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人挖过沈落梅的坟,那诏书封存在樟木棺材里,被特殊处理过,保存得很好。”
她勾起左边唇角,是习惯性的小动作,狡黠而灵慧。
“皇考对你,倒真是好。但那又如何?人都死了,还能怎样?”
“皇位继承的法则,你应当比我清楚。朝廷里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不少,维护宗亲礼法的老顽固更是不在少数,你说,此刻他若回朝,会是如何?”她略微提起裙子,优雅落座,含笑看着眉头越来越紧的袭远,“即使不能抢回皇位,但至少,也会搅得朝廷一团糟吧?更何况,他是个一心复仇的人。”
朱元璋的太子早逝,他死后,便是将皇位传给了皇长孙朱允文,而朱棣便是因此谋反篡位。
因为太过了解,所以更能轻易地伤害。
袭远的目标是踏平女真,在那之前,他怎么能容得朝廷内乱,怎么能让这平白多出的麻烦阻碍他前进的步伐。
“你这就回去吧,兴许还能赶上和陆非然道个别,先前的话朕就当从未听过。”他摆摆手,转身往屋内走去。
莫寒也不恼,依旧是笑,信心满满。“皇上,莫寒已不是当年的阿九。当初祁洗玉的事已给我一个莫大的教训,此次,无论拼上什么,莫寒都不会有半分退缩。”
袭远顿住脚步,负手而立,却依旧没有回头。“你知道与虎谋皮的代价吗?”
她微笑着点头,了然道:“我明白,但必须一试。”
一、二、三、四,听着远街打更人的更鼓声,她在心中默数,原来,已是四更,离天亮还有多久?
长久的沉默,压抑着飘荡着玫瑰淡香的空气。
袭远终于回头,踱步而来,与她一同在桌边坐下。
“说吧,你的条件。”
她在心中叹息,而脸上却始终挂着慧黠的笑容,袭远太厉害,她不能,不能让他看出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忍与疼惜。
“很简单,陆非然,沈乔生,请皇上保他二人平安。”
“哼。”袭远冷笑,挑眉不屑道,“只是两个奴才而已,值得你这样?”
“我只要皇上一句话。”她看着他的眼睛,半分不退。
袭远曲指敲打桌面,王顺便从帘后躬身而入,恭敬地替他倒上茶,他轻啜一口,方抬头看她:“没有花茶,更没有糖,你喝温水吧。”
“不必,我还要早些回去准备准备。”
玩着杯盖的手顿了顿,他怔怔地看着琥珀色的水上漂浮的茶叶,将苦涩难言的心绪掩藏好,他不能,让这样算计着自己的她,看到他的伤痛与软弱。
“朕答应你就是了,但朕若收到任何有关那人图谋不轨的消息,陆非然便只剩下半条命,而沈乔生更只有一个死字。”
“我会把事情办好,决不让你失望。”她起身,拿起王顺手中的披风,转身欲离,“皇上珍重。”
“等等。”袭远突然出声,但不知要做什么,“王顺。”
“奴才在。”王顺应声上前,将手中的雕花锦盒双手递上。
莫寒看了看袭远,便身手将锦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株镶金翠玉的金步摇,上缀一颗圆润透亮的大东珠,色泽鲜亮,比袭远发冠上的更大些,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她将珠钗捏在手中,透过明晃晃的金色光泽去看袭远木然的脸,心下一片冰冷,却止不住笑道:“这东珠,很漂亮,也……很轻。”
“不错,确实很轻。”他低下头去细细品茶,不再看那一抹让人揪心的笑容,“中间是空的,塞了一颗药丸,轻轻一敲,东珠便碎,如此便可轻易地取出藏在内里的药。你要小心保存。”
莫寒不禁失笑,将金步摇放回锦盒,又将锦盒拿在手中,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道:“毒药么?”
