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却必须面临两难的选择,一边是曾经深爱,最近又渐渐相敬如宾的美丽女子,一边是出色而又优秀的儿子。
楼庭瀚不仅仅是父亲,也是丈夫,也是国君。
作为一名国君,他要考虑的并不仅仅是自己的喜好,还有天下的苍生百姓。
那是一份很大很大的责任。
76.警告
楼轻鸿,也许有担起这份责任的才能,但却没有担起这份责任的心。
这也是皇帝犹豫的原因之
把楼轻鸿喊去,是为了探探他的想法,看看他的二皇子是不是真的一点都没那份野心。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会选择让他继位。
皇帝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算算年纪,他也快年近五十了,以古代人平均六十多的寿命,他已经可以算是老人了。
操劳了一辈子了,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太多,楼庭瀚没来由的想学着他那个戎马一生的太上皇父亲,早早的把皇位传给儿子,过过逍遥的日子。
只是太子太平庸,二皇子又散淡的有些过分,至于三皇子,那倒是个有心机的。可是他不知道,皇帝跟人斗心眼斗了一辈子了,却其实是最讨厌这种人的。
选三皇子,还不如选太子,虽然平庸,却能把江山好好的持续下去。
这个想法,在二皇子离京之前就慢慢的有了,而察觉到楼轻鸿的真正身份之后,几乎已经接连好几天都是这么想了。
最终没办法,只好问楼轻鸿自己的想法,只要看出一点端倪来,他也好放心了。
只是这个孩子却不大乖巧,偏偏就是没一点反应,一味的推脱不说,连装傻都用上了。
“只是觉得麻烦才不想做吗?”夏苏苏戳着他地胸膛。压根不信他说给皇帝听地那套:“别拿那些话来骗我了。我可不是你爹。”
“我真地无所谓。反正只要有你就够了。”楼轻鸿说地轻描淡写。却也让夏苏苏无语。
这样。要让她怎么做?到底是帮他。还是什么都不做干看着?
沉默了半晌。夏苏苏轻声地问道:“你觉得太子怎样?”
“还行吧。虽然不一定是个明君。但也不会是个昏君。不过我要是当了皇帝。说不定就是个迷恋皇后美色地昏君了。”楼轻鸿开玩笑似地道。说不定那个“君王从此不早朝”地典故就会应验在他地身上了。想想。他还真是不适合当皇帝地。做个闲散王爷似乎更适合他。
“去你地。光会说好听地。”夏苏苏啐了他一口。眼白翻了翻。从他身上起来了。这么窝着也挺累地。不过几乎是被她压在下面地楼轻鸿估计更累。
楼轻鸿落在夏苏苏腰间的手随着她地动作滑落,慢慢的撑起自己的身体。
月光落在他白色的衣衫上,带起一阵微末的银白色的光辉,长长地黑发因为束带的散开而垂直的散落到脸庞的两侧,眸子浅浅地望着身前的女孩,却仿佛将她整个人都装入了眼底。
从来没有见过长头发的男子竟会这样的好看,虽然这个时代的男人统一都是长发,但这样披头散发的机会并不多。他地长发黝黑。是略略有点硬的质感,虽然不服帖,却不至于难看。
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走到他的胸前,拉下他长长地发丝,在那薄唇上烙下一个浅吻。双手收拢在他的窄腰间。微微侧过的脸庞洁白如玉,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仿佛在引诱着某人。
楼轻鸿拢住她地双肩,很快找到了主导地位,加深这个吻。
“该回去了。”夏苏苏终于选择了推开他,有点不舍,身上残留着他暖暖地体温。依然是理智占了上风,她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的感性淹没自己地理性。前世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或许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至少前世地她,并不知道爱人的感觉。
爱情。是会吞噬掉人们的理智的,就像她为了他。冲动的自请前去劳军一样。
这种冲动的感觉,却还是不错的。从来没有争过什么,也从来没有特别的想要某样东西过,一直以来都很无欲无求的夏苏苏,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渴望。
除了保护众人的愿望以外,第一次有了别的冲动,有了想要占有,而且绝不放手的人。
楼轻鸿点点头:“我明天再来看你?”
