠一哆嗦。毕竟是三月,还是料峭春寒,我只穿着件短裙,胳膊腿都在外面,风吹来彻骨的寒。
但我却顾不得回屋去拿大衣,脚下的高跟鞋也从没有一刻让我如此不在意,如履平地的向外跑着。跑出了别墅的大门,看着外面的路灯和冷清的街道,我有些傻眼了,这里是别墅啊,我忘了别墅的特点就是荒无人烟。我要从这里跑到五环出口吗?何况我根本分不清从哪条路可以跑到五环。
我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看看周围,我无助的抽泣着。忽然过了一辆车,摇下玻璃问着我:“小姐坐车吗?”
从没有一刻,我觉得黑车司机是这么可爱。我飞快的上了车:“去五环出口。”
司机一愣:“哪个出口?”
我有些迷糊,我对这些根本没有概念啊。五环有几个出口?
看我愣着,司机想想道:“最近的是香泉环岛那里,去那儿?”
我拼命点着头,应该是那里吧。听主人的口气“老马失蹄”,应该不远。车行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在哪儿啊?”司机问着。
我一边让司机绕着这边缓缓行着,一边四下看着。忽然看到香泉环岛靠北边的一侧路上,有辆车打着双闪停着。我的声音不觉有些激动:“到那辆车旁边。”
果然是他那辆“哥就是二。”我急忙让司机停车冲下去。另一辆车已经不见了,他正靠着车头站着,狠狠的抽着一支烟,看到我的刹那,他似乎有些震惊,径直用手掐了烟头,扔到地上,定定的看着我,目光再不曾移开。
我看着他,眼睛不知道怎么就泛上一层雾气,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我止住了脚步,贪婪的上下打量着他,谢天谢地,他没事,只是车头有点瘪,看来是他追了别人。我的眼泪扑簌着就掉了下来,用手捂着嘴,倒有些像自己劫后余生似的夸张的流着眼泪,我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怎么就这样了。
这时我才像恢复了正常的感知似的,三月的天果然好冷,此刻我才顾得上全身打着冷颤,牙关都哆嗦着:“你,你没事就好。”其实想想自己也挺可笑,刚才是昏了头,但凡有点理智,都知道追尾还能打电话过去,主人又是那么轻松的表情,肯定没什么事的。
他几步过来,解下外套裹在我身上,声音颤着,艰涩的说道:“怎么就穿这么点儿跑出来了。”
我的眼泪止不住,却又由衷开心的笑着,竟无语凝噎。有些昏暗的路灯下,我和他就这么傻傻的相互看着,我痴痴的看着他,宛若在梦境里,他瘦了,憔悴了,眸子里碎裂的痛,他的目光也在我的脸上上下逡巡着,仿佛想把我看的再清楚些。
这一幕,也不过是两分钟,在我的脑海里,却像一个世纪般,直想把我的生命,哪怕就定格在这个瞬间也好。这时司机过来了,有些不耐的声音:“小姐,还回去吗?不回去把车钱给了啊。”
我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看着子越,牙齿打架道:“出来的匆忙,没带钱。”
子越一直紧绷憔悴的面容忽然就微微绽开了,唇际挑起微笑着:“还是那么糊涂。”从钱包抽出一张百元钞票给了司机,挥了挥手。司机聪明的立即开车远去。
却是这时,周亦的路虎像只猎豹似的戛然停在了旁边,我的心一慌,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周亦拿着我的大衣下车,看到我身上子越的外套就是一怔。
我慌忙把外套取下递给子越,周亦过来将大衣温柔的搭在我身上,柔声道:“也不等等我。”
转而对子越客气的关切道:“冯总没事吧?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完了。”子越素来不屑于虚客套,将放在我脸上的目光收回,冷冷看了看周亦道:“我先走了。”转身上车绝尘而去。
看着子越远去的踪迹,周亦转看向我,目光有着前所未有的清冷。我有些心虚:“我们回去吧。”
“回去?”周亦笑的有些凄凉,“你出来的时候,想过回去吗?”我的心狠狠的一扯,刚才急火攻心,我完全没了理智。此刻才反应过来,听到子越追尾的消息我就慌不择路的冲出来,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再回去?除了我自己的脸,我把周亦的脸也丢光了啊。
我的脸发烫,咬咬嘴唇道:“对不起,周亦。”
“对不起?除了这句你还能对我说什么?”周亦的声音忽然很大,从未有过的声色俱厉,“赵小薇,我给了你太多的时间,是不是已经让你误以为你就可以这么一直游走下去?”