“是,毒药。很快,不会有痛苦。”
“知道了。”她欠身,像他行了一个标准且优雅的礼,“莫寒告退。”
看她一步步走远,袭远终究是忍不住分辨:“朕只是怕当真有那一天,两国开战,他们会以你来威胁朕,朕只是,只是怕自己不忍心,只是怕你受苦,如此而已。朕……”
“莫寒明白的。”她抬头,朝他牵扯出一个安抚的笑,“没事的话,莫寒便告退了。”
“阿九。”他开口唤她,却想不出要说什么,该说什么,终是摆摆手,木然道,“你走吧。”
她弓着身子,一步步往后退,恭顺而谦卑,是她这辈子最俱淑女风范的时刻。
门外天空依旧是一片漆黑,冬天的早晨,似乎是要来得晚一些。
我们纵身跃入那个时间与空间交错的罅隙里,再也没有走出来过。
廊桥之外,再无遗梦。冥冥之中所有的遭遇和错失都被预演,侧影的微笑,陌路的眼神。怀拥古风,阅尽红尘烟雨,一汪柔情在指间缠缠绵绵,遂成千古绝艳。伊人绰影,哀婉芬芳,在水一方。依旧纤纤玉质,柔风款步,欲展还羞,道不尽的风情万种。
隔水相望,无处掩埋不安的悸动,一曲笙箫写意尽诉爱的幻象。年华翩迁出幻化的舞姿,败落比绝望还悲壮的鸣响哭泣。这样一个流行喧嚣的城市里,来回的过往的模糊不堪,我们站在心房坚厚的十字路口,安宁无处藏身,仓惶逃无出路。他们都说光阴无敌,往日碎境花黄零零星星的开放,又被随随便便的摧毁。如此浩荡的时光,依旧不过是幻觉里的天堂。透明的空气依旧静默着,在而如同不在,断裂,沦丧,意义仅仅如此,不过如此。城市里的天空一片壮丽景象,仿佛沉默而汹涌的海,暗藏杀机。一如既往的欢笑,字字珠玑的随着喧嚣冒出碧珠玉盘沧海桑田。笑靥如花目光清澈的你,笑容里掩埋忧伤的你,永恒亘古山无棱天地合听起来有一种茫然的遥远,朝生暮死,希望绝望大喊厮杀,无常在这世间比比皆是。生命在岁月犀利而黯败的光芒里渐渐磨蚀,而日益锋利的,却是许多无法阻止的悲伤与欲望……


不说

 


风冷却了记忆,黑暗的包裹中,她决意将从前遗忘,那一段相互依偎的日子,那一份青梅竹马的感情。
我们从起点出发,最终仍旧是回到起点。
一样的位置,不一样的人。
就让我们成为两个偶然相遇的陌生人,没有情感,也就没有羁绊,你不必难舍,我亦不必悲伤,你有你的高尚,我有我的卑微,你为江山大义,而我,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兵,我的死亡,只需一颗细小的药丸。
月亮渐渐淡去,隐匿在层层乌云之后,莫寒仰起脖子,看了看天边黯淡的残月,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灯笼,还有那雕花繁复的锦盒此刻正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却仍是一片透心的凉。
许多冬日,她用没有温度的指尖触碰身旁温暖的人或物,却仍旧是冷。
陆非然说,手冷的女人,心也是冷的。
突然很想笑,适才回想,从袭远手中接过锦盒时,她居然是在笑,无声的笑,恬静中略带些许讽刺,她是如此平静,去接受他的残忍,只是想笑而已。
陆非然你知不知道,我也许,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连痛都没有了。
推开门,隔着满院萧索,隔着被烛光晕黄的黑暗,望见门榄处半百头发的惫懒男人,视线忽然变得模糊,仿佛是在刹那间成了近视眼,隐约着看不清他的脸,却仍旧可以想象出那样若有似无的笑和琥珀色的眼。
他仿佛总是如此,那样轻勾唇角,勾出那样慑人的笑,魅惑,却仍只是置身事外。
他无所谓,对一切都只是无所谓而已。
莫寒灭了灯笼,侧身而入,看了看还趴在桌上酣睡的完颜煦,便解下披风盖在他身上,又开始进进出出地收拾衣物,准备天明启程。
“你当真要走?”
