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luck。”
“你也是。”
挂断电话,还未转身他就知道,背后出现一抹怨灵,正死死盯住他后背。
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沉重一击,但未料到是她张开双臂从身后抱住他,侧脸贴住他背脊,摇摇晃晃,“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他握住锅铲,清了清嗓子,沉声答:“爱。”
“哼,这还差不多。”又将脑袋从他腋下伸出来,凑到锅前看,“晚上吃什么呀?”
“白灼虾。”
“又是白灼?你好像只会水煮同清蒸哎。”
“嗯。”
又是嗯…………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就是本周完结了。
第57章 出海
第五十七章出海
晚餐她别无选择,沾生抽吃白灼虾,清蒸花蟹,蚝油生菜……因肖劲说,清清淡淡对伤口好。
等楚楚的伤口完全愈合,肖劲答应她带她出海去玩。
只不过这一回不是豪华舱大油轮,而是乘风破浪小渔船。但楚楚仍然似小学生出游,兴奋异常。
她在二楼找到一套八十年代复古泳装,兴冲冲跑上楼,迫不及待地想要向茹素吃斋的肖大师展示,未料到会撞见他坐在窗下看报,神情凝重。
她不自觉放缓脚步,发声也变得小心翼翼,“你在看什么?”
肖劲将报纸重新叠好,放在桌上,“没事,看一则新闻。”
“什么新闻?你看得好入迷。”
“又是杀人案,记者写得耸人听闻。”
“没想到你也会害怕。”
“我当然会怕。”他招招手,她便乖乖走到他身边,任由她抱在膝上,肖劲的视线落到她攥在手中的红色泳衣,挑高了眉,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楚楚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晃了晃两张小得可怜的布,得意道:“泳衣呀,超级性*感,性*感到你流鼻血。”
肖劲笑,“我又不是十八岁。”
“这么说肖先生阅人无数咯?”
“一般般。”
“讲大话,你明明连荷枪实弹上垒都没有过。”
“咳咳咳——”面子上过不去,企图用咳嗽掩盖,“口渴,我下去倒杯水。”这就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楚楚好奇心不减,趁他不在,借机去翻那张报纸,“哪有什么惊悚杀人案……”可翻来覆去也没找到特别之处,只好悻悻然放下,变成个小尾巴,下楼继续跟着主人满屋乱转。
窗外一阵风吹来,掀开被搁置的报纸,a2版面刊登一则寻人启事,以长姐身份发出,寻找失踪的幼弟,落款为肖月初,地址在屋村某某牌号某某楼层。
令附一支电话号码,供随时联系。
天气大好,肖劲借来本岛最豪华大渔船扬帆出海。
船停在碧海蓝天之间,暖冬的阳光丝毫不输盛夏,楚楚只穿一件无袖洋装,被晒得睁不开眼,而肖劲已脱掉上衣,露出半身小麦色皮肤,金色阳光下闪烁耀眼。
她仰头,眯着眼望向他,“总算知道你为什么黑成一块炭,天天裸上身太阳下乱跑,不黑才怪。”
思维满世界游走,她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爆炭颜色的小男孩,从天亮到天黑,咧着嘴提着他的小鱼兜满沙滩乱跑。
“喂,你小时候是不是有外号叫包拯?不对,一定是小黑人。是不是?”
不答她不要紧,她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肖劲没奈何,从结构复杂的鱼竿鱼饵当中抬起头,应她一句,“我记得从前你说肖先生小麦色皮肤随便抬一抬手都好性*感,几时开始嫌我黑?”
“昨天?”她装得疑惑,“还是前天?记不清啦。”
肖劲戴上墨镜,转过身去整理鱼线,楚楚跟上去,在他身边似蜜蜂一样嗡嗡嗡地转,“怎么不讲话?”
“生气啦?”
他侧身去拿鱼饵,她便从左走到右,“不要生气啦,我才没有嫌弃你,要不然,我亲亲你呀。”
“嗯——”他绷住脸,淡淡应一声。
她双手环住他后颈,半个人都吊在他身上,踮起脚尖才能吻到他下颌,他却不肯低头配合,非要等到她瘪瘪嘴放弃,他才伸手拍拍她头顶,弯下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轻柔柔的吻,憋着笑说:“小矮子。”
楚楚当然不服,叫嚷着说:“你讲话可不可以公平一点,我明明一百六十五公分,已经超过标准身高,还要嫌我矮,我同钟楚红一样高,换她来你嫌不嫌?”
“不嫌。”
“……”啊?她血压升高乌云盖顶,预感她一百一十岁长寿都要因为他折成九十九。
衰人!
