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三郎埋在碗里的脸猛地抬起,好像能发光:“真的?”
“当然不会骗表哥。”
有吃到肚子里的叫花肘子作保,盛三郎对此毫不怀疑,眉飞色舞道:“那我不吃阳春面,我要吃带肉的,最好是五花肉!”
骆笙微一沉吟,笑道:“那就做臊子面,用肥六瘦四的五花肉当臊子。”
“哧溜——”盛三郎吃了一大口没滋没味的阳春面,连同口水一同吞下。
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两碗阳春面,八个葱花烧饼。”
盛三郎动作一顿。
这声音有点熟悉啊,应该给他留下过深刻印象。
他立刻望过去,眼睛不由瞪得老大。
怪不得听着耳熟呢,这是开阳王那个想要找他买叫花肘子的侍从!
盛三郎再往旁边一瞧,果然看到了卫晗。
卫晗依然一袭绯衣,一言不发立在大堂里,蓬荜生辉不外如是。
伙计很快恭恭敬敬把二人请到一张桌子旁,恰好与骆笙等人相邻。
这时侍卫也发现了骆笙等人,小声提醒卫晗:“主子,是骆姑娘他们。”
卫晗抬眸看过去,正迎上少女沉静的眉眼。
他微微颔首,收回了视线。
“阳春面来喽——”伙计端着托盘送上两碗阳春面并一碟烧饼。
卫晗拿起一个烧饼吃起来。
骆笙放下筷子,望着卫晗凝眉思索。
塞饱肚子的盛三郎察觉到不对劲,小声道:“表妹,咱们结账走吧。”
“先等等。”骆笙起身向卫晗走去。
“表妹——”盛三郎声音微扬,被红豆狠狠白了一眼。
“表公子不要打扰我们姑娘好事。”
好,好事?
盛三郎脸一下子黑了。
是他想的那种好事吗?
“骆姑娘有事?”卫晗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看着骆笙。
那柄花里胡哨的匕首仍在他怀中,时刻提醒着他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也因此,面对这个少女他多了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谨慎。
与卫晗对坐的侍卫看看骆笙,再看看自家主子,端起碗默默走了。
卫晗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俊脸黑了黑。
自从京城街头第一次遇到骆姑娘,石焱这混账就变得不靠谱了。
骆笙在对面大大方方坐下:“不知王爷是否记得先前约定?”
卫晗扬了扬眉梢:“我的记性还没那么差,骆姑娘有事尽管直说。”
骆笙微微一笑:“我们路上接连遇到歹人,想请王爷护送我等进京。”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以开阳王之能可比一队不知根底的镖师靠谱多了。
卫晗沉默了一下。
从此地到京城少说还有五六日,这是要他当五六日的护卫?
他并不在意以亲王之尊给一个小姑娘当护卫,可眼前这个小姑娘不是普通小姑娘。
她有前科啊!
卫晗可不想被一个姑娘第二次扯掉腰带。
少女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也罢,王爷若觉得为难,那柄匕首还是折合成银子给我吧。”
卫晗紧了紧拳,露出淡然微笑:“既然骆姑娘觉得以此来换那个承诺合适,我乐意至极。”
要是有钱,哪还有那个承诺。
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好受,卫晗只能保持微笑,并暗暗发誓以后出门至少随身携带一万两银票。
骆笙起身,微微屈膝:“那之后几日就承蒙关照了。王爷请慢用,我们先去收拾行礼。”
骆笙几人离开大堂,侍卫石焱端着碗凑过来:“主子,您真的要护送骆姑娘回京?”
“不然呢?”卫晗面无表情问。
石焱一脸崇拜:“没事,没事,小的就是随便问问。”
既得了心上人的定情信物,又得了与心上人朝夕相处的机会,关键还没花一分钱,啧啧,还有比他们主子更有本事的男人吗?
