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也有属意的男子,虽然不过是个长工又没什么银子,但对她却好的很,也是私下定了要一起的,只是没想到小姐却连她一起设计了。
她做了二姨娘,一直不大与自家小姐说话,心底哪里能不怨呢?
直到有一日出门,却偏偏长工正打骂着自己的妻子,那女子还挺着个大肚子。
摸摸自己怀了三个月的肚子,还不明显,心却纠了下。
小姐说,那长工在夏家的时候就常常和丫环侍女之类的调笑,她也是特意去查了他的底的,知道他不仅滥情,还是赌场酒肆的常客,这才狠了心,要她当了自己的妹妹。
她恍然。
小姐说,如果今日这个女子是你,那你还不如给相公做妾来的舒坦。
那长工打骂完妻子,搜出一串钱来,看到停在自家附近的夏府的轿子,一双贼眼往轿子里探了探,却被轿夫和家丁哄走。
隐约间,她似乎听见他说,老子以前有个相好的,还是夏府的姨太太呢,哼。
潸然泪下。
还好,她如今有女已知足,女儿也即将出嫁,女婿是整个京中闺秀们日思夜想的佳婿,虽然身份难听一些,但苏苏不是说了么,他不是会受舒家摆布的孩子。
心头微弱的担忧,在夏纤纤羞涩的笑容下渐渐淡去,直至不见。
大婚的繁琐与礼仪让夏苏苏吃了一惊,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必定不会轻松,却还是大大超乎了她的想象。想来这是太子迎娶太子妃,隆重些也是当然的。
比起三年前侧妃的嫁仪,确实要铺张许多。
望望那三个语笑嫣然面上完全看不出一丝痕迹的太子侧妃,与她们同席而坐的夏苏苏猛然的打个冷颤,这些女子,看着年纪都不大,一个个的心思,却似乎深沉的厉害。
“苏苏,听说你姐姐要嫁给明杰大哥是不是?”十三岁的公主玉儿拉拉身边夏苏苏的手,一双剔透大眼瞧着她,很是好奇的样子。
苏苏自小在宫中走动,宫里的几位皇子公主自然是识得她的,只是她为人向来是“人不找我,我不找人”的原则,所以虽然认识却并不熟悉。不过这位玉儿公主,却是个例外。
她母妃死于难产,从小在宫中没少被宫人压着。
那天若不是苏苏与二皇子路过,也许她就一不小心淹死在荷塘里了。
从此,玉儿就跟在二皇子和夏苏苏的屁股后头,当了一段日子的小跟屁虫,不过早已学会察言观色的她却也很是明白,什么时候可以冲着二皇子哥哥和夏苏苏姐姐撒娇,什么时候该躲避。
这是宫里孩子必定要学会的。
夏苏苏有时候也会心疼玉儿,但是她也知道,皇帝的家务事,她管不着。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侍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撤了。
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偶尔让楼轻鸿展示一点他对这个妹妹“特别疼爱”的样子,就是最好的保护了。
十三岁的少女知道自己要怎么保护自己,也对二皇子和夏苏苏充满了感情。
“是啊,婚期订在七月初,到时候请公主来喝杯喜酒,公主可要赏脸哦!”夏苏苏笑笑的道,不过她也知道这话不过是说说的,公主们哪有这么容易能出宫的,何况还是个不受宠的公主。
玉儿有些难看的笑了笑,面色有些沉郁,眸光时不时的瞥向二皇子那一桌,看着某人,有些苦涩。
那个某人,自然是楼朝第一美男子的儿子,舒明杰。
夏苏苏恍然。
这个小公主,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她未来的姐夫吧。
虽然她曾经不信前世今生,但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是要靠缘分的。
事情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她没有立场去劝公主不要爱舒明杰,因为夏纤纤是她的姐姐;她也不会让纤纤不要嫁给舒明杰,也因为,夏纤纤是她的姐姐。
爱,有时候就是自私的。
夏纤纤于她是家人,玉儿于她是外人,孰轻孰重立现高低,谁都分的出来。
更何况,并不是夏纤纤喜欢上了玉儿的未来夫婿舒明杰。
怎么看,她都不该胳膊肘往外拐。
或许,给小丫头来点忘情粉?
初恋很重要,不想给玉儿公主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好的回忆,那么忘情粉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忘情,并不是说,将所有全部的感情都忘记,而是吃了这种粉末,再辅以简单的催眠,可以令她暂时的忘掉对某个人的感情,当然,在遇到下一段感情的时候,就会失效。
只是,到那时,她会不会纠结在自己到底喜欢谁的困惑之中?