楚楚转过背,独自一人吹着海风生闷气。
肖劲终于理清鱼线,坐在船头熟练地抛竿,等鱼上钩。
她晒得无聊,终于决定去海里试一试。伸个懒腰再对着肖劲眨一眨眼,大声宣告,“今天就让你见一见传说中的美人鱼。”
肖劲的眼睛躲在墨镜镜片背后,看不清神色,只晓得他勾起嘴角,带出一抹鲜少示人的坏笑。
可怕的是她并未走入船舱,而是将泳衣抖落在甲板,侧过身就站在海风迎面处脱衣穿衣。
少女的皮肤阳光下白得耀眼,仿佛夏日一片雪,莹白无暇。
他慌忙转过脸,企图将方才映在眼底的轮廓、颜色、以及想象中的触感全都抹去。可恨大脑偏偏作对,越想忘却越是深刻,一刻不停地在他脑中萦萦绕绕反复上演。
心头烧着一团火,从□□到腰腹,烧干所有水分。人在海中心,他今次要去哪里冲凉水?
正在暗自叩问上苍,身边忽而传来噗通入水声。美人鱼穿着红色比基尼,入水动作干净利落,一眨眼消失在蔚蓝海水中。
等她从水中冒头,他已然站在船边,任吊杆孤单单挂在栏杆。
楚楚踢着水,笑容明媚,“怎么?居然不放心我?我可是当年的游泳冠军呢。”
“小学组?”
“拜托,至少也是中一组。”她灵活摆尾,真似鱼一般回归浩瀚大海,自由自在。
肖劲不忘叮嘱,“你小心发动机!”
水面伸出一只手,向他打手势——ok。
无奈他是唠唠叨叨老父,她是任性放纵老来子,她刚一小时他便心惊,更何况接下来五分钟不见她浮出水面换气,他越变越婆妈,居然跪在甲板上仔细往水中看,再等一分钟等不到她出现,他一定扮救生员下水搜人。
但就在他低头的这一秒,美人鱼携海底碎光凭空出现,上浮时恰恰好贴近他的脸。
她笑,稍稍向上顶,当下已吻住他干涩却温暖的唇。
他微怔,她深入,抬手勾住他后背,小巧湿软的舌尖带给海水的咸涩,也带给他属于她的快乐与自由。
楚楚忍不住盈盈地笑,肖劲却板起脸教训,“你还笑?”
“我看你皱着眉四处望,实在好可爱,当然就笑啦。”
“迟早被你惊出心脏病。”
“我早知道错,一出水就献吻,还不肯原谅我呀?”撒娇装乖她最在行,更何况眼角带水光,眉心讲祈求,他哪能不认?
他叹一声,问:“玩够了没有?上船吧。”
她嘴角上扬,笑得狡黠精乖,但仍在他问完之后老老实实点头,更伸出手,“你拉我上去。”
肖劲不疑有他,伸出援手,不料半途遭她“陷害”,全身重量都挂在他右手上,向船底猛地一拽,毫无意外地,肖劲随之入水,在她得意的坏笑中翻出水面。
“好玩吗?”
“当然好玩。”她仰面朝上,绕着他慢慢游,“王子要落到水里才能有人鱼公主戏份,不然哪有机会结识?”
“幼稚的小矮子。”
“你骂我!”她简直不能相信,捧起水往他脸上泼,“讨厌,居然骂我。”
愤愤然想报仇,脚下一蹬,鱼一样潜入水中。
原本肖劲还浮在水面自顾自地笑,忽而感觉腰上一松,他当即迅捷地向后躲,而她却不肯轻易退让,同样追上去与他推拉,水中憋足十分钟也不换一口气,连作为受害者的肖劲都替她着急。
果然,他一分心,她当即得逞,勾着“胜利大旗”游开十米远,手中高举着一条浅蓝色格子平角裤,在水面上耀武扬威,“当当当当——”有音调,唱出声,昭告海中各位小鱼小虾速速看过来。
肖劲变黑面神,瞪住她,拧着眉毛凶悍可怕,“江楚楚!你再胡闹!”
“我就胡闹!谁让你骂我的?”她几时怕过?根本是巴不得将他惹火,最好来一场幕天席地*才够味,因而愈发放肆,半空中甩动着他湿漉漉的内*裤,隔空喊话,“钟楚红和我,你选一个。”
肖劲怒火中烧,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你!”
“我是谁呀?”
“江楚楚。”
“谁要爱我一万年?”
“肖劲。”
“讲完整。”
他深呼吸,忍下这口气,陪她玩既幼稚又无聊的游戏,“肖劲爱江楚楚一万年!”喊得四周海鱼都停顿,追鱼的不吃鱼,追虾的不吃虾,吃惊呀。
他下半身冰冰凉,警告她,“玩够了?”
楚楚摇头,“你让我摸一摸好不好?我都好好奇它长什么样?摸起来是软还是硬。”
好得很,忍无可忍,他与她在水中玩起追逐游戏,再是美人鱼也游不过铁人三项冠军得主。追逐赛进行至船边,他轻轻松松拿下她,从背后一只手就将她制服,却因身体的接触惹得她一面笑一面喊,“好好好,我认输,底裤还你。不过我明白了,是硬的,好硬好硬。”
肖劲不理她,在水中穿好裤子才上船。
大男人也有小脾气,一上甲板就盘腿坐在高处继续钓鱼。
楚楚心知惹祸,故意在他身后甲板上躺下,撑着头看着他高阔背影,笑个不停,“又生气呀?”