他依旧斜倚着门框,破旧的长剑抱在手臂,背着身子,并不看她。低沉的声音仿佛从远方创来,有些压抑。
“嗯。”她随意应了一声,又将锦盒塞进包袱,使劲扎好。见陆非然半晌无话,便又低声道,“大概……天一亮就会启程回燕京了。”
暧昧的空气一点点冷下去,陆非然依旧没有说话,也许曾有一股想说的冲动,但那些话语卡在喉头,如何都不忍说出。
他不愿再加重她的负担。
即使此次一别,再无机会说出,也不要紧。
他提剑上前,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消逝在这样清冷的夜里。
忙碌的双手终于停下,她怅然无言,从窗口望去,天边已浮现一片鱼肚白。
还是,要走了。
不知在窗台独坐了多久,只记得寒风将脸颊上的皮肤折磨得麻木,太阳终于扭捏着辐照在身上,但却没有一丝暖意。
蓦然间,她回头,对上完颜煦深沉的眼,往日种种,潮水般袭上心头,有温馨,亦有深深的心痛。
她逃了很久,却不知到底为什么要逃。
不去想,是因为害怕答案让她无法再逃避。
她拂开被晨风吹乱的发丝,清晨微光寥落在面庞,象牙色的肌肤苍白得透明,那般不真实的美感,仿佛触手便碎,永远留不住,抓不牢。
两人就这样对望许久,晨曦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映成暖暖的橘色,一室明媚,衬出他此刻内心的焦灼。
她的目光落在完颜煦满是胡渣的下颚上,看着他憔悴的脸,忽然觉得眼前英俊的男人已然成熟,比往日多添几分沧桑,而更多的,是天之骄子的傲气。
“醒了?”她淡笑着问,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完颜煦“嗯”了一声,揉了揉脸,疲惫地站起来,亦不问昨夜为何趴在桌上深睡,只将肩上的披风扯下,走到窗边,用手中带着他余温的披风将莫寒包了个严严实实。
他一手按着眉心,一手提着茶壶倒水,倦意浓浓。“江南的冬天,依然是冬天,穿少了,还是会被冻死。”
人如果一直生活在寒冷里,兴许便不觉得冷,可一旦有了温暖,便会依恋,会离不开,再次回到那样彻骨的寒冷里,必然只有一死。
她缄默,继续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墨绿色叶片,阳光疏落在萧索的风景里,不带丝毫暖意,墙角青苔蔓延,黑色砖瓦上镶着青色的边,天际云层淡薄,掩映出淡淡的粉色,娇羞无限。
江南生长在一幅幅泼墨山水画里,美如梦幻。
但,只是梦幻而已。
“行李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埋首在柔软的皮毛里,她闻到麝香和汗水混合的味道,这是完颜煦身上时常弥散的气息。
完颜煦漱了口,又用冷水抹了一把脸,英挺的鼻子上还挂着冰冷的水珠,他转过头来深深看她,仿佛是在确定什么,良久方才哑声道:“我知道,我又做错了,但我愿一直这样错下去,我不后悔。”说完这一句,他便定定地望住她,黑色的眼如一汪幽深的泉,令人无处抽身。
“若能重来,明知你是鸩,我仍愿独饮。”
莫寒痛得想哭,却没有眼泪,只好紧紧抱着膝盖,蜷缩在冷硬的木椅子上,将自己蜷到最小,最紧。
最后只剩下自己给自己取暖。
忽然手上一暖,还未抬头便被牵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他抚顺她蜷曲的双腿,将她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沙哑的嗓音因绕在她耳边,“你一晚上没睡,先休息一下吧,一会还要赶路。出发的时候我叫你。”
“我不睡。”莫寒摇摇头,“睡觉浪费时间,可以挪到马车上再睡。”
完颜煦皱眉,驳道:“这是什么话?那一天的饭可以挪到一餐吃完?歪道理不少,看你那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还不好好睡觉,真真不让人省心!”
“我不,我就不睡。我想吃包子,巷口赵大叔的包子肯定出炉了,我得早些去排队,晚了就买不着了。”她从床上跳下来,急急忙忙就要出门,却又被完颜煦拉了回来。
“你躺着,我去替你买。”
“你去?那可是要排长队的,依你的脾气非得把人摊子给砸了。”
“我怎么就————”即将出口的话语被强行卡住,完颜煦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再出声,面色尴尬。
等了半晌也不见有回应,莫寒心奇好整以暇地抬头望着他,挑眉说道:“怎么了?不说话?那我走了。”
完颜煦一把抓住她手臂,呐呐道:“昨晚我们不是说好了,再也不吵架了吗?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失信于人。”
莫寒一时呆住,不知该如何回答,顿了许久,才退到床边,衣服也不脱就将自己丢进被窝,背对着他,闷声说到:“我睡了,走的时候叫我。”
听到门响,她才安心地闭上眼睛,折腾了一夜,确实是累了。
-------------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莫寒摇摇晃晃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撞着完颜煦的胸膛,突然马车停了,莫寒被冲力拉得往后一倒,头砸在完颜煦肩膀上,痛得眯起了眼。
马车外传来兵刃相接的声响,还有胡尔诺不住的叫骂声,莫寒揉了揉额角从完颜煦怀里起身,想撩起帘子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却被完颜煦按住了手,“吃包子。”他将白色的布包丢给她,脸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颜色。
莫寒扯开布包,取了一个白嫩嫩的包子叼在嘴上,狐疑道:“你没把人摊子砸了?”