至于心上人是骆姑娘——咳咳,主子眼光差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能混为一谈的。
石焱一直怀着钦佩主子行动力强与忧心主子眼光差的矛盾心情,直到这日途中休息,吃到了来自骆姑娘的一碗臊子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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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上架前
眨眼间,新书又到了上架的时候,本来这次不想多说,但想了想,还是和大家唠叨几句吧。
一年又一年,一本接一本,柳叶在许多读者眼中应该算老作者了,可能会认为我已经学会了淡然面对上架。
但其实这是错觉,俺该紧张还是会紧张,该忐忑还是会忐忑。刀锋不锋利,只有出鞘才知道;文受不受欢迎,只有上架才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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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你们一年又一年的陪伴,感谢你们在新书与我再次相见,感谢你们继续陪我走下去。
最后,希望《掌欢》能让大家多一点开心,少一点烦恼,那就是我的荣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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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抵京
秀月在揉面,骆笙在炒臊子。
揉面是很有讲究的,然而只知道吃的众人看不出来,吸引他们的还是炒臊子散发出来的香味。
一口大铁锅架在火堆上,肥六瘦四的五花肉片炒出油后下葱段、红干椒等作料继续翻炒,等到浓郁的香味散开再下辣椒面,那股混着辛辣的香气就更浓郁了。
见每一块五花肉都包裹着一层红艳艳的辣椒粉,盛三郎忍不住咽口水:“表妹,看着挺辣啊。”
骆笙往锅里烹入香醋继续翻炒,口中道:“吃着好吃。”
这么实在的回答让盛三郎无话可说,却舍不得挪窝,就蹲在锅边眼巴巴看着。
眼见骆笙加清水后盖上锅盖,再看不到那一锅红艳艳油汪汪的五花肉片,盛三郎又忍不住问:“表妹,多久才能吃啊?”
做菜时骆笙很有耐心,温声解释道:“至少要熬两刻钟。”
香气从锅盖缝隙袅袅钻出来,越来越能勾起人腹中馋虫,等到骆笙把熬制好的臊子盛入一个深口陶罐中开始熬制酸汤,秀月那边已经开始切面条。
盛三郎好奇心又起:“表妹,为什么还要另外熬汤?”
骆笙手上动作不停,反问道:“表哥知不知道臊子面要好吃有什么讲究?”
盛三郎摇头。
他哪知道啊,他就知道只要是表妹做的就一定好吃。
骆笙笑了笑:“想要把臊子面做得美味,臊子要汪,面汤要稀,面条要烫。这个面汤可不能是煮面的面汤,需要重新熬酸汤才行。”
盛三郎咂舌:“原来有这么多讲究。”
骆笙垂眸把臊子油淋入汤中,淡淡道:“任何一桩事想做得好都要格外用心。”
一直没出声的卫晗闻言看了骆笙一眼,而后视线悄悄下移,落在那锅才熬好的酸汤上。
感觉会很好吃的样子。
这时秀月已经把面条煮好了,捞起后放入一个个青瓷海碗中,浇上臊子,淋入酸汤,一碗碗酸辣鲜香的臊子面就成了。
“开饭啦。”红豆欢快喊了一声。
卫晗面无表情盯着几个海碗,心中默数:一,二,三……
如果他没数错,少了两碗。
眼见盛三郎等人一拥而上,一人抢了一碗臊子面狼吞虎咽,卫晗越发沉默了。
石焱忍不住道:“骆姑娘,为何没有我与王爷的啊?”
“是么?”骆笙一脸无辜看向红豆。
红豆捧着海碗眼睛瞪得滚圆:“王爷护送我们姑娘进京不是用我们姑娘那柄镶满宝石的匕首换来的吗,又不是我们姑娘雇佣的,怎么还要管饭呀?”
石焱被噎得哑口无言,不由看向卫晗。
卫晗垂眸,一脸冷漠。
这蠢材,难道要他出头理论,就为了蹭人家一碗臊子面?
