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界，对于修士来说，的确不怎么样。
那里灵气稀薄到几乎没有。很少有修士愿意前往。
她本可以至此就不管这少年了，但或许是因为他太像自己，让她很想帮他一把。
他愿意回家，她送他一程也无不可，修士脚程快。她并不在意耽误这一星半点时间。他若是不愿意，她也不介意带上他到凡人界历练一回，好歹也是个修士，在那边不会有什么危险。
至于日后如何，慢慢考量便是。
“不，我跟您走！”少年猛然摇摇头。坚定的说道。
这个女子，是他的恩人，不仅救了他。还替她报了父母之仇。
便是今生，他也无以为报！
至于家族…这么些年来都没有人出来找过，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是早些年他还会期盼，还会找理由说服自己，可他已经十七岁了大神爹地,妈咪不好追全文阅读。又经历了这些年生不如死的日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无知的孩童。
再者…他知道。这个女子很强，而他，也渴望变强。
他不期望女子能够收自己为徒，只是想跟在她的身边，一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报答对方，一边，若是前辈满意，也许能从她身上学习能令自己变强的本事。
他期盼的望着她，满脸的执着，分明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宋雪晴淡淡额首，不喜不悲，只是平静。
“那我们走吧！”
她唤出十方剑，让小黑自己将它变大变宽，拎着他冲入云霄。
带着一个低阶修士，速度难免慢了下来。因为并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突发时间，而她也已辟谷，身上却是一颗辟谷丹都没有。而少年只有炼气四层修为，吃喝拉撒仍旧免不了，期间也耽搁了不少天。
两人相处了几日功夫，宋雪晴也将少年的身世摸了个一清二楚。
少年自然不叫郑傻蛋，那不过是在郑家村时无奈之下妥协的产物。他原本姓陆，名冠英，倒是与前身某本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同名。
“前辈，你便还当我是姓郑吧！”冠英少年老成，虽然年纪不大，然而这番年少时的经历将他催的早熟。宋雪晴本想让他恢复原本姓名，他却摇头拒绝：“从此之后，世上再无陆冠英，我日后就叫郑冠英。”
“为何？”宋雪晴难免惊讶，郑是他仇人的姓氏，他怎能甘愿？
“我要记住这段过往。”郑冠英的眸子清亮的不可思议，仇恨消弭，他却不愿就此遗忘：“我想以此鞭策自己，世上还有许多恶人。我之生平，愿如前辈一般，以惩奸除恶为己任。”
惩奸除恶，她吗？
宋雪晴哑然失笑，知道他不过是误会了一开始她不愿离开郑家村的举动。
如果那郑氏兄妹不打她的主意，她未必会对他们出手，不管从前他们做了什么样的坏事也罢，与自身无关的事情，她是不会去管的。
这就是修士的冷漠之处。
当然，不可否认，她故意装成凡人，示之以弱的行为，要说没有目的自然是不可能的。要是她一开始就显露自己的修为，再给他们一对胆子，他们都不敢动她。
但，怎么说呢？只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
她并没有戳破这个美好的误会，郑冠英能开口提醒她村子里不安全，本身就说明他是个有正义感的孩子，若是如此…他走上一条侠修之路，确实挺合适他的。
两人走走停停，期间见识了不少修真界的风土人情，当然也眼见了不少作奸犯科之事。
宋雪晴却鲜少管那不平之事，而郑冠英实力低微，修士之间的争斗他管不了，凡人之事又管不得，心里着实有些不好受。
但他却从未对宋雪晴表露出一星半点的不满之意。
“你就不好奇。为何我从不多管闲事么？”宋雪晴倒是对他有些另眼相看，少年能憋得住心思，一路上都忍着，这份心性，值得赞叹。
“姐姐不都说了是闲事？”郑冠英露齿而笑，目光清明铮亮：“姐姐做事自然有姐姐的道理，做弟弟的不应该给姐姐添麻烦。”
这一次，宋雪晴是真的对他感到十分满意了九夫如狐很腹黑全文阅读。
想必，那也是郑家村里的十多年给他的教训。
少年起初一直叫她前辈，虽说理所当然。但她的目的地是凡人界，前辈这个称呼还是少用的好，与他说了之后。便决定以姐弟相称，将赶路这段时间当做是适应期。
