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深邃执着的眸子,棱角分明的脸庞,严肃认真的神色,我呆住了,原来真的有一种人,在说情话的时候,可以没有调笑的意味,而是认真坚毅的去说。情话如果是含笑而说,便会觉得轻浮,有了挑逗调戏之色。但冯子越说出来,冰冷的语气似乎是中了蛊的情话,开出了妖媚的颜色,如幻如痴,让人癫狂。
这样的情话,谁能拒绝?我伏在他的肩头,忍不住泪流满面。怎么那句“想吃你”被他亲口说出来,一点猥亵的意味都没了,反而像句誓言似的。如果不是知道他还有别的女人,我几乎会信以为真他只对我情深栋笃呢。
被他拥着,看冬日暖阳渐渐升起,心里也随着暖和起来。甚至盼着这刻能天长地久。如果他能对我一直这般,是否即使做个三分之一,我也能甘之如饴?底线在不断沉沦,我迷茫了。
到了公司,却发觉公司里的人看到我的时候神色都带了几分恭敬。我有些迟疑,几乎都不敢大步走路了。
好容易到了办公室门口,小崔过来拽着我:“赵姐,恭喜你啊。”
我一愣:“恭喜?”
小崔眉开眼笑的:“周经理成副总了,公司都发文了。你也是副总助理了。”
效率真高啊,果然是周家的二少升副总,不仅升的神速,发文都是神速。
敲门进了周亦办公室,看他气色不错,我开着玩笑:“恭喜老板,贺喜老板。”
周亦站起来,拱手笑着:“同喜同喜。”
给我的文件签过字后,说着:“办公室搬到楼上了,我挑了间大些的,和这个格局差不多。你到时费费心,帮我想想怎么装修。”
我忙摆手:“别,我都没多见过领导的办公室,哪知道怎么装修。”
周亦蹙蹙眉,摊手:“不用见多,有品就行。别说你没有。”说完斜睨着我。
我被他这么一激,劲儿上来了:“放心,到时给你几个方案让你挑。”心想,百度几个办公室装修图片,让他挑去。省的还怀疑我没品位。
上午9点多,周亦要我陪他出去趟银行谈贷款的事情。由于已经预约过,就直接去了信贷部副主任的办公室。
去之前我一直觉得做到信贷部的副主任,起码也该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了,但是推门进去,我真的愣住了。坐在办公桌前的,竟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
和漂亮不沾边,顶多叫五官端正,微微有点胖,但是在职业套装的包裹之下,反而丰满有韵。见到周亦也愣了一下,落落大方的伸出手。
周亦迎上:“没想到顾主任是年轻有为。”
上午聊得还行,却没有实质性进展。顾主任虽然年纪轻,说话办事倒是一派雷厉风行。思维也很敏捷。看了看周亦提供的材料,没置可否,用官场通用的语言回着:“再研究研究,有消息通知你。”
回去的路上,我不由叹着:“都说英雄出少年,可现在的领导干部队伍年轻化的也太吓人了。”
周亦淡淡笑着:“也不见得完全是自己的能力。”
“不会吧?”我有些瞠目结舌,不是自己的能力?难道她也是某位高官或者权贵的什么人?可看她的五官,实在长得不算好看,不具备做情人的客观条件啊。难道是独有风韵?
周亦叹口气:“你如果知道她父亲是谁就不会惊讶了。”周亦随即说出个名字。我怔住了。如果从她父亲的级别来看,她做这个信贷部副主任,已经是极度低调了。这个年头还是个拼爹的年代,我差点忘了。
我自嘲似的笑笑:“我又少见多怪了。”
周亦沉思了片刻,缓缓说着:“现在中国的社会也在走入集权化的时代,不论是教育、官场、商界都是资源越来越集中在了少部分人手里,开始渐渐的出现了新贵阶层。这也挺可怕。”
我抽抽嘴角:“你自己就是个新贵,还怕什么?”若说拼爹的年代,周亦的爹也够一拼了。
周亦笑笑不吭声,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我忍不住叹道:“周亦,别说你还嫌不满足。”人心不足蛇吞象,看来人的欲望果真无止境,在我眼里,周亦已经是个能呼风唤雨的富二代了。可在他自己眼里,还需有求于人,便仍不满足。
农二代羡慕富二代,富二代还羡慕官二代?我有些看不懂周亦了。
周亦抬手揉揉我的头发:“不是那个意思,你呀,有时候太敏感。”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的确有敏感的一面,只是这面一般情况我会小心翼翼的把锋刃藏好。可能是和周亦渐渐熟悉的缘故,今天一不留神漏了。忙转移着话题:“那听顾主任的意思,批的份儿大吗?对了,顾主任叫什么?”
