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妇产科人不少,挂完号,齐羽臻和许游坐在走廊里,两人周身气压低沉。
再看旁边,很多都是大腹便便的女人,有的在和老公讲电话,有的在和朋友聊闲天。
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很少有丈夫或是男朋友陪着孕妇一起过来,要么就是孕妇一个人,要么就是朋友或是家人陪伴。
许游观察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又一次看向齐羽臻。
齐羽臻已经一动不动许久了。
许游轻声问她:“羽臻姐,你真想好了么?”
齐羽臻一怔,看她:“什么?”
许游又追了一句:“我怕你后悔。”
“后悔”两个字似乎戳到了齐羽臻,她先是皱眉,随即错开目光望着远处,恍惚了一阵,而后飞快的起身。
许游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齐羽臻说:“我先去打个电话。”
齐羽臻转身就走。
这一走,将近十分钟。
***
齐羽臻回来时,眉头皱的比刚才还要深,似乎正在思考什么,走路也有点心不在焉。
许游迎上去,眼见她快要和一个人撞上了,连忙拉了她一把。
齐羽臻醒过神,被许游拉回到原处坐下。
许游还以为,她是去给谢超打电话了,可能还因为私自跑来医院的事吵了一架。
可齐羽臻却说:“我刚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许游一怔。
齐羽臻母亲,许游是有印象的,齐羽臻讲过很多她母亲的故事,很深刻,很潇洒。
那是一个经历过三次婚姻的潇洒女人,没有道德包袱,从不活在条条框框里。
许游问:“那阿姨怎么说?”
齐羽臻:“我一直以为,我妈原本是想拿掉我的,但是因为身体不允许,才没做。我是没办法才生下来的。但刚才在电话里,我又问了她一次。她说,一开始是因为她有点炎症,不能拿,后来炎症好了,也可以做了,但她又没去医院,因为她忽然想通了,怕自己将来会后悔,而且隐隐也有些期待孩子的出生,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她的骨血……”
说到这,齐羽臻叹了口气:“然后我妈就问我,是不是怀孕了。我说是,问她怎么办,怎么选。”
齐羽臻边说边要去摸兜里的烟。
但手伸到一半,又顿住。
齐羽臻看向许游,说:“我妈说,她不会干涉我,让我自己想清楚了,而且要问自己,选哪一边一定不会后悔。”
“后悔”,又是这两个字。
许游轻声问:“你怕拿掉它,你会后悔?”
齐羽臻:“生下它,我会失去很多,但我想,我有本事把那些失去的再拿回来。可是拿掉它,我要是有一天后悔了,我又该怎么把它拿回来呢?如果当初我妈一念之差,没有要我,那现在也就不会有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我和肚子里这个小生命的命运是一样的。”
许游很久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齐羽臻。
***
几分钟后,许游和齐羽臻走出了医院。
齐羽臻饿了,就在附近的快餐店里买了一个套餐,一口气都吃掉了。
期间,她给谢超回了一个电话,把定位发给他。
吃完了不一会儿,齐羽臻又跑去洗手间吐了出来。
许游扶着她回来时,齐羽臻整个脸色都是白的,她虚弱的坐在位子上,许游给她叫了杯热水。
齐羽臻喝了水,顺过了气,这才撑着头,有气无力的说:“我手上还有两个活儿,要先交给你了,我找时间,要让谢超陪我去做产检,如果各项都合格,那就是我和它有缘,那这以后的事我就得一件件安排好。我手里的客户资源,我会拿出两个最靠谱的给你,其余的我会给同学。然后,我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考虑,要不要结婚。”
听到这里,许游愣了:“我还以为,如果你要这个孩子,会先和学长结婚。”
齐羽臻摇了摇头:“我说不好,我和谢超还没到那步,我对他也没有走进婚姻的冲动。孩子是孩子,丈夫是丈夫。如果不结婚,我到时候会想办法去外面生,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边走边看吧……”
许游问:“那生活来源呢,养孩子要花不少钱,还有你自己的身体,也需要人照顾。”
齐羽臻:“我就算不画画,也可以做美术指导,刚好有两家影视公司找过我,我可以去试试水。至于生活,我会先搬去和我妈住,她那里有阿姨,她现在嫁的那个男人也很喜欢小孩子,可惜不能生育。我把孩子交给他们,我也踏实。你放心,我这次离开,最多一年半,我一定要调整回状态,再杀回来,我会把现在放弃的东西一件件捡起来,我一定可以做到!”