好在宋雪晴看着本就年轻，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女，而少年则因为一直一来都吃不饱，虽有灵气垫底。却长得瘦弱面嫩，姐弟之名看起来也是名副其实。
这段日子好吃好喝，郑冠英脸上长了不少肉，但仍旧瞧着仍有些精瘦精瘦的。不过身体底子却已经完全恢复，有了宋雪晴的灵丹供应，和她这个前辈的指点。修为也提升的很快，不过区区月余时间，就提升到了炼气五层。可以学习一些基础法术了。
宋雪晴自然趁机教了他一些法术，提升他保命实力。
当然，也并非一帆风顺。散修为了提升实力，互相争斗之事颇多，甚至有那谋财害命的。宋雪晴身价颇丰。虽然没有张扬，但还是吸引了一些老油条的目光。很是处理了几批尾巴。
散修多半实力不高，宋雪晴的修为在其中不说顶尖，也是高手之列，出手打劫的那些小杂鱼，对她来说根本不堪一击，甚至碰上修为低的，还会用来让郑冠英练练手，效果很不错。
而郑冠英除了对敌经验疯长之外，原本两手空空的他也攒下了不小的继续。虽然那些散修身家不丰，宋雪晴看不上眼，可对他来说，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这也就是名门弟子与散修最大的不同了，普通的宗门筑基修士一年的身家都抵得上散修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继续，更不要提她这样的内门精英弟子。
不过，她却从未对郑冠英提起过蜀山剑派，而他也一直当她是一个散修，毕竟以她那丰富的经验和身手看来，怎么都不像是从未出过山门的温室花朵。
郑冠英虽然没有进过山门，但一路上也见了不少宗门弟子，那傻乎乎呆萌呆萌，被人骗的团团转的天真模样，简直让他不忍直视。
兜兜转转了二个月的时间，两人终于来到了进入凡人界的入口。
这里很荒凉，无人居住，也无人看守，隔了一层如同薄膜一般的结界，隐隐约约能看到那边的凡人界。
“你想为民除害这是好事，而第一件要学的，并不是提升修为，而是学会分辨。”宋雪晴难得对一个人语重心长：“这世上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其实并不是光从表面就能看出来的，而有些事情，甚至辩不出是非来，这个时候，就要靠经验来判断了。”
“那该怎么办呢？”郑冠英乖宝宝一般问道。
“先用眼睛去看，再用耳朵去听，积累经验。”宋雪晴柔柔一笑，说道：“我们此去凡人界，相信你能学到不少东西。”
“凡人界的人和咱们修真界的人一样吗？”
“本质上是一样的…或者说，人心其实都是相似的，你须得仔细体味才行。”宋雪晴莞尔一笑：“先说好，去了凡人界，若非最后关头，不可使用法术。”
“我知道了，姐姐。”郑冠英认真的答道。
“那好，走吧！”
两人很快消失于薄膜之外。
而他们离开之后，一道修长的身影也出现在这里，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传出一声轻叹。
“阿雪…”
167 淳朴乡民
宋雪晴和郑冠英才走出结界，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以她筑基接近结丹修士的体质尚且如此，更别提是修为还不够的郑冠英了，他额前几缕发丝，都被烫的卷了起来。
宋雪晴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轻笑一声，挽起一道光幕，将他拢在了其中。
郑冠英则有些羞愧，竟然在凡人界，他还需要姐姐保护，这让他对自己颇有些不满意。
须知，宋雪晴也不过大他七八岁，而且两人如今看起来，最多也就差个一两岁的样子。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看起来就和姐姐差不多大了。
“姐姐，这是什么地方？”他们站着的地方如同悬崖，顶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根本看不到尽头一样，地面则狭窄燥热，只堪堪能让他们站住而已。而脚下的深渊，则是一道道橙红翻滚的热浪，不时有火星向上窜起，张牙舞爪的想要像是要将他们吞吃入腹一般！
