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骆姑娘这是嘲笑他孑然一身,不如一只鹅。
他是哪里得罪了骆姑娘么?
要不是记忆还在,他甚至以为是他扯掉了骆姑娘腰带,而不是反过来。
“不过——”见对方陷入沉默,骆笙语气一转,“既然不伤及大白性命,只取一些鹅血,我可以送王爷一些。”
“送我?”卫晗一怔。
直觉没有这般好事。
对面少女弯唇一笑:“当然啦,我知道王爷乃清贵之人,白拿别人的东西会心中不安,就提一个小小的条件好了。”
卫晗嘴角一抽。
他不介意白拿,他很心安。
骆笙深深看卫晗一眼,笑道:“就如上次那样,王爷以后帮我做件事好了。王爷觉得如何?”
卫晗还能觉得如何,大白捏在人家手里,只能答应啊。
见卫晗答应得痛快,骆笙也很痛快:“王爷需要多少鹅血,我这就回去给大白放血。”
卫晗:“……”说好了大白是骆府一员呢?看骆姑娘这干脆劲儿,一点不像啊。
“大白可有活过十二年?”卫晗问起关键处。
骆笙迟疑了一下:“不大确定,当初买大白说是养了七八年,现在就算没有满十二年,也差不了几个月。”
说到这,她笑了笑:“不过据说药引都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想来差一日也不行吧?”
卫晗沉默了。
骆姑娘此话与神医如出一辙,真的不是神医知道骆姑娘养了一只这样的鹅故意坑他?
想一想曾听来的神医事迹,卫晗压下了这个不敬的想法。
神医行事虽莫测了些,真正给人诊治时医德无需多说。
“确实如此。保险起见,我想等上半载。”
对面少女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那我回去命人照顾好大白。省得大白有个好歹,害王爷失了珍贵药引。”
卫晗把茶杯往石桌上一放,默默替骆笙又续了一杯茶。
“正要请骆姑娘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
“王爷请说。”骆笙深谙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没提新条件。
当然,最主要还是先听听对方说什么,要是不好办的请求,该提条件还是要提的。
赔本买卖不能做,这是底线。
“我想派一名侍女在贵府小住,照顾一下大白。”卫晗说出请求。
正如骆姑娘所言,大白对他来说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鹅,而是珍贵药引。
这么珍贵的药引要等上半年才能用,不派自己的人盯着如何放心?
骆笙蹙眉:“王爷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派一名侍女去我那里照顾大白,恐有不妥。”
“骆姑娘可以对外声称是你买来的侍女。”
卫晗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妥的。
他派出的侍女必然是生面孔,不会有人知道出自开阳王府。
骆笙笑笑:“倒不是侍女来历的问题。”
“那是——”
骆笙看着卫晗,一脸坦然:“王爷可能不知道,大白正由我的两个面首照料,你若派个侍女过去,与他们凑在一起不大合适吧?”
这一次卫晗沉默得有点久。
他先是想到一个问题:骆姑娘提及自己的面首,就这么理直气壮么?
别人的私事他不该评论,可让自己的两个面首照顾一只白鹅,是不是有点考验人的想象力了?
骆笙见对方沉默,很是体贴没开口。
两个面首照顾一只鹅确实有点惊人,总该给人家适应的时间。
而接下来对面男子说的话,倒是出乎了骆笙意料。
“不然这样,我派一名亲卫去照顾大白,骆姑娘觉得如何?”卫晗沉吟良久,试探问道。
侍女与骆姑娘的面首凑在一起不合适,亲卫应该可以吧?
骆笙眼神闪了闪,微笑颔首:“可以。”
没有什么不好的,能当上开阳王的亲卫至少身手过得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见骆笙答应,卫晗心下微松,余光一扫守在院门处的石焱,瞬间有了决定。
------------
第102章 巷中
石焱正合适。
先不说别的,进京的路上几日相处,石焱对骆姑娘来说至少不是个陌生人。
本来把自己的亲卫派去一个姑娘府上有些不合适,可这个姑娘是骆姑娘,派婢女去与人家面首打交道似乎就更不合适了。
石焱就是聒噪了一些,不过聒噪也有聒噪的好处,至少在大都督府的这半年他能或主动或被动得到不少讯息。
考虑好,卫晗开口:“石焱——”
石焱立刻颠颠跑过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坐在卫晗对面的少女露出了然的微笑。
“替我送骆姑娘回府。”
“是。”石焱抱拳应下,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听到什么。
卫晗语气不变:“就不用回来了。”
石焱:?
