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总转身独自出了录音室,我们心里明白,这老头有点郁闷,但是我更郁闷。

王胖子也收拾完材料走了,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挺有福的。”

“我操!”我心里骂着。

大头也准备回去:“刘子,你们家老雷这个眼一瞪是真厉害啊,这回我可帮不了你了,去好好解释解释吧,我真没看出来,这个赤铭美幸对你还有特殊的情感呢,哎,失误失误,我竟然没看出来。”

最可恶的是大张,这个事情本身就是因为赤铭美幸醒来的时候我与他斗嘴,说了一句‘我还准备娶她呢!’谁他妈知道她会中文,还这么流利,这会大张可好,完全一副看戏的心态,凑到我耳朵边上:“刘桑,你有麻烦了,准备常年上夜班吧,要不明天你去跟太阳公公举行个告别仪式?”

“我操你大爷,不是你个混蛋!能有这事!”我想抽大张,发自内心的想。

大张赶忙安慰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先别着急和我算账了,你先想好跟领导怎么解释吧,你要听我的,就死也不承认你俩有一腿,兄弟们再帮你糊弄糊弄,这事情就这么结了。”

“我他妈本来就没有这一腿!我有什么好糊弄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气愤的甩开大张,朝雷总办公室走去,今天晚上就是狂风暴雨,我也得顶了!

雷总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完全关上,里面露出了一丝光芒,他在闲暇的时候,总是喜欢在办公室里读书,直到深夜,我站在门口,思量了半天,想着对策,有些事情,不是你解释就能解释清楚的。

还没等我喊报告,里面已经传出了雷总的声音“进来吧,门没关,都站门口半天了。”

“哎,该来的迟早要来。”我心里叹着气,推门而进。

台灯前,雷总并没有读书,也没抬头看我,只是在非常仔细的擦拭着一个相框。

“坐下吧。”

“哦。”我小心的坐在了他办公室的椅子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这样的沉默有些可怕。

过了许久,雷总似乎把那相框擦拭的满意了,才放到写字台上,让我留意的是,那个相框是面朝我放的。

我瞥了一眼,那相片是三个人的合影,陈部长,雷总,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年轻人,看军服,似乎是刚解放那会的式样,那时候的陈部长与雷总比现在年轻许多,而那个年轻人,看样子当时似乎年纪与我相仿,不知道雷总他老人家把这照片摆出来是什么意思。

“你和这个赤铭美幸之间没有所谓的情感吧,你知道我说的这情感是什么意思。”雷总在沉默了很久后开门见山。

我赶忙澄清自己:“领导,我跟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赤铭美幸首先是个日本人,更何况体质上与我们完全不同,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她说那样的话,完全是因为她苏醒时候我跟大张斗嘴开的玩笑,她可能当真了,可是当时我们根本不知道她精通中文,如果知道的话,这样的误会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呵呵”雷总突然笑了,看来这个狂风暴雨并没有按我的预期到来。“即使是有,只要医学方面不存在障碍,我觉得我也是不该说什么的。”

“真没有,领导,请您相信我。”我觉得这个事情似乎会误会越来越深了。

雷总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小刘,我们似乎很久没谈谈了,也许平日里忙,我缺乏对你们的关心,我们今天好好谈谈,你放心,我叫你来不是责怪你的。”

听了这话我这个悬在嗓子边的心才放下:“领导,我觉得您最近憔悴了很多,有什么需要我分忧的吗?”我赶紧岔开话题。

“呵呵,我这些忧虑早晚都会落到你们肩上的,我老了,最近在回想过去,总结不足与教训,到时候我会全部的传授给你跟大张,你们两个人还是缺乏身为领导的气质与魄力,每年都会选拔上来很多新人,让你们两个带他们,我现在还不放心啊。”雷总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忧郁。

“是,我们两个也许真不是当官的材料。”我心想难道今天晚上还准备提拔提拔我?感情坏事也都不一定是坏事。

雷总摇头:“当领导,尤其是当091的领导,真不是什么好差事,不要以为我平时给大家下命令的时候很威风,其实背后的辛酸太多了,有的时候明明知道任务非常危险,还是要安排人去做,说不好听的话,这都是我送他们去的黄泉啊,大树落叶,随风而走,你站在这棵树的顶点,望着那些鲜活年轻的生命消失,你可知道这是多么的悲哀啊。”

