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以后即便是道了歉,也绝对得不到好脸色。
“大叔,我很尊敬您对马儿的爱护,就像我喜爱我们家牙牙一样。”夏苏苏摸摸怀里的兔子的绒毛,脸上的笑意并不浓厚也不刻意。他们家这只爱吃肉的兔子牙牙的名声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周边的部落,经常可以在吃饭时间看到前来偷窥的孩子。“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万物皆有灵,众生皆平等。意思是所有的生物都是由灵性的,应该得到平等的对待,但是却没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这一点。”
夏苏苏的话说完,雅克查都有些傻眼,半天才想起来把她的话转告给哈诺大叔。
他并不知道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连一个想借马的字眼都没有,这样能有用吗?
听到他说完,夏苏苏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很清,但是蒙古包里的两个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雅克查王子,我们走吧。”她朝着牙科出露出甜美的笑容,脸上再无一丝的失落。
摸不着头脑的牧民王子正要跟着夏苏苏走出哈诺大叔的蒙古包,却听见身后传来老人的声音。
“等等。”老人盯着夏苏苏的眼睛,企图从她眼眸里看出一些什么来。终于核桃干似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笑容,看傻了雅克查。“我借给你。”
即便不用雅克查的翻译夏苏苏也明白老人这句话的意思,她恭恭敬敬的向老人鞠了个躬,道:“谢谢您,哈诺大叔。”
当牵着一匹骏马的夏苏苏回到雅克查的蒙古包前,雅克查却依然有些难以置信。而不仅仅是他不愿意相信,就连附近蒙古包的牧民们都长大了嘴巴看着夏苏苏手中所牵的骏马。
哈诺大叔养马是除了名的一把手,他养出来的马匹不仅漂亮,而且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
楼轻鸿却没有多大惊讶的感觉,只是伸手拉出夏苏苏怀里的兔子塞进五儿的怀里。
兔子牙牙对这种粗暴的对待仿佛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咧着三瓣嘴和大板牙露出一个极其淫荡的笑容,让人不禁怀疑这只诡异的兔子不仅有怪癖而且还是个受虐狂。
连兔子的醋也吃,这种人真的是很极品。
“我骑这匹好不好?”仰面望着楼轻鸿,夏苏苏的语气里有种撒娇的味道。但是又觉得和一般女孩家的撒娇不一样,最起码,雅克查没有见过这么撒娇的。
轻轻的,扯着少年的衣袖,没有甜腻的笑脸,也没有甜美的声线,只是如同询问一般,用淡淡的眼神看着他,微笑着。
“好…小心点。”楼轻鸿知道那是一匹被驯服了很长时间的马,没有什么危险。也知道凭夏苏苏的轻功,就算马儿发狂了她也会好发无伤。但是心底就是莫名的有些担忧,担忧她会不会受伤。
“嗯。”像是了解他内心的想法一般,夏苏苏认真的点了点头,绽放出灿烂的笑颜。
29.策马
都说草原,是马儿的天堂。
夏苏苏和楼轻鸿都会骑马,但从来没有试过在草原上策马狂奔。习惯了草原的黑色骏马显然要比初来乍到到棕马要轻盈自在的多,而向来习惯了负重而行的棕马似乎有些奇怪背上的重量,短暂的踌躇之后,终于被黑色的骏马撩起了早已潜藏的野性。
马儿狂奔之下,风迎面而来,刮的皮肤略略有些微微发痒的感觉。
风中,黑色骏马上粉衣的少女翩然回头,将棕马上那道青色的身影收入眼底,忽然盈盈一笑,散开了扎好的马尾辫。
若是在皇城,她的头发决计是不可能梳成这样简单又诡异的发式,可这里是蒙古草原,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这里无异于天堂。
善良好客的牧民们自然不会说道她的发型,而实际上这种酷似马尾的捆绑式头发彻底的引发了牧民们的好奇,不仅简单利落而且增添了几丝飒爽的英姿。
少女解开了绑住头发的牛筋,上面缠绕的粉色缎带如同云烟一样缠绕在少女的腕间。黑色的发丝如蒲阪倾泻而下,犹如诗中所说“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磅礴,只是这一次直下的,是少女存留了七年未曾剪短的青丝。
楼朝女子十岁之后便不得轻易的将头发剪短,身为夏家三女儿的夏苏苏自然也在此列。如今她的发已经长的齐腰,隐隐有盖住臀部的趋势。
马儿还在肆意的前行,带起的烈风将少女的发丝吹的满头飞扬,颇有一点疯婆子的感觉。
夏苏苏的脸上挂着尤为灿烂的笑容,看向茫茫草原的尽头,眼底闪过一丝怅然若失的光芒,但很快被掩藏起来。身后的少年只是跟在她的身后,并不赶上,哪怕她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发丝也不再轻舞飞扬。