无视小亲卫的呆愣,卫晗再道:“在骆府留半年,帮骆姑娘照顾好她养的大白鹅。”
石焱:??
足足傻了好一会儿,石焱终于找回声音:“主子,您,您让我养鹅?”
卫晗睨了他一眼,容色冷淡:“怎么,不愿意?”
石焱心头一凛,忙不迭点头:“愿意,卑职愿意!”
比起刷恭桶,养鹅还是舒服多了,他知道怎么选。
“那就陪骆姑娘回去吧。”
直到走出酒肆很远,眼神呆滞的石焱还在思考一件事:他明明是主子的亲卫啊,身手很好的那种,为什么要在刷恭桶与养鹅之间选择差事呢?
走在一侧的红豆撇了撇嘴:“石三火,你做出这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干什么?莫不是觉得给我们姑娘养大白还委屈了你?”
石焱回神,因为还没从巨大的打击中缓过来,呆呆问:“你叫我什么?”
“石三火呀。”红豆翻了个白眼,“我识字不多,不喜欢你那么复杂的字,叫三火多方便。”
骆笙说了红豆一句:“红豆,不得无礼。”
红豆挨了说,看着石焱的眼神就不大友好:“那还是叫石焱吧。”
石焱一个激灵,忙道:“三火就好,我爹娘亲人其实都这么叫。”
他怎么忘了以后是在大都督府讨生活的人了,不巴结好了骆姑娘身边的红豆大姐儿,日子不好过啊。
红豆一听来了兴趣:“真的?你家人也这么叫?难不成你要是有个弟弟,就叫四火?”
石焱点头:“对啊,我有个弟弟叫石燚,平时都叫他四火。还有两个堂弟,一个叫五火,一个叫六火——”
红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三火、四火、五火、六火……看来石家缺柴火啊。
心情愉悦起来,红豆语气也好了:“石三火,我跟你说,你能得到给我们姑娘养大白的差事,真的是赚了。”
“怎么说?”石焱耳朵立刻竖起来。
莫非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待遇,比如骆姑娘亲手做一日三餐?
退一步,秀姑做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红豆深深看石焱一眼,摇头叹气:“长得不行。”
石焱:???
忍了又忍,简直忍无可忍。
“敢问红豆大姐儿,这养鹅与长相还有关?”
再说他也不丑啊!
红豆笑笑:“回头你就知道了。”
看在石三火今日表现还不错的份上,她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
石焱不觉得被留了面子,只觉得这一天身心接连遭受巨创。
堂堂亲卫被主子打发去给人家姑娘养鹅,还被嫌弃长得丑。
他错了,他单知道主子落在骆姑娘手里了,还同情来着,万万没想到他才是那个牺牲品!
骆笙今日来酒肆是步行,回去时也是如此,对红豆与石焱的对话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脚下突然一顿。
正路过的巷子口窄仄昏暗,深巷是由两排屋舍背对形成,按说不该有人逗留,可此时巷子中却传来不小的动静。
骆笙之所以停下来,是听到一串骂:“许栖,你胆子还挺大啊,竟敢找我们落单的下黑手了。你打啊,打啊,你打不死人,就别怪我们今日收拾你!”
许栖?
骆笙举步往巷中走去,对身后红豆的唤声充耳不闻。
“骆姑娘这是——”石焱一头雾水。
好端端怎么走进巷子里去了?