完颜煦的拳头握紧了又松,顿了顿,才咬牙答道:“没有!”
“哦。”她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却听见外头打斗声渐近,杂乱的兵刃声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呆呆。”
只这一声,她口中的包子边掉在腿上,噌地起身就要冲出去,而完颜煦更是一把将她拉回,固定在他膝上,“外头危险,你乖乖待在这,别乱跑。”
“别,我就出去看看,他是我朋友。”莫寒挣扎,完颜煦却不放手。
“我答应要跟你回去了,你还怕什么?我能跑到哪里去!?”控制不住厌烦的情绪,她终于吼了出来,索性也不再藏着,仰脸瞧着他,未有半分惧意。
完颜煦被她吼得一愣,最后只剩下满眼的苦涩,愣愣地松了手,由她去。
“行了,都住手,别打了。”莫寒跳下车,对着颤抖中的众人高声喝止。
胡尔诺不停手,只回头答道:“王妃殿下,那人曾是在江陵行刺王爷的匪贼,切不可过!”
莫寒不理,便如此提步走进缠斗的中心。
陆非然见了她,琥珀色的眸子亮了亮,手腕陡然使力,旋出一溜剑花将围堵的人统统震开,持剑往莫寒的方向一指,似笑非笑。
她没有停顿,顺着他的剑上前,森冷的剑身就在她脖颈一寸远的地方,寒气丝丝沁入肌肤,不止是冷,还有不可察觉的杀气。
她无言,沉默应对。
而他,仍旧是笑,带着嘲讽,也带着无奈,似是而非,不可捉摸。
“我去杀了他,然后我们私奔,好不好?”他看着她没有变化的脸,轻勾唇角,笑容魅惑而深沉。
这样的笑,对女人是致命的。
她无言,半分无奈,半分心疼。
“我杀你,然后自杀,这般可好?”他略微挑眉,上扬的眼角边尽是风情,惑乱人心。
她往前更近两步,垂下眼睑,不再看他,“我有我必须要走的路,不能逃,绝对不能。”
“呵……”他嗤笑,转动手腕潇洒收剑,澄亮的琥珀色渐渐黯淡,他伸手揉乱她头发,“跟你开玩笑呢……吓到你了吧,呆呆。”
“我要走了。”
他的手只触到她微凉的指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他叫她呆呆,温柔而亲昵,过了许久,却只是嘱咐她珍重。
没有什么可期盼的,我们羁绊太多,终不是孑然一身的人,能够快意恩仇,笑傲江湖。
“我们一起转身,然后,我回马车,你回澄江阁。”
“好。”没有犹豫,他的声音里竟是笑意。
莫寒点点头,继而转身,却瞥见陆非然先她一步,快速转过身去,朝反方向走着,没有丝毫踟蹰,华丽转身,将她抛在身后。
她走得很慢,心中有莫名的难受,但却没有停下远离的步伐。
车轴滚动,一队人马再次启程上路,宽敞的管道上黄土飞扬。
他回到原地,破旧的长剑抱在胸前,脸上依旧是若有似无的轻浮笑容,依旧是一副惫懒模样。
他站在那里,看着车队渐行渐远,看着她离这里,离苏州,离他,越来越远。
她来不及看到春暖花开的江南了,那比萧索的冬日,要美上千万倍。
他将长剑横在肩上,双手搭着剑身,转身往回走。
他微微驮着背脊,步履虚浮,像个痞子。
日光渐渐凌厉起来,照得人越发惫懒。
她走了,他亦然。
没有悲伤,平静告别。
陆非然往苏州城走去,他藏青色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官道上。
时光仍在静静流淌,官道上往来车马渐渐增多,尘土弥散在阳光中,激起,又散去。
皇帝圣驾业已离去,仍是往北,去收拾汴梁的残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
我俐落转身,是不想你带着负疚离去。
而我,回到原地,是为了等你。
-----------------------------------------
“我不走。”手被完颜煦攥得死紧,莫寒无奈,轻声安抚道,“再不走了。”
“我不怕你走,天涯海角,你终归还是要回本王身边。”他减小了力度,却依旧握着她的手不放,深邃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指尖,沉声说,“别再乱用你的小聪明,本王虽然不介意满世界找你,但皇家的颜面总是要顾的,况且,本王舍不得你这般劳累。”