马儿停在了一颗树旁,两匹来自不同地域的马儿此刻吃着同一片土地上的嫩草,却没有任何的不和谐。
草原上很少见这样大的树,因为灌木和草类都长得比较繁盛,所以一般这类需要慢慢生长的树木都长的比较缓慢,有些年份的也都被砍去定了蒙古包的桩子。随着牧民人数的不断增加,对木材的要求也渐渐多了起来,因此已经很少能看见如此高大的数目了。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看见的话,那就代表这棵树对牧民们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但夏苏苏没有问,楼轻鸿也没有,他们相牵着手走到树底下,仰头望着那一片密集的翠绿色,偶有阳光透过缝隙照耀到脸上,却并不刺眼。
他和她,隔着树相拥。
说是相拥,其实是环抱。这棵树也是长得巧,他们贴在上面恰好还能两手相牵。两个人静静的贴着干枯的树皮,也不曾觉得脏,仿佛隔着这粗壮的树干,就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一般。
傻傻的,安宁的闭眼相拥着。
当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只能看见半个红彤彤的蛋黄,那肖似的颜色忽然让夏苏苏想起了院长妈妈亲手做的荷包蛋,咬开之后,还可以看到尚未凝固的蛋液。
来到这个世界十七年,竟然从来没有吃过一次荷包蛋。
也是。夏苏苏莫名笑了,她今生可是投的大户人家,连鸡鸭鱼肉都觉着掉价,何况是鸡蛋,那种东西,分明是下人的伙食。
但是,这个时候,忽然莫名的想吃。
于是,趁着夕阳未落,夏苏苏和楼轻鸿又策马回到了蒙古包前,跟雅克查说了一大堆食材的名字,直听得雅克查是满头云雾、汗流不止。
他虽然平易近人没有错,但他毕竟是个王子啊,又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这些东西,我这里都没有。”雅克查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欣喜的道,“不过鸡蛋和洋芋我可以向办法帮你找些。”
雅克查口中的洋芋,即是大名叫作马铃薯,小名土豆的东西。
“那麻烦你了。”夏苏苏口中说着,难免有些失望,难得想吃自己动手做的家常菜,却找不到食材。不过她还是向他微笑了一下,至少有鸡蛋,还有马铃薯。这些,是在孤儿院里常吃的菜肴。
毕竟,是自己麻烦了人家。
从自家马车上翻出了几个青椒,然后目瞪口呆的望着雅克查给她找来的一篮子鸡蛋和一整袋的土豆,还有半条羊腿,心想她不过是想炒几个小菜,莫非他想让她用马铃薯和鸡蛋加上羊腿给他来一桌满汉全席吗?
只怕有心无力,她也只会做几个家常小炒而已。
烧火做饭楼轻鸿是帮不上忙了,他连生火都不会,好在牧民们常用的炉灶是将锅架在火上的简制品,而非那种需要时不时添些柴火的土灶,所以夏苏苏一个人也能轻松驾驭。
于是处理食材的问题就交给了楼轻鸿,将羊腿肚子上的肉切了大半下来细细的剁成肉末备用,撒入烈酒去腥味,因为找不到葱姜和黄酒的替代品,这种牧民自酿的烈酒倒也十分有效。不可否认有了武功干起活来就是事半功倍,切起肉来一点也不费劲。如果吕印知道自己苦心教出的两个徒弟竟然这么活学活用,不知道是会高兴还是气疯。
羊腿骨连着肉剁成小块同法腌制去腥后洗净,丢进滚开的水里烫一下,撇去浮沫细细的熬着汤。待到六分熟的时候倒入切好的马铃薯块加入少量的调料就不去管它。
然后另开一锅倒入滚烫的热油,先是将切的薄如蝉翼的马铃薯片炸成了类似薯片一样的东西,而后才煎了一盘她念念不忘的荷包蛋。之后往剩下的油里倒入切好的青椒丝,稍微煸炒一下后倒入土豆丝,自然也是出自楼轻鸿的刀功。
等火弱一些的时候倒入少量的油,用调羹勺一些蛋液滑入锅中,在还未完全凝固的时候将一团羊肉放入成型的蛋皮之中,用蛋皮包住,拿锅铲推到一旁,继续做下一个。
最后这个“蛋饺”颇费时间,因为没有猪肉的关系所以只好用羊肉代替。不过好在夏苏苏手脚麻利,虽然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下厨但还是能坐的有模有样,蛋饺出锅的时候,羊肉马铃薯烫也已经炖好。
蒙古包里雅克查看着用三种食材做出来的菜傻了眼,他们习惯将马铃薯切块煮汤,从来没想过不仅能切丝炒着吃还能切片炸着吃。特别是那薯片,吃的雅克查那是一个双眼冒泡。
薯片这种风靡了全球的东西虽然不是桌上这盘简陋的炸土豆片可以相提并论的,但是还是让雅克查这个古人深深的迷恋上了。好在做法简单,教给了他,若想吃就让厨子做就是了。
还有那蛋饺也让雅克查觉得稀奇,虽然这玩意做起来很麻烦,但起来却特别的美味。不过夏苏苏还是认为猪肉的蛋饺会好吃一些,只吃了一个就没吃了。
荷包蛋雅克查不稀奇,但是当他咬开一个却发现里面的蛋液没有完全凝固,有些疑惑的看向夏苏苏道:“生的。”
哭笑不得的夏苏苏无奈的道:“可以吃,而且会比较好吃哦!”
