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听,姜小姐整点出现,要求他们每一个都收回醉态,上楼休息。
江楚楚同许如双咬耳朵,“姜真像教导主任。”
许如双深以为然,“你没来之前,我都被她教训无数遍,很恐怖的……”
或许是因为酒精效用,楚楚这一觉睡得异常安稳。
大悲过后自我治愈,要用突然失忆伪装伤口。
第二天律师登门,楚楚签字签到手酸。方女士将财产交割清楚,又叮嘱她注意事宜,最终精神不济,早早休息。
楚楚不愿意出门,许如双也请假守在家中,两个人下棋、聊天、打牌,消磨时间就为等方女士清醒。
多伦多的冬天,时光漫长,不知不觉已到除夕,大家掐准国内时间,力求同步。
姜小姐尽职尽责守在方女士身边,春节也无休。因此家中凑足四个人,够一桌麻将,用以辞旧迎新。
楚楚新出一条规定针对许如双,“表哥只许碰不许吃,只许自摸不许抓胡。”
“哎哎哎,你这是霸王条款,无效作废。”
她有恃无恐,“你可以上诉到高等法院等*官裁决。”转过身采访方女士,“请教首席*官意见。”
方女士“秉公执法”,“驳回诉讼。”
许如双扶额,“我认命……”
四个人打广东麻将,听华人电视台播报各地新年气象。
楚楚收到大红包,手气又顺,玩得满面红光。
只有许如双话多,“赌场得意情场失意,阿楚,你要小心喔……”
楚楚回头瞪他,“你再吃一个巧克力派,闭紧嘴当哑巴。”
“嘁,你中意哑巴,我还不中意当哑巴呢。”
你中意哑巴……
真见鬼,许如双随随便便一句话居然切中要害,令她面红心跳舌头打结。
都怪自己做贼心虚。
什么哑巴,她才不中意哑巴。
她只迷恋靓仔小哑巴…………
“你少乱讲!再啰嗦就抓你。”
“抓我?下辈子吧。”许如双捏着一张七条,要打又不打,光在她面前晃,“小妹是不是要七条啊?”
“是。”她老老实实,目光诚挚。
“要就打给你。”他显然不信。
“那你打——”
“打就打。”七条摔出去,楚楚丢牌,“小七对,中啦。”
一副牌靓过钟楚红,整整齐齐。
许如双一边点钞一边说,“赢这么多,你小心这三年都交不到男朋友。”
“放心,追我的人从这里一直排到密歇根湖。”
“哼,就不信打不过你!”搓麻将气势如虹,“再战三十圈!”
姜小姐泼他冷水,“最多打四圈,女人都要睡足美容觉。”
“姜小姐这么靓,睡三个小时都够啦。”
战事正酣,电视台忽然插播新闻,本埠农历新年花车巡游发生意外,由未来会更好荣基金赞助,挂满彩旗的花车内因积存过量氮气导致司机陷入昏厥,车辆失控撞向人群,伤亡人数尚在统计,保守估计已有十人入院……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电流声。
方女士最先发言,“你爹地妈咪不会去路头看这些,你打电话回去是基本礼貌。”
楚楚点头,“我去楼上打。”
少女对于*无比看重。
但其实,她有额外想法。
她最先与江太太连线,三个人都在家中渡除夕,并没有去市中心凑热闹。
楚楚犹豫许久,“妈咪,你知不知道外婆……”
“我知道。”江太太也有几分怅然,“不过我们两个从来不和,与其我飞到多伦多再跟她吵嘴,还不如不见面。”
“但是……但是……”
“她太自私,我又不够宽容,所以……就这样吧。”
“她为追求自由。”
“她同时伤害到我。”
本话题讲到最后仍然无解,江太太对母亲的仇恨持续三十年,不是轻易能放弃。
楚楚只好祝她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匆匆挂断。
她回到小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窗外白雪无际,加之是正午,积雪反射阳光,天与地愈发苍茫。
她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听嘟嘟声听得发愣。
等一个世纪过去,她总算鼓起勇气拨通电话。
“你好——”
越过太平洋穿来温柔女声,她微怔,她知道她是谁。
因此艰涩地回答,“我找肖劲。”
“请问你是……”
“我找肖劲。”她坚持。
对方大约是无奈,握住听筒喊道:“阿劲,来,有你电话。”
隔着电话线,楚楚听见交谈声、笑闹声、还有电视台歌舞声,每一个音都在挑动她敏感脆弱的神经,挑战她对于迷恋对象的容忍度。
终于,他接起电话,客客气气说:“你好,哪位?”