一番话说的我有些心酸,赶忙强打着精神安慰:“领导,这都是使命,这就是我们的职责与荣誉,那些死去的战友,也不会有人怪你的,如果您要我为了任务去死,我想我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是啊,091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选择,为难的是,你会命令别人去死吗?”雷总说出了心中的抑郁:“身为一个长辈,我希望你们能好好活着,感受这人间的亲情,友情,爱情等等一切美好的事物,但是身为一个重要部门的领导,我却更希望你们是一部机器,冰冷而精准,我们肩负的是国家的利益,在这个利益面前,做一个完美的机器,才是合格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自己当成一部毫无感情的机器,不停的运转着,即使是对牺牲的战友有愧疚,也只能在另外的世界相见时再道歉了。”

“是,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第一次发觉,这个不近人情的老头竟然还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

“照片上这个年轻人你看到了吧?‘雷总指着那张照片。

“看到了,很年轻,是091的前辈吗?他难道牺牲了?”我似乎在091内部从来没见过这个人的照片以及资料。

“他叫杨阳,当年跟你差不多大,那是我从河北选拔出的第一个部下。”

“哦?以前从没听你说过。”我有些好奇。”这个孩子是天才,不管是心智还是能力,你与大张比他差了绝对不止一个档次,更重要的是,他拥有与我以及隋天佐相似的能力,是个绝对的完美主义者,不容许自己出任何差错,当年就是他把姓隋的在云南逼的跳了悬崖,他也是当年我和陈部长着重培养的091一号接班人。”雷总给我缓缓道来了这人的身世。

“惊人的冷静,无人能及的随机应变能力,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我到现在形容他,都只有一个词‘完美’只是”

“什么?他牺牲了?”看着雷总的表情,我觉得这个人的确是牺牲的早了,如果我们现在有这么个战友的话,那很多要命的任务几乎可以用简单来形容。

“叛变了!”雷总盯着我。

“啊!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优秀的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跟了老隋了?”

“不,到现在我都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背叛了我们,也许不是背叛,只是消失了而已。”

“这都是为什么?”我想不明白。

“因为我派他执行了一个并不困难的任务,那时候我们抓获了一个和赤铭美幸情况差不多体质的女人,当然,那人的能力与赤铭美幸不同,只是平常的身体变异者,似乎是可以在嘴中分泌毒液,我们很想知道她的来历,于是就派杨阳撬开她的嘴,结果却出乎我们的意料。”雷总似乎仍旧不怎么想回忆那段往事,一个劲的叹息着。

“结果怎么了?”我也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杨阳带着那个女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只给我留了一封信,上面只有俩字‘叛徒!’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告诉我,他叛变了?”

“这俩人是不是产生的感情了?”我小心的问。

“可能是吧,我忽视了他的情感因素,我一直把他当成绝对冰冷精准的机器,我疏忽了,再完美,他也是个人,他也有情感,这么一个人,就在我们091消失了,我想不明白,一个一直把国家与事业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优秀人才,一个追逐荣誉到了甚至极端的人,竟然为了情感,放弃了一切,到现在,我都在暗地里安排人寻找他,我一定要问明白,是为什么?”雷总也有自己的执着。

“如果我见到他,我一定给您抓回来!我最讨厌叛徒了!”拍胸脯,表决心。

雷总又笑了:“呵呵,见到他告诉我好了,你和大张是抓不住他的,我给你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为什么这次陈部长力排众议,把赤铭美幸当自己人安排,按照程序,她应当是严格看管的犯人!他怎么会不了解里面的风险,他只是希望不再出现第二个杨阳,那个事情对我们打击很大,当然,你和大张都不是极端的人,我们所做的,就是百分之百保证完成任务,你也要控制自己的情感,如果你们真有什么感情,我不反对,但是,没有最好,我觉得你必须要跟赤铭美幸好好谈谈,相对的保持距离,她今天这样的精神状态,不利于我们日后的工作,明白了吗?”