夏苏苏摇摇头,笑笑的看着他的眼睛:“还是我白天去你府里找你好了,不然夜夜你都爬墙进来的话,被人当成小贼抓起来可就不太好了。”
“不信我?我的武功可是很好的,除了吕师傅和花师傅还有你,想要发现我还是有点难度的。”楼轻鸿自信的道,要是他不当皇子,或许去当个大盗什么的也不是不成的事情。
“什么话都别说的太满了,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山还比一山高,这个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的。”夏苏苏笑了笑,却也知道,楼轻鸿说的却是真的。
这里不是江湖,没有那么多武功高强的强人,她哥哥夏柏廉都得了个第一勇士的称号。而除了夏纤纤以外,她和小四小五都是自小练得一身武艺,小四小五更是得天独厚的好根基,她和楼轻鸿却是坚定的心性所致,因此四人的武艺都不在夏柏廉之下。
只是夏苏苏刻意遮掩,而小四小五自是不会扫自家大哥的面子。
“快走吧,早点休息,明天不还得早朝吗?”有些心疼的扫了他的脸孔一眼,这些日子以来的连日奔波他一定也累坏了吧?就算武功再怎么好,还是会掩不住的疲惫。这个人也是够任性的,这么晚了还要来找她。
不过就是因为了解他,所以她才会在这里等,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不见到自己,他压根是不会安心休息的吧?
这个人,面上透着冷淡,但骨子里却流淌着任性,还有一点点别人看不出来地浪漫。
“恩。”楼轻鸿淡淡的应了一声,在她的额前落下一个吻。几个纵身,便消失在夏苏苏的眼前。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夏苏苏淡淡的笑了笑,自己收拾起院落里的东西来。
之前她就嘱咐过五儿,若是楼轻鸿来了就抱着牙牙离开。自去休息就是了,不必守着。
好在也没什么,就两把躺椅,虽然是木头和竹篾做的不如后世的铝合金轻便。但对夏苏苏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那点份量她还不放在眼里。
收拾好了,正要进房,一条人影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夏苏苏望着那人身上乌七抹黑的夜行服,不由露出一道黑线。有必要穿成这样吗?
“吕哥哥,您这是干嘛去了?”她挑眉,伸手摘下那张脸上黑色地面罩。
“皇宫。”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练,吕印挑挑眉,看着夏苏苏道:“最近小心点。”
看来皇宫里那位要出手了吖。夏苏苏笑了起来:“吕哥哥,惜惜姐姐是不是怀孕了?所以你到皇宫去偷药材做安胎药了是吧?”
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飘来的药味,夏苏苏几乎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几位药,都是安胎药的主料。不过吕印这安胎药和别处地不一样,所用药材比较稀罕,也只有皇宫里能找全了。
当然。吕印是不会在意那个夜闯皇宫的罪名地。就是想治他的罪,也得先拿住他的人不是?
“恩。”吕印点点头,这丫头从小心思就鬼的很,猜到也很正常。
她能轻而易举的闻出他身上药材的用处,也是他教的好。当年教她可是没有藏私的,虽然手段有点变态,不过这丫头居然能忍下来。其心志可见一斑。
他不爱多说话。夏苏苏就养成了从他身上地蛛丝马迹来猜测他心思的习惯。
“然后还去了皇后寝宫那边吧?见着那位美若天仙的主子娘娘了吧?”夏苏苏眼角一闪,瞥见某个身影。不由的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地笑来。
吕印瞪她,却还是不惯说谎的。只犹豫了下,又点了点头。
“那位主子娘娘打算对我、或是夏家下手了?”她又问。
吕印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夏家。夏苏苏也点头表示了解,没再问。花惜惜从藏身的暗处走了出来,拧了自己相公一把,以发泄他对那个“美若天仙”地字眼的赞同。
只有自家老婆才是最美的,这木头真是不像话。
花惜惜拎着某木头的耳朵走了,夏苏苏收回看向她小腹的眸光,心想着又要多个小孩子了。
虽然她现在的肚子还很平坦,但夏苏苏几乎可以预见这个孩子的出生,以及他日后地悲惨未来。
身为两个“高人”地孩子,就必须要有从小被操到大的觉悟,那两位可不是什么对自己孩子就会心慈手软地主。
