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淼想着想着,只觉得眼皮愈来愈沉,在阖上眼睑的最后一刻,她还再考虑着从星期一开始,她一定要对周陆客客气气、毕恭毕敬,就像是其他职员表现出来的那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姚淼这一睡就是四个多小时。等她睡意朦胧的睁开双眼,发现朦胧的夜色已经提前到来了。因为今天的天气本来就是个阴天,所以才六点多钟,天就黑了下来。

小小的“蜗居”到处都很安静,安静的叫姚淼只听到自己平稳的呼吸声,她前所未有的感到了一个人独处的冷清。

姚淼想起了杜雨菲,说来也怪,杜雨菲应该有近一个星期没有出现了,这显得有些不太正常。要知道,当初姚淼刚租到房子的时候,杜雨菲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泡在“蜗居”,那是雷打不动的。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姚淼想到。她忙拿过手机,拨通了杜雨菲的电话:“最近在搞什么,玩失踪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杜雨菲“咯咯”的笑起来:“怎么,见不到我想我了吧?谁叫你赶我走的,本姑娘生气了,不行啊?”

姚淼也笑道:“生气好,生气也是排解压力的好方法。你现在在哪,要不要我过去安慰安慰你?”

杜雨菲有些支支唔唔的:“嗯…,不用了。明天我就回去了,晚上我去找你。”

姚淼奇怪:“你在外地?干嘛呢,出差还是旅游?”

“算是旅游吧,哎呀,不和你说了,长途呢。我扣了啊。”

听着话机里“嘟嘟”的声音,姚淼心说,这家伙怎么变得如此神秘呀。难不成,她,交男朋友啦?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以后就更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心里不禁伤感起来,情绪就更加的低落了。

这种伤感并没有维持很长的时间,因为又有电话打进来了。一看号码,还是周陆。

姚淼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喂,周董你好,有事吗?”

周陆在电话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有事是不是就不能找你啊?每次都这么问,换句说说。”

姚淼一下屏住了气息,片刻,才深深地吐出一口闷气:“周董,你吃了吗?”恶心死你!姚淼腹诽道。

“嗯,这话问到点上了,没呢,你呢?”周陆竟然对此很满意。

姚淼只觉得眼前一群乌鸦刚“呱呱”的飞过,紧接着就是一群黑鸭子“嘎嘎”的跑过。

“呵呵,我也没呢。”姚淼干笑道。

“给你十分钟换衣服,我就在楼下等你,一起去吃法国大餐。”

法国大餐,姚淼很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大学宿舍里的一个舍友,交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经常带她去吃各地美食。每次吃完回来,舍友都会对宿舍的人吹嘘,今天到哪到哪吃的,都吃了什么什么的,人拽的不行。

每当这时侯,姚淼和杜雨菲还有另外的一个舍友,都以沉默来表示轻视,可她们也知道,其实自己心里还是挺羡慕这位舍友的。

舍友最常吃也最爱吃的就是法国西餐。

可是,今天下午不是刚发过誓,要和他保持距离的吗?如果为了一顿西餐就违背誓言,是不是太没品了?还才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我来得及你也来不及啊。

突然,姚淼醒过味来。她“嗖”的从床上蹦下来,赤着脚跑到窗前,隔窗一望,果不其然,周陆正靠在他那辆黑色的A8车门上,抬头往上望着,手里拿着刚才通话的手机。

人竟然都杀上门来了,这下姚淼慌了神。怎么办?她搓着手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没了主意。

既然你能自己来,那你就能自己回去。姚淼决定采取不理会政策,让周陆知难而退。

电话又响了起来,一声紧着一声,姚淼抓起电话把它塞进枕头底下。电话顽强的叫了一阵,终于停歇了。

姚淼松了一口气,看来周陆是要放弃了,现在正打算发动车子要走吧?她凭神静气的留意下面,却没有听到汽车轰鸣声。正想到窗边扒头看看,就听见门铃声大振。

隔着猫眼一看,哎呀,妈妈呀,竟然找上门来了。开?不开?姚淼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门外的人一见铃声也没有起作用,就改成了砸门,“咚咚咚”,一声比一声急。

姚淼听到邻居出来抗议的声音,也听到周陆怒吼的叫声,她不得不打开门。

房门一开的瞬间,周陆急火火的身影就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姚淼:“姚淼,你怎样了?出什么事了?”