但面条还是要吃的,如果今天吃不到,回到京城就打发石焱去刷恭桶,以后再出门换石焱的兄弟来。
石焱暗暗打了个哆嗦。
不成,今日这碗臊子面一定要让主子吃上,不然主子回头就要打发他去刷恭桶了,到时候跟着主子出门的机会就会被他大哥石火、二哥石炎,四弟石燚中的一个顶上。
强烈的危机感使得小侍卫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我们给钱!”
“给钱?”红豆一指手中大海碗,“你瞧瞧,面白薄筋光,油汪酸辣香,这么好的臊子面是钱能买到的吗?”
石焱下意识看了一眼,口水又冒出来了,谄笑道:“我们多给钱。”
红豆把嘴巴塞得鼓鼓的,见自家姑娘没有反对的意思,把面条咽下后撇嘴道:“那你说说一碗给多少钱?”
石焱飞快盘算开了。
一般来说一碗臊子面十五文,骆姑娘做的臊子面值钱,给一两银子不少了吧。
石焱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红豆皱眉,侧头请示骆笙的意思,“姑娘,您看——”
骆笙微笑:“可以。秀月,再煮两碗面。”
石焱心肝都抖了。
一百两银子一碗臊子面?这吃的是面吗?吃的是银锞子啊!
主子会不会剐了他?
石焱含泪看了卫晗一眼。
卫晗依然一脸冷漠。
心疼归心疼,表现出来是不可能的。
两百两银子他有,可用来换两碗面条与傻子何异?罢了,领教了骆姑娘的心黑,以后准备些干粮就是。
石焱约莫领会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忍痛递出两张银票。
红豆一手收钱一手递碗,一脸的不舍:“也就是看在王爷的份上,不然一百两银子一碗是不能卖的,毕竟我们姑娘不差钱。”
石焱手腕一抖,暗暗吸气。
要不是一碗臊子面花一百两买的,且还饿着肚子,真想把大海碗扣在这丫头片子的脑门上。
实在是太气人了!
气得肺疼的小侍卫端着海碗哧溜哧溜吃起来。
真香!
吃相优雅动作却绝不慢的卫晗很快把一碗臊子面吃完,睨了石焱一眼。
石焱正在舔空碗。
呜呜呜,这真的是臊子面吗?实在太好吃了!他以为这么大一碗面能吃个半饱的,谁知道只塞了个牙缝。
卫晗轻咳一声。
“主子?”
卫晗语气漠然:“再去买一碗。”
最终情况是这样的,盛三郎吃了六碗,卫晗吃了五碗,石焱吃了三碗。
卫晗拿雪白的手帕拭了拭嘴角,颇有些遗憾。
他还能再吃两碗,然而已经赊账了……
都怪石焱这个饭桶吃了三碗!
高冷的开阳王瞥了小侍卫一眼。
石焱满心委屈。
他还能再吃五碗,可是主子在他想吃第四碗的时候脸色像是结了冰珠子,他只好饿肚子了。
同样吃了三大海碗面条的红豆神色睥睨扫视三人,心中冷哼:真是三个饭桶!还好到了京城就不用管饭了。
许是追杀骆姑娘一方尚未发现派出的人失手,更有可能是开阳王的加入震慑了暗中歹人,之后几日风平浪静,一行人顺利抵达京城。
城门遥遥在望,卫晗勒住缰绳对着青帷马车道:“骆姑娘,京城已到,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车窗帘微晃,露出少女沉静的眉眼。
“好。”骆笙言简意赅,只说了一个字。
红豆挤过来把头探出窗外,手中扬着一个账本:“王爷,这几日的伙食费您一共欠了三千五百两,请尽快送到大都督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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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回府
“红豆,不得胡闹。”骆笙敛眉数落丫鬟一句,对卫晗露出个极浅淡的笑,“王爷什么时候方便再送过去就好,不必着急。”
卫晗冷着脸微微颔首:“知道了。后会有期。”
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不要见到这位吸血的骆姑娘。
可想到这几日吃到的无上美味,卫晗内心深处又闪过一丝动摇。
这个念头有些危险!