至于那位主子娘娘到底想做什么,既然吕印没说,估计他也还不清楚。他才不会是那种一听有阴谋诡计就来劲,然后会趴在边上听墙角的人,估计也就是路过地时候带了一两句在耳中,回来以后顺便告诉她一声罢了。
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用他的方式告诉自己的。
当然,吕印其实也并不担心。夏苏苏不是别的天真女孩,不会让人随便欺负的。
欺负之前可不得掂量掂量,自家那小身板经不经的起来自夏苏苏的报复。
对于总想着要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人,她,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77.封王
第二日照例是要去太庙祭祖的,在这之前皇帝就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就是等楼轻鸿回来。
夏苏苏穿着依旧表示“未婚女子”的宫装,挽着简单的发式,和一身铮亮铠甲、长发梳成马尾一般垂在脑后的楼轻鸿站在一起。
马尾发型,似乎自打有一次夏苏苏迷迷糊糊被叫到宫里被皇帝看见之后,竟然慢慢开始成了一种流行,慢慢普及到整个京城范围,无论男女,都爱极了这种简单的发式。
“为什么还要穿着这东西啊?”夏苏苏皱眉,这个形象一点都不适合他。
“父皇说的,这是规矩,祖宗订的。”楼轻鸿同样不以为然,这种金属质感的衣物不但妨碍行动而且特别气闷,就来打仗的时候他都不愿意穿,现在却被强迫穿来撑场面。
皇帝还是那一身明黄装束,不过平日里夏苏苏见他时发现这位皇帝陛下似乎酷爱黑色,衣物从上到下都是黑色的居多,用金色的绣线绣上了龙纹。
太子也是一身明黄,站在皇帝的左侧,他的身边跟着太子妃纳兰叶叶。那女子不时飘过来的目光总是怀着一抹莫测阴暗的幽深,却无法让夏苏苏他们感受到分毫,因此颇为不悦。皇帝的右侧是皇后,太后生病没能前来。皇后的右手边是楼轻鸿,之后就是夏苏苏夏苏苏是太后要求她代替自己参加祭祖才能出现在先头队列里。
他们的身后,左侧跟着百官,右侧跟着份位高的宫嫔,不过这些官员和女子最多只能靠近太庙,却不能踏入,只能在外等候。
丽妃在身后瞪着夏苏苏的背影直咬牙,原本太后病了,宫里能代替她祭祖的也只有她了,结果却被夏苏苏给顶了,让她怎么能不愤恨?
太后的病。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兴许是因为年纪大了,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可能熬不住。虽然太后的身子保养一直很不错,但终究年纪还是慢慢的老了。好在也不是什么折磨人的大病,不过就是风寒。只是年老体虚的,这一病,竟是走到了头。
原本三日前便该去了。结果被闻讯进宫地夏苏苏用秘制的续命丹救了回来。
这续命丹能延续将死之人一个月地性命。但。一个人只能用一次而已。
第二次。就是再多地续命丹也没有用了。
皇帝知道后。也并没有表示太多地哀伤。只是淡淡地点头。说了声谢谢。
早就知道帝王家薄情。即便是对自己地母亲。也无法袒露太多地真心。这一句谢谢地分量有多沉重。夏苏苏体会到了。也领受了下来。
但她不懂悲伤。也不想懂。
人都是要死地。生老病死。是人地轮回。没有任何人可以避免。
但是在经历过穿越之后,夏苏苏忽然明白,其实死亡并不可怕。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的记忆没有消失,但实际上她这种状况是等同于投胎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每一个人的死亡都是重生地过程,又何必痛苦呢?
痛苦的只是不愿意失去这个人的心情,痛苦地都是别人。而不是死者本身。
夏苏苏望望楼轻鸿,伸手轻轻的牵住他的手,那双眼眸淡淡的凝望着自己,仿佛凝望着一朵盛开的美丽花朵,那么娇艳欲滴。
她,在他的眸中缓缓的绽放着。
祭祖的程序持续了一整个早晨,直至中午的时候皇帝才带着众人从太庙里出来。夏苏苏揉着酸涩地膝盖,不由的感叹这真是个折磨人的活动。
她身怀武功,又是在太庙里尚且如此。那些在外头曝晒的官员和妃子们,恐怕更是苦不堪言吧!
不过皇帝似乎早早就料到了这种状况,那些个体弱的,在等待的间歇就让人扶着去了阴凉处休息。因为是惯例了,倒没人说什么。妃子们常年养在深宫,自然比不得官员和武将,基本全军覆灭去休息了,就剩一个丽妃还在咬牙坚持,在皇帝出来的瞬间。终于疲软倒在了他面前。
昏倒的人。睫毛会颤动吗?