红豆顾不得理会石焱,忙追上去。
巷中光线昏暗,墙身是一层层青苔,比之巷子外的阳光明媚,仿佛换了一个世界。
骆笙视线前方是三四个少年把一个少年逼到墙角,正对其拳打脚踢。
挨打的少年没了应对的力气,一双眼死死瞪着几人,犹如一头小兽绝望而愤怒。
可这几个少年无论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除了偶尔几句骂以及拳打脚踢发出的闷声,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惨叫传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
少女冷硬如玉的声音在昏暗的巷子中突然响起,惊得几个少年齐齐看过来。
见是一个身穿华服的美貌少女,一名少年恶狠狠道:“别多管闲事,这不是你一个小娘子该来的地方!”
巷子中光线不佳,乃是因外面阳光太好而形成的对比,对于在巷子里不知待了多久的几个少年来说却不影响视力,一眼就看出突兀出现的少女与他们年纪仿佛,不知是哪家不懂事的贵女因好奇闯了进来。
骆笙没有理会少年的话,目光落在那名挨打的少年身上,平静喊道:“许栖。”
小兽般的少年看过来,神情困惑。
其他少年面色微变:“你认识他?你是哪家的?”
他们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比如现在,他们就看着这姑娘怪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身份。
“许栖,你过来。”
少女语气平静,眉眼镇定,仿佛不是身处暗巷面对几个正打人的少年,而是在家中花园散步。
叫许栖的少年没有动,几个表情凶狠的少年也没有动。
这个少女实在太奇怪了。
“那我过去了。”骆笙提着裙角踩着青苔,一步步走过去。
她走过几名愣住的少年,在许栖身侧停下。
直到这时,包括许栖在内的几个少年还是呆愣的。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而骆笙已经转过身来把许栖挡在身后,冷着脸吩咐道:“把他们给我打一顿。”
------------
第103章 士可杀不可辱
几个少年还怔忪的时候,一道快若闪电的身影就冲了过来。
石焱一个扫堂腿先绊倒一片,紧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可恶,让他刷恭桶!
可恶,让他养鹅!
可恶,说他长得丑!
越想越气,几个少年的惨叫声越来越大。
一旁小丫鬟急得跺脚:“别打了,快住手!”
几个疼得打滚的少年目露希望。
石焱收了手,冷着脸道:“便宜你们几个臭小子了。”
果然打人才是解气的好办法,要不是这几个小子太弱,他还能揍上一个时辰。
“谁让你打人的?”红豆瞪石焱一眼,一拳把其中一个欲要爬起来的少年打翻在地,气鼓鼓道,“轮得到你嘛,自己有差事还抢别人的。”
打人、抢人都是她的事,一个养鹅的瞎掺和什么。
小丫鬟越想越气,对着几个少年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几个少年发出气若游丝的呼救声:“救命——”
“还敢喊救命!”红豆柳眉一竖,“懂不懂事啊,打架怎么能求救告状呢?”
叫许栖的少年眼神一闪。
这种话太熟悉了,他听过好多次。
眼前几个混蛋就是这样对他说的,就连不满十岁的两个弟弟偶尔起了争执,都会求他不要告诉父母。
小孩子打架怎么能告状呢,那多没面子。
这个丫鬟也这么说,可见不找大人告状是对的……
少年一时想远了。
“他们为何打你?”一道冷清好听的声音响起。
许栖意识到少女问他,却没吭声,嘴角弯起冷冷的弧度。
骆笙看着又好气又心疼,冷着脸看向几名少年:“那你们说说为何打他。”
“关你屁事,难道你是他小媳妇呀——”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是混不吝,张嘴什么话都敢往外冒。
只可惜不干不净的话没说完,就被红豆的绣花鞋踹在了嘴上。
一脚踹完,红豆恶狠狠道:“再胡说八道,踹烂你的嘴!”
骆笙淡淡道:“别停,继续打。”
几名被打得差不多的少年一愣。
这,这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红豆却是眼都亮了,拳头如雨点落在几个少年身上。
“救命啊——”其中一名少年攒足了力气嘶喊一声。
一道寒光在面前闪过。
骆笙把玩着匕首,冷冷道:“是想把你们的下人引过来?”