话虽如此,但齐羽臻和许游都知道,放下的东西想要再拿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市场和客户忘性都很大。
一年半,可能齐羽臻这个名字就被淡忘了。
但这一刻,许游却由衷的佩服齐羽臻的果断和勇气,她不是一时冲动做的决定,她知道未来不会尽如人意,可她还是衡量了自身的条件,安排好未来一年半的路。
而在这些安排中,她甚至都没想过要依靠谢超。
那意味着,不管有没有谢超,她都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奇妙,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为了一件事纠结,想不开,想不透,想不通,自己把自己卡在一个死胡同,别人拽也拽不动,自己更不知道如何出来。
可是一转眼,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就冲破了。
再回头一看,觉得过去的纠结根本不值得一提。
或许连齐羽臻自己都想不到,她会在一家快餐店里,只用几分钟时间,就把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给定了。
***
谢超赶来快餐店接齐羽臻时,齐羽臻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非常淡定的喝着第二杯热水,又叫了一点吃的,细嚼慢咽的吃了几口。
直到齐羽臻被谢超接走,许游又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来许久之前,齐羽臻曾经跟她说过的一番话。
齐羽臻说,女人这辈子得好好爱一次,不问将来,不看过去,不问天,不问地,也没那么多操蛋的顾忌,和伤春悲秋的顾影自怜,就找一个取悦自己,自己也想去取悦对方的人,一拍即合就好了。
当然,除非这个女人根本无所谓谈恋爱,或者根本是个无性恋者,那么能做到一生不爱,也是一件挺酷的事。
不过在那之前,要先学会爱自己。
许游知道,在齐羽臻心里,谢超并不是那个令她无所顾忌、一拍即合的男人,否则她不会在制定计划的时候都没把谢超算进来。
甚至连谢超说,如果拿掉孩子就分手这样的话,齐羽臻都没当一回事。
受孕,或许需要男人。
但生育的过程,是她一个人在承受,那个提供染色体的男人替代不了她。
那么,她就更没必要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改变自己的决定。
当然话说回来,要是齐羽臻没有母亲作为后盾,她会不会也就妥协了,将就着先和谢超把婚结了呢?
许游也说不好。
她唯一清楚的是,如果今天的事落在她头上,她做不到齐羽臻这么决绝。
她没有后盾,她还没有做这种决定的底气。
可她正在朝可以自己决定命运,并为自己的选择买单的目标努力。
希望有一天,她考虑生育或是其他人生重大选择的时候,也能像齐羽臻这样,先问自己,不将就,不妥协,哪怕知道会很辛苦,也有底气扛过来。
***
离开快餐店,许游没有立刻回学校,转而去了摄影棚。
刚好褚昭正在棚里拍摄。
场内有几个助手在帮忙,许游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没说话,转身就进了休息室。
这里已经被收拾出来,弄成小型画室,但角落的床还留着。
许游躺下闭了会儿眼,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一个小时,可能两个小时,等到褚昭进来时,她已经昏昏沉沉的做了两个梦。
褚昭坐在床边,侧身挨着她。
许游眯开眼睛,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她转了个身,把脸埋进他怀里。
褚昭说:“下午谢超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问我你是不是和齐羽臻在一起,说你俩都不接电话。怎么搞的?”
许游说:“羽臻姐怀孕了,谢超怕她把孩子拿了吧。我下午陪她去了一趟医院,但孩子没拿,她决定生。”
褚昭一怔,有些诧异:“这个决定有点草率。”
许游明白他的意思,任谁一听都会吓一跳,毕竟齐羽臻正在上升期,这时候怀孕,就等于半路退出赛场,连拿名次的资格都没有。
许游半晌没说话,只是半合着眼,忽然想到,如果今天的事换做是她呢,褚昭的评价会是什么?