她不知哪里借来无名火,烧得头脑发热,拿着听筒一个字不说。
“你看你,吃得下巴都沾米。”
楚楚隐隐约约听完这一句,属于女人的温柔玩笑。
接下来完全可以想象,她伸手抚过他下颌,他笑着说多谢,而楚楚在多伦多在电话前被彻彻底底忽视。
他一家和和美美,谁有空关心陌生人。
“啪——”一声,她摔掉电话回归现实,直直站在窗口,脑充血、气得要爆炸。
回到天安大厦,蒋琬问:“是谁找你?奇奇怪怪的。”
肖劲只说不知道。
同租友人都围在一桌,鱼蛋摊老板招呼他,“阿劲快来坐,喝酒喝酒,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明天会更好!”
肖劲举起酒杯附和,眉间深锁。

第23章 电话

第二十三章电话
愤怒过后是失落,她的想法太多,乱糟糟满脑子疯跑,个个都抓不住。
又想他,又恨他。
谁知道何年何月情根深种,一双眼离不开他,睁眼闭眼都是他半裸上身满头热汗画面,被多巴胺驱使,甘愿做痴恋奴隶,才会在丁的记事本内写下肖劲年龄血型电话号码,此后日夜盼望,只等他来。
然而他从不曾认证看过她,他当她是雇主、是晚辈,唯独不是女人。
她几乎痛恨起自己的青涩年纪,恨不能一夜之间多添十岁,蹬着细高跟,穿着低胸装走进他视野。
卑微得可怜。
或许这一场无声无息单恋是时候无声无息收场。
她推开窗,冷风来自极地,温度在零摄氏度以下远远偏离,将她的脸冻到麻木。
“叮——”电话响。
她全当没听见,伸手去玩窗台上的雪。
但电话机共用同一条线路,她不接,自然有其他人接。
许如双跑上二楼,咚咚咚敲她门,“江小姐有人找——”
她打开门,“是谁找我?”
“不清楚,电话里并没有自报家门。”他窃笑着调侃她,“不过声音好沉,有他,是不是可以告诉密歇根湖排队单身汉就地解散?”
楚楚装无辜,“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她绕开许如双,攥着衣角跑下楼。
“你在楼上接就好了……”他喊出口,她根本不听,他想了想立即了悟,“噢,怕我偷听?打电话那位到底有多大魅力,搞得你魂都跑没影。”
远远有人回,“什么叫搞,许如双你注意用词好不好?”
到楼下,姜小姐正在收拾麻将牌,方女士在沙发前操控电视机,听熟悉华语播报即时新闻。
她深呼吸,接起电话。
“您好,请问哪位找?”
那一位似乎在笑,即便悄无声息,她偏有第六感应证。
他开头称呼,“江小姐,新年快乐。”
听出是他,那一刹那心提到嗓子眼,砰砰砰乱跳,震得自己都耳鸣。因此昏了头,居然回一句,“快不快乐都不要你管。”
小孩子闹脾气,要等大人来哄。
他笑出声来,以一把低沉沙哑的嗓,拨弄琴弦一样撩拨着她,“生气了?”
“才没有!”她答得又急又快,唯恐泄露心事,“我赢了钱,心情好得很,为什么要生气?”
“赢了多少?”
“一千加币。”
“阿楚今年鸿运当头。”他又叫她阿楚,平平常常两个字,她十几年来听过无数次,只有他不同——
根本是圣音,令她毫无保留听他提点。
而她依然反复,“反正……反正都不要你管。”
“好……”
接下来是沉默,彼此斟酌措辞,彼此保留一线,都不敢说清。
还是她等不及发问,“你怎么知道多伦多电话?”