想了想,再想了想,夏苏苏还是决定顺其自然就好。
成长,从来就是一种经历,就好象她小的时候,想着要给五个月大的楼轻鸿一点教训,结果却让他爬到自己的肚皮上咯咯直笑。
这样的糗事,夏中堂爹爹和颦颦娘亲自然不会拿出来说给自己听。他们以为她不记得,怕她面皮薄,听了难免害臊。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女儿从出生开始就与众不同。
自己成长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都看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夏苏苏和楼轻鸿都不能忘记初见的那一天,她温柔的笑脸,他明亮的大眼。
尽管不过是一对连走路都不稳当的小娃娃,一个甚至还在襁褓里,话都不会说。
“苏苏姐。”玉儿公主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清雅绝伦,“我就知道你不会安慰我,你和那些虚伪的小人不一样。”
“公主,臣女希望你幸福。”夏苏苏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微笑时现出脸上深深的梨涡,让人觉得甜美:“这种幸福,不一定只有他能给。”
40.月光
苏苏的大哥夏柏廉如今任的是三品带刀侍卫,不过因为今天大婚,苏苏又是二皇子未婚妻的关系,不用值班。
三年前夏柏廉终于娶了妻,妻子是何家的小姐,名字很有趣,叫何苗。
何家是京城有名的望族,不过一家三口,只有这一个闺女独苗,本来是想找一门倒插门女婿的,可是偏偏这个何苗就是喜欢她老哥。
大哥是个闷葫芦,嫂子却活泼的紧,这一静一动的,倒也有趣的很。
唯一有不足的,便是嫂嫂过门三年,都未曾有喜。
夏苏苏自然明白,其实是自家哥哥不想太早有孩子。以哥哥的身体,嫂子又很康健,要孩子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颦颦娘亲着急归着急,却从未动过给哥哥纳妾的想法,看来潜意识里,颦颦娘亲还是觉得,多一个人来分享总是有芥蒂的。
她的颦颦娘亲,也是爱惨了夏中堂爹爹的。
夏柏廉结婚那会,可没太子这气派的场面,不过就是摆了近百桌的酒席,皇帝虽没有亲来,却也派了二皇子来贺了喜。
二皇子的体面,自然是足够的。
夏苏苏跟几位公主妃子告了声罪,跑去夏柏廉那桌,轻轻的扯了扯大哥的衣摆,做了个出来的口型。
门口的侍卫没拦着夏苏苏问她要去哪,一是苏苏在宫里随意走动惯了,身上有御赐的蟠龙玉佩;二是夏柏廉平日里也十分懂得做人,习练时常常指点他们一些招式,可以说是颇得人心。既是他的妹子,又怎么会有人凶着张脸拦着。
“苏苏,叫大哥出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凉风习习,九转桥侧,细瘦的少女迎风而立,默默看着绽放的夜莲。唇边浅淡的笑容,漫不经心的勾勒出好看的弧度,若不是自家妹子,夏柏廉很有可能错认是哪家小仙子下凡吧。
“哥,”轻喊一句,夏苏苏的语气带笑却也正经:“如今纤纤姐姐也要嫁人了,你是不是该给我整个小侄子玩下嘛?”
整个小侄子玩?这句话说的夏柏廉一时无语,他家妹子的思路从来都与常人不同。
怜惜的摸摸她少女的发髻,夏柏廉轻笑,却避开了她的问话:“苏苏,你是不是也想嫁人了啊?要不哪天我跟皇上说说,请皇上早些让你和二皇子殿下完婚啊?”
“哥,别拿妹子开玩笑了。”轻嗔一句,夏苏苏笑颜如花,靠在哥哥身旁,感受他暖暖的体温:“我不过三年也要出嫁了,你也知道嘛,一入侯门深思海,说不定我就出不来了。”
“傻话,二皇子疼你都疼到心坎里了,哪里会让你出不来?”这倒是真的,只怕要是真嫁了,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夏柏廉笑意渐深。
苏苏嘟起嘴,有些气闷,这个臭哥哥,就知道岔开话题。
也就不再与他玩笑,认真道:“苗苗嫂子进门三年了都没消息,别看她平日里不说,心里可难受着呢,你也不与她说明白。再说娘亲,天天就等着抱孙子了,白头发又多了许多。”
夏柏廉心里一紧,却只是叹气:“再过些日子吧,皇上那边…”
惊觉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连忙住口不说,惹得夏苏苏奇异的盯了他几眼。
生孩子,关皇上什么事情?