“这里应该是火山地底，就是不知道，这一座是死火山，还是活火山了。”宋雪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迅速判断出了两人所在的地理环境。不过她还真没进过火山里，这等地方，便是修士也不会轻易靠近，毕竟火不容情，要是岩浆喷发，她还真的未必能逃出升天。
看来结界并不只是对凡人界的凡人有影响，对修真界的修士也同样有限制，他们在里面时，看到的可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平原。
郑冠英当然也没见过火山，虽然好奇，但也知道危险，便道：“姐姐，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宋雪晴点点头，这可是危险的地儿。凡人界的火山喷发威力可一点不比修真界的小。
要知道，这可不是凡火，伤不到修士，哪怕只是最低级的地火，都能把郑冠英这样的小修士烧的一点儿渣渣都不剩下。
她虽不惧，但到底还带着一个人，也不愿多呆。
一手提着少年，两人御剑出了火山口。
等落了地，郑冠英拢了拢衣襟，很是羡慕的道：“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御剑飞行啊？”
“炼气七层就可以尝试了，不过想要掌握，最少也得筑基。”宋雪晴似乎心情还不错。很耐心的替他解惑，只是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在看好戏一般。
果然，郑冠英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他的灵根资质不算太差，但刚刚进阶。想要到炼气七层本就不容易，更何况如今又是在凡人界，灵气稀薄，提升困难，筑基更不知道要到那一日了。
他知道这里是凡人界，前辈来这之前并没有隐瞒他。是他自己愿意跟着的。
宋雪晴也说，她是来历练的，可不是打着提升修为的主意。
她也不知道会在凡人界呆多久。
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是几十年也未必。
郑冠英虽然有些遗憾，却并不觉得后悔。
报了仇之后，他虽然渴望实力，然而仔细想想。他其实已经没有非要活下去的动力了。
惩奸除恶是好事，但却不是一定非做不可的事情。
尤其是宋雪晴带他看过了一些修真界的事情之后。他更是觉得无法分辨善恶。
有些人，明明做的事坏事，可他却是一个好人。而有些人，自以为做的是善事，是好心，却帮了倒忙，害了人而不自知。
前辈说，善行未必有果，然凶狠之人必有因，就连天地也分黑白，又如何能去轻易的论断一个人的好坏？前辈说，多看多想，多用心。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觉得很有道理。
真的到了凡人界，他才感觉到不同，修真界哪怕灵气最稀薄的地方，也比这里充盈十倍不止！
火山外头，是一座密林。
宋雪晴很有一种到了热带雨林的感觉，就连空气都是湿热的，闷闷的令人很不舒服。
第一次在凡人界尝试御剑，她瞬间就明白了为何凡人界没有修士了。体内灵气大量的消耗，却无法从空气中获得丝毫补充，哪怕她已是筑基期半步巅峰，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种环境下，不可能有灵脉和灵石矿的存在，更别提是充满了灵气的草药等天生灵物，就算有，那也是极度稀少，非千年万年不能得，又拿什么来炼制丹药呢？
一无丹药，二无灵石，就连灵气都稀少的可怜，就算有再好的灵根，这辈子能引气入体只怕都是天纵奇才了，而这世上，又能有几个天才？
“凡人不易。”宋雪晴转头对郑冠英感慨道。
少年听得一头雾水，这里半个人影也无，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出这样的感慨的？
他哪里知道，她其实是想到了自己的前身？
宋雪晴也不解释，带着郑冠英闷头赶路。这样的密林之中是不会有生人居住的，一看就不是人类能够存活的地方，除非这世上真的有人猿泰山。
所谓入世，自然要有人才成，没有人，入个哪门子的世？
首先要做的，自然是找到人类村庄。
她如今也不敢过分消耗灵气，总不能老是靠灵石丹药来补充，毕竟那些都是有限的，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自以为充分的准备其实极度的匮乏，若非她没打着来修炼的主意，只怕刚才她就要掉头回去了。