上次她以为自己怀孕的时候,褚昭说,如果她想要,就要,她担心的事,他们可以一件件解决、面对,不用害怕。
话虽如此,怎么可能真的不怕呢?
这个过程里要割舍、牺牲掉多少东西,还要面临那么多难题。
只是许游想着这些,却没有和褚昭说。
直到褚昭的手落下来,拨开她鬓边的发,低声问:“是不是被今天的事吓着了?”
许游掀起眼皮,老实说:“有一点,不敢细想。”
褚昭又问:“怕怀孕?”
许游:“专业还不扎实,事业还没抓住,如果这时候有了孩子,所有事情都要停止。当女人真麻烦……”
褚昭说:“我倒是觉得,幸好你是女人。”
许游抬头看他:“哦,那我要是男人呢?”
褚昭扬了扬眉:“那就换我当女人,怎么样?”
许游噗嗤笑出声,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那太辣眼了。”
褚昭动作一顿,随即双手用力,带着她翻了个身。
他整个人躺在小床上,而她就叠在他身上。
褚昭翘着腿,将她勾进怀里:“现在嫌我辣眼了?”
许游忍俊不禁,双手捏着他的俊脸,俯下头轻咬着他的上唇。
亲着,咬着,不会儿,两人就动起真格的。
但休息室这里没准备套,半路刹了车。
褚昭搂着许游躺了一会儿。
等到天黑了,休息室里也没有开灯。
黑暗中只有嘴上的烟上,燃起一个红点。
褚昭低声问许游,待会儿想吃什么,要不要是回学校还是他那里。
许游无力的歪在他怀里,打着哈欠,什么都懒得想。
褚昭抽完烟,附耳低语,逗了她两句,随即要起来修片。
许游一阵笑。
这时,休息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门外是褚昭那个男徒弟的声音:“老师,外面有人找。”
这个时间,一般不会是褚昭的客户,就算是着急要拍照的,也都是日常的证件照,一般都是男徒弟和助手在料理。
褚昭问:“谁?”
男徒弟说:“听那意思,好像是您家里人。”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留言猜孩子是褚昭的人,你们是魔鬼吗!
另外,本卷要讲褚昭的故事,为什么这么多人说害怕,我还以为你们会期待呢,女人啊!
而且男三也要在本卷出来了,“见异思迁”的你们,难道不好奇么?
→_→不过,就算害怕我也会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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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校园到社会

06
褚昭的家里人?
许游从小床上坐起来。
褚昭已经下床, 打开灯。
刺目的灯光照下,两人都下意识眯起眼,等适应了光线, 看向彼此。
一秒的沉默,褚昭说:“去洗把脸吧, 待会儿和我一块儿出去。”
许游愣了:“我去不合适吧?”
褚昭刚要迈进浴室,走到门口, 侧身看她,笑了:“你要玩地下情?”
许游瞪了他一眼,跟着进浴室。
褚昭拧出一条热毛巾, 先给她。
许游草率的擦了把脸,刚要把毛巾还给他,就对上褚昭皱眉审视的表情。
许游问:“怎么了?”
褚昭说:“你这是小猫洗脸吧, 胡噜两下就完事了?”
他边说边展开毛巾, 往她脸上招呼, 揉了好几下,随即又用毛巾去擦她眼角的眼屎。
许游被折腾的够呛, 被毛巾捂着脸, 发出抗议的“呜呜”声。
直到毛巾落下来, 她瞪住褚昭笑出一口白牙的脸,她一把抢过毛巾,就要往他脸上蹭, 褚昭却把手举的高高的,让她够不着。
许游蹦了一会儿,放弃了。
等褚昭擦完脸,她也从包里找出平时用的擦脸霜小样,因为偶尔要睡在画室, 有时候要去褚昭那里,她包里经常会塞几片备用。
一个小样她自己用不完,就把余下的都涂在他脸上。
褚昭皱着眉,忍受着被她糊了他一脸,他只觉得又黏又腻,还打了个喷嚏。
许游乐了。
褚昭说:“这么香,还黏,你平时都用这个?”