“是,我明白了!”感情是打预防针啊。

“好了,回去休息吧,我明天马上派人研究东北的资料,争取找到当年改造赤铭美幸身体的秘密基地,我们随时准备出发,记得!冰冷而精准!”雷总对我挥了挥手,谈话结束了。

“是!”我起身敬礼。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揣摩“机器一样的冰冷而精准,到底是怎样的心态”

地下室的临时住所中,大张早就鼾声如雷,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我忽然觉得091的秘密实在太多了,即使我这个整日生活在这个秘密机构核心中的人,也永远看不清楚这里面的东西,今天又跳出个杨阳来,与雷总能力相似的人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随掌柜算一个,这个杨阳算一个,那个被随掌柜在大巴山砍了脑袋的小日本也可以算一个,还会有谁?那个被纳粹带走的奇怪女孩子又拥有什么样的能力呢?还有隔壁的赤铭美幸,今后该如何与她相处?东北!东北!那里又有什么在等着我们?能找到当年改造赤铭美幸的基地吗?找到又能发现什么秘密?我总有感觉,这次不会顺利了,暗流似乎又在091的周围涌动,到底冥冥之中是谁给我这么大的压力?

黑暗中,我好像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赤铭美幸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说实话,大半夜的传来一阵阵女子哭泣,而且还是个吸血鬼,这事情有点渗的上,我赶紧踹大张的床头:“别睡了!起来!赤铭美幸在哭呢!”

大张迷离着眼睛,听了一会:“刘桑,你去安慰安慰她那寂寞的心好了,我他妈的困了,没我么事,大半夜的点我这一米八四的大灯泡合适吗?”大张说完,翻身又沉沉睡去。

“我操你大爷!起来!”我一听他那腔调就来气,一下把他的被子掀了,臭脚丫子味迎面扑来:“你个王八蛋!冬天脚还这么臭!”

“你他妈的,她哭哭去吧,让雷老板吓到了,我要是女的见那样的扑克脸我也哭,有我鸟事啊!”大张骂着:“刘桑,你是越来越混蛋了!”

最终,我还是拉着哈欠连天的大张敲开了赤铭美幸的房间,她见到我们这个时间来,有点惊讶:“你们怎么现在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哈——”大张撇着大嘴:“姐姐,我是真没事,刘桑找你有事,他还不好意思,硬拉我来的。”

“哦,是这样,请进。”赤铭美幸勉强露出了点笑摸样,当大张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突然嗅了嗅大张的衣服:“张桑,不,张同志,你能不能洗洗脚再过来,这个味道我有点受不了,对不起。”

“哎,得,姐姐,我这就去,你俩好好说说知心话,有事喊我。”大张是借坡下驴,转头就走,还嘟囔着:“丫还嫌我臭,当年哥哥挖尸土伺候丫的时候她没这么讲究哈欠。”

大张裹着军大衣,骂骂咧咧的回去了,咣当一声,把门关了,我知道,他不会洗脚,除非小田来了,他又会周公去了,屋子里只有我跟赤铭美幸两个人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跳有点加速,但是我发誓,我从没有对这个女人有任何想法。

“冰冷而精准!板起你的脸来!”我告诫自己。

“领导让我来看看你,今天你情绪不太好,让我多关心关心你。”官腔一定要打,这样可以克服心中的尴尬。

“如果你是个人关心我我会非常高兴的。”赤铭美幸用大眼睛望着我,看的我非常紧张。

“我既代表组织,也代表个人。”

“组织是什么?”

“组织就是天!”我指了指天花板。

“天上有什么?有没有刘桑的心上人?有没有美丽的天使与我期望的将来?”

“咳!请你严肃,组织谈话都是很严肃的。”

“我突然觉得板起脸来的刘桑非常英俊呢!”

我有些恼,这都是怎么谈话的?以前组织上派人和我谈过话,从来都是我心里哆嗦,为什么今天我代表组织了还哆嗦呢?“哦,这个咱们先不谈,谈谈今天见了雷总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吧。”

“你来看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些问题的吗?”

“哦,这个只是其中之一,当然,关心你也是很重要的。”

“撒谎!”

“真没有!”我心想我他妈代表组织怎么让她给训斥了?

“是的,见了雷先生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当年感受的那些气息,瞬间,痛苦占据了我的心灵,我记起了相当一部分往事,你想知道吗?”赤铭美幸微笑地看着我。

“想!”我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我他妈太想知道了。

“在我讲述之前,刘桑,我希望你答应我,永远不要骗我,我只有这一个条件!”赤铭美幸不再难为我,似乎要说出我渴望已久的秘密了。

“可以!我保证!”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请你告诉我,你的身体,是在哪里改造成这样的!”