我对周亦的严厉有些愣怔,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可以不介意你的过去,”周亦咬着牙道,看着我的目光几分沉郁,“但是我不能容忍你不忠的未来。”
不忠?这个词让我的脑子瞬间炸开。我是个不忠的女人,我从来就是个肮脏的女人吧?我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着,不知道是天太冷还是心太冷。
周亦用力抓起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推靠在车上,粗暴的吻上我的唇:“是不是你就喜欢这样?”
我拼命的挣开,反手一巴掌甩了过去,哭喊着:“周亦!”用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大声喊着,“我没求过你收留我,从来没有。”
周亦看着我,满眼的心痛,仰天叹了口气,似乎极力平定着起伏的心情。半晌,自嘲似的笑笑:“是我一直一厢情愿,我知道。”
这句话让我的心无端一痛,却无力反驳。我的心,何曾有一刻停止过对子越的爱恋?我否认不了。
“回去吧。”周亦帮我打开车门,将我送回住处。我下了车,他飞快的将车开走,我听到了油门撕心裂肺的轰鸣。心里一片苍凉麻木。
在家待了一天,我的心被阵阵扯开。周亦的确无可挑剔,无论是他让我敬佩的才华,还是他谦谦有礼的君子风度,抑或他对我那份纯净赤诚的心,都是这个世界太难得的财富。
我第一次拿周亦和子越做了比较。说来也可笑。之前,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竟从来没把这两个人去比较。因为在我的心里,这两个人,从来就不是一个概念,子越是掠夺我身心的男人,周亦,一直只是个暖心的朋友。
如今对比起来,子越的粗暴,霸道,专横,阴狠,似乎没有一样可以与周亦相比。可是就是想着他的狠戾,我的嘴角竟也会情不自禁的泛起微笑。他的每个缺点,都从未隐瞒过我,直接的走进了我心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对比之下,我对子越仍然是割舍不下的爱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感情从来就没来由,也剪不断,理还乱。就如子越,一个关于他的消息,我都可以肝胆俱裂,完全丧失了理智。
对周亦呢?对周亦有崇拜,有温暖,有友情,却独独少了那一份“情动。”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的动情我会不自觉的排斥。这么久了,我依然无法将心里的那个位置移开,让他走进去。我有些无助,我该怎么办?努力的去接受周亦?还是干脆放弃周亦?
纠结往复着,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温柔的有些熟悉的声音:“小薇吗?我是周亦的妈妈,有时间聊聊吗?”
我一个激灵,忙说可以。约在了离我家不远的一个茶室。我匆忙梳洗后赶了过去。
稍等了片刻,周妈妈进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贵温雅。我有些紧张的站起身来,打着招呼:“阿姨。”周妈妈给我的感觉没有徐妈妈的压力,却是极有智慧的一个女人。尤其是周亦讲述了身世后,我愈发对这个女人有着无上的敬畏,从周亦父亲的反应看,当年周亦亲生母亲应该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是极重,而她可以一直守着她的婚姻,手段智慧都非一般。
周妈妈的神色看着有些憔悴,冲我点点头后坐下。叫了两杯茶,周妈妈一直没有开口,只是上下的打量着我。
我有些紧张:“阿姨,找我有事吗?”
周妈妈有些失神的看着我:“周亦出事了。”我的心通的一声裂开,手里的茶泼了出来,整个人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妈妈。
“昨晚他自己跑去室外攀岩,没人看管,也没有任何安全措施。摔了下来。”周妈妈的声音没有起伏。我全身像凝固了一般。周亦出事了,因为我,摔下来了,——我的头像炸开一样,都是我,都是因为我,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怎么安心?