许游慢悠悠的拍着脸蛋,幸灾乐祸的瞅着他:“我觉得还好啊,是你皮糙不吸收吧,所以才附在表面。”
褚昭斜了她一眼:“嫌我辣眼,又嫌我糙,做那事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许游上去就要打他。
褚昭笑着等她自投罗网,人进了怀里,就被他拢着亲了片刻。
等到错开距离,褚昭轻轻划过她的眼睛、脸颊,低声说:“你这洗了脸,就跟没洗一样。”
许游一愣,下意识转头看浴室的镜子,想看是不是没洗干净。
褚昭却在镜子里笑道:“大概是天生丽质吧,洗不洗都好看。”
许游顿了两秒,望着镜子里他的眼睛,随即也跟着笑了。
***
许游是一路抿着嘴笑着被褚昭拉出休息室的。
褚昭走在前面,快了她半步,她看不清他正面的表情,可是在穿过那道走廊时,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
许游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脸上的笑容也跟着落下。
褚昭是在担心么?
她不确定。
她只知道,他的情绪已经感染到她。
或许刚才在浴室里,他只是怕她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紧张,所以故意逗她的?
怀揣着这样的猜测,许游很快就跟着褚昭走出摄影棚,来到外间的小会客室。
他们站在门口,看着屋里坐着的那两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虽没有西装革履,只是一身便服,却一看就是名牌,而且很讲究,年纪差不多四十来岁。
而女人,光鲜亮丽,一身白领套装,表情很淡,看上去很年轻,却化了比较成熟的妆。
褚昭踏进门口时,两人一同起身。
褚昭叫了一句:“二叔。”
他没叫女人的名字,只是以目光扫过她。
许游没说话,暗自观察着几人的神态。
自然,那个“二叔”和年轻女人,也看见了她。
停顿了一秒,褚昭的二叔迎上来:“哎,可算是逮着你了!家里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也不接?”
褚昭一顿,翻出裤兜里的手机一看,十几通未接来电。
他说:“哦,下午设了静音。”
二叔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呀可把大家吓死了,还以为……好了,好了,不说了,这样,你收拾一下,今晚就跟我回去,明早开个家庭会议。”
家庭会议?
许游靠着墙,诧异地听着。
这么兴师动众的找个长辈过来逮人,就是为了明天的家庭会议?
许游垂下眼想了想,这种事她倒是没见识过,反倒是高中的时候听班里一个同学说,父母和家里的叔叔、姑姑们开了两次家庭会议,商量着爷爷、奶奶留下的老房子怎么分配,还说那气氛可真是剑拔弩张,让人透不过气,所有平时看上去很和蔼的长辈那天都变得很凶,很陌生。
是这种家庭会议么?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随便商量一下,就能决定的事,也用不着开什么家庭会议了。
大约是商量不出结果,才需要正式一点,然后每个人都为了各自的立场、利益,据理力争,厮杀到底。
许游正在走神,那边褚昭开口说道:“二叔,您先回去,我这里还有点事,明天一早,我保证,我会出现在大家面前。”
褚昭说话还是算数的,所以他二叔犹豫了两秒,就说:“你可跟我保证了,不要放二叔鸽子啊。”
褚昭浅笑:“不会。”
二叔又笑着嘱咐他两句,比如天冷要注意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仗着年轻等等,随即就朝身后一直没有作声的年轻女人使了个眼色。
年轻女人走上前,二叔说:“对了,这是晓音,你刘叔叔的女儿。你还有印象吧,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今年刚从法国回来的,现在也进公司帮忙了。”
褚昭看了刘晓音一眼,扯扯唇角,算是打招呼。
刘晓音说:“好久不见。褚总。”
许游一下子抬起头,盯住刘晓音。
刘晓音似乎感应到目光,也看过来。
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古怪。
二叔也看向许游。
褚昭转过身,拉起许游的手,笑了笑,说:“忘了介绍,我女朋友,许游。”
许游也扯了下唇角,并不热络,对褚昭的二叔说:“您好。”
二叔有些尴尬,却很快掩饰过去:“那,我们就先回了,记着吧,明天早上。”
褚昭:“嗯。”
***
等褚昭的二叔和刘晓音离开,小会客室里又沉默了片刻
许游皱着眉,还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直到褚昭的手托起她的下巴,问:“干嘛愁眉苦脸的?”