夏苏苏凝望着丽妃的脸,心底淡嘲她地伪装。不过还真是不容易啊。跪了这大半日,竟然还有力气假作晕倒,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好对付的。
皇帝看了两眼,却只是吩咐太子将他母亲扶起来,赐了些物什,就领着众人散去。
几乎没有正眼看过那张被脂粉花开而有些扭曲的脸。
祭祖还画那么浓的妆,丽妃还真是下了决心的。像皇后多好,什么妆都不上,自然就不怕汗水浸透脂粉后脸会变得可怖。想法是不错,只是没有预估到其中的变化。皇帝就算再有怜惜之心,对上那么一张大花脸,恐怕也倒尽了胃口了吧?
太子扶着被太医喂了醒神茶之后装模作样醒来的丽妃率先离去了,夏苏苏又是一阵撇嘴。
真是拜托,装之前也打听一下啊,哪有效果那么好的醒神茶,喂下去马上见效的?
祭祖过后,又传来宫里有几个低级宫嫔及宫女被虐待致死地事情,皇帝震怒之下派人查了,但是最后却被太子一力拦了下来。
怒是怒了,有了原因,也有了结果。但是皇帝到底想做什么,还是让夏苏苏觉得有些困惑。宫里开始筹备夏苏苏和楼轻鸿地大婚,就在祭祖半个月后。夏苏苏明白,皇帝是想用婚事给太后冲冲喜,但她也同样知道,吃下了续命丹的人,是活不过一个月地。
婚事虽然匆忙,但因为他们已经是一拖再拖的,婚事要用到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要新作的的东西也就是几样梨木家具,新人礼服,装修一下二皇子府的门面即可。
大婚前三天,夏苏苏被匆匆喊到二皇子府听旨。
宣旨的公公是老熟人小黄公公,见了二皇子和夏苏苏先是笑着拜了,这才拿出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二皇子楼轻鸿,战功彪炳,有功于民,封允王,领封地五千邑,洛阳为界至洹河止,钦赐。”小黄公公宣读完,笑容满面的道:“恭喜二皇子殿下…不,恭喜王爷了。”
楼轻鸿面无表情的领了旨,下意识的瞧了夏苏苏一眼。
夏苏苏对他安抚的笑了笑,摸出一锭银裸子塞入小黄公公的手中,笑道:“看来苏苏是无福当二皇子妃,听公公唤我一声殿下了啊!”
二皇子妃可称殿下,如果是王妃的话,却是不能这么称呼的。因为之前小黄公公曾私下说过,若能早点称呼夏苏苏为殿下就好了,夏苏苏才有此一说。
“那是老奴一时戏言,三小姐切莫放在心上。”小黄公公笑呵呵的,对他来说,只要这两个人能成婚,叫什么称呼都是其次的。
“公公在府里吃个便饭再回宫吧,难得出来一趟。”楼轻鸿握了夏苏苏的手,觉得心下定了定,也是笑颜相留。从他幼年时起,小黄公公就一直是在他身边伺候着的,虽然说不上亲近,可是在他心里,小黄公公或许是比名义上是他亲娘的皇后还要重要的人。
回来之后,皇帝仿佛是觉得小黄公公的好了,竟是不肯再让他回楼轻鸿的身边。另外拨了个内侍给他。内侍宫女,不都是皇帝的人么,在这一点上,他自然是想要谁都没有关系,也不用解释什么。
“奴婢一会还要回去伺候皇上用膳,这就不多打扰了。二皇子殿下,此番皇上竟违例在退位之前封您为王爷,怕是有什么别的用意,您,要早做打算。”小黄公公也不避讳,直言道。
在皇帝面前呆了段时间了,他也看出来了,皇上一直在犹豫。虽然他不是很明白皇帝为什么要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先封楼轻鸿为王爷,但在他看来,皇帝恐怕是起了废太子的心思了。
“公公替我伺候好父皇就是了。”楼轻鸿四两拨千斤的道,面上全无一丝异样得色。小黄公公愣了愣,点了点头。早就该明白的不是吗?这位皇子,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笑了笑,拿了赏便走了。
使了个颜色,府里的仆役们便纷纷退了出去,留下两个人独处。
“你爹真的是那个意思吗?”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夏苏苏直接就称皇帝位为“你爹”,反正本来就是他爹,真要这么叫也绝对没错处。这二皇子府就要变成允王府了,她这三天后的允王妃也得好好揣测揣测未来公公的想法。