姚淼目瞪口呆的看着因为着急而情绪失控的周陆,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糟。

周陆把姚淼从上到下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问题,人才慢慢冷静下来。可人一冷静,疑惑就随着出来了。他看看姚淼还穿在身上的睡衣,蓬乱的头发,呆滞的目光,心里有一丝明白。

周陆眯起眼:“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开门?嗯?你到底什么意思?”

姚淼心虚的眼睛乱扫,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想去。”

“这样做,就只为了不想去?”声音里透着一种可怕的信息。

“我,我觉得,我们除了在公司,工作以外,不该再有任何接触。”虽然紧张,可姚淼还是顽强的说了出来。

安静,好安静。狭小的客厅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姚淼已经感到了乌云罩顶,大战似乎即将开始。

“放心吧,以后绝不会再有人如此不识实务的来骚扰你。”周陆的声音忽然变得疲惫不堪,软弱无力。

姚淼惊惧的抬眼看向周陆,只见他往日挺直的腰背似乎有些萎顿,眉眼之间也充满了落寞。那步履缓慢蹒跚的背影,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

接下来的时间,姚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一整晚都是浑浑噩噩,魂不守舍。不知是不是白天睡多了,夜里躺在床上,姚淼瞪大了眼望着隐藏在黑暗中的吊灯,毫无睡意。

她不敢闭眼,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周陆临去时那萧索的背影,落寞的眼神,就会一一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感觉心里好似有千条蛇万条虫在撕咬在牵扯,只叫她疼的肝胆俱裂,痛不欲生。

第二天星期日,姚淼一步没离开家,她哪里也不去,就是在床上躺着。她忘了一切,也忘了自己从昨晚就滴水未沾,一粒米未进。

所以当杜雨菲出现的时候,看到姚淼乌青的眼圈,干裂的嘴唇,昏暗的肤色,无神的大眼,着实吓了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笑话,就想着把它放了进来。
话说在八十年代,人们碰上面的第一句话不是“你好”,而是很亲切的问一句“你吃了吗?”
有一个中国青年娶了一个洋媳妇,洋媳妇想尽早的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就努力学习中国的民俗民风。
一天清晨,早起去如厕。那时大都住的还是平房,都是公厕。人来到公厕门口,刚好里面出来个邻居老大爷。洋媳妇热情的走过去:“大爷,你吃了吗?”
大爷:......
决裂
杜雨菲靠在床头,安静的聆听着姚淼把事情娓娓道来。听完,她说:“就为了这,你把自己给折磨成这样了?”

姚淼曲起双腿,用手环抱着,摇了摇头:“我不会自虐,只不过心情不好,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罢了。”

杜雨菲叹了口气,从床上跳下来,“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给你做点儿。”

姚淼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看着被揉乱的床单继续发呆。床单上纵横交错的皱褶,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乱糟糟的理也理不平。

打开冰箱的门,杜雨菲松了口气,这小姑奶奶单身生活还是过得不错,蔬菜水果肉类一应俱全。把一袋装在保鲜袋里的米饭拿出来,看了看,扬声问道:“这米饭是哪天的,还能吃吗?”

姚淼从卧室里出来,接过来一看,说:“星期四晚上剩的,搁在冰箱里应该没事,还是我来吧。”说着就去解杜雨菲腰上的围裙。

“算了算了,你还是赶紧去洗洗吧。不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杜雨菲拨开姚淼的手,就把她往外推。

“那放点蔬菜和火腿炒吧,鸡蛋就别放了。”

“知道了。”

等姚淼洗完澡出来,杜雨菲也刚好把炒米饭端上桌。饭里放了几片葫芦瓜、洋葱丝,还有火腿丁。闻到米饭浓浓的油香味,姚淼这才感到自己还真是饿了。

“你要不要再吃点?”姚淼问杜雨菲。

杜雨菲在姚淼的对面坐下,说:“我现在肚子还饱着呢,你甭管我,快吃吧。”