肖劲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不过我从来游水就好厉害,我爹地都讲我家要出奥运冠军……算了算了不讲这个……”她换个脸孔,继续嬉皮笑脸、死缠烂打,“我知道我做得不对,我郑重向你道歉。”本以为她好不容易能正正经经讲一句话,谁知她后半截照旧跟上,“不然你也脱我的?我都超大方的啦,随你乱脱乱摸都可以……”她躺平,仰起头,扮一朵娇花任人采攫。
无奈对面那位老和尚始终不为所动,楚楚索性从身后抱住他,手臂似蛇身一般缠上去,嘴唇碰了碰他的耳,“你好烫啊,是不是发烧了?发烧要脱光衣服捂汗的,我帮你呀!”眼睛眨一眨,天真纯洁可爱。
肖劲的鱼竿动了,钓上今天唯一收获——一条咬住鱼饵不肯松的傻苏眉。
第58章 责任
第五十八章责任
傍晚时分,肖劲带着今天唯一的收获以及玩到精疲力竭的江楚楚一道回港。
楚楚在泳衣上套一件男士t恤,宽宽大大遮过腿根,浑身上下透着青春妩媚,养眼又可口,但可惜肖劲不为所动。
她气闷,到码头不肯下船,嫌沙滩小石子太多,踩上去脚底疼。
不必她刻意讲出口,肖劲自觉蹲在她身前,一只手揽住她,一只手提着不断张嘴呼吸的苏眉鱼,借着路边一盏孤灯向老房子走去。
楚楚趴在他背上,一路满足地笑,时不时问傻话,比如说:“阿劲,全世界你最爱谁?”
“你——”想也不用想,直接讲出标准答案。
她又问:“全世界谁最爱你?”
“你。”
“我是谁呀?”
“人鱼公主江楚楚。”
“油嘴滑舌。”
不过她心中十万分满意,这全赖她连日来“调*教有方”,因此他才能“学有所成”。忽然间长长叹一口气,她低头,侧脸紧贴他的耳,嘟囔说:“真想永远都这样,永永远远……”
肖劲笑她,“就知道玩?”
“人生苦短,能玩就玩。”她自有一套人生哲学,虽然说,这套哲学常常自我矛盾、出尔反尔,“我只想有你陪我一起玩,玩到头发都变白,我身边还是又闷又傻又无趣的肖劲。”
“原来我有这么多缺点?”
“优点也很多。”她认认真真数给他听,
“鼻高,眼深,眉毛浓,一百八十公分身高,皮肤健康,满身肌肉,还有象拔蚌傲视群雄——”
“讲来讲去都是外表,你可不可以不这么肤浅?”
“我本来就很肤浅。”她知错不改,立志一条路走到黑,“我肤浅又简单地喜欢你……”
肖劲背着她走在无人的乡间小路上,月亮是背后追逐的影,星星是前方指路的灯,海鸟飞过头顶,夜莺都已归巢,是上帝忘却时间,给一对可怜人一点点可怜的想象。
肖劲说:“我从前在窗边听你弹琴时,从没想过能够真正认识你。”
楚楚浅笑说:“我把你的简历偷偷塞到丁叔皮包之前,也从没想过能够真正追到你呀,我当时只想有机会多看一看你就足够。”
“追?”
“对呀,我追你。”她才不会扭扭捏捏不承认,她对于追到肖劲这件事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骄傲与自豪,“当然是我追你,表白都是我先讲,你还推三阻四责令我想想清楚,有没有搞错?我讲出口就代表已经想过三百万次。”
“对不起,这种事情本该由我主动。”
“有什么关系,反正到最后,你还是我的!”
他承认,“还是你大肚。”
她无聊玩着他的耳朵,洋洋得意。
稍顿,肖劲突然问:“还想去多伦多念大学吗?”
她回避,“去哪里都一样,在这里也很好嘛。”
但他问:“将来想做什么职业?”
“我想做记者,当初申请学校也是投journalism。”她讲起未来,毫无防备,“想去贫民窟讲述社会阴暗角落,想去议会揭露政治丑闻,更想去中东、刚果、卢旺达……一只相机一支笔,走遍世界。”
“原来阿楚要当女超人。”
“放心啦,我不会丢下你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呀,你还做江小姐二十四小时随身保镖,怎么样?”
“好,我同意。”
“但是我没钱付你高额薪资,只能‘肉偿’了,肖先生。”
“不是不可以。”
“拜托,你怎么捡便宜都那么勉强。”
“捡便宜的恐怕不是我。”
楚楚突然在他背上直起腰,义正言辞,“肖劲,我认为你之前都是假装,你这个人……特别特别虚伪。”
“嗯,比如说?”
她卯足劲,大声控诉,“你明明讲起话来气死人,不不不,是气死我,还偏要装出一副不善言辞的样,实在讨厌。”
“是,确实讨厌。”
“你就不能让我一回吗?”讲不赢,就要撒娇耍赖敷衍过去。
但……谁让他心甘情愿认输?