周亦倒是并不着急:“顾婷婷。肯定还要公关的。上次有个朋友帮着搭了这条路子。今天不过是初次见见,后期的公关才是大头。不急。”
我看看周亦,无言以对。周亦有时比冯子越还难捉摸。冯子越是直而不发,周亦是隐而不发,你不知道他隐的都是些什么。
快到中午,邵琦给我电话,约我中午一起吃饭。也有一周没见邵琦,便开心的同意了。
中午的时候,邵琦电话已经到了。我手边恰有点事没处理完,便让她先找个地方坐着等我。她犹豫了下,说:“姐姐,我上去找你吧。”
我没多想,说“好”便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后突然反应了过来,天,不会待会撞到周川和美女蛇吧。在公司呆了一阵子后就了解到,那个美女蛇原来是企划部的一朵交际花,虽然结婚了,但老公是另家公司的小职员,人老实的很,赚的据说没她多,便由着她在外面极尽能事。不仅是周川的贴身人,也是公司的外联能手,有搞不定的业务派她出去陪着吃吃饭唱唱歌,便能解决很多棘手的单子。
我急忙冲到周亦屋里:“今天,美女蛇,哦不,苏扬在不在?”
周亦一愣:“我怎么知道。”
我赶紧转问:“那周川在吗?”
周亦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唇际上挑:“不在。你怎么也八卦起来了?”
我瞪他一眼:“我才没心情八卦他们。是邵琦要来。真是作孽。”
周亦皱眉叹口气:“要是我大嫂也来,才是真作孽。”说完摇摇头继续在电脑上敲着。
我的心一凛,呆住了:是啊,都是没名分的,争来争去又能争出什么?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零三章 为帮邵琦惹横祸(一)
片刻,邵琦袅袅的走上来,曼妙的身姿还是引起公司不少人的注视。邵琦本来就长得精致,再加上今天一件浅蓝色的大衣,做了大波浪的头发,像时尚杂志的模特巡游一般。早有走廊的姑娘小伙子看呆了。
我正在和小崔交代着文件,小崔的眼睛直了,向我努着嘴:“赵姐,那是找你的吗?好仙啊。”
我一扭头,对邵琦招呼着:“你先进去坐会儿。”转而继续和小崔说着。不过心里也难免好奇,邵琦难道从来没来过周川的公司吗?这些人都一副惊艳的面孔。
便问着小崔:“你没见过她?”小崔摇摇头,眼睛还不住的向邵琦的背影瞟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来不分男女。
我进了屋子,在电脑上敲着,还有个重要邮件得回,便和邵琦说着:“你找周亦聊会儿?”
邵琦有些心不在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知想着什么,似乎没听到我的话。
我看她神情不太好,犹豫着说:“周川,今天好像不在。”
邵琦一个愣神,坐正了掩饰着:“我知道,我就是来找姐姐的嘛。”
我心内叹口气,抓紧把手边的事处理完,拽着邵琦向楼下走去。
路过周川的办公室,邵琦的步子停下来,痴痴的看着门口。我又拽拽,才和我一起下楼。
“你来过周川公司吗?”我好奇问道。
邵琦有些颓丧的摇摇头:“刚认识他的时候来过一次,后来就没再来了。有4年了吧。”
我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没再说什么。如果做背后的人做到连他的公司也进不去,我不知道这样的卑微该何去何从。圈里的女人,有些是专用来出的厅堂的,那便是公司内外皆知的无冕之后,纵使没了正式的身份,也还有份“他的人”的气势。而有的女人,是用来入得厨房加上的卧床的,也许,邵琦只是后者。我呢?想到这里,心就是一疼。我只怕也是个后者。
在楼下的餐厅点了几个菜吃着,我说什么邵琦都恹恹的。我便也闷头吃着。
邵琦鼓鼓勇气,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我:“姐姐,周川,最近好吗?”