雅克查一愣,又咬了一口之后,感觉那没有凝固完全的蛋液流淌在舌尖的感觉果然是十分的美味,自然又是打算抄袭一番让自家大厨去做,不过之后做出来的要么连蛋白都是生的,要么就是蛋黄散了架,让他十分的郁卒。
任何厨艺都是循序渐进的,在摸透了如何让外皮熟透而内在仍有流动之后,荷包蛋这项技艺也在牧民的贵族圈流行了开来。
这一餐,宾主尽欢。
看着雅克查恨不得连那锅羊肉汤都喝完的架势,夏苏苏开始有些担忧的望向他的胃。好在雅克查最终还是决定放自己的肚子一条生路,终是放过了那锅无辜的汤。
而自始至终,楼轻鸿只是安静的站在夏苏苏的身边,看着她忙碌,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眼底一直迸放着温柔的光泽,久久都不曾散去。
30.归程
半年的时间弹指而过,夏苏苏楼轻鸿与牧民相处的融洽,甚至有时还能用蒙古语聊上几句。语言从来都是由生活的环境决定的,比如一个美籍华人,可以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但是要他说上一口流利的本土语言,却还是挺困难的。
孩子的学习能力总是要强上一些,五儿的蒙古语居然比楼轻鸿说的还要流利顺畅,这不能不让夏苏苏佩服。
时间已近初冬,草原上的气候变得寒冷,被唤回族里的雅克查很贴心的差人送来了御寒的衣物,材质也是颇好的那一种。只是也只是穿着应景,楼轻鸿与夏苏苏并不畏惧寒冷的天气。
草原的羊奶最是养人,五儿的身量体格都抽长了不少,楼轻鸿这段时间也教授了他一些自保的功夫。但武功这种东西,是需要时间沉淀的,五儿的根骨不是很好,也可能是跟幼时没有跟上营养有关,虽然这些日子养壮了些,但是失去的时间是无法弥补的。
当草原上第一场小雪降下时,楼轻鸿和夏苏苏也准备启程返京。
牧民们多有不舍,这两个孩子不仅有礼貌而且很贴心,就连向来对外来人有些排斥的哈诺老爷子也颤巍巍的出来相送。
堆积在车子里的食材皮毛算不上好,却让夏苏苏狠狠的感动了一把。
“哈诺大叔,天气这么冷,您快些回去吧,冻着就不好了。”穿着狐裘的夏苏苏迎上牵着她骑过的那匹黑色骏马的哈诺大叔,真心实意的道。
“没事没事,小娃娃,你大叔我的老骨头还硬朗的很。”这倒不是吹牛,牧民们的体质可不是一般的好,老爷子精神奕奕的指着黑马道:“苏苏啊,伊牙跟着我也有些年月了,大叔没什么好送你的,你就把它带走吧!”