卫晗心头一凛,抖动缰绳直奔城门口而去。
他可不是为一口吃的折腰的人。
直到进了城,石焱还一脸迷茫:“主子,咱们真的欠了骆姑娘三千五百两银子?”
卫晗沉着脸看着侍卫,升起把人踹下马的冲动。
是咱们欠的吗?明明是他欠的!
石焱毫无危机意识,揉了一把脸道:“主子,情况有点不对啊。”
“嗯?”
“您想啊,一开始您得了骆姑娘的匕首,他们要三千两银子对不对?”
“嗯。”
“后来骆姑娘请您护送她进京,三千两银子就抵消了对不对?”
“嗯。”
“可现在京城也到了,咱们怎么反而又欠了骆姑娘三千五百两呢?”
卫晗:“……”他不想说话,并只想把侍卫踹下马。
石焱还在盘算:“您一开始如果不用一个承诺抵债,那现在只欠骆姑娘三千两哩,还省了送骆姑娘进京——”
卫晗策马与小侍卫擦肩而过,留下一句话:“回到王府记得去刷恭桶。”
背上巨额债务的年轻王爷对骆笙的警惕更上一层。
他真是小看了这个女孩子。
刚开始一碗臊子面让他大意了,谁知后面还有腊汁肉、葫芦鸡、糟溜黄鱼卷、桃仁酥鸭……
不知不觉,欠债已高达三千五百两。
望着尊贵非凡的开阳王府大门,卫晗生出劫后余生之感。
他该庆幸护送骆姑娘进京只用了数日,不然余生大概就在还债中度过了。
京城的街头十分热闹,盛三郎左顾右看,瞧得目不暇接。
红豆从车厢里钻出来坐在盛三郎旁边,眉眼间尽是喜色:“哎呀,大都督府要到了呢,大都督见到姑娘回来还不定多高兴呢。”
“大都督府在哪儿啊?”盛三郎问。
红豆一努嘴:“往前面走到第一个岔道口往北转再往西转个弯就到了呢。”
盛三郎摸摸鼻子,决定默默赶车。
小丫鬟显然有些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们大都督府可热闹了,门前车马跟流水似的就没断过,表公子一定没见过。”
盛三郎敷衍应了一声:“是,没见过。”
热不热闹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关心在大都督府还能不能吃到表妹做的菜。
想一想这几日吃到的美味,盛三郎小声问红豆:“你们姑娘在府里会下厨吗?”
红豆小嘴一撇:“表公子在说笑吗,这里又不是金沙,更不是路上,这可是俊俏公子无数的京城呢,我们姑娘回了京哪有时间做菜呀。”
盛三郎嘴角一抖。
真是抱歉,他忘了表妹的真正喜好。
红豆瞥一眼少年愁苦的表情,不忘再补一刀:“再说了,表公子把我们姑娘送到府上不就要回去了,就算我们姑娘还会做菜,您也吃不着啊。”
吃——不——着!
盛三郎如遭雷击。
如果表妹从此不做菜就罢了,可要是做了菜却吃不着——只要一想这种可能,盛三郎就觉万箭穿心。
不行,他要想办法留下来,他不走!
盛三郎坚定了信念,用力一甩鞭子。
“到了!”红豆欢呼一声跳下马车,转身把骆笙扶下来。
骆笙抬眸看了一眼骆府大门。
朱漆大门紧紧闭拢,其上狮头门环威武不凡,只是比起红豆口中的门庭若市,冷清得有些不寻常。
骆笙面上不动声色,看向红豆。
红豆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喃喃道:“怪了,怎么没人呢?”
她说着走上前去,用力叩响门环。
“谁呀?”一名门人探出头来。
“快开门,姑娘回来了!”红豆中气十足吼了一声。
门人以为眼花了,用力揉了揉眼才如梦初醒,扯破喉咙喊道:“姑娘回来啦,姑娘回来啦!”