肖劲解释,“刚才向江先生江太太问好,顺带问到。”
顺带?什么叫顺带?
她深陷其中,敏感到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要计较得失。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去问她电话,可怜她自尊心作祟,脸皮又薄,这点小事都问不出口。
好在肖劲了然于心,“怕你生气。”
“我都说我没有在生气。”
“好,你开开心心就最好。”
“那……你怎么猜出来是我?”
想得到什么答案?难道还指望他回答,全赖你声音甜美过耳不忘,还是全世界我只记得你气息,一接触就有心电感应。
他只会说,“除了你,近来我没有得罪其他人。”
她听得气闷,“什么意思?我又没有打电话向你要债,是你自己……”
“我怎么?”
“你……”想来想去,居然挑不出错误,刚刚涨过头顶的气焰立刻降半截,“反正都要怪你。”
“好。”无论她如何无理取闹,他都照单全收,但意外地抛出重磅问题,“为什么突然打电话来?”
“想打就打,我打电话还要找你汇报吗?”话出口才觉懊恼,已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去“好好说话”之功能,只剩下蛮不讲理以及乱发脾气。
肖劲呼吸沉稳,等她说完。
沉默压在头顶,她顶不住,从实招认,“我看见花车□□出事……”
“所以呢?”
“所以打电话给你。”
“担心我?”
“才没有!”她绞尽脑汁想理由,“我是怕你受伤住院,等我回去谁接谁送?又要拿工钱又不做事,我……我家才不要白养人。”咽了咽口水,再补一句,“鬼才担心你!我……我在多伦多一次都没有想起过你!”
可怜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的心事都已经放在太阳下暴晒,他却仍当没事发生,从来男男女女游戏不讲输赢,只欠火候。
他还未到燃点。
她憋出内伤,“我还有事。”
肖劲说:“玩得开心。”
楚楚的视线聚焦在方女士单薄背影,呐呐应了一声“好”。
许如双已经瘫坐在沙发,回过头看她,故意玩笑,“女大不中留哦……”
“反正不用你来留。”
许如双摊开双手,“表哥关心你嘛……”
方女士侠义出手,“对阿楚的朋友都比对莫枢用心,如双,你究竟打算几时结婚?”
一提婚姻,许如双分分钟丢盔弃甲,乖乖呈上投降书,“怪我多事,请女士们换好衣服,我们去唐人街看舞狮表演。”
楚楚却说:“等我五分钟,还有一个电话要打。”
“不要说五分钟,五十分钟都等。”他站起身理了理袖口褶皱,计划上楼去加多一件外套。
她拨通中安养老院总机,接1108号房间,江如澜老先生。
她听见护工向江老解释来电的是谁谁谁,但接起电话,江老依然故我。
“阿贞,你去上海好多天,打算几时回?我都包好饺子在家等,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出现……”
她长长叹一口气,“爷爷,过年了,中安有没有组织活动?吃到福禄菜没有?”
