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后,其实她算是被自己作死的。
当某个人渣父亲捧着大把的钱送到她面前时,她淡定如山,当某个女孩在法庭上泣不成声的指控生父的恶行时,她无动于衷。
可是就在判决下来之后,绝望的女孩跑到她律师楼的天台顶上想要跳楼的时候,她心软了。
天台上,她伸手拉了那女孩一把,女孩激动之下却错手将她推了下去。
那时候她就明白了,女孩并不是想死,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多少年难得不聪明一回,偏偏就成了她的最后。
她一直都认定,善良等于软弱,可就是她最后的善良杀了她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那一刻到来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竟然十分平静。
就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作孽太多,总会遭报应的。
她一点也不担心她积攒下的不菲的财产,因为早就做了公证,死后会捐给红十字会,算是为社会做了最后的贡献。
她也不在乎她的对手和敌人会多么兴高采烈地争相奔走,她甚至觉得庆幸。
庆幸她没有家人,从没有连累过谁,更庆幸没有人会因为她的离去而痛苦不堪。
仔细想想,真的没有遗憾吗?
也许…并不是那样。
但那又如何?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想的再多也没用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成为了张白菓。
那近乎纯白,似一张白纸一样的女孩。
在她看来,成为张白菓,简直堪比彩票中大奖!
出身豪门,父母俱全,庶女怎么了,傻子又何妨?总比她一个无父无母任人欺凌的孤儿强吧?
当然,身为一个有眼色的孤儿,一个被同学羡慕着却从不受排挤的“妈朋儿”,一个和各种各样的人士打过交道的律师,她也看的出来,张白菓现在的处境其实说不上太好。
凉薄爹,病弱娘,当家主母肯定不会疼爱她,家里的兄弟姐妹也全都心思难测。虽然还没有测仙缘,前途未定,但她这样的情况,那可能性十分小。所以宗族不重视,下仆捏软柿,狼环虎伺不至于,却也忧患重重。
上仙爹本就亲缘淡薄,冷漠亲子也不算什么,刘氏虽可怜,却也并不无辜。
既然甘愿入府做上仙侍妾,她就该认命,不该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惜刘氏天性争强好胜,结果弄得自己落得一个被驱逐出府的下场!说的好听是到外头养病,其实就是被赶出去的,否则怎么日子越过越差,将自己折腾成如今这副要死不活德行?
总算她命好生了个好女儿,可她仅有的女儿,天生体弱不说,脑子还不灵光!
张白菓是个孝顺的孩子,不然也不会拿自己本来就不多的月俸去填补生母那个永远都填不满的窟窿,还为了她大冬天的跪在雪地里向生父求药…可是今年才刚满六岁的小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的?不外乎是被人撺掇了几句,才会作出这种毫无理智可言的行动!
本来底子就薄,这么一折腾,生生就给折腾死了!
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甚至还躺在地上,身子僵硬的一动都不能动,冻得瑟瑟发抖。
第一眼对上的,是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眸!那眼眸的主人,很好看的笑着。
“看看这傻丫头,竟还是个真孝顺的…既然醒了就快回去吧,我做主了,你拿灵珠换灵药给你那个姨娘吃吧,这样…或许还能多活两年。”
开口的,是上仙爹张元山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必须喊一声“母亲”的人,尹氏。
而后,也是尹氏让人把她送回院子。
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尹氏眼中的冰寒,与那话语中,如同怜悯般的施舍。
当然了,当时的她脑子跟浆糊一样,迷糊的很,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等她接收完张白菓少的可怜的记忆,理清了思虑,才回过神来,其实这两年…是尹氏施舍给她,救治刘氏的时间。
她能救刘氏吗?
张白菓并不确定,别看她在刘氏面前十分笃定,其实心里根本没底。
恐怕,刘氏也没有抱希望。
刘氏或许曾经不是一个好母亲,但她穿越过来之后,刘氏待她起码也有八分真心!作为一个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独自长大的孤儿,她无法舍弃这份温情。
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刘氏去死,她做不到!
测仙缘那日,将决定她们母女二人最终的命运!
运气好有灵根,她便有资格求张家赐下灵丹,救治刘氏。
运气不好…刘氏便一定会死!