我一愣,好,哪个好?他和苏扬,每天有机会就黏在一起,办公室的门一关,大家心知肚明。能不好吗。不觉问:“你最近,没见他吗?”
邵琦眼圈一红,放下筷子,咬着嘴唇说:“我,已经一礼拜没见过他了。”
我心一疼,说不上的滋味,心里恨不得将周川拽过来到邵琦身边。邵琦对周川的痴,已经到了入骨相思的程度。我捏捏邵琦的手,努力平静的笑着:“别多想了,他可能是忙。”
邵琦擦擦眼泪,勉强挤出个微笑:“嗯。”却忽然眼睛看着窗外发直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真是大白天莫说人,刚说到周川,就看到了周川。我们这个位置靠窗,刚好看到周川把车停到公司楼下,向楼里走去,一如往常的潇洒不羁的步子。
邵琦把筷子一扔,就冲了出去。我慌忙让服务员结账,付钱后也跟着跑了出去。
邵琦已经跑到了周川的身边,正在楼前拽着他的袖子,眼泪涟涟的不知在说什么。周川满脸的不耐烦。
我跑过去,看看揪扯的两人,叹口气:“你们进去说吧,这里拉拉扯扯的不好看。”
周川皱眉前头走着,邵琦哭的梨花带雨,我忙扶着她走进去。
到了周川办公室,我识趣的退了出去。帮他们带上门。
回到办公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惦记着邵琦,坐立不宁的。敲开周亦的门,他正一边盯着电脑一边吃着盒饭。我心里有些酸,周川是潇洒自然,周亦就像个苦行僧。真是一奶同胞都不同命。
给周亦倒了杯茶,周亦笑笑:“这么快吃完了?”
我一愣,才意识到我只吃了两口:“没怎么吃,就回来了。”
周亦把饭盒一推,笑看着我:“要不和我凑乎再吃两口?”
我抽抽嘴角:“免了吧,这点儿都不够你吃。”
正和周亦有一搭无一搭闲聊着等邵琦,忽然内线电话响了,我跑过去接,是周川带着咆哮的声音:“小薇,把邵琦带走。”
我一怔,看向周亦,有些惊慌:“邵琦把周川惹火了。”赶紧回过神,急着往周川办公室跑去,心里默念着,千万别出什么事。周亦在后面大步跟着。
敲开周川的门,我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大跳:满地的狼藉,不知道是谁摔的,有乱七八糟的文件纸张,还有几个摔碎的杯子,玻璃碴子遍地。
邵琦站在墙角哭的抽抽搭搭,发型也乱了,披头散发,周川站在办公桌前,一副余怒未息的样子,看着泪眼涟涟的邵琦,胸腔起伏着。
见我进来,皱着眉头,声音很大的指着邵琦:“把她领走,哭哭闹闹的怎么办公?!”
邵琦缓缓的向周川走了两步,凄凉的看着他:“你还是不回去是吗?”
周川捶着桌子,声音像雷震:“和你说过多少遍了,那天我要出差!出差!”
我被震的立住一动不敢动,微微哆嗦了一下,我一直以为冯子越就够暴躁的,今日和周川一比,他最多叫阴霾,周川才是真正的暴躁。不仅声音如雷贯耳,气势更是力拔山兮,只是这份气概,竟然用在一个女人身上,还是个爱他到骨髓,柔弱无力的女人。
邵琦看着周川,哭声愈发的凄凉:“周川,你当年怎么什么会议都能不参加,如今我爸爸的死活都悬着,你就不能陪我回去一趟吗?”