好在，两人都是修士，身体素质比凡人好多了，就是彻夜赶路，也能坚持个几天。
终于在半个月后，两人找到了人类的身影。
郑冠英从草丛里挣扎着冒出来，几个月来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儿肉消磨干净，小脸有些枯黄，眼角下甚至长出了黑眼圈。
反观宋雪晴，虽然身上也占了碎草叶，道髻也散了，可脸色正常，看起来红润健康。
筑基修士到底不一样啊！
“姐姐。那里是不是村庄啊？”指着不远处冒出炊烟的农庄，他双眸顿时明亮了起来，赶了几百里的路，睡不好又吃不好的，他可是憔悴的不行了。哪怕是被人当成傻子对待的时候，他也只是挨了饿，从没有心力交瘁到这一步。
因此，看见炊烟，他的眼里似乎都要冒出绿光来！
“应该是了，我们下去看看吧！”宋雪晴迎合着点点头。
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身劲装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再往脸上糊弄些泥巴，说是难民也有人信。郑冠英的模样更是比她形象的多。毕竟她脸色看起来还好。
想了想，运起灵气，稍稍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外貌，让她看起来不再那么白皙，皮肤发黄。眼神都变得浑浊了一些，眨眼从一个清秀仙子变成了落魄小丫头。
这只是一个小法术，甚至骗不过一般修士，不过糊弄下郑冠英和凡人是绰绰有余了。
“扶着我，咱们往那边去。”施了个照影术看了眼自己的形象，宋雪晴满意的点点头。撤去法术，一脸虚弱的伸出手，对郑冠英说道。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少年震惊的望着她的新模样。虽然看得出来还是原本的样子，但不管是形象还是气质，都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看下面那是农庄，农人最是质朴，咱们可怜些。也好被收留。”宋雪晴笑道：“除非你今晚还想睡在林子里。”
郑冠英打了个颤，他真是受够了。潮湿不说，还特别难受，每天醒来，露水就已经帮他洗脸洗身子，甚至连衣裳都给一起洗了。
“我知道了姐姐，姐姐你身子弱…小心些走慢点啊…”他很上道的扶住她，一脸担忧。
宋雪晴满脸赞许，孺子可教也！
才来到农庄庄口，就有那还在耕田里劳作的农人看到了他们，不似郑家村那般抱以警惕的目光，而是纷纷丢下农具，向着他们跑了过来。
“这是咋整的？”一位大娘望着这两脸色枯黄，冻得“青紫”的孩子，一脸心疼的问道：“你们是打哪来的啊？”
宋雪晴自然是“虚弱”的说不出话来的。
郑冠英有一瞬间的无措，好在宋雪晴给他使了眼色，虽然有些慌张，却看起来更落魄了，支支吾吾的道：“我们…我们从北边来的…”他也没说谎，他们是从北边那座山里出来的没错。
又有个汉子听了，大声道：“听说沃北遭了雪灾，该不是那边逃难出来的吧？”
沃北又是什么地方？郑冠英满脸不安的点点头。
大娘看了更心疼了，拍了那汉子一把，瞪眼道：“你小声些，莫吓着孩儿！”
汉子揉揉被拍疼的脑袋，嘀咕了一声：“知道了，娘。”
原来是母子两人。
边上人一听，纷纷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听说沃北冻死不少人呢！”
“就是就是，雪压的房子都塌了，我二姑她大姨的儿子的妹妹就嫁去了那边，也不知道…”
“可怜见的，瞧这两孩子身上单薄的，冻坏了吧？”
“我的天爷，这寒冬腊月的穿的还是单衣…怎么熬过来的啊！”
淳朴的人们脸上带着真挚的担忧，让人暖心又暖肺。
最重要的是，他们两还什么都没说呢，大伙儿就把来历身份都给两人脑补齐了。
宋雪晴心底满意至极，十分应景的“冻晕”了过去
“姐，姐姐，你咋啦？”郑冠英也放下了心，适应良好的开始哭天喊地起来。
“乖囝，你姐这是冻坏了哩，快，背上她去大娘家暖暖，梁子，你帮扶着些小兄弟！”
最先开口问话的大娘心善的见不得人受苦，连忙说道。
那壮士的大汉梁子点点头，又担心的看了眼地里。
“梁子娘，这时辰了，也该歇了，你们带着他们赶紧先回去吧，一会我把农具替你送家去。”
“就是梁子，救人要紧，你们家地里没多少事了，一会大伙帮着一块儿干很快就完了。”
梁子谢过重人，看看郑冠英那小身板，好悬没把两人都背身上，拉着郑冠英一阵狂奔。