不过看夏柏廉的样子,似乎又不方便说,苏苏便没了再往下问的意思。
“相公?”一声有些娇憨的喊声传来,正式夏苏苏的嫂子何苗小童鞋。
“苗苗?”夏柏廉转身看去,自家娘子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表情,好奇的向他身后探着。
估计是一位自家相公和哪家小姐出来幽会,追过来的吧?“你怎么来了?”
“那个…我好半天不见你,有点担心…”何苗笑的僵硬,看不到夏柏廉身边女子的脸,莫名的失落袭上心头。
夏苏苏露出小脸,朝着何苗甜甜一笑:“嫂子,你也出来看月光啊?”
“啊?是三妹妹啊…”何苗吃惊的道,显然没想到会是她,不觉就有些尴尬,呐呐的道。
她知道夏柏廉最疼自己这个同母所出的三妹妹,不由得也就爱屋及乌,平日里也对夏苏苏多了几分喜爱。
“嫂子,那你和哥哥慢慢赏月吧,别浪费了这大好圆月,早点给我生个小侄子,好了了我一桩心病啊…”夏苏苏似真似假的道,走到何苗背后将她往哥哥怀里轻轻一推,向着夏柏廉偷偷眨眼。“我先进去陪娘亲了,你们慢慢谈。”
这丫头!瞪了她一眼,夏柏廉低头,却看见妻子在自己怀里有些失落的模样。
看到自家相公在看自己,何苗脸一红,努力将失落掩饰住,朝他嫣然一笑。
夏柏廉恍然,苏苏是故意说这些话让何苗听的,为的就是让自己知道,他家天真活泼的小娘子,有多在意为他生孩子这事。
难道真是自己错了?夏柏廉暗暗思忖着,自己一直顾着皇上的吩咐,难免就疏忽了家里的情况。
如果是,那他还真该打自己个耳光检讨下。
“咳咳,苗苗你看,今晚月色多美好…”搂着娘子,夏柏廉定了定神,道。
夏苏苏躲在暗处偷笑着,看看差不多了,就走到身后不远处的一颗树旁,踢了踢:“还不下来,堂堂皇子学人家爬树上偷听,也不嫌丢人。”
树叶动了动,一张明媚笑脸探出来,朝夏苏苏甜腻的笑。
“不丢人啊,要是我未来老婆跑去和别的男人约会,我可是要心碎的!”从树上跳下来的,正是二皇子楼轻鸿,对着夏苏苏,从来都是理直气壮。
“切,我是那样的人吗?”白他一眼,夏苏苏撅嘴,她连太子都不要了,还有什么男人能值得她偷跑出来幽会的?未免想太多了吧?
楼轻鸿连忙将偷藏的草莓拿出来讨好,这本来就是备好了要给她吃的,这时候刚好拿出来安抚。
“苏苏不气哈,看,皇家御用草莓,特意给你拿的。”一盘红艳艳的草莓在手,长得特别的喜人,一颗颗的洗的干净,用盐水泡过,消过毒。
苏苏也不客气,拿起一颗就塞进嘴里,不过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
一盘草莓?最少给她来个一车她才能消气。
出来的时候就知道楼轻鸿在偷看了,嫌看的不清楚还特意爬到了树上,她有那么让人不放心吗?
“苏苏,如果我不在意你跟谁见面,你才该担心啊!”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一下,他的苏苏这么可爱,难保没有觊觎的人在。
比如说,他太子哥哥的那个娃娃脸侍读,叫什么来的?