夏苏苏吃了一惊,就连身旁的牧民们也是极为惊讶。谁都知道伊牙是哈诺大叔的心头之爱,现在却要拿出来送人,怎么能不让人吃惊。
“不,哈诺大叔,我不能要。”夏苏苏摇摇头,拒绝道。
“怎么,看不上大叔的礼物?”哈诺大叔脸色一沉,不高兴的道。
“不是的大叔,我怎么会不喜欢伊牙?”夏苏苏摇摇头,由衷的道:“马儿是灵物,只有在这无边的草原之上,才是它的天下。如果我带回去了,岂不是抹杀了它的灵性?我喜欢伊牙,自然希望它能在它喜欢的地方肆意奔跑,所以大叔,还是要伊牙跟着您好了。”
并不是喜欢,就要拥有,只有在合适的地方,才能幸福愉快的生活下去。
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是一样的。
哈诺大叔暗暗点头,心道这小娃娃倒也说的有几分道理。踌躇了一会,忽然朗声笑道:“也是,既然娃娃你都这么说了,大叔也不勉强,日后要记得回来看看咱们大伙。”
夏苏苏看看周围的牧民,有几个小孩子似乎也感染了这离别的伤感,没了平日里的活泼。
这一次回去之后,再要出来,恐怕不容易了。
鼻尖微酸,望向哈诺大叔,却是狠狠的点了点头:“大叔我们一定会回来看大家的。”
“哈哈,这就好,那就走吧!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做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么,下次来的时候,可要给大叔带上几坛你们中原的好酒!”老人大笑道,这笑声中夹杂着淡淡的晦涩。
“恩,大叔您保重,大家也都保重。”夏苏苏微笑着,将眼底的湿意掩盖下去。五儿却早已经泪流满面,手里捏着几个玩伴塞给他的马头琴,哭的极为伤心。
“五儿,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随随便便哭鼻子呢!”楼轻鸿揽着夏苏苏的肩头,带笑的眼望向鼻头红彤彤的五儿,似是玩笑般的道。
“唔唔…我没哭…眼里进了沙子…”五儿用力的一擦眼泪,倔强的不肯承认。
那小模样刹是逗人,围着的牧民们也都笑了,纷纷逗了五儿几句,倒也冲淡了几分离愁。
马车载着少年和少女远去,牧民们终于也散去了。唯有哈诺大叔依然站着,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脑中想起少女说的话来。
我喜欢伊牙,自然希望它能在它喜欢的地方肆意奔跑。
“伊牙,老伙计。”哈诺大叔长叹一声,抚摸着马儿的鬃毛,有些不舍。然后忽然解开了马儿身上的套索,道:“去吧,到你的世界里去吧。”
苏苏娃儿说的对,喜欢它,就该让它肆意奔跑。他原以为自己懂马,却发现自己到现在才明白,马儿是属于草原的,并不属于某个人。
今后它会怎样,那都是它的造化。
伊牙似乎明白了即将和哈诺大叔分离,打了几个响鼻,甩了甩蹄子发出低低的嘶鸣声,硕大的脑袋拱了拱哈诺的脸,旋即,向着草原深处狂奔而去。
一朝明悟任风流。
迈上归途,依偎在楼轻鸿的身旁,小小的脑袋枕上他的肩头。夏苏苏想起这一路上的点点滴滴,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在草原的这半年的时光。
不管是热情洋溢的雅克查王子,还是黑着脸的哈诺大叔,都让她记忆犹新。
江湖险恶,从始至终,对他们而言都没有丝毫的意义。他们不想介入江湖,哪怕遇上了南宫世家的人,哪怕还让南宫翔欠了他们两次情,他们都轻易的忘记。
因为从来都不曾想要记得过。
“苏苏,回到京城,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独处的时候,楼轻鸿身上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淡就消弭于无形,面上是一朵讨好的笑花,生怕她一个不开心就说不嫁了。
虽然他们还未满十八岁。
年纪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和古代的观点总是有出入。在夏中堂他们看来,女子十八而未嫁,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当然,对男子来说稍有宽松,但楼轻鸿是皇子,十八岁的皇子却连个侍寝都没有,才叫稀奇。
宫里有多少姿容秀丽的宫女等着为他暖被,宫外又有多少良候将相的千金等着做他的侧妃——二皇子妃这个位子已经被夏苏苏斩钉截铁的坐的老老实实,再奢望就成了疯魔了。
就如那个纳兰蓉蓉一般。
31.文清
没有人知道,那个冷淡优雅的二皇子,在夏苏苏面前,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老男人而已。
是男人,都曾怀抱着三妻四妾的梦想,不过,也仅止于想想而已。
不是谁都养的起三妻四妾的,因此这世上一夫一妻的典型还是很多的,只不过都是穷人。但凡男子有了钱,哪个不是想纳个美妾,代替家中的黄脸婆为自己暖被。
可是楼轻鸿知道,夏苏苏绝对不是可以让她为他暖被的那个人,说不定,是自己为她暖被。
“选秀之后吧。”轻轻瞥他一眼,夏苏苏淡笑,三年已过,又是一轮新的选秀。多少少女梦想着被指给楼轻鸿做侧室呢?