姚淼也就不再说话,狼吞虎咽的扒起炒饭,丝毫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不过,这两人在对方面前似乎也从没有顾忌过这些。

一碗炒米饭下肚,再从冰箱里拿出瓶酸奶喝掉,姚淼空了一天一夜的肚子才算是舒服了。人也觉得有了力气,精神也好了许多。

“哎,你这两天到底去哪了?昨天通电话的时候神神秘秘的。”姚淼一边洗着碗,一边问杜雨菲。

杜雨菲身子靠在门框上,双手反复交叉着:“和同事去秦皇岛玩了两天。”

姚淼停下手里的活,眨了眨眼:“同事,男的?”

“嗯。”

姚淼笑了,歪着头走到杜雨菲跟前,轻轻锤了她一拳,“行啊!什么时候的事?保密工作做得挺到家,一点风声都没透给我。”

杜雨菲红着脸羞涩的笑了笑,回到客厅往沙发上一坐,把腿盘起来,顺手牵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其实我还没想好呢。”

呃?姚淼愣了愣,有点不明白。

杜雨菲叹口气,说:“你也知道我爸爸这个人的,他从十几岁穿上军装一直到现在,可以说是把一生都奉献给了部队,他对部队的感情不是一言两语说得清的。所以,他希望我能嫁一个军人,来延续他这份感情。如果,我同意和楚剑交往,就会让他失望了,只怕他会很伤心。”

姚淼坐过来拍了拍杜雨菲的手:“别太担心,杜叔叔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会理解你的。”

为了缓和气氛,姚淼笑道:“和我说说,我那位准姐夫到底长啥样,帅不帅?能被你看上,人品性格一定没的说。”

杜雨菲羞得满脸通红,轻啐了一下:“胡说什么呢,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停了停,她复又笑道:“要说长得,还是不错,就只可惜是个四眼,待人接物也很热情大方。嗯,就像我哥,他们呀是一个类型的。”

“哦,恋兄情结?”

“你再乱说!”杜雨菲手中的抱枕飞了出去。

姚淼抱住扔过来的暗器,只笑得弯下了腰。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声。“如果他真像你说,和你哥很像,那我可得必须要见见了,能和你哥一样优秀的人物可不多见。”

杜雨菲点点头:“我哥确实很优秀的,不然就凭他只是部队的一个小军官,又怎么会把我漂亮的表嫂追到手呢。”一说起自己的堂哥杜云飞,杜雨菲马上一脸骄傲。

这倒是真的,杜云飞姚淼见过几次。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到了周末,杜雨菲经常拉着姚淼回她家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姚淼认识的杜云飞。他是杜雨菲大伯的儿子,和杜雨菲是堂兄妹,但感情却比亲兄妹还要好。

那是个热情活泼,帅气又聪明的“男孩子”。在姚淼心里,这样的性格虽好,可却显得不成熟,所以不论大小,她都归为男孩子。她总认为真正的男人应该是睿智深沉,成熟稳重的,能够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就像是周陆。

不期然的,姚淼脑中一下冒出了周陆的名字。她怔了怔,怎么会把他和自己理想中的男人形象联系在一起呢?还是,她潜意识里已经把周陆认作了什么?

“哎,哎,”杜雨菲拿手在姚淼眼前晃了晃,看姚淼回过神来,“想什么呢?”

姚淼突然就兴趣索然,耷拉下脑袋不肯再说话。

杜雨菲有些不放心:“没事吧?那个,我说明天可就是星期一啦,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凉拌呗。”姚淼声音闷闷的。

“你说你们整天待在一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别扭呀!”