要说他不喜欢夏苏苏,那肯定是在编瞎话。
喜欢的人,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想知道,这才是真的喜欢。
前世他是个明星,喜欢他的歌迷成千上万,也有执著的。
为他哭为他笑,这都不算什么。他唯一记得,有个女孩子,在一个有粉丝参与的节目上,拿出了一本剪影。从他小时候到他长大的点点滴滴,都记录在上面,全的就好像是他的自传一样。
有一些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的事情,上面都有记录着。
那是他尝尽人世冷暖之后第一次被感动,就连他的东家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拿来炒作的。
虽然有窥探隐私的嫌疑,但他首先感觉到的,只是感动。
这个女孩子,是很用心的在喜欢他。
“我知道,也许我不过是千千万万个喜欢你的女孩当中的一个,我也知道,也许我做的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做这些事情,不是为了让你知道,只是我愿意而已。”女孩说完,很平淡的走回观众席,静静的看着他。
他到最后都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而那本剪影,却被他留在了他自己的身边。
有时候喜欢,就是为了那个人,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而夏苏苏,就是他的,那个人。
41.哀家
太子完成了他的大婚事宜,京城里的百姓却并不消停,时不时的还会有讨论那天的隆重排场。
想来,纳兰叶叶,一定很得意吧。
这些日子,陆陆续续有些秀女出嫁,夏纤纤无疑是比较晚的一个。
但是晚有晚的好。
身为夏家的未来二女婿,舒明杰自然可以明目张胆的约夏纤纤出门,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看风景,吟诗作对。
单纯的爱情,没有政治的因素,在夏苏苏看来,就已经完美。
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一点政治因素都没有,却不是她关心的范围了,毕竟从舒明杰的表现来看,他是一点不想参与进舒家与夏家的纠葛里的。
这便够了。
也许是因为舒明杰的立场表示的比较鲜明,夏学文也就不那么排斥这个未来二女婿了,有时候他来夏家等纤纤,中堂大人在家,还会把他叫去喝个茶,下个棋什么的。
苏苏还是时常进宫,不过这回可不是为了给二皇子当侍读了。
名头上她已经是未来的二皇子妃,所以,宫里的各大妃子,都可以算她小半个婆婆,应酬这些婆婆们就够她忙的了。
还有个正宫婆婆,正宫婆婆上面还有个太后。
太后是很好的人,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夏苏苏。
“苏苏这孩子,从小看到大,就属她最招人疼。”太后靠在贵妃塌上,面目慈祥。
“额娘说的是。”皇后淡笑着应道。
太后的慈宁宫里,夏苏苏坐在赐下的软垫子上,身旁是一盘让人看了就馋涎欲滴的草莓,而这正是草莓边上的楼轻鸿带来的。
夏苏苏喜欢吃草莓,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早些年,二皇子就神神秘秘的弄来了草莓种子,在他竹园种下了一大片。
一开始,对于这种新奇的水果,皇后太后,都只是好奇,却是不敢吃的。
番人的东西,无论多么精致,于她们而言,要吃下去总有些惊疑。
不过看夏苏苏吃的开心,这些年也没见她怎么了,反而越长越喜人,也就放下了那点担心。
可以说,夏苏苏在她们眼中,就是吃螃蟹的第一人了。
太后的下手边坐着正是当今皇后娘娘,也就是楼轻鸿的亲妈。
不过,就算她是他娘亲,也没能吃上他一个亲手喂的草莓。
这个孩子,自小就和别的孩子不同,除了夏苏苏,没人能让他有半分的亲近。
楼轻鸿笑嘻嘻的拿起一个草莓,凑到苏苏的嘴边,看她想也不想的一口咬下。红色的汁水挂在唇边,帮她轻轻的擦拭掉,这才心满意足的把剩下的部分丢进嘴里。
总是这样,总是吃她吃过的。
她吃过的特别甜么?
大眼转悠了下,看到太后娘娘看着他们两个小的笑得慈祥一脸慈祥,看到皇后娘娘有些羡慕的看着自己。
羡慕?夏苏苏楞了下,有些不自在,偷偷看了看身旁的楼轻鸿,趁着咬草莓的空档,给他递了个眼色。小子,你娘再看你,还不赶紧过去讨好下。
二皇子殿下会意,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家的皇后娘娘对他那点哀怨的心思。
只是,他真的,还是不能适应,叫另一个人妈,和另一个母亲亲近。
在前世,他对自己的妈妈,不是普通的好。
心底叹了下,好歹是生育了自己这具身体的女人,好歹疼爱了他十五年,自己再这么没心没肺,估计连老天也看不过去,要是再给他个雷劈穿越,他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拿着个金鱼托盘,从苏苏那份里分了几个出去,先是走到太后娘娘那边,向着太后一笑:“皇奶奶,孙儿喂您吃草莓可好?”