“是我不好,占便宜的是我,不是你,我三生有幸才能得到江小姐献身‘肉偿’。”
“这还差不多。”她终于满意,两条腿跨在他背上向内一夹,喊一声,“驾——”
小马儿当即跑起来,呼啦呼啦。
笑笑闹闹就到门口,他转过身背着她进门。她抬头,恰巧望见远方海面星光璀璨,忍不住惊呼,“星星真美。”
肖劲说:“天很黑,可是还有星星。”
楚楚说:“天亮之后就好了,四处都是光,可是也找不到一颗星。”
肖劲应道:“嗯,天亮了,没有星星也一样美。”
“不管啦,我肚子饿,快点快点,今晚我要吃红烧鱼。”
“我不会。”
“不是吧……又要清蒸?我吃清蒸鱼清蒸虾清蒸蟹,吃得要吐……”
“我不会别的。”
他只会放水,打火,蒸熟。
楚楚玩得累了,吃完饭九点就拉着肖劲上床睡觉。
他躺在床上,仍然坚持翻他那本老旧的法语书。
楚楚抱着枕头半梦半醒间问:“你突然复习法语做什么?想去巴黎找旧情人啊?”
“哪来什么旧情人。”他关掉台灯,伸手揽她入怀,低声说:“巴黎也很好,每一个角落都充满自由,法兰西学院并不比多伦多大学差,你要不要试一试?”
楚楚闭着眼,咕哝说:“法国也有好多浪漫青年,你不怕我处处留情吗?”
“我希望……能够有人替我照顾你……”他的声音太轻,她已然入睡,浑然不觉。
此夜她拥有一段长梦,梦中的她已然白发苍苍,成为依然美丽优雅的——老太婆,整天为满地乱跑的孙儿孙女发愁,为首饰盒内无法处理的珠宝忧心。直到她晕倒入院,医生冷着脸宣判死刑,她老而顽固,与方女士一样拒绝治疗,坚持回到家中温暖大床,等子女都似烟云散去,肖劲捧着一束玫瑰花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衬黑色底暗银色条纹领结,低着头推开门走进来。
她的力气只够稍稍抬一抬手指,一笑便堆出满脸皱纹,但她的视线未有一秒离开他,“谢天谢地,总算不是康乃馨。”
他仍是年轻时她最爱的模样,带着腼腆的笑,将玫瑰花放在她床头,“是不是睡觉又不盖被?一定要等生病才知道后悔。”
她已经感受到年迈带来的苦楚,有话讲不清,有口难言,反驳的话都留到床底,她被突如其来的哀伤侵袭,一瞬间泪眼朦胧,情难自已,“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他坐在她床边,嘴角轻弯,笑得温柔且宠溺,更伸出手抚摸她被岁月揉皱的皮肤,轻声说:“孙辈都有了,还是小孩子性格,说哭就哭。”他仔仔细细擦去她浑浊的泪,“乖,我现在就接你走。”
“可是我老了……”时间太快,青春易逝。
他低头亲吻她眼角深刻而粗糙的皱纹,他所有的爱与真心,四十年不曾变过,“我早就发过誓,你不记得了?肖劲要爱江楚楚一万年,现在还剩九千九百六十年,我们还可以慢慢来。”
她艰难地笑,想起旧事,“好多年没有去过海边。”
“大记者,你年轻时乘风破浪,到现在还在一点不改?”
“我想回双姝岛,老房子,我和你两个人……可不可以?”
“好。”他握紧她的手,取下她右手婚戒,“你知道我的,你说什么我都听。”
“我怕你嫌弃我……”
“傻瓜,怎么会?我爱你都来不及。”
“这一次可以是永远吗?”
肖劲点头,“是,这一次就是永远——”
光从四面来,将周遭万物都融成雪白,他的身影渐渐消失,似细沙从指缝中溜走。
她从睡梦中惊醒,仍在双姝岛老别墅,眼角之下满是泪痕。
她哭到清醒,身边已无肖劲。
楚楚没来由地心慌,鞋也来不及穿,光着脚穿梭于年迈无力的小楼,她走过书房、浴室、厨房、餐厅,通通找不到人影。
直到她从深切的茫然与孤独中抬起头,才发觉客厅不知几时多出另一人。
他穿着厚重大衣,面色蜡黄,短短时间老去十年,走上前递给她一只文件袋,“这里是你的新护照和机票,我送你出关。”
“肖劲呢?”
“他有他的事情。”
“肖劲呢?”她执着地一定要得到答案,“肖劲去了哪里!”
孙文龙仍然坚持,“上楼换衣服,船在码头等。”
“肖劲不来,我不走。”
“江同学,不要跟我玩这一套,我只为完成任务,就算把你打晕扛走也ok。”
她斗不过他,低头打开文件袋,内里藏一本英国护照,持有人为lilianjiang,一九七九年三月二十九日生,长居于英国南安普顿,机票就在今晚,从本埠起飞,直达巴黎戴高乐机场。“这是什么意思?”