我有些摸不清状况,听言语间的意思,似乎是邵琦要周川陪着去看她父亲,周川不答应。
周川的脸上有些抹不开,索性恼羞成怒,冲着邵琦就是一巴掌。我慌忙扑上去要拦着,周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周川的手,声音清冷:“周川,不要对女人对手。”
周亦第一次当着我们,没有叫“哥”,而是直直的喊了声“周川”
周川一愣,手垂了下来,没有吭声。眉头却是越锁越紧。
我瞥了眼邵琦,她猛的从地上捡起块碎玻璃,向手腕划去。
“不要。”我扑上去,使劲扯着邵琦的胳膊,有些着急:“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走这步?”
邵琦绝望的看看周川,目光转向我,眸子暗淡的连一点光泽都没有,我的心一惊,这要多绝望,才能这么灰暗?
邵琦定定的看着我,凄然一笑:“姐姐,这么下去,真没什么意思。”
说罢用力向手腕划去,我拼命的扯着她用力的右胳膊,死死不松手。周川一个箭步冲过来,拽着邵琦的手用力一带,吼着:“你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有完没?”
周川的手劲太大,把邵琦的胳膊拽开后,邵琦原地踉跄了两步,我的手还在邵琦胳膊上拽着,被他一个用力,使劲向后掼了出去,脚下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手上传来钻心的疼,“啊”我使劲的咬着嘴唇,痛出了眼泪。
“小薇!”周亦的声音着急的有些变音,一步跨过来,却赶不及。我已经倒在了地上。他过来托着我的腰扶我起来,眸子像要裂开一样,我靠着他的手劲,呲牙咧嘴的缓缓站了起来。
周川和邵琦也愣住了,停止了哭闹,呆呆的看着我。周亦把我的右手翻过来,上面戳满了地上的玻璃碴子,鲜血淋淋的有些狰狞。我痛的一阵反胃。不由得干呕起来,周亦拍着我的背,冷冷看着周川:“你自己送邵琦回去。”
周川耿耿脖子,看了看我,有些抱歉的神色:“小薇,快去医院吧。”我明白他的这丝道歉不是为了我,只怕是在冯子越那的情分。
我有些不放心的看着邵琦,忍痛说着:“邵琦,有话好好说,不要做傻事。”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零四章 为帮邵琦惹横祸(二)
邵琦看看我的手,眼泪扑朔着流了出来,手里的玻璃掉到了地上,咬唇呢喃着:“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我心疼的看着她,脸上却已疼得只抽气,想努力做个宽慰她的笑脸都失败了,只嘱咐着她:“我没事,你有事好好商量,不要干傻事儿。”
周川大步向门口走去,邵琦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周亦也扶着我下了楼。却是一路冷着脸,再没有看周川一眼。
我从没见过周亦这个样子,面色铁青,满脸的焦急和痛惜。似乎隐隐憋着一股怒火,不知道对谁。看惯了周亦温文尔雅的样子,这幅神色让我有些害怕。坐在他车上也一言不发。
到了一个路口稍微有点堵,前面的车开的很慢,周亦终于忍无可忍,使劲的摁着喇叭,尖锐的喇叭声听着格外刺耳,他使劲的摁着,更像发泄。前面的车干脆停了,红灯了。
周亦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长长吐了口气,神情压抑,骂了句:“妈的。”
我一惊,这还是第一次听周亦骂脏话。他在我眼里就是个五好青年。原来五好也有国骂的时候。却心里有些委屈,平白无故的,为什么得受着脸色。我咬咬嘴唇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周亦一愣,看看我的表情,没有吭声。半晌,有些痛心的说:“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自己的气。我要是动作快一点儿,也不至于。”
我舒了口气,努力扯出个微笑:“没事的,不过是周川失手。”
周亦眸子有些失神,自嘲似的笑笑:“连保护你,都要慢一步。”
我的心一突,忽然就有些慌乱了。隐隐的感觉不对,周亦的表现让我很不安。我忙转移话题:“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吗?”
周亦摇头:“我怎么知道。不过邵琦平日一副温顺的样子,今天这么刚烈,还是头回见。”
我心想,兔子急了都咬人。谁知道周川做了什么孽,逼的邵琦都心如死灰了。周川也够烈的,我倒是有些好奇周川的老婆了,能忍得了周川的火爆脾气吗。忍不住又问:“你大嫂能受了了周川?”