江如澜声线不稳,仍旧自行絮叨,“阿贞,你不回来家里冷冷清清还过什么年?不要跟我赌气啦,我脾气差我该死,你就看在小毛头的面子上回来吧。”
“爷爷再等等,我已经订好机票,十天后一落地就去中安看你。”她已经习惯这类鸡同鸭讲的对话,“想吃什么?高桥松饼、梨膏糖、生煎包好不好?“
“要七宝方糕,要赤豆、桂花、白糖。”
“好,我一定带到。”
她停了停,随即说,“爷爷要注意身体,想吃什么买什么都叫孙小姐打电话给我。”
江如澜却不听,“阿贞,你早点一回来,小毛头没人管。”
“好,我很快就回。”
再将电话转回给护工孙小姐,仔仔细细问过江如澜近来健康状况,再叮嘱孙小姐日常事宜,放下电话之前还能听见江如澜在一旁呼唤阿贞,一句接一句,更像是喃喃自语。
他的记忆被连片擦去,原本花繁叶茂的庭院变成荒芜一物的沙漠,他只记得阿贞,任何人靠近他,他都只当是阿贞出现,要对她忏悔、恳求、诉衷肠。
可惜的是,无论他喊多少声,阿贞也再不会出现。
庆祝活动在唐人街街口举行,先由华人商会会长与领馆馆长致辞,再而是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响,街边人敲锣打鼓庆贺中国新年,舞狮的小哥一个赛一个灵活,梅花桩上飞来荡去。连方女士也看得入神,一时鼓掌,一时又瞠目,走进自己的戏里,窥见某年某月某日,也曾与身旁小童一个样,探着头看稀奇。
楚楚被人群包围,人人脸上喜气洋洋,都不知道喜从何处来,仍然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笑,一场从众地不知缘由的狂欢。
她忽感寂寞,再是喜庆也改不了内心的孤独苦楚。
你你我我,每一个人,注定是孑然一身。
第二天有神秘客登门。
大约在午后三点,祖孙三人正在喝下午茶,谈起楚楚的游泳技能,连许如双都不得不服。“我再练二十年也很难游过你。”
方女士说:“我家也有一条美人鱼。”
许如双当即接口,“红烧还是清蒸?”
“先把你沾酱生吃。”
此时传来汽车马达声,在院外小路一共三两,前后都是小轿车,中间一辆“子弹头”,都是黑漆漆一整片。
很快有人来敲门,姜小姐站在门前与一位高头大马黑衣保镖交谈,回过头为难地望着方女士,欲言又止。
方女士略微点头,“请他进来。”
两位保镖先进门,黑墨镜后头眼珠转动,x光一样将整栋楼都扫清。
“方芳——”人未近,声已达。
“卢先生。”
“卢先生?我们两人用得着客套?”那人操一口漂亮的京片子,儿化音上翘,语速也快,越是听越觉得有趣。而他的黑色呢子大衣盖过小腿,背脊挺直,身形匀称,唯一头银发揭示岁月年轮。
江楚楚从来没见过这样英俊的……老头。
不对,应当说是老头儿。

第24章 故人

第二十四章故人
卢先生谦和有礼,向包括姜小姐在内的每一个人打招呼问好。
方女士作介绍,“这是我的外孙,如双。”
“你好。”
“您好。”许如双上前与他握手,怪腔怪调地学了一句北京话。
再到楚楚,“这是外孙女,阿楚。”
卢先生笑道:“水灵灵的小姑娘,真像你当年,再扎两个小辫儿就更像了。”
“您好……”她略显拘谨,不知道卢先生是何方神圣,凑头到脚都透着“不普通”。
“好好好,好的很呐。”他从兜里拿出两只红包分别递给许如双同楚楚,“两个小朋友拿着买糖吃。”
楚楚捏着厚过记事本的红包忙不迭道谢,许如双编个理由拉她上楼,恨不能原地消失。
两人窝在许如双房间内看电视,她拧着眉毛发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卢先生……”
许如双背靠沙发,一双腿架在茶几上,懒成一滩烂泥,“你当然见过,如你稍微多一点点政治敏感度,恐怕已经对他如雷贯耳。”
“什么?”
“没什么,吃你的牛奶糖吧。”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真是讨厌。
卢先生直到傍晚才走,方女士不知是否情绪低落,将自己关在书房不肯应声。因而楚楚被姜小姐“抓壮丁”,由许如双与姜小姐双双投票,决定由她去敲书房门。
“咚咚咚——”她瞪一眼站在走廊看好戏的许如双,提一口气,“外婆,到吃饭时间。”
隔了漫长时间,或许是五分钟,屋内才传来一声“请进”。
楚楚背后受敌,被许如双用力一推,无法避免地闯进书房。
她撞见夕阳下一片落寞的影,是树梢上落下的最后一片叶,带着前生的记忆深埋入土。
迎面扑来的是无法化解的孤独,一生中她与他来来往往不停,从生到死却始终是你孤身一人。
方女士几乎是从梦中醒来,梦里梦外或甜蜜或心酸,都已是过眼云烟,泯灭于白茫茫大雪,再也无总计可寻。
“外婆……”她低声呼唤,未敢轻易打扰。
方女士低头拭泪,抬头面对楚楚,仍是微笑,签她手,“人老了就是爱想过去,过去的事,过去的人……历历在目,就像昨天刚刚发生,可惜我已经长满皱纹,连走到厕所都需要护工帮忙,更不要提出门去追。”
楚楚低头望着方女士,几经犹豫终于开口,“外婆,卢先生是……是从北京来?”