孙文龙解释,“到机场,一落地就会有人举牌接你,接下来安排你住宿、入学,且提供你今后所需花销,钱不多,你要省点用。”
“我不去——”
话已经交代完,哪里有时间供她推脱?孙文龙抬手击晕她,干净利落,人到码头,开船就走。
没料到她比想象中坚韧,或者是因他重病缠身力道大减,江楚楚在半途中清醒过来,身上穿着孙文龙的浅棕色大衣,第一句话就问:“肖劲究竟去了哪里?孙警官,我求求你告诉我,就算让我走也走得明白。”
孙文龙将手中半支烟熄灭,从甲板走到舱内,半蹲在她身前,“你老豆用阿劲大姐的名义发寻人启事,阿劲怕她出事,半夜就出发去见你老豆同未婚夫。”
“他为什么不肯跟我说?”
“为什么?白痴不想你为难,总认为自己事事都搞得定,真是蠢到家。”他无奈地耸肩,“临走拨一通电话把你托付给我,拜托,我都要死的人了,还总让我跑来跑去忙忙忙,嫌我命长?”
回到凌晨四点,东区码头。
肖劲出现在约定时间,约定地点,江展鸿同程嘉瑞都在,另有一群伺机报复的东北人,蹲在墙角嘬烟蒂。
程嘉瑞第一个上前迎接,“肖先生,好久不见。”
肖劲扔掉香烟,突出最后一口灰蓝色尼古丁,同样歪嘴笑一笑,低头看他,“要怎么谈?”
“人在我手上,当然是我要怎么谈就怎么谈。”
“那不一定——”
程嘉瑞大笑,满脸讽刺,“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之前你赢多少次都没用,因为最后的赢家一定是我。”
离双姝岛越来越远。
楚楚在狂乱的海风中睁不开眼,她裹紧上衣,与孙文龙说:“不去机场。”
“大小姐,看在我快要死的份上,别再搞我啦。”
“我们去警局。”她闭上眼,终于硬起心肠。
第59章 尾声(HE)
五十九章尾声(he)
一九九八年初,印尼金融风暴再起,面对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为印尼制定的对策未能取得预期效果。
一九九八年二月十一日,印尼政府宣布将实行印尼盾与美元保持固定汇率的联系汇率制,以稳定印尼盾。此举遭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及美国、西欧的一致反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扬言将撤回对印尼的援助。印尼陷入政治经济大危机。
一九九八年二月十六日,印尼盾同美元比价跌破一万比一。受其影响,东南亚汇市再起波澜,新元、马币、泰铢、菲律宾比索难止狂跌。
陈淑仪今年在南大新闻系念最后一期,已经出场实习,在星火日报跟社会版,期初都是写车祸、自杀、婚姻惨剧,到三月初撞大运,居然发生十年难遇的豪门丑闻。又因前辈个个都全力去追金融消息,她临危受命,带上录音笔去追江氏保险诈骗案。
一连十几天,本埠除金融危机外,见得最多的就是“虎毒不食子”几个字。
下午四点,陈淑仪背着乌龟壳帆布包,拖着最后一口气回到报社。
本报最犀利的财经记者“星火霸王花”就坐她对面,此时从一大堆金融资料中抬起头,扔给她一只barsix巧克力棒,“喂,妹妹仔,今天采访怎么样?是不是又打架?”
陈淑仪拆开包装纸,边吃边说:“庭上又爆出江展鸿原来包二奶,有儿子的,计划把一亿五千万保险金都记在幼子名下,江太太当场就要去找江先生拼命,骂得足二十分钟,法锤敲破都没用,最后只能休庭,礼拜五再开。”回想当时场景,她忍不住多讲几句,“江太太到这时候才想起女儿,赖在地上不肯走,忏悔、道歉,要求江小姐原谅,啧啧——早干什么了?在家等着点钞票吗?”
“霸王花”显然对花边新闻更感兴趣,“你见到受害人没有?我这几天看报纸,但凡详细报道,都一定写到受害人外貌,喂,是不是真的那么靓啊?”
“噢,你说江小姐。”陈淑仪喝一口冷茶,把巧克力包装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找一个舒适位置坐好,“江小姐真的很靓唉,就连我……多看两眼都面红。”
“你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
“这是形容好不好?”她撑住下颌,眼睛向左看,继续想,“从律师到检察官,个个都好照顾她。唉,女人长得好看,一出生就占好大便宜。”
“你羡慕呀?”