几名少年不敢乱说了,眼中冒着仇恨的光,显然是等着仆从赶来给这魔鬼一样的少女一顿狠狠教训。
骆笙冷笑:“刚刚你们把人堵在这里围殴时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吃了亏,就想喊人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说到这,她晃了晃匕首,平静警告道:“你们敢把别人引来,我就用这个给你们一人扎一个窟窿。放心,我绝不厚此薄彼。”
“你,你敢!”一名少年色厉内荏喊道。
骆笙看他一眼,笑了:“我为何不敢?你们非礼我,我出于自保反击不行么?”
几名少年目瞪口呆。
怎么有这么无耻的女孩子?
一名少年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你是骆姑娘?”
骆笙露出欣慰的神色:“答对了,但没有奖励,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会继续挨揍。”
认出了骆笙身份,几名少年大惊。
听说骆姑娘连开阳王都抢的……
“好了,现在你们说说为何打他吧。记着,不说就继续挨打,一直不说一直挨打,打到要么说,要么死,不要心存别的奢望。”
这话要是不知道骆笙的身份前说出来,几名少年说不定还会扛一阵,现在就兴不起这个念头了。
一名少年挣扎着起身,擦了擦嘴角血迹:“我们一直合不来,打架是常有的事。”
“你们不是打架,而是单方面的殴打。”骆笙一针见血指出。
真的遇到小外甥与别人单打独斗,她或许只会冷眼看热闹。
男孩子不会打架怎么行,输赢反而不算什么事。这次输了,回家苦练再赢回来就是了。
可她不能容忍好几个人打小外甥一个。
当她这个姨母是摆设吗?
少年飞快看了许栖一眼,辩解道:“前几日他打了我们一个朋友——”
骆笙语气更冷:“呃,他叫了几个朋友一起打的?”
少年被问得一窒。
“看来是单打独斗了。”骆笙似笑非笑。
几名少年没吭声,算是默认了骆笙的话。
啪啪的掌声响起,少女嘴角挂着讽刺的笑。
“真是有出息,单打独斗打输了,一群人打回来。”
几名少年脸色更难看了,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更不敢耍横遮掩难堪。
骆笙侧头叮嘱许栖:“以后离这些人远点,打架都不必打,省得近墨者黑变成这样的怂包。”
这般语气像是长辈教育晚辈,许栖听着不大爽快,然而见到几个对头更不爽的表情,忽然心情好起来,低低嗯了一声。
骆笙眼风扫过几名少年,微扬下巴:“恰好本姑娘心情不错,这次就不计较了,以后要是再作恶,不要怪我为民除害。”
几名少年松了口气。
其中一名少年看许栖一眼,心有不甘问道:“骆姑娘,你为何帮着许栖?”
他们不记得大都督府与长春侯府有什么交情。
真有交情也不怕,与长春侯府有交情的人家多了,谁让长春侯府当家的夫人不是许栖的亲娘呢。
而许栖又是个不懂告状的傻瓜。
红豆惊讶:“这么简单的原因你们还好意思问我们姑娘?”
“简单?”几名少年失声,满眼困惑。
哪里简单啦?
红豆叉腰冷笑:“当然是因为你们长得比许公子丑,不帮着许公子反而帮你们吗?”
“你——”若不是刚刚被教训得太惨,几个少年恨不得和红豆拼了。
这贱婢,太气人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住!
几名少年相互搀扶着走出暗巷,迎着明媚的阳光流下泪来。
活着太好了。
感慨了一瞬,一名少年发出直击灵魂的拷问:“咱们真比许栖丑?”
巷中,骆笙看许栖一眼,淡淡道:“跟我来。”
许栖没有动。
骆笙蹙眉看着他。
少年后退一步,语气凶狠:“我,我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
------------
第104章 郡主很生气
士可杀不可辱?“骆笙笑了,抬手敲了一下少年的头,”你是不是被他们打傻了?”
少年面色大变,捂着额头退到墙角,语气冷硬中带着慌乱:“我,我听说过你!”
要是被骆姑娘抢了去当面首,他情愿刚刚被他们几个打死算了!