“好好!”欣慰的点头,太后娘娘自是欣喜,这孩子,没白疼了这许多年。
喂完太后,楼轻鸿慢慢走向皇后娘娘,他可以无比清晰的看到,皇后的眼中缓慢积蓄出了浅浅的泪。心底责怪了自己几声,做个孝子,居然还要苏苏来提醒。
“皇额娘,儿臣真是不孝呢,这么多年,都没喂过额娘吃水果儿。”将手中的草莓递到她唇边,楼轻鸿笑的认真,声音轻软,如同是撒娇一般。
“轻儿有这份心思,额娘就满足了。”皇后的泪还是没留住,滴落在了草莓上面,溅起了几滴水花。和着泪水的草莓,似乎特别甜,甜的连夏苏苏,看着也顺眼了几分。
本不该和年轻的小辈拈酸吃醋的,吃的还是儿子的醋,可是,她也不容易啊。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她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自然不能跟他似那些嫔妃般撒娇。可是,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能疼着自己宠着自己?
可是她的丈夫是皇帝,执掌着楼氏皇朝,她不能任性。
儿子,从小就不爱粘着自己,说他天性薄凉,偏偏对夏家的三小姐青眼相待,连她这个亲娘,估计在他眼里,还没有夏苏苏一半重要。
其实,要论楼轻鸿的内心,这天下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夏苏苏的存在,一半重要。
生在皇家,他没得选择。若是普通些的人家,他定然不会是现在这样,对着自己的父母,都有大半的疏远。
皇后的心思,多半还是与这江山有些联系的,但是他不想要。
他想要真实的活着,像自己。前世为了生活吃尽了苦头,今生,便做个闲散的王爷,与心爱的女子四处游山玩水,四处逍遥快活就够了。
所以不得不疏离,远离皇后的野心,远离纷争,远离一切。
除了夏苏苏。
他避不得,也不愿避。
“皇额娘吃慢点,小心噎着。”楼轻鸿的眼中多了几分亲切,那毕竟是他的额娘啊!
又喂她吃了一颗,才端着空了的盘子,坐回苏苏的身边。
“你看你,平时还埋怨轻儿不贴心,这一贴心吧,就惹的你落了泪。”太后看着这母慈子孝的,忍不住想起自家皇帝儿子,不由的也有些哀怨起来。不过她可是当了多年太后的人,自然不像皇后似的这般敏感,很快便收拾起心思,说道。
“额娘…”皇后有些不好意思,从怀中抽出帕子擦了泪,笑道:“当着两孩子呢,您别笑我了。”
“好好,哀家不笑你。”太后说不笑,却偏笑的更浓了,语气却更带伤感:“哀家知道你也不容易,哀家媳妇多了去了,也就属你最贴心,时不时会来陪陪我这个老太婆。”
“太后奶奶哪里老了?苏苏怎么看不出来?”夏苏苏见气氛有些凝重,便甜甜的笑着道。“您额上一道皱纹都不显呢,看着跟苏苏的娘亲一样年轻呢!”
夏苏苏的笑容永远像是灿烂的阳光,向着哪里,哪里就绽放。
“看这丫头的小嘴儿甜的,皇后啊,苏苏做你媳妇,你也不委屈了。”太后笑出了声,对着皇后道。“苏苏上哀家这来。”
“是。”夏苏苏应了,跑上前,伏到太后身边,一脸的乖巧。
只有楼轻鸿知道,她乖巧的背后,少不了又是他几盆的草莓伺候着。
她爱睡,爱静,最烦便是应酬。
不过,对夏苏苏来说,对着太后可不能算是应酬。
几位老人家里,夏苏苏最喜欢的便是太后了,看着她,就想起孤儿院的院长妈妈,一样的亲切慈祥,一样的漂亮。
苏苏的外公外婆,自然也是极疼她的,只是外公总是留有几分官威,外婆太严肃正经,虽然和他们也算亲近,但就是没有那么自然。
爷爷奶奶都住在乡里,鲜少来京城,夏苏苏长这么大,也没见着几回面。就满月和周岁,还有她大哥夏柏廉成婚的时候见了,不过前两次都被她睡了过去,没什么印象。第三次,也不过是乖巧的听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被吕印拎走了。
哀怨啊哀怨,不都说过年有压岁钱有红包拿,可是她却没能拿上几次。
“苏苏啊,这镯子,是我嫁给太上皇的时候戴的,给你了。”太后从手上拉下个碧绿的镯子,套到夏苏苏的手腕上。
镯子上,还留有身体暖暖的温度。
“太后奶奶…”嫁给太上皇的时候戴的?太后的娘家也不是普通人,她陪嫁的物品,自然也不会是什么便宜货,夏苏苏看着手上的镯子,有些纠结:“这太贵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