“当然啦。”
“那你跟她换——”
“不要不要。”陈淑仪忙不迭推脱,“她真的好惨的,老豆老妈要她命,未婚夫都掺一脚,一整个世界都没人爱,一张好脸又怎样?还是我同老妈亲亲爱爱最好。”
“嘁,自我安慰。对了,她未婚夫的案子怎么样?我同你讲,主编室好像收到大额礼金,你再继续写,最好懂点事,不要牵涉程家父子。”
“什么意思?”陈淑仪听得满头雾水。
“霸王花”作为前辈,耐心提点,“小白痴,你以为世上真的有新闻独立?都是向钱看啦。讲好话讲坏话,全是收多手少的问题。听讲案件证据不足,且大程要发动媒体攻势,又倾家荡产聘出黄金律师团,搞不好又跟‘大富豪’抢银行一样,当局倒赔八百万。”
“不会吧……我以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恶到头终有报。”
“唉……妹妹仔真是好天真。”“霸王花”靠向椅背,继续埋头于厚厚一叠财报,“什么法治社会?无非是钱权做主,slogan喊出口,给普罗大众造梦而已。这一行做久了,你连上帝都不信。”
话还未讲完,主编就从办公室探出头,面向她,“淑仪,进来。”
陈淑仪朝“霸王花”吐吐舌头,硬着头皮走进主编室。
因案件复杂,牵连众多,庭审一直拖到当年年中。
同时,港股迎来黑色八月,国际炒家聚集本埠金融市场,恒生指数跌至六千六百点。当局背靠中央政府,着力插手,金融管理局动用外汇基金进入股市和期货市场,吸纳国际炒家抛售至港币,将汇市稳定在7.75港元兑换1美元的水平上。
九月,动荡不安的局势渐渐平息,陈淑仪在被抽调去财经版面后,最后一次参加江氏保险诈骗案庭审。
法官与律师早已更换新装,假发、礼袍都成为历史,来听宣判的除开当事人,大多数都是报社或新闻台记者。陈淑仪坐在后排听宣,于同行跃跃欲试的神色中,窥见自己似一只食腐的秃鹫,只等当事人倒地,她立刻扑上撕咬,吃个酣畅淋漓。
法锤敲响,全体肃静。
江展鸿诈骗罪、谋杀罪名成立,判入狱三又四分之三年及七又四分之三年,合并执行。
江方安玲妨碍司法公正罪名不成立,当庭释放。
程嘉瑞诈骗罪、谋杀罪名不成立,当庭释放。
江展鸿当庭表示上诉。
法锤再响,全体起立。
法官刚刚消失在门缝之间,记者就似离巢的蜜蜂嗡一声冲向受害人坐席。
李律师连同助理担任起保安职责,为江小姐挡住汹涌而来的癫狂人潮。
陈淑仪尚年轻,可在师兄师姐面前讨到好处,左突右冲钻在前线,但撞见江小姐毫无血色的脸孔,她居然不忍心开口去问,难道要问,江小姐,你妈咪同未婚夫无罪释放,你现在是何感想?
还是说,你是否仍相信本埠法律?
她一晃神的功夫,居然已经有人替她问出口。
但江小姐一个字都不回答,只顾低着头向外走。
但人生最可怕之处在于,比小说剧本更加戏剧化的情节日日都在各个角落发生,今次发生在高等法院大门前冤家路窄,整个记者群陡然间沸腾——
是江楚楚迎面遇上无罪释放的程嘉瑞。
他仍是记忆中苍白且病态的模样,穿过人潮,带着诡谲的笑,一步步向她走近。
李律师在身边问,“需不需要拦住他?”
楚楚不答话,站在原地等他来。
程嘉瑞停在她身前一步远,摊开手微笑道:“怎么样?这六个月同本港法治做游戏,玩得开不开心?”
“谢你赐教。”
“客气客气,成年人游戏不是谁都能顶得顺,阿楚,你太天真。”
她不动声色,“你的话讲完了?”
程嘉瑞点头,转过身正要走,却临时退回来,讲一句,“对了,我还有话对你讲。”最后一个音落地,他毫无预兆地冲上前死死抱住她,嘴唇贴在她耳边,带着一股无法描述的亢奋,“你想知道肖劲下落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把他切成一片一片扔下海喂鲨鱼啊——”
警察与李律师一道,终于把几乎疯癫的程嘉瑞拉开带走,四周围闪光灯闪烁不停,不知转过背小报记者是否能写完一段催人泪下的虐恋故事。
李律师用力过度,红着脸说:“江小姐不必怕他,我立刻向法庭申请禁止令。”
“多谢你。”她仍在恍惚之中,借由警察开道,任李律师扶着登上黑色小轿车。
江展鸿上诉后,二审法院保持原判,他被关押在落水口监狱,听闻二奶有情有义,依旧时常送衣送物,江展鸿自认找到毕生挚爱,感激涕零。
江太太与江安安一同生活,鲜少出面。
她最终未能飞去多伦多,而选择在南大念新闻专业,仍旧立志做新闻记者。
十月北风南下时,她去到南丫山参加孙文龙葬礼,孙太太将一只玻璃杯交托给她,里面装着无忧无路浮浮沉沉的18d。
楚楚开始独居生活,租住二楼一居室,每日步行往返于学校。
她为18d换一只大鱼缸,将它放在窗前,熬夜写论文都有它陪,“你看你,我住笼屋你住豪宅,我两个同人不同命啊。”
18d吐个泡泡,喂,难道你要同我换?我只有七秒记忆。
“有时候,能忘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九九九年初,在中央政府的强力干预下,席卷全亚洲的金融风暴正式结束,破产也好,失败也罢,熬过来的人占大多数,依旧蝇营狗苟勉力求生。
这一夜,天文台挂一号风球,预告蝴蝶即将登陆。
熬夜至第二天清晨六点,楚楚写完课程论文,正要去关窗,忽然听见“咚咚咚”门响,奇怪怎么有人不按电铃选择用手敲。
她打开门,遇见她一生最大幸运。
【he的结局到此,后续章节不建议收看by帅气的兜兜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下次再见。
第60章 一声叹
原来梦似海络因,能让人醉生忘死,留恋不愿醒。梦中的他就站在门外,望着她,不言不语,仍带羞涩,恍如初识。
她还是老样子,激动不能自已,冲上前抱住他,双脚悬空吊在他身上,再不肯下来,一面哭一面抱怨,“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衰人,气死我了!”