赤铭美幸抬头望着天花板,似乎在努力回忆着,许久:“是有个基地,但是我是被秘密带去的,路线根本就不记得,好像是个地下设施,我们从哈尔滨出发,两天两夜,跟我一样被选拔上的有十个人。”

说实话,听到这样的回答我很失望,这跟没讲一样!我拿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的,我实在帮不上你,但是”

“但是什么?”我的眉毛拧在了一起:“难道还有其他线索?”

“但是,那天楚少群给我念的二次世界大战历史是不是真的?日本输了?德国也输了?”赤铭美幸问了一个相当可笑的问题。

“毫无疑问!”我回答的非常肯定。

“你是哪一年逃出来的?又是怎么逃跑成功的?”我仍旧追问着,不能放弃任何机会。

“详细的记不清楚了,我第一次执行任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几个人袭击了一支苏联人的部队,趁着夜色,我逃了出来,我最后的记忆,就是这样,很不幸,在一枚炮弹在我身边爆炸后,我便失去了意识,以后的很长时间内,我都在混沌的黑暗中度过的。”赤铭美幸告诉了我她最后的记忆:“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在黑暗中呼唤我,告诉我要帮助我,你知道,我对这副身体是多么的厌恶,我想过正常的生活,我想见一次阳光,我本不想醒来,但是那个人告诉我,也许能让我恢复到以前,所以我答应了他的邀请,直到我再次醒来,看到你,知道那一瞬间我是多么的喜悦吗?”

我明白了这个过程,洪先生发现赤铭美幸后,与她意识接触,直到在091苏醒,可以说她的记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惜的是,我所想知道的东西,秘密基地的地点,完全没有线索!

“改造你身体的地方你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如果能把你恢复成正常人类,那里才是关键!”

赤铭美幸摇头:“如果是这样,请相信我,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想找到那里,但是我真的没有任何线索,请你务必帮助我!还有,伊藤大佐可能还会在那里,那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人,我不想再碰到那个人!他才是真正的魔鬼!我宁可永远这样,都不想再见到他,在他眼里,人跟畜生没有任何区别!”

我体会的到当赤铭美幸提及‘伊藤大佐’这个名字时候心中的恐惧,她的声音都在颤抖,我赶忙安慰她:“呵呵,伊藤秀树吗?这你不必担心,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存在这个人了,他被我的一个老相识砍下了脑袋,他永远都是历史了!”

“真的?”赤铭美幸似乎不相信我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有杀的了他的人?”

“真的!我非常确定!”

赤铭美幸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异常激动:“这是我醒来听到的第二好的消息!那真是太好了!我有希望了!”

我立刻紧张的把自己的手抽回:“别激动,也许会有更好的消息。”

“让我最心动的话,是你说要娶我,让我最放松的话,就是伊藤大佐的死讯!”赤铭美幸似乎不懂得什么叫掩饰!

这话又让我有些不自在,赶忙推诿:“美幸同志,在我们共同的任务达成前,不要再提及个人感情问题好吗?中国还是有句老话的,‘男女授受不亲’关于娶你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赤铭美幸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也察觉到了我的尴尬,赶忙板起了脸:“你别美,你就是真想娶我,我还不一定答应呢,先帮我把身体恢复了吧,三组的那个王大姐会帮我的!”

“哎,好!”谈话的性质已经从组织与个人转化成两个青年男女青涩对话。

我见苗头不对,赶忙换话题:“说点别的,按照你的记忆,你应该是在1939年开始沉睡的,现在是1966年,过去的已经是历史了,也许你该知道知道那段历史。”

“好,我愿意学习。”赤铭美幸也不想让我继续尴尬,一口答应。

“1939年到1940年之间,正是大战爆发的开始。”我刚开口,赤铭美幸突然打断了我。“等等,1939年到1940年?大战爆发的开始?”

“是的。怎么了?有疑问吗?”

“不对!我知道的是,1939年我被改造前夕,那时候大战即将结束了!整个日本似乎都在准备庆祝胜利,当时我们已经击溃了美国舰队,德国人也打败了苏联,斯大林与他的残余部队都被赶到了远东地区以及中蒙边界,你怎么说才刚刚开始?”赤铭美幸似乎非常认真。

我笑了:“你听谁说的?”