“什么?”周亦一愣,“受什么?”
“脾气大啊。”我解释着。
周亦淡淡的笑笑:“他很少和我大嫂发脾气,其实他们关系不错的。每年大嫂生日,他都会赶回去陪她。大嫂估计对他外面这些事也有耳闻,不过不影响大局,也不会太计较。”
我惊讶的几乎要忘了手疼,瞪着周亦:“关系不错他招惹邵琦做什么?”
周亦有些失神:“需要吧,周川的性子,一个女人满足不了的。很多人不都这样么?”说完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我立即噤声了。悲凉像一汪冷泉,从心尖渐渐漫开到四肢,瞬间全身冰凉。很多人都这样,不仅是周川,圈内的很多人,谁是因为夫妻关系不好才找情人呢?我真的是为邵琦急昏头了,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一时没转过弯。冯子越呢?他和家人的关系怎么样?我不知道。除了偶尔听到几次他和女儿打电话,基本很少听他讲电话。他后半夜回来的时候居多,而且在我面前很少会接其她人的电话,就如他在外面我也打不进去电话一样。他不会来回掺和。这是对“我”,不,应该是“我们”,我们这一票他的女人,是仁慈还是疏离?
看我失神的样子,周亦脸色绷着,没有再说话。
很快到了附近的一家三甲医院,周亦冲到急诊室忙着挂号。
医生用镊子划开伤口,找着碎玻璃夹着,我痛的直抽凉气,眼泪止不住的滴着。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手法有些粗,一边夹一边嘟囔着:“怎么这么不小心。”
周亦眸子里全是焦急,忍不住开口:“麻烦你轻一点,她很痛。”
医生嘿嘿笑着:“小伙子,女朋友得好好照顾,你看现在多麻烦。”
我全身都像被抽掉了力气般,任由医生划拉着,痛的无力去驳斥,我不是他女朋友。周亦却是火气收了些,也不去解释,只满脸痛楚的看着我。
好容易清洗好伤口,敷上药用纱布裹好。又打了针破伤风。我已经痛的几乎要窒息了,周亦扶我起来,犹豫着问:“你,用不用再去做个检查?”
我一愣:“什么检查?”
周亦的眸子一黯,像是碎开一样,挣扎着说了句:“孕检。”
我的脸一红,想必是那会儿的干呕让他也误会了。
我用力推开他,喘着粗气说:“不必了。上礼拜就做过了,没事。我只是肠胃不好。”面上也有些尴尬不好看。
周亦却是表情一松,道:“那就好。”
出了医院去开车,刚才医院的停车位都满了,便把车停在了路边,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被贴了个条。我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又给你惹麻烦了。”
周亦倒不在意,指着前后道:“没关系,同病相怜的这么多呢。”
我前后看看,果然一排的条儿。却忽然觉得前方的第三个车有些眼熟,走过去看看,心一突,好像是冯子越公司的车。怎么会停在这里。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思,就是看到和他相关的,哪怕一辆车,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些原委。
有些好奇是谁开来的,虽然知道很大可能性不是他开的,却就是忍不住想等着看看,万一呢。便和周亦慌乱找着借口:“里面很闷,我们在外头站一会儿换换气吧。”
周亦点头:“也好,我去买瓶水。”转身走到旁边的便利店。
把一瓶水都要喝光了,却看到李秘书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走了出来,大约二十五六,眼睛大大的,很温婉的模样。我舒口气,心放了下来,原来是李秘书和朋友。
我刻意往前走了两步,准备打个招呼。
李秘书看到了我,有些吃惊,但还是马上恢复了镇定,冲我笑笑:“赵小姐。”
我之前与李秘书见过几次,倒不会很拘束,便随意的问着:“怎么来这了?”