肖劲似乎是被她勒得喘不过气来,自觉讨饶,“放手放手,你这样是谋杀亲夫。”
“谁说的?你都还没有求婚,怎么就自封是江楚楚丈夫?好大的胆呢。”
她不依不饶,他当然自主解决,手臂横在她臀后将她向上抬,父母抱幼童一样抱起她,带上门向内走,一时间时空扭曲,周遭陈设都改变,她与他又回到天安大厦的小卧室,18d在旧鱼缸里优哉游哉,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到窗边,她双腿缠在他腰上,坚决不放,“我已经满二十岁,我们现在就可以脱光衣服上*床,来吧,别啰嗦,你自己来还是我替你脱?”
他似乎是笑,一张英俊的脸始终氤氲在薄薄雾气之后,看不真切,“阿楚,看到你这样,我才能放心走?”
“走?走去哪里?喂,你是不是真的有旧情人在巴黎等?”她蛮不讲理,更加抱紧他,“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到我手上你就不要想逃,等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还敢不敢走
男神总是把我当玩具。”
“我不走……阿楚,我一刻都不想走……”
“那你跟我结婚,我连求婚仪式都可以不要,只要你问出口我就说好。”等不及他酝酿情绪斟酌字句,她抓住他肩膀来回晃,“快说快说,亲爱的阿楚,我希望有资格照顾你下半生,请你嫁给我。”
他不说话,她皱着眉怒视他,“这一句不喜欢?没关系,我还有。你讲‘阿楚,我真的好爱你,爱你一万年,你嫁给我吧。’”
她热烈畅想,而他落寞相对,他叹一声,轻轻呼唤,“阿楚……”
“怎样?到底答不答应?”
“原本以为可以一起去巴黎,谁想到……”他拥住她,头埋在她肩上,紧紧不放,“阿楚,我真的好爱你……”
她得意地笑,“好啦好啦,我早知道你爱我啦,下一句是什么?还用我一句一句提醒呀?”
他未抬头,他的泪灼烫她颈间,他的力量真实得令她疼痛。
他颤抖,她领会,缤纷斑斓的梦境变成静谧无声的黑白默剧,绵长无尽的时光中来回拉扯脆弱而敏感的心脏。
肖劲说:“我到时候要走。”
“你去哪?南极北极我都跟你去。”
他拉开她的手,将她放置在床边,而她仿佛被人施咒,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他走。
门只有一步远,肖劲回头,留给她一道不能忘的背影,“你还有梦想,还有未来人生,阿楚,替我好好活下去。”
“我不要!你不许走,你回来!”
他背过身挥一挥手,微微有一些驼背,仍旧穿着黑色短夹克,跨步向前,潇潇洒洒挥别昨日,一瞬间消失在门外。
最后一刻她仍是任性的江小姐,攥住床单大声喊:“肖劲,你回来!我不许你走!”
“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我以后都听你话,我再不跟你吵架了……也不嫌你黑,也不嫌你闷,绝不逼你脱衣服……”
“求求你,求求你回头看我一眼…………”
“阿劲,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哭到梦醒,睁开眼依旧是四四方方小屋,闹钟里住一位怨灵,一早就被阳光掐住咽喉,止不住惊声尖叫。
楚楚呆坐在床上,脑中空白,无知无觉。
一瞬间又似恍然大悟,跳下床在这一室一厅内来回翻找,甚至打开大门去走廊寻觅。
然而什么都不留,这天与地空荡荡,不为她留下半点念想。
“也许是预告呢?”她垂头耸肩走回来,不忘记自我安慰,“弄不好明天就回来,哎哎哎,今天好像是我生日——”翻开日历,果然到她二十岁生日,“都已经到约定时间,衰人怎么还不回。”
弯下腰去同鱼缸里的18d讲话,“rningsir,快来祝我生日快乐。”
却发觉鱼已翻肚,18d无声无息飘在水面,两只眼灰白,一只尾无力侏罗纪恐龙学院。
衣服鞋子通通来不及换,她就这样穿着睡衣捧着鱼缸冲出去。
阳光刺眼,人来人往十字街头,她似丢失的幼童,茫然无措,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浑浑噩噩走到兽医店内,一位年轻医师好心接待她,仔仔细细检查这条普普通通乏善可陈的鱼。
“小姐,这条鱼已经死了,你节哀。”
她丢了魂,听不明白,抬起头痴痴望着他,“你说什么?”