“…这么残忍…”皱皱眉头,将少女拉到自己的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感动某个人。
“这是考验,什么叫残忍啊!”推推他,夏苏苏不满的嘟起嘴,却似是撒娇。
已是行了几日的车,楼轻鸿忽然想去看看在大理城里的三皇叔来,告知自己要回京的消息,便让五儿朝着大理城的方向前行。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有些颠簸,感觉的出来停的十分仓促。楼轻鸿皱了皱眉,稳住自己和夏苏苏的身子,问道:“五儿,怎么了?”
努力安抚下马屁,五儿擦下额头的汗水,声音有些微的惊慌:“少爷,前面躺了位姑娘。”
楼轻鸿跳下车,将夏苏苏也抱了下来。她不是那种会乖乖呆在车上等的人,所以他也干脆的不多说废话,十几年朝夕相处,他们早就对彼此十分了解了。
“咦,好像有些面熟。”夏苏苏不由奇道。
那分明是他们来时遇到的那位卖身葬父的女子,好像叫罗文清来着。
“楼轻鸿,把她弄车上去。”他们虽然习惯冷眼旁观,但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们还是会出手相救的,更何况他们和这个女子也算是相熟。
“五儿,你去。”楼轻鸿却好似不大愿意似的,支使起了五儿。
白他一眼,心道他又是洁癖作怪。他并不是讨厌女子,如果讨厌的话就不会抱她了。从那时他对纳兰蓉蓉故意跳水那次的冷眼旁观,她就已经知道了。
他只是,讨厌碰到别的女子的身体。
这个怪癖,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夏苏苏也不多说,让五儿把那女子抗到了车里,便为她把起了脉,随即,眉头深锁。
“怎么了,苏苏?”见她拧起了眉,还以为这女子有些不好,便问道:“她救不活了?”
“她没事。”抬眼望向外面灰蒙蒙还在飘着雪的天空,夏苏苏叹了口气道:“恐怕我们要去一趟南宫山庄了。”
天蒙蒙未亮,南宫山庄的大门却被敲响,一个清朗而有些稚嫩的声音高声喊着:“开门,开门!”
守门的颇有微词的从暖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身旁的婆娘被他带起的寒气冻的有几分清醒,不由恼恨的向着自家男人道:“哪个不开眼的大半夜来扰人清梦?”
“你小声些,来找老爷少爷的哪个不是会武功的,耳朵可尖的很,不要命了!”守门的心底其实也挺不乐意的,可是谁叫他就是这么个差使呢?
冬日天是亮的晚些,不过这才二更天,到底是谁那么晚了还要找上门来?
莫不是寻仇的?
拉开门,冻的有点哆哆嗦嗦的男人在黑暗中之看见一团黑影,耳边听到几声马的嘶鸣声,有些诧异。
只见一个瘦瘦的少年凑上来,递了快木牌给他,也不开口,就只是看着他。
那守门的呆了一下,借着月光看了看手中的木牌,不由的哆嗦了一下。这回可不是冷的,而是吓的。他手中的木牌虽然不起眼,却是货真价实的南宫令,能拿出南宫令的,必定对南宫世家有大恩。
“恩公请进,外面冷,劳烦稍等,小人这就去请家主。”
“不劳烦家主了,替我叫一下你家大公子可好?”一个声音从车上传来,不一会,就见一个人影从马车上跳下来,怀中还抱着个人。只听那人对先前递牌子的少年道:“五儿,你去把罗姑娘扶下来吧。”
正是夏苏苏和楼轻鸿一行人。
罗文清依然清醒,原本她却是极不愿回南宫世家的。夏苏苏细细的问了半日,才知道是因为南宫行舟不许南宫翔娶她为妻,瞒着儿子偷偷的将她赶了出来。虽说是赶,但好歹也是给了些银子让她度日的。她也明白自己和南宫翔是不可能的,所以走了也就走了。
只是她向来倔强,竟是在深夜便离开,夜里寒气重,就被冻晕在了路边。
如果不是她里间穿着一件极为珍贵的蚕丝宝衣,这会恐怕早就闹出了人命,而不仅仅是虚弱了。
她不想回南宫家,夏苏苏原本自然也不该勉强她,她也不是那种爱多管人家闲事的人。如果她真的是一个人离开可以走的轻松无挂碍也就罢了,她必定也就冷眼旁观了,不过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