顷刻间,骆笙回来的消息就传遍了大都督府,得到消息的人或是奔出来,或是躲起来,种种反应不一而足。
骆笙举步往内走,侧头问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我父亲呢?”
她没有骆姑娘的记忆,但并不妨碍装样子。
管事眼泪唰地流了出来:“姑娘,幸亏您回来了,不然——”
“不然如何?”骆笙拧眉问。
管事擦擦眼泪,神色悲戚:“大都督遇刺,已经昏迷快一个月了!”
骆笙脚步一顿:“遇刺?”
“是的,大都督伤势很重,这些日子太医署的御医几乎都来过了,可到现在大都督还没有醒来。御医说——”
骆笙脸一沉:“一次把话说完。”
这种时候,她没耐心容忍别人的欲言又止。
管事头皮一麻,想起了姑娘的危害,不对,是厉害,再不敢啰嗦道:“御医说大都督再不醒来,就熬不过去了……”
“带我去见我父亲。”
骆笙面色沉重,心情更沉重。
骆大都督遇刺,她路上遇袭,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玄机?
她以为以骆姑娘的身份回归京城,想要解决的难题都是关乎王府的,没想到骆府本身麻烦亦不小。
当然,麻烦再大,该面对还是要面对的。
骆笙被领入主院,看着廊下站着的一排女子生出几分迟疑。
红豆说骆府共有四位姑娘,骆姑娘行三,可眼前这群女子除了三四个有了年纪的,其他瞧着都颇年轻,粗一看皆是妇人打扮。
好在只迟疑了一瞬,其中一名女子就甩着手绢惊呼一声:“天呐,姑娘怎么回来了!”
姑娘?
骆笙抿唇,大概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了。
她板着脸走过去,扫视众女子尽量多记住几张面孔,微抬下颏问道:“我父亲在里面?”
其中最年长的女子开口道:“老爷在里头呢。姑娘,您怎么回来了?”
骆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径直往内走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喊:“你站住!”
骆笙转身看向出声的人,是个提着裙摆飞奔而来的蓝裳少女。
“有事?”骆笙问。
蓝裳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惧色,随后鼓起勇气质问:“你把父亲害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有脸去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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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见过
蓝裳少女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模样,结合其言行,骆笙推测应该是四姑娘骆玥。
骆府统共四位姑娘,大姑娘骆樱、二姑娘骆晴、四姑娘骆玥皆是庶女,只骆笙一人是嫡出。
骆笙还未开口,红豆就爆发出了大丫鬟的惊人气势,柳眉倒竖冷笑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们姑娘才出门几日呀,居然就敢对我们姑娘横眉竖眼了。四姑娘,你是要上天不成?”
骆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迎着骆笙平静的目光下意识想躲,最后又不甘示弱回瞪过去:“我不怕你,你以为还是以前吗——”
“四妹,别闹了——”两名少女匆匆奔来,一左一右拽住骆玥手臂。
其中个子高挑的紫衣少女神色焦灼,对骆笙露出一个歉然的笑:“三妹,四妹见父亲这个样子心中难受,你不要与她计较。”
另一名身姿纤弱的绿裙少女则对骆玥柔声细气道:“四妹,你向三妹赔个不是吧。”
骆笙抿着唇,始终没有说话。
她对骆府一无所知,听别人多说些才好。
就比如眼下,骆樱与骆晴看似对她客气有礼,实则对四姑娘骆玥才是真心实意的维护。
这也不奇怪,从红豆那里不难知道往日骆姑娘没少在姐妹们面前作威作福。
也因此,姐妹三人虽非同一位姨娘所出,却拧成一股绳般团结友爱。
“大姐,二姐,你们为何还在她面前低声下气?”骆玥指着骆笙,情绪颇为激动。
也许是长久压迫