这也是张白菓心心念念等着测仙缘的缘由之一。
不管怎么样,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点给个痛快!
若是失败,她就痛痛快快的认命,照顾刘氏走完最后一程,然后重新开始奋斗!最多也就是从头再来,在那个时代她能突出重围获得成功,这个世界她一样也能!
若是成功…那就再好不过了!
005 姐妹(上)
菱花镜里连少女都算不上的孩子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不知道是穿越“夺舍”后的后遗症,还是真的在雪地里冻坏了某根神经,张白菓总觉得这具身体用起来特别的不方便。
尽管如此,她对现在的状态已经很满意了。
起初的三天直接是在床上度过的,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甚至还发起了高烧,认为她熬不过去的仆婢越发的怠慢,那几天过得十分辛苦。
身体的行为不受控制,仿佛回到了括约肌无法自控的婴儿时代,大小便**,伴随着来自体内排泄物的难闻气味,她出奇安静的度过了噩梦一样的三天。
就好像回到了她的小时候,回到了孤儿院那张孤单的单人床上。
愤怒也好,不甘也好,都无人理会!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要体会第二次!
等到第四天稍微能动弹了,她拖着酸软无力的躯体跌跌撞撞地给自己倒了杯水,那么艰辛才获得的隔夜茶的味道让人想起锅底的铁锈,即使想吐,也逼着自己吞咽了下去。
她告诉自己,逃避和死亡是懦弱,而她很强悍。她不会就这样再死一次,绝对不!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一周后,她可以勉强下床行走,一个月后,才将将恢复到可以自己慢慢走动的地步,直到现在依旧称不上灵活。反射弧像是要比常人要长那么两三倍,动作总是格外迟缓,说话也无法连贯,明明脑子很清明,却完全无法反映到身体上。
两个月都过去了,却还是如此。她隐隐有种直觉,这具身体,现在似乎并未完全属于她。
那个孩子,还没有彻底消散。
听人说不肯离去的灵魂都是因为执念,左思右想之后,觉得问题应该出在刘氏身上。
琢磨着对策,她就想起了尹氏说的话。
张白菓的月银是三颗灵珠,对凡人来说,灵珠是珍贵之物,即便只有三颗,也是一大笔的财富。刘氏之前就是靠这些灵珠购买的药材才能勉强拖着,只是情形越来越差。她能动弹之后果断用灵珠换了灵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这点灵珠实在是少的可怜…不过在尹氏的默许之下,这个原本不可能的行为倒是进行的很顺利。
她从一开始就不曾怀疑尹氏话语中的水分,因为对方没有必要欺骗她。
那女人的眼睛虽然冰冷无情,但其中的悲悯也是真的。
刘氏的身体果然一度开始缓和了不少,但也仅仅是缓和,想要治愈,光靠灵药是不够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神奇的仙药,叫做灵丹。
但这就不是灵珠能够换来的。
张白菓也承认,她一开始对刘氏的侍奉并非出自真心,仅仅是试探,也同样收获不小,她的身体越发自如,能说的话也从一两个字进展到四五个。
这就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与此同时,她开始慢慢眷恋那份并不属于她的温情,心生留恋。
不过,留恋也无用。
“二十九娘。”门外忽然响起的声音,扰乱了张白菓的思绪。
最后看了镜中的女孩一眼,敛去眸中各异的种种颜色,重新变得呆滞无神。
“进来吧!”
来的是春风,她换了一套衣服,不过依旧是米分色——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只能这么穿,四春的衣服颜色总是固定的。
她矮身福了福,唇边的淡笑眼珠了眸中一丝不明显的忧虑:“二十九娘,三十娘来了。”
张白菓的眸光轻闪,最后木然的点了点头:“让她进来。”
“是。”春风慢慢的退出屋内。
不一会,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蹦蹦跳跳的进屋,十分活泼可爱的样子。
那是一个和张白菓一般大的女童,玲珑可爱的小身子,肉呼呼的小脸嫩的似是能掐出水来,眉目如画,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最吸引人的却是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碧色的瞳眸清澈见底,显出一分与众不同的冶艳。
正是张白菓的妹妹张白草。
张白草的生母乃是西域胡姬,所以生来瞳孔颜色便与众不同。
张白菓看着张白草精致美丽的小脸,不由暗叹果然混血儿就是漂亮!