“我们那里就是一直这么宣传的,庆祝活动都准备开始了!”

荒谬的宣传政策,这也行,我无奈了:“呵呵,算了吧,你受军国主义的蛊惑了,时间不早了,你安心休息,我们是有希望的,我们的情报最近会传来,到时候我们就得去探索当年改造你的地方了,做好准备吧!”

“奇怪?怎么差距这么大?”赤铭美幸似乎仍旧疑问着。

“好了,我回去了,就在隔壁,有事情喊我和大张。”我起身,看来这个事情还不能着急,慢慢来吧。

“哦,那我就不送了,谢谢你,刘桑。”

“别太客气。”

当我走到门口时,赤铭美幸又喊住了我:“等等!”

我赶忙回头“又怎么了?”

赤铭美幸赶到我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粮票,饭票,直接塞进我的口袋:“这是给你的,不要给大张和楚大脑袋用,记得!”

“这怎么行!”我抓着她手腕赶忙推辞:“心领了,心领了!”

“给你就拿着,我一点用都没有,浪费了,我知道你因为欺负我被陈部长扣了津贴,还有,不要抓着我手腕,中国不是讲‘男女授受不亲’吗?”

一听这话,我赶忙松了手,大把的粮票饭票已经被她塞进了我的口袋:“这怎么好意思。以后我会还你的。”

“行了,走吧!”赤铭美幸把我推出了房间,临关门时候又嘱咐一句:“记得自己用,别给大张和楚大脑袋用,我会不高兴的!”

出了门我摸着一口袋的票票,苦笑着摇了摇头,雷总口中的冰冷而精准早就被忘却了,这感觉,挺好

那一夜过去后,我内心深处对这个绝对异类的女子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从一开始,我做了对她而言很不公平的事情,赤铭美幸也从没怪过我,从没有在陈部长面前说过我一句坏话,而且像饭票这些细微的事情,也让我感受到了她的情感,感情这个事情他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她就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在一夜之间就溜进了我的心田,即使我把自己当做一部冰冷机器,也足可以感受到温暖,一方面我想看到她,想看她的样子,喜欢她的音容笑貌,另一方面,雷总的教诲也经常在我耳边回想,我不能过分的接近这个人,必须谨慎的保持的相对的距离,保持冷静的头脑,在任何人面前不能流露出内心最真实的情感,这是需要,这是原则!我目前能做的,只能尽力工作,让繁忙冲走我的烦恼,我日以继夜的研究东北地图,查阅大量的东北地区的特别事件,希望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能帮助她把身体恢复成正常的样子,才是对我,对她最好的交待。

现在我们知道线索很少,只知道这个基地离哈尔滨有两天的车程,基地的代号叫血缘,赤铭美幸有个弟弟,与她一样,被改造过,生死不明,其他一概没有线索,我只能靠查资料,赤铭美幸再也回忆不起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东北地区的众多文件让我看的头疼,但是我却在一直坚持着,甚至连吃饭都是大张带我打回来,长时间的地下生活,甚至让我看到阳光都有些刺眼。雷总这期间也尽量减少与赤铭美幸的接触,生怕再刺激到这个身体能力强大,内心却异常脆弱的女人。

大张依旧傻吃迷糊睡,他瞧我这么忘我的工作,心里纳闷,总是调侃我,我也懒得理会他,平日里我本不是这么拼命的人,只是这次不同,于公,于私都在敦促着我不停的忙碌。

美幸与大头,大张,相处的很好,每到深夜其他同志沉沉睡去的时候,地下二却异常热闹,这三个人最近不知道哪里搞来副扑克,玩的不亦乐乎,大头本想帮我一起查阅资料,但是耐不住大张的纠缠,经常被拉到美幸屋子里去吹牛或者打牌,这个大脑袋看来也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好鸟。重担落到我一个人身上,雷总很忙,对这个事情也不过问,他只有一句话,该自己解决的,自己解决。

一日深夜,我正在研究地图,距离哈尔滨两天的车程,实在太大了,到底哪里有问题,我思考着,每一个有疑问的点我都标记了,我都查询了,只是传来的结果都让我失望,这实在让我苦恼不堪,正在这个时候,隔壁传来了三人的吆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