“时间长了,就会习惯的。”

“那你就不怕他想不开,会报复什么的?哎呀,我觉得你还是辞职算了。”杜雨菲还真是替好朋友担心。

“他不是那种会公报私仇的人,这一点我相信他。”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到底事情会有怎样的发展,姚淼心里也没有底。毕竟世事无法预料,谁都不会未卜先知,所以明天的事情只有等明天来了再说。

纵有一千个一万个的担心,时间老人也不会因此停下他的脚步,该来的还是要来。

姚淼提前半个小时来到办公室,因为隔了一个周末,周陆办公室的桌椅一定会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屋里摆放的盆栽也该浇水了。

把周陆办公桌上的文件一一仔细的码放好,再把桌子抹拭一遍。依次再是座椅,茶几和沙发。回头她又拿来早已准备好的液肥,浇在办公室门口两旁落地摆放的发财树的土壤里。

两天没来公司,原以为树姿优雅的发财树的叶片上应该也积上一层灰尘,可姚淼看到的却是依然鲜艳翠绿的叶色。不止发财树,就连沙发两边的吊兰,电脑跟前的文竹的叶片也全都如此。

姚淼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在这两天里,有人进来给它们喷过水了。而能够自由出入这个办公室的只会是他,周陆。

姚淼拿着喷壶有些心不在蔫的往发财树宽大的叶片上喷着水,脑里却急速运转着,星期六是她和他在一起的,那么应该是星期天。印象里上周的工作似乎他都已经做完了,记得他还说,这个周末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那么,昨天他又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就为了给这几盆植物浇水来了吧。

姚淼倒真没想到周陆会对这些上心,那么以前为什么不知道摆上几盆呢?还是说,他只是来这里借物思人,把这些不会动的植物当成了某个人来照顾。

姚淼轻啐了自己一口,怎么这么自恋啊,你以为你是什么七仙女,能叫人家一个堂堂的董事长在被毫无颜面的拒之门外后,还能把你装在心里,记在脑里不成?

她边浇花边寻思,竟没留意时间已经偷偷的溜走,有一个人现正站在门口痴痴的望着她的背影发呆。看着文竹错落生成的枝叶,形态优美的立在青花瓷盆里,想起昨天已经浇过了,便停下手回转身。

周陆未料到姚淼会突然转身,来不及掩饰,两个人的眼睛就那么生生的对上了。互相望着对方,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相同的尴尬。

姚淼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抱着喷壶发愣。还以为再见面也能够冷静的面对周陆,看来是自己错了,竟然把自己想的太单纯,把事情看的太简单。

还是周陆最先醒过神,装作不在意的扫了姚淼一眼,再不动声色的向办公桌走去。

姚淼涩涩的打招呼:“周董早。”

周陆看也不看的“嗯”了一声,就不再理会她。

姚淼在安排周陆的工作日程表时,不觉犯了难。自打知道周陆有严重的胃病以后,她很自觉地就把一些无聊的饭局帮着推掉了,使得周陆喝酒的频率明显减少,胃病自然也犯得少了。对此,周陆还笑称自己有福气,误打误撞的就聘了一个会照顾人的好助理。

可是这个礼拜,从这张表上显示的来看,一个星期七天,其中有四天周陆都无可避免的会接触到酒类。四天呢,这叫他怎么受得了。姚淼的心又为他疼了起来,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胃都挺不住,何况还是一个虚弱不堪的胃。

想了想,她决定把日程调一下,有几个饭局往后延,给安排到下周,事情也只能这样了。

姚淼拿着日程表是想找周陆过目的,可当她一踏进那间办公室,浓重的香烟味就呛得她忍不住咳了好几声。心头一下窜起一股无名火,先前的顾虑,也因为愤怒而抛在一边。

想也不想的绕过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劈手就把周陆嘴里叼着的香烟,给夺了过来,按在烟灰缸里熄灭。

“你也许不在乎你自己的身体,它是好是坏你都无所谓,可是你也要明白,你的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它是你父母赠予你的。你这么无休止的糟蹋它,就是在糟蹋你的父母,你懂不懂?你想叫你的父母伤心失望吗?你忍心吗?你有脸站在他们面前面对他们吗?”