不过漂亮并没有用处,别看张白草生了一副未来必然倾国倾城的长相,偏偏比张白菓还不讨那个上仙父亲的喜爱,这一点,从她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吕氏春秋.任地》注:“草,秽也。”
尽管张白菓所知世人有许多赞美草的诗句存世,但在大多数人眼中,草并非什么好物,更不用说拿来给自己的子女作为名字。
原身在家中也只与这位差了一个月的妹妹关系好点,大抵是同病相怜的缘故,两个小丫头总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姐妹两感情极好。
当然,这是原身和其他人的感觉,在张白菓眼中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二十九姐,又去看你娘了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嗯,送药去了。”张白菓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珠子好像不会动一样,看着有些渗人。
明知道每个月的休沐她都要去给刘氏送药,却还故作天真的询问,是在提醒她有一个被驱逐出府的不堪生母吗?
张白草不由避开了一瞬。
随即又对自己生气,张白菓这副木愣愣的样子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她怎么会怕她?
张白草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姐姐真是孝顺,我娘都常夸你呢!二十九姐,我好热呀,你看我脸上都是汗…二十九姐你帮我擦擦好不好?”
放屁呢吧?
刘氏与穆氏早年斗得可凶,就是因为穆氏,刘氏才彻底失宠,当然,穆氏本身也没得什么好就是了!这两个人,即便刘氏如今改了性子,也不会成为朋友。
穆氏恨刘氏恨得要死,怎么可能夸张白菓?
她不嘲笑刘氏生了个傻女儿就不错了!
这个张白草,不过才六岁,也会跟人演戏了,演得还不错,唬弄原身足够了!
身边这么多仆妇不使唤,却使唤起她来。
这是把原身当丫鬟使呢吧!
006 姐妹(下)
张白菓抿了抿薄唇,看起来像是想笑,只是面皮实在僵硬的笑不出来。而后,对张白草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现在还不是跟穆氏母女翻脸的时候。
且不提她如今只是孤身一人无人护持,而张白草好歹还有个穆氏,但凡她如今这身体能随心所欲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也就早把这小丫头挤兑到墙角里去了!
玩心机,她还从来就没有输过!
可惜,整整两个月了,她最好的状态也就是现在这样。其实从半个月前开始,她就已经恢复到了现在的水平,可是再多却不能了!
张白草不由得意的一笑,故作一脸乖巧的走到张白菓的身边,看着她慢慢掏出帕子,乖乖地给自己擦汗,心里极是满意。
张白菓还是那个蠢货样,给自己当丫鬟都不配,娘亲果然是想多了!
顺势依偎在她身侧,笑嘻嘻的道:“还是姐姐对我最好,我娘整日就会念叨我!啰啰嗦嗦的,整天说什么仙缘仙缘的,这仙缘又不是说的多了就能有的!”
张白菓的手顿了顿,才若无其事的继续擦:“这样啊…”
“虽然我也知道娘是为了我好,可是说多了好烦啊!”张白草皱皱眉,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看起来也极好看,一边偷看张白菓脸上的表情,一边任性的抱怨,显摆着穆姨娘的疼爱。
可惜她自己都无法控制表情,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又能看出什么来?
张白草失望的松了口气:“不说这个了,二十九姐,你娘今天怎么样了?”
张白菓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说话。
张白草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刘氏重病在身,哪是一天两天就能好转的?
心里暗自高兴,娘亲听了一定很开心,面上却一脸担忧地拉了她的手劝道:“二十九姐,你也别太担心了,你这么聪明,一定有仙缘的!你娘肯定能好的!”
“但愿如此。”张白菓木讷的点点头,心底却冷笑了一声。
自古修士大都少年早慧,一般来说,未测仙缘之前表现的越聪明,有灵根的可能性就越大。她自己当然是个聪明人,这一点,完全不必怀疑,一百五十以上的IQ可不是摆着看的。问题是,在她穿来之前,原身本就木木呆呆反应迟缓,比之一般孩童都不如,哪里算的上聪明?