“他情况怎么样?”我的声音颤抖着。
“还好没爬高,胳膊先着地,有点骨裂,其他到没有大碍。”周妈妈深看着我,“我和他父亲昨晚接到消息,他父亲的心脏病都差点犯了。我一大早赶了过来,还好没什么事,否则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就好。”我嗫嚅着,在听到他没有大碍的消息时长舒了一口气。却仍然心有余悸。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四十二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小薇,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他为什么会那样?”周妈妈抓着我的手,神色满是关切,“周亦一向不是个冲动的孩子,我想知道是什么事让他昨天跑去去自杀?”
自杀?周妈妈的话没有夸张,没有安全措施的徒手攀岩是等于自杀去了。我的心被血淋淋的撕开,惭愧内疚自责一起涌上心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妈妈补充着:“而且,为什么你会不知道?周亦还特意嘱咐我别告诉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无力的反复说着,眼泪不觉的涌了出来,都是我的罪孽。
周妈妈长叹了一口气,徐徐说着:“我家的事,周亦应该和你说过吧。”我点点头。周妈妈继续道:“我不是周亦的亲生母亲,但我对他的关心和爱护,不比周川少。不论怎样,孩子是无辜的,我很感谢老天又给了我一个好儿子。但是周亦的心思重,许多话我不能直说。
他和我说了你们的事,我其实不太赞同。不是计较你的过去。只是因为我是个女人,我能体会一个女人不为名分不为钱跟着一个男人,那得有多深的感情。所以我唯一的担忧就是,你忘不了过去,不能全心全意的对周亦。可因为我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我不能直接对他说,他也许会误会我的出发点。所以上次,我会恳求你照顾他。只是没想到,我的叮嘱,还是没起作用。”周妈妈叹了口气。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里涌起一股崇敬。我忽然理解了她能一直陪在周亦父亲身边的原因,也许是她的能干,也许是她生了周川,但最主要的,是她的善良。
我很惭愧,低声说道:“阿姨,对不起,是我的错。”
周妈妈淡淡笑了笑:“小薇,你是个好女孩,有着自己爱的人,也没错。我只想说一句,如果你心里没周亦,就去和他说清楚好吗?我和他父亲都是过六十的人了,这次是骨裂,下次出了更大的篓子,我们都承受不起。”
看着周妈妈殷殷的目光,我几乎没有犹豫的点头答应。就在刚才听到周亦出事的瞬间,我已经体会到了自己内心的差别。
对子越,在听到他出事,我的灵魂像被抽空一般,也许夸张点说,他若不生,我难独活。就是那种无主的感觉。而对周亦,我的第一反应是内疚,他若出事,我会倾尽一生弥补,照顾,却没有魂魄俱散的掏空。
既然看明白了自己的心,便不要再因着自己的懦弱去害人害己了吧。纵然无法与子越在一起,也不能再去害周亦了。否则下次,也许没有这么幸运,他搭上了健康或性命,而我搭上的,是这辈子的快乐和安心。
和周妈妈一起出来,我也去了医院。看着周亦有些浮肿的脸庞,我的眼泪流了出来。周亦看着我,淡淡笑笑:“就怕你担心,怎么还是知道了?”
我抹抹眼泪:“阿姨心疼你啊。”周亦看看周妈妈,笑的有些凄然。
我没有忍心在他受伤的时候说分手的话,只是每天去医院尽心照顾他。直到一周后他胳膊绷着纱布出院。
“休息几天再去公司吧?”我劝着。
“我怕是也不用去公司了。”周亦叹口气,“周川原来投资的那个项目血本无归,原来的公司欠了一屁股债,在我生病的时候,他已经和父亲谈好,要将我的公司合并以资抵债,我都不知道要被父亲放到哪儿了。”
我再一次呆住了,之前周亦准备并购保定酒厂的时候,周川借口投资了个项目不肯资金支持。没想到结果居然是惨遭滑铁卢。
但周亦的遭遇也让我不由得想起以前子越阑尾炎的时候,竭力在众人前掩饰病情的原因。原来当代社会,趁人之危篡权夺位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我无法想象这种事会在一个家族内瞬间上演,前几天看周妈妈的情真意切,我直以为周亦在家里的分量也是极重的,怎么转眼又是风云。我有些不解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很正确的一个决策。只不过,我自己的情感接受不了。”周亦淡淡笑笑,“父亲只会从大局着眼。”
我有些不解:“这个决策没错,可为什么最后要走的是你?”心中也难免忿忿。周亦的能力与周川比,很明显的技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