莫寒蓦地一怔,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变了许多,又不知是变在何处,半晌,方开口道:“不会了,再走,也是颓然。”
“呵……不错。出门一趟,容易调教许多。”
仿佛是霎那间悟透,他对她的好,套不住她,那么,就用别的东西留住她。
说起来,真是可悲,曾经流连花丛无往不利的六王爷居然要沦落到这个地步。
“你究竟有什么好的?”他自问,却不小心说出了口。
“我是没什么好的,只是对你而言,得不到的女人总是最好。”
“得不到的女人?”完颜煦笑得讽刺,牵起她的手置于唇边,用满是怜惜的口吻说着“这里是我的。”
“这里也是我的。”他亲吻她的唇,双手环过她的腰。
“这里还是我的。”他埋首在她颈间,轻轻噬咬着她漂亮的锁骨。
“让本王看看,这里面有什么。”手指灵活地从襟口滑入,抚摸着柔腻的肌肤,却停在她心口的位置。
莫寒皱眉,冷冷道:“不用看了,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当真谁都没有?”他抬头,紧紧盯着她薄怒的面容。
“是,空空如也。”
“本王不信。”她颤抖的身体,红润的面色还有越发紊乱的呼吸令他露出满意的笑容,“没有我,也没有那个姓陆的汉人吗?”
莫寒咬着下唇,未有答话。
她的沉默触怒了他,完颜煦的动作越发大了,粗鲁地撕扯着莫寒的衣衫,一路从耳垂吻到胸口,没有丝毫怜惜,除了掠夺,还是掠夺。
“他碰过你吗?嗯?”
“你想证明什么?王爷,你已经可悲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倏然抬头,狠狠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该怜悯的是你自己,你应该明白,吃醋的男人有多可怕!”
“呵……”莫寒嗤笑,竟是一脸的不在意,“王爷也应该明白,心灰意冷的女人就跟死了没区别。”
“你在威胁本王?”
“没有。”她摇头,侧过脸远远看着马车不断晃动的车帘,目光如死水一般,“夫妻义务,这点我懂得,你若喜欢在马车里做,我也无所谓,只是别用你自己的标准来考量我。我跟你不一样,不会见了异性就直想扒光了衣服往床上滚。”
“你是本王的正妃。”
“这点我谨记在心。”
“本王可以容忍的的任性,也可以耐着性子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但绝不容许你的心里有别的男人。我从未对任何女人上心,你是第一个,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本王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你知道的,本王素来脾气不好。”将莫寒拉到膝头,他低头细细为她整理好狼狈的衣衫,随即将她搂紧,好心安慰着,“你不愿意,我就不动你。本王从来不做强人所难之事。”
莫寒挡开他的手,自己系上最后一个衣结,淡淡道:“王爷只是不想折辱自己罢了,更何况,王爷的选择多得是,不在乎我一个。”
“本王也是奇怪,单单只在乎你一个,你说该如何是好?”勾起一缕乌发在指尖把玩,他玩味道。
“得不到的东西,你会一直以为她是美好的,那是因为你对她了解太少,没有时间与她相处在一起。当有一天,你深入了解后,你会发现原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美好。”
“那你让本王尝尝得到的滋味,如何?”
莫寒侧过头,略微吃惊地看着他,笑道:“王爷当莫寒是傻瓜么?”
马车陡然一震,胡尔诺急忙勒马,欲挑开厚厚的车帘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才露出一只鹿皮靴子就被完颜煦一脚踹了出去,连呼痛都来不及就听车内一声怒喝,便匆忙爬上车,打马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