李秘书看看身边的女孩子,礼貌的对我说:“陪白小姐检查身体。”
我一愣,呆在了那里。脑子瞬间有点空白,白小姐,是白萍吗。自从上次从艾云那知道了她,这个名字就烙在我的脑子里。我几乎要冲口而出,却看着李秘书客气的神态和白小姐打量我的好奇,那个问题显然极不合时宜。
我努力的平静了一番,又认真的看了看“白小姐”,没有邵琦精致,不如令宜优雅,但是有种小家碧玉的温婉如兰,眼睛很美,大而含情。
我几乎要落荒而逃躲开答案,匆匆的说着:“我先走了。你们忙。”
便快步走上周亦的车,心扑通跳个不停。忍不住问着周亦:“刚才那个女孩好看吗?”
周亦一愣:“你打招呼那个?”
我点点头,有些忐忑的看着他的神情。
他想了想:“还好吧,除了眼睛,不觉得特别。怎么了?”
我心里就是一酸,是啊,好会说话的眼睛呢,不动声色都宛若含情。酸酸的说着:“就知道你喜欢看美女,问问罢了。”
“美女是美女,不过我没兴趣。”周亦说着,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一咯噔,不会他又误会我的意思了吧。却也没心情解释,心里揣度着,是白萍吗?既然叫白小姐,应该和李秘书的关系不亲密,可是能用得动李秘书的,不是冯子越的人还能是谁?
心又开始揪的疼痛了,为什么?我以为我能相信:他对我是认真的,他要我信他。可为什么每个女人的出现都让我无法淡定?一会儿孔令宜,一会儿白萍,也许还有其他的什么人。有种按下锅盖起了瓢的感觉。我刚刚对一个能稍稍释怀,马上又出来另一个刺激着我不算强大的自信,刺激着我对他微薄的信任。我想拼命把头钻进沙堆里,不去看,都不可以。这些人都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让我不断的清醒。
心痛得已经感觉不到手的疼痛了。眼泪流不出来,只是疼,没有眼泪的润滑,那疼更是撕心裂肺一样。
忽然手机响了,是大学同学的电话,毕业后一直没联系,居然还有我的号码。接起来原来是下周要结婚了,请我去吃饭。我木木然的便答应了。
到家后周亦吩咐我好好养伤,下周不用去公司了。我也没心情与他再寒暄。闷闷的便回了屋。
李秘书陪白小姐检查完身体会做什么呢,找冯子越汇报吗?晚上他们会一起吃饭吗?我有些忍不住,决定先声夺人,用左手艰难的给子越发了条短信:“我已回家,不用接。”
他很快回复:“好。”
一个好字,把我堵在了那儿。好是什么意思?最简短的语言就是最丰富的语言,有着无限延伸的意思。
我追问了句:“回来吃饭吗?”
很久收到他的短信:“不了。”
我冲着自己笑笑,小薇,你越来越聪明了,都学会猜故事了。
第四卷 爱起费思量,情生易断肠 第一百零五章 究竟谁在误会谁
坐在镜子前,我有些失神。自己的容颜竟然这么憔悴。和冯子越又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我似乎蜕了几层皮。一点一点的情不自禁去走近他,却又一点一点被他的这些艳事凌迟着。我还能坚持多久,我也不知道,艾云说我是忍者神龟,我也没想到我真的有这么大的容忍力。究竟自己的底线是什么?还是我根本就没底线?
我有些忍不住,给艾云打了个电话:“还好吗?”
艾云的声音懒懒的:“刚睡醒。”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一时说不出话。艾云听着不对劲,问着:“怎么了?小薇。”
我强忍着眼泪,竭力用轻快的语言:“就看看你怎么样。”
“能吃能睡,放心。”艾云爽朗的笑着,声音比以前温柔些了。
我想对着电话放声大哭,可我怕艾云着急,我也想问问白萍的情况,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电话那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让怀着孕的她为我来操心。
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我匆忙挂了电话,捂着嘴无声的哭了。
不知哭了多久,呆了多久,门一响,子越回来了。我一愣,抹了抹眼泪,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钟,刚到八点,今天倒是回来的还算早。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问我:“今天下班早?”
“嗯。”我随口应着,脸上还是一脸的泪痕和狼狈,趁他换衣服没注意,我赶紧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水流开着,我用左手使劲的把凉水往脸上泼着。冬日的冰水,再凉些就更好了,彻底把我浇醒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