许游抬眼,说:“褚总?什么鬼。”
褚昭先是一怔,随即笑了:“你竟然是这种反应。”
许游却笑不出来:“哪个‘总’,总裁、总监、总经理?”
褚昭说:“总经理是我爸爸,总裁是我哥。他们的意思是,我这几年也浪够了,是时候进公司帮忙了,让我先做个总监跟着学习。其实上次开会的时候我就拒绝过了,但他们不死心,还要再来一次。”
许游扬眉:“所以家庭会议存在的意义,就是名为商量,实则逼迫你接受?”
褚昭:“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如果我不接受,还会有第三次。”
许游:“我不懂,如果你就是不接受呢,都是一家人,他们还能拿枪逼着你?”
褚昭笑了下,却一闪而逝:“那倒不至于,不过会采取一些你想象不到的手段。”
手段?哪种手段?
许游忽然觉得有点窒息,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上次方玄跟她描述的,程樾如何联合贺绯的表哥,里应外合捅了贺绯父亲一刀的事。
许游没吭声。
后来褚昭又安抚了她几句,许游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心不在焉。
直到褚昭问她晚上怎么安排。
许游才说:“哦,我叫车回学校,现在还没到门禁。”
褚昭看了眼时间,点头:“也好,早点回去,不用担心我。”
许游:“嗯。”
***
其实,哪有她担心的余地呢?
许游上车之后,还在这样想。
如果只是担心,却不能做什么,那么担心便是无用的,多余的,自寻烦恼的。
许游瞪着窗外出神,心里冒出很多疑问。
她不明白,既然褚家人放任褚昭这么多年,为什么又突然要给他套上紧箍咒了?
如果注定他要进公司,那么当年又何必放任他读艺术院校,玩摄影?
解放了天性,又要收回来。
简直有病。
许游胡思乱想了一路,一时对自己说,这事其实没什么,褚昭只不过是换一个工作环境罢了,大不了这家照相店再换一个人接手,一时又忍不住问自己,那样,他们大概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那样她会失落么?
他们的联系是从才华和专业开始,他们的共同语言也是这些,如果连这层联系都被拿走了,他们又该如何相处呢,去找新的平衡点和联系么?
结果,连许游都搞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很混乱。
直到晚上回到宿舍,许游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又翻开手机,划拉了几下微博。
她下午睡了两个小时,白天和晚上又接连受到齐羽臻和褚昭的“刺激”,过了十点反倒越来越精神。
她烦躁了片刻,终于忍不住,点开了纪淳的微信。
反复措辞,最终问了这样一句:“褚昭家的事,你清楚么?”
许游想,这样应该不算把今晚的事,和明天他们的家庭会议泄露出去。
不会儿,纪淳回了:“褚昭决定回家里帮忙了?”
许游一愣,盯着这句话,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可能纪淳知道的比她要多得多,要不然不会因为她一个问题,就猜到了后续。
许游咬了咬唇角,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能告诉我么?”
纪淳回道:“我的确知道几件事,不过是比较表面的。”
许游屏住呼吸,等待着。
聊天窗口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半晌,纪淳说:“褚昭哥哥的身体这几年不太好,他有个儿子,才十岁,还没培养起来。眼下,在名分上唯一可以顶上来的就是褚昭,可他没念过金融管理专业,贸然将公司移交给他,也不现实。而且,褚昭是他父亲年轻时和外面的女人生的,五岁的时候才带回来。褚家正房不会同意让他来管理公司,掌握实权,最多也就是让他帮忙做一下过渡,帮忙分担一下他哥的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