这肉身可是原身的,而非她的!
要说仙缘,张白草的可能性绝对比她高得多!
且这两个月以来她一直表现的木讷呆板,和原本的张白菓相差并不大,旁人见了,就算是夸,也只会说她“老实孝顺”,聪明伶俐这种词汇,是绝对不会用在她身上的!
也就张白草,能这么当着她的面睁眼说瞎话了!
“二十九姐,昨儿先生教的有几个字我还是不大懂,你都懂了吗?不如我们一起学吧!”张白草一边笑着,一边凭空变出一本封面写着《张氏早蒙》的书来,拉着她的手道。
“嗯。”说是一起学,其实就是想显摆吧?
张白菓眸中还是止不住的掠过一抹羡慕之色,目光轻轻落在她腰间一个小巧的荷包上。
听闻那荷包是早年间张元山赐给穆氏的仙家宝物,可用来储物,就是容量不大——张白菓私以为,这货多半就是小说中描写的储物袋了,只是做成荷包形状,样子漂亮许多。
虽然不是什么高级货,但凡人也可以用,因此很受凡人欢迎,后来穆氏见自己拿着也没什么用处,就给了女儿张白草。
上仙父亲前前后后足有几十个女人,也唯有这西域胡姬得了这独一份。
男人果然口是心非,嘴上说什么讨厌胡女,其实心里还是喜欢的。
张白菓抛开思绪,认认真真同白草认字,磕磕绊绊的,装得好些字都不认得的愚笨模样。两人这一“学”一“教”就是一下午,待到天色渐晚,就有下仆来叩门。
她顿时松了口气,晚饭时间到了。
这就意味着,她也不用继续配合张白草演戏了,怪累的慌。
说起来,她小的时候,心机可比张白草重多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那时为了保护自己,她不得不手段频出,而张白草有穆氏护着,自然不必那样辛苦。
小姑娘还是保留着几分天真的。
不经意间,还是能够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厌恶和恶意。
张白草其实也早就厌烦了,心想这张白菓,一个字学个几十遍都不会,还想求仙缘得灵丹,真真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二十九姐,今儿我就在你这里陪你一起吃可好?”张白草欢呼一声,笑道。
张白菓一怔,平常她并不会这样粘人。
今天是怎么了?
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她呐呐点头:“好。”
门被轻轻推开,就见春雪提着食盒入内。
“二十九娘,三十娘,请用晚膳。”当着张白草的面,春雪倒是老实多了,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摆出四菜一汤两碗灵米饭后,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
卤牛肉、水晶虾仁、炒青菜、酱香茄子和萝卜大骨汤。
菜色简单,量却不少,两个小姑娘绝对吃不完。
相比小说中描述的世家珍馐,这点吃食真心不算什么。但想想张白菓在家里低的可怜的地位,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还都热乎乎的不至于让她吃冷食——说起来,那食盒也非凡品,据说有保温功能,冬暖夏凉。
也就是世家,才有这样的底蕴,就连平时常用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玩意,都要搞这种噱头。
两人都没有想要继续和对方虚与委蛇的想法,再说食不言寝不语,老祖宗的教导不能荒废,眼观鼻鼻观心的美美饱餐一顿。
春雪将剩饭剩菜收拾带走,张白草看了眼张白菓,苦着脸道:“二十九姐,我吃的太撑了,不如咱们去花园里走一走?”