医生好心安慰,“你看对面水族馆,满墙都是观赏鱼,你有兴趣可以挑一只。”
“…………”
江楚楚失声痛哭。
这一天人来人往街口,许多人停下脚步指指点点,你看你看,神经质为一条鱼当街大哭,你让兽医店还怎么做生意?
对楚楚而言,一切都结束了。
完完整整,干干净净。
太平洋终年不冻的港口仿佛下起雪,天与地白茫茫,都归零。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江如澜于睡梦中逝世,仅由楚楚出面处理后事。
老人家所留不多,大部分都是日常琐碎,唯一纸遗书,写明由江楚楚继承中汇银行西港分行1997号保险柜中所储财产。
楚楚翻出多年前江如澜所托礼饼盒,打开来层层叠叠由许多只塑胶袋缠紧,没有错,就是中汇银行保险箱钥匙。
与银行经理约好时间,她将带好钥匙去到西港分行,经理为她找到保险箱后自觉退出去,贴心地为客户留*。
保险箱内仅有文件袋一只,及上海牌手表一个,手表早已经不再走动,文件袋内都是股权证明,另附一封信,字迹潦草。
“如澜兄,
愚弟往日所作所为已不配与兄同世为人,弟因一时鬼迷心窍为兄所恶,后思来想去不能安寝,今附上光海船厂百分之七股权,以弥补从前过错。
弟梁修元
一九八八年一月三日”
而后去往律师行征询答案,李律师放下文件恭喜她,“光海船厂已买入东亚地区top3,七趴不是小数目,江小姐,我想本埠富豪排名三天内就要再次更新。”
次年,程嘉瑞北上开拓新产业。
于二零零一年二月因涉嫌集资诈骗被捕,同年十二月被判死刑立即执行,二审维持原判。
于二零零三年四月执行死刑。
次年,江楚楚获得“十大优秀港商”荣誉称号。
游戏终于画上终点。
二零零三年四月十一日下午三点,她接到区号0086的电话。
三分钟过后,她坐在钢琴前,熟练地弹出一首《想你》。
如今她已经学会用九根手指弹琴,而当年在隔着窄窄一条街,在窗前听她练琴的人却再也不会来——
痴心像马戏
似小丑眼内希翼
为想得到你愿竭力以心献技
想你但怨你
暗街灯也在想你
但却在暗示结局甚迷离
【钱是催命符,爱是*汤,人浮于世,难得半片真心一流天师[重生]。】
余音。
“观众朋友大家好,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西班牙马德里阿托查火车站,我们可以看到,恐怖分子是在列车将要进站时引爆炸弹,将火车车厢炸得面目全非。而几乎与此同时,在开往阿托查火车站的铁路线上,马德里附近的蒂奥雷蒙多火车站和圣欧亨尼娅火车站也相继发生爆炸。此次系列爆炸案的具体伤亡情况尚在统计,有政府官员预计,这将是继一九八七年r爆炸案后伤亡人数最多的恐怖袭击。以上是dtv记者江楚楚在现场为您发回的报道——”
“各位观众,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位于美国南部的新奥尔良市,由于卡特里娜飓风侵袭,新奥尔良市已有百万人被迫,墨西哥湾附近三分之一以上油田被迫关闭,七座炼油厂和一座美国重要原油出口设施也不得不暂时停工。纽约商品交易所原油价格8月29日开盘时每桶飙升4.67美元,达70.8美元…………稍后将为您带来具体报道……“
“at.thequakestruck57miles.china'-jirreliefwereinjured.…………thegroundbws.”
“新娘子今天真的好美,孙先生有福啦。”
“阿楚,我原本以为你会单身到七十岁,谁想到你居然三十出头就结婚,当年谁跟我讲要一辈子都跟我住一间屋?”
“孙先生记得要好好对阿楚,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好啦好啦扔捧花啦,我要我要,阿楚扔给我,不然我继续去你家烦你!”
“哈哈,果然是我的!”
“阿楚,新婚快乐,白头到老。”
“江小姐,祝贺你顺利生产,看一看孩子,漂漂亮亮小公主。”
“妈咪妈咪我可不可以不刷牙?”
“妈咪妈咪,隔壁小光哥哥又不带我玩……”
“妈咪快看,弟弟又尿尿啦!”
“妈咪你怎么又要出国?爹地说南美洲超级危险,个个都拿机关枪的。”
“妈咪您到五十岁还这么靓,我都不敢跟你一起上街,搞不好个个都认为我才是姐姐。”
………………
………………
………………
我走过沧海,阅尽浮云,于红尘中等一朵花开。
嘘——
就让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