方女士粲然一笑,恍然间仍是少女模样,“我二十岁时也曾经是左翼青年,在加拿大参加□□还不够,非要去中国领略社会思潮,我去北京大学念社会学系,小卢是我的班长。”
时光久远需得仔细搜寻,她转过脸向外,隔着玻璃心伤多伦多郊外雪景,亦想念起纯洁无垢的年华,“他那时候天天借我笔记、替我补习中文,又要带我参观老北京,我一时心软才给他机会,礼拜天骑着自行车在后海闲逛,再一时心软,初吻都献出去。”
“可惜那时候结婚要看成分,我呢,到底是理想破灭,几经周折才回到多伦多,从此后断了联系,四十年……没想到他还会来,没想到他还记得方芳这位‘走资派’。”
“那……你们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后悔当初我没有咬牙留下?还是他不能跟我一同回到加拿大?”方女士无奈摇了摇头,“早几年也曾经后悔,现在看,路都是自己选,哪一条会更苦?我不晓得。我只知道当年跟他一道上学,没有黄油也没有面包,照样是天天开心,没有一分钱烦恼。”
方女士轻轻叹一口气,看着楚楚感慨道:“四十年,谁猜到是四十年?如果一早知道离开就没机会…………”
楚楚窥见她眼中盈盈泪珠,渗透这四十年悲欢离合。
从前的故事不忍淬读,正在发生的现在挣扎踌躇,谁有勇气孤注一掷?
大约只有在江楚楚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身份,才有一身孤勇扑向火堆。
晚饭气氛低落,连许如双都不敢多说,大家吃晚饭匆匆上楼,各自有各自消遣。
楚楚回到房间,那只彼得兔靠在床头瞪大眼望住她。
她伸手弹它额头,“看什么看,讨厌鬼!”
再一回头,又对上彼得兔的小眼睛,令她想起它的原主人肖劲,呆呆傻傻简直一模一样,多看一眼都满肚火。
她气鼓鼓扑向床,嗷呜一下抓住肖劲在多伦多的化身——彼得兔。
“你知不知道你总是一句话不讲,让我好难受。”还是没回应,她已经做好架势,这一回弹它脸颊,看他疼不疼,“你中意黄茵茵小姨?她好老啦,我比她年轻,又比她靓……”
想起来低头看领口,更咕哝说:“搞不好胸都比她大,她看起来瘦瘦小小,肯定也是飞机坪。”
“难道你就是中意平胸?”一说出口自己都吓一跳,立刻出手扇他耳光,左一下右一下,“你这个变态咸湿佬,中意平胸不会摸自己?有必要交女朋友?”
扇到手累,再继续按住彼得兔四肢,严刑逼供,“说,你是不是……是不是……”快出口的话已超尺度,她不得不咽一咽口水,再环顾四周,确认房间没有其他人才阴沉沉说道,“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暗恋我?来应证保镖是假,处心积虑接近我才是真!”
…………
有人应就有鬼。
还要怪暖气开得太足,熏得她面红耳赤。
“怎么不说话?害羞啦?”她捏住彼得兔两只长耳,在手心里慢慢捋,“不说我就开除你!”
…………
安安静静,无声无息。
突然间多出一具低沉男声,彼得兔也被人按住猛点头,“是的是的,阿楚,我十年前就爱上你,蒋的事情都是误会,我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可惜这声音太熟悉,还带一丝丝女气,“阿楚,iloveyou,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