骆笙也有点气了。
倒不是气外甥对她的防备,而是气他完全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可选,却偏偏选最吃亏的那一种。
甚至不识好歹,不通人情。
骆姑娘对许栖来说就是个完全的陌生人,在救了他的情况下,这傻小子不但不知道说声谢谢,还直愣愣用一句话把双方关系置于敌对位置。
这不是傻,难道是有骨气么?
骆笙语气淡淡:“我送你回家。”
“不用!”少年未加思索拒绝,盯着骆笙的眼神满是戒备。
骆笙叹了口气,问道:“许栖,我刚刚救了你吧?”
“我不需要——”
骆笙打断他的话:“不管你觉得需不需要,别人救了你是事实,在对方还没有挟恩图报提出什么过分要求之前,难道不该说一声谢谢?”
而事实上,真的落到绝境有几人不渴盼救星出现呢,说不需要不过是莫名其妙又可笑的自尊心作祟而已。
一个贵公子,特别是一个没有亲娘护着的侯府公子,这样的性子不知要吃多少暗亏。
许栖被问住了,脸上闪过尴尬,随后是恼羞成怒:“那也是你自己愿意的,我不说谢谢又怎样?”
骆笙提着裙角往巷子口走,语气漫不经心:“你说声谢谢会少一块肉吗?”
许栖抿唇不语。
说谢谢当然不会少块肉,可万一对方对他不怀好意呢?
骆笙挑了挑眉梢:“看来你也知道说声谢谢少不了肉,那么说一声又怎样?”
她目光锁定在少年面上,嘴角挂着嘲弄:“说一声就让你没面子了?”
“我——”许栖想说不是这回事,可又觉得解释了反而顺了对方的心。
那样似乎就更没面子了。
骆笙继续往前走,光线越来越好。
“人有没有面子,不是看这个。”骆笙停下来,回身望着神情倔强的少年。
许栖抬手遮住了眼睛。
突然的亮堂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外加懊恼。
他竟然不知不觉随着这个女孩子走出了巷子。
骆笙等许栖放下手来,淡淡笑了笑:“好了,废话我不想多说,送你回家与随我回家,你选一个吧。”
少年一脸惊怒:“你果然,果然——”
果然想抢他当面首!
骆笙语气更冷:“早些决定。”
许栖看看面罩寒霜的少女,再看看神情闲适的男子,最后看看一脸凶相的丫鬟,果断道:“我要回去!”
骆笙微微点头。
还没有傻到家。
“那走吧。”
许栖一路神经紧绷,发现确实是回长春侯府的方向,才稍稍缓和一些。
“他们经常一起打你一个吗?”
许是少女语气太过闲话家常,许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说出口:“是又怎样?”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何非要反问?难道激怒别人、挑衅别人就能让你觉得有面子?”
许栖怔了怔。
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难道对别人言听计从就有面子了?
“你激怒了别人,能让对方忍气吞声,这才勉强算是有面子。”
少年不由喃喃:“勉强?”
骆笙颔首:“对,对方或许碍于你的出身敢怒不敢言。比如我是大都督的女儿,揍得那几个人满头包也不敢怎样,这就叫勉强有面子,而离真正有面子还差一些。”
“什么叫真正有面子?”许栖下意识问。
骆笙望着少年微笑:“用自己的本事让对方心服口服,这才叫真正有面子。你那样不叫有面子,叫死鸭子嘴硬,叫脑袋有坑,叫蠢……”
这一次,少年沉默了。
骆笙仿佛忘了刚才的话题,随口问道:“既然他们经常欺负你一个,为何不叫大人知道?”
“这怎么行!”
骆笙站定,与少年对视:“怎么不行?”
少年有种被侮辱的恼怒:“连几岁大的娃娃都知道不能当告状精,我难道连几岁娃娃都不如?”
“几岁的娃娃?”骆笙望着少年似笑非笑,“你又从哪个小娃娃嘴里听过这种话?”
“我两个弟弟几年前就这般说过。”许栖脱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