在这个平行时代的历史中,历朝历代的王爷们几乎都是在皇帝退位或是驾崩后由先帝所赐,从来没有过未退位就先封为王爷的先例,就比如楼轻鸿的三叔燕王就是如此,由当朝皇帝所封。
“五千邑,可是个大数目啊!”楼轻鸿答非所问的道,他三叔的封邑也只有三千五百邑而已。况且是洛阳到洹河,那可是一片沃土,楼庭瀚对楼轻鸿的看重那可不是一点半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给你的再多,也依然是他的。”夏苏苏笑了笑,这种封地的把戏,多少帝王都用烂了的,只不过这一次楼庭瀚到底是想做什么,却依然不甚明了。
1.成亲
三日后,出嫁。
这一日的阳光极度明媚,明媚的让楼轻鸿有些不敢相信。
她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了,却还是有种身在梦中的错觉。
来到这个世间,本以为不过是做梦而已。以为总有一天会梦醒,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那天的夏苏苏让他知道,那不是梦。没有谁在梦境里摔倒会感觉到疼痛,没有谁能在梦境里听见自己的咯咯的笑声。
那种婴儿稚嫩无比的脸孔上,第一次有了真实的表情。
夏苏苏身穿红底缎绣金纹、宽袖窄腰的嫁衣,下着同款宽筒长裤。是常见的式样,只是因为是皇家大婚,因而金线绣的乃是凤凰。一顶缀满了明珠宝玉的凤冠静静的摆放在一旁金盘里的红绸上,一把剪子摆放在旁边。
腰间一条同色宽带子,那枚幼时御赐的蟠龙玉佩垂在腰间,玉佩的流苏垂至膝盖。因为不愿打耳洞,坠着珍珠的耳环只能作为嫁妆收在首饰盒中,一并将给运送嫁妆的侍卫收管。
喜娘围着夏苏苏叽叽喳喳说着吉祥话,一边替她梳头。
夏苏苏头一次那么安静的任旁人摆弄自己的头发,甚至对于她们剪下一小撮留给母亲的动作也没有抗议。因为这是风俗,出嫁的女子虚得留一缕发给娘家,由母亲收着,直到女子故去那日烧成灰烬。
几名喜娘细细的梳着她的发,那绸缎般顺滑的触感让她们连连称羡。夏苏苏不喜化妆,只是浅浅的点了胭脂,好在她肤色原本就白皙幼嫩,即便不化妆也无甚区别。
虽然觉得这新娘子有点不配合。但几位喜娘也不敢太过强求。夏苏苏可不是她们随便哄哄就能制住地人。因此也就随她去了。胭脂随便点也没什么。只要二皇子…不。如今该称呼他为允王爷了。只要允王爷不介意。就算再不施粉黛也无所谓。
套上红色地绣鞋。绣面是一双水鸳鸯。一边一只。寓意恩爱。
喜娘为她戴上凤冠。罩上大红喜帕。眼前一抹黑之后。被人领着到了夏府前厅。与楼轻鸿一起拜了爹娘兄长。听了些勉励地话语。这才叫人扶着上了花轿。
娉娉娘亲在低声落泪。怕是喜极而泣。夏苏苏虽然眼前看不清楚。耳力却依然明晰。虽然贺喜声不断。她还是能听地真切。
在花轿里摇摇晃晃了一阵。满耳唢呐喇叭吹奏地喜乐让她有些昏沉沉。
迎亲地队伍先是绕着京城地几条大街转了一圈。然后才向皇宫去地。夏柏廉骑着马在前引路。身后是穿着新郎官服饰地楼轻鸿。并不时地向前来凑热闹地百姓们招手致意。那感觉不大像是娶亲。反而像是领导人出巡。
再后面是夏苏苏的八抬大轿,两侧是她的两位弟弟夏柏文夏柏武陪着。而后是几乘小轿,载着夏府地主人和女眷一起向皇宫而去。
与皇家做亲戚,自然是不能太拘泥于原先地礼数的。
终于到了已经挂上了大红喜稠的宫门前,楼轻鸿下马,将缰绳教到一边地侍从手中。握住喜娘递过来的一段红绸。再看着喜娘将另一端送入轿中少女的手里。
娉娉婷婷地身形柔美,整个人被一片喜气的大红笼罩着。看不到脸。
夏苏苏,其实应该是更适合白色的婚纱的。楼轻鸿不无遗憾的想。如果自己能和她穿上白色婚纱和黑色燕尾服结婚的话。一定会是比天使还要闪耀的新人吧?
她不算顶美,哪怕本质邪恶,身上却有股纯洁的气息,她地笑容,温暖如灿烂地阳光。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他地红绸那端牵着的女子,即将成为自己地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