张白菓的饭量一向控制的极好,自然不觉得撑,不过饭后消食还是很有必要的,便点了点头。
两个小姑娘便手牵着手,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去逛园子。
007 九公子(上)
张家有多大,张白菓并不是很清楚。
她只知道自己到此地两个月,都没有能将这张家完完整整的逛过一遍。有些是禁地,而有些地方,她年纪太小,没有人带着,根本不让去。
这座宅子,并不是张家本家,本家那地方,只有优秀出色的族人子弟才有机会去,就像她那位排行十七的同父姐姐,后来就成了本家那边的十五小姐。
那里不仅有最好的锦衣玉食,还有最好的家学,最好的先生,最好的资源。
每个张家子嗣从懂事起就盼望着能去本家,但近百年来,像她这么大的孩子测仙缘后真正被送往本家的,也不过就一十八人罢了。
当然,张白菓是不敢奢望的。
有灵根就不错了,起码能修炼,能治好刘氏。
如今她所在的这座偌大宅院,总共张元山这一支的十房人家,人数超过百人!修真世家脉络极宽,绵延数代才能有如今这样的阵势,除了本支张氏族人外,她大抵有多少叔伯,恐怕就连张元山本人都未必知道的一清二楚!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小小的旁支便如此枝繁叶茂的,一个世家,又该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她们边走边看,多数时候都是张白草在说,张白菓偶尔才会应上一两句。张白草也习惯了她话少,并不在意她是否回答,时不时遇到不少同族的堂兄弟堂姐妹,她都能和对方说上几句,看起来人缘似乎还不错。
也是,再怎么,也不会有人对一个六岁的孩子生出戒心吧?
除非是有仇。
“今年春暖,好多花草都开得早,二十九姐你看今年的院子是不是特别的生机勃勃?”张白草兴致盎然的拉着张白菓的手,兴奋的一路指着那些花花草草絮叨。
这个时候,她才真的像个孩子。
即使不是太明白到底哪里不一样,张白菓还是一脸懵懂的点了点头。
明明是黄昏,花草都恹恹的怂头搭脑,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生机勃勃?
“二十九姐,我前天看见桃花开了,可漂亮了,我带你去看!”张白草眼前突然一亮,拽着张白菓就是一路小跑,才拐过阆苑浮桥,就见一白衣青年翩翩而来。
张白菓见状,心底哂然一笑,明白了为何这都快三月末了,张白草还要去看什么桃花!
看桃花是假,玩偶遇讨好他才是真吧?
说起来,和自家哥哥玩偶遇什么的,听起来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好?
张白草已然收住脚步,待青年走近了,才乖巧的俯身问好:“九哥好。”
张白菓跟着垂眉低眼做恭敬状。
这人是张元山的第九个儿子张白芨,年已三十有余,看着却仿佛才二十出头。他的长女今年两岁,因此见了自己两个年纪小的妹妹,倒也偶尔会生出一两分慈父之心。
若论年纪,他就是当她们的父亲也的确绰绰有余。
“原来是白草妹妹,”张白芨先看见张白草,面上添了一丝浅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余光瞧见两小的紧紧牵着的手,笑意便淡了些:“难得二十九娘也在。”
亲疏远近,一听便知。
张白草不由露出一抹微笑,得意的看了一眼张白菓。
而她只是装傻。
因有胡姬血统,张白草在这里并不太受待见。但血统再不好,也总比傻子要来得讨人喜欢,加上她嘴甜,倒也不是完全没人受用。
而张白菓受张白菓为母求药的孝行影响,也没什么人为难她,只是见了面不爱给好脸色罢了。
其实她并不在乎,脸这种东西,别人给她,她就得要吗?
别开玩笑了好吗?
“九公子。”张白菓低低的喊了一声。
她可不会傻乎乎的跟着张白草喊什么九哥,胡乱套近乎。
张元山测出仙缘的三个子女中,张白芨居长,不过似乎灵根不大好的样子,因此没能入得本家。不过到底是有仙缘的,他的那些没有仙根的弟弟妹妹也要恭敬的唤一声“九公子”。
张白芨一直留在此地的家学里学习,修行则有张元山教授…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弟子,他自然同父亲一样,修为平平,更是早早娶妻纳妾…
这个世界的“上仙”们虽然同样不禁嫁娶,但一般不到五十岁,都不会轻易让有潜力的族人娶妻或嫁人。元阳与元阴在修行中都极为重要,若是失去太早,于修行有碍。
张白芨这样的,日后的出息,大抵也就和张元山没什么两样了。
既然说了张白芨,少不得,就要说说张元山另外两个有仙缘的子女。
那二人分为一男一女,分别是十一公子张白芪与十五小姐张白芷,且都是双灵根。这个十一和十五与九公子是不同的,那可是本家的排行,便是张白草这样嘴甜,都不敢当面叫一声十一哥或是十五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