可怜少年一个修士，竟被个虎背熊腰的凡人拖得毫无还手之力！
168 收留
“她没什么事，就是又冻又饿的，才昏了。”梁子娘请来了庄子上的老先生，一个眉发皆白的老人，看起来很有几分仙风道骨，比修士还像修士。看了一旁坐立不安的少年一眼，低声道：“她似乎腹内空空，有好几日没有进食了吧？”
郑冠英茫然的点点头。
梁子娘心里一酸，摸摸炕上的宋雪晴的脸，这孩子怕是把吃的都留给了弟弟吧？
请来的老先生姓易，并不是挂牌的医师，他年轻的时候是个秀才，年纪大了就在这庄子里养老，给孩子们当教书先生，因为懂些医术，是以偶尔还会给庄户们看看病什么的。
他们这庄子地处偏远，要请医师还得进城去请。
“对她身子没什么妨碍吧？”梁子娘回过神来，赶紧问道。
梁子娘见多识广，看姐弟两穿的单薄，姑娘又是挨饿又是受冻的，她怕会落下病根。
“倒是无妨，她底子好，好生养两日就好，药也不必开了。”易先生捋着长须，笑道。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病症，一般来说，饿过了头，怎么也会体虚，她却一点没事。
郑冠英听见他说的话，顿时松了口气，满脸感激的道：“多谢老先生，多谢您了！”
“真是谢谢您了易先生。”梁子娘也替他们高兴，开心的说着，又朝着外头大声吼：“梁子，你快送易先生回去，一会子天就黑了，道不好走！”
外头传来了一声浑厚的“欸”声，梁子那大嗓门可真不一般。
梁子娘回头看着守在宋雪晴床边的郑冠英，不由眼睛一酸，许是想起了陈年旧事。便有几许回忆涌上心头。她抹了抹眼睛，摸摸少年的脑袋：“后生仔，大娘煮了热汤给你，你先去吃点东西哈，你姐姐这里有我看着呢！”
“不用了大娘，您收留我们姐弟两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我不饿…”
郑冠英犹豫了一下，低声拒绝，肚子却忍不住传出了咕咕声，他脸上一红。顿时有几分尴尬。
梁子娘也不笑他，像是明白他的心思，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么个半大孩子饿着可不成，快去吧，就在堂屋里头摆着呢！一会该凉了。”
郑冠英没好意思再拒绝，依依不舍的看了宋雪晴一眼，这才离开。
他当然并不担心姐姐。她要是给一个大娘能拿捏住了，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当然他也是真饿了，这不用装。虽说林子里野生动物不少，不至于饿着他，可宋雪晴为求逼真，好几天才肯让他吃一顿。再加上连日疾走，体力消耗不是一般的大，到今天。他已经有三天没吃过一口东西了。
俗语有云：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放在修士身上也是同样的，他这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又不曾辟谷，哪里抗的住饿？
所谓的热汤是一大碗浓稠的杂粮粥，这边人爱把粥叫成汤。
热气扑在他脸上。却好似进了他眼珠子里似的，莫名的涌上一股泪意来。
他吃的很慢。却津津有味。
一大碗热汤吃完，总算填了个半饱，收紧裤腰带正准备起来收拾碗筷，却见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正倚门上看着他。少年脸一红，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梁子哥，你，你回来啦？”
“嗯。”梁子笑着点点头，其实他站那儿已经有一会了，可是少年吃的太专心，竟然没有发现他。而他看着捧着一碗粥当什么珍宝一样一边哭一边吃的少年，心里头软的厉害。
按说他一个大男人，最见不得这等哭哭啼啼的事情，然而少年落泪无声，感觉无比心酸似的，叫他也跟着难受起来。心里不知掠过了多少这姐弟两受苦的画面，却是颇有几分感同身受。
小时候家里也遭过难，那时他也是这样吧？谁给他一碗吃的，他都能感激的掉眼泪。
“没吃饱就再去装，锅里还有。”梁子结着几许老茧的大手拍在少年的肩头，瓮声瓮气的说道：“你小子是个好样的，还能带着姐姐逃出来，是个汉子！”
郑冠英面上更红了，却是羞愧的，哪里是他带着姐姐“逃”出来的啊，分明是姐姐带着他！
梁子却以为是他害羞不好意思了，呵呵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