周陆一开始只是神情漠然的看着姚淼从他嘴里夺走香烟,再神色俱厉的谴责他,他都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一声也不吭。可当姚淼一提到他的父母,他的身躯明显的一震,神色突地变得好可怕。在听到姚淼最后的一句话后,他锐利的眼睛里一下布满了嗜血的阴鹫。

姚淼从没见过这样可怕的表情,心脏被吓得忽忽直颤。可是敌人面前,输人不输阵,她也冲周陆恶狠狠的瞪着她那双带着心痛的眼睛。

周陆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花钱雇来的是一个打工仔,并不是一个会在这里颐指气使的主宰者。”

姚淼一口气生生的就被他噎在了那里,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周陆,仿佛根本就不曾认识过他。身躯因为气愤而战栗,掌心被紧紧圈起的手指的甲尖刺得生疼,她哆嗦着嘴唇不成句地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把那张已被她握皱了的日程表扔到桌上,黯然说:“我会提出辞呈。”不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让她感到羞辱的地方。

辞呈很快打好了,姚淼没有一丝犹豫的站起身。小张同情的站在旁边想着说点什么,毕竟同事一场,好聚好散嘛。可姚淼如今被伤透了心,她谁也不想理。绕过小张,直奔那扇大门。

周陆看着放在眼前的辞呈,心里复杂的滋味可想而之。在一激动下冲口而出的那句伤人自尊的话,到现在他还在心里无法原谅自己。一个他这么喜爱的女孩子,就这么的被他伤害了,他感到内疚自责。

可他却没想到姚淼说到做到,竟会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递上了辞呈。她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了吗?对他再也无可留恋了是吧?否则,怎么会在一递上辞呈的同时,会对他说:

“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永不再见。临走之前,我还有句话送给你。无论你披着多么厚重的盔甲,有多么不可一世的外表,可最终也掩饰不住你内心的脆弱和阴暗。要想不被人看出你的脆弱,不是只靠这些就够了,主要还是靠你自己。你一天不能靠自己走出阴影,那你就一天都不会真正的快乐。相识一场,就算我对你的祝福吧,希望你能善待自己。”

自作孽不可活
姚淼离开已经一个星期了,周陆还是无法从这个事实中脱离出来。每天一上班,经过那张办公桌时,他总会下意识的停顿一下,当看到桌面上空无一物时,心里就会浮起一种无助绝望的感觉,让他愈发觉出自己的孤单。

这里再也没有了笑声,没有了那种带着一丝调皮的清脆的话音。盆栽的料理,午餐的外卖,也都交给了小张。同样一个馆子送来的饭菜,可周陆却总是觉得如此的难以下咽。桌上的文竹也变得恹恹的,叶子枯黄了许多。

周陆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常常想着,姚淼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故事,却依然是那么了解他。知他心中所想,知他心中所怕。想这十年来,自己就跟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活的连自己都忘了以前自己是什么样子了,也早已经认定这才是自己的真实面目。可是姚淼一来,就轻易的看穿了他,明白了他。而他,却不知道珍惜,愣是把人赶走了。

浑浑噩噩的挨到了下班,走出大厦,放眼望去,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哪里才是可以让他憩息的港湾。他就这么魂不守舍的慢慢开着车,到处乱逛,居然会安全的到达了某个小区。

望着车外熟悉的景物,他才如梦方醒,自己竟然把车开到了姚淼家的楼下。跳下车来,抬头望了望那扇紧闭的窗户,终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望。

站在门口,心情忐忑的按下门铃。良久,不见有人开门。想起上次相同的情况,也许,这次她还是不想见到自己吧。

失望的把车退出去,最后看了看那栋楼便打算驱车离开。车子才一起步,后车镜里出现的两个人,令他紧急刹住了车。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轻人扶着他日夜想念的人,从一辆路虎越野车上下来。路虎底盘高,车门与地之间的距离大。周陆坐在车里眼睁睁的看到姚淼将胳膊搭在那年轻人肩上,被他小心翼翼的扶着下了车,进了他刚刚还进去过的楼道。

周陆手不自觉得握住了方向盘,紧紧地,就好似是抓住了什么让他痛恨的东西一样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手指关节“咯咯”直响。

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在离开他才不过一个星期,就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态度还这么亲热。也或者,那天的辞职理由,只是她借驴下坡,顺便而已。其实在她心里,早已经有了别人。

隔着车窗,他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人俊朗的脸上有一种成竹在胸的自信,还有就是他永远都无法比拟的年轻。和这个人比起来,自己对姚淼来说,实在是太老了。这个认知,深深地击倒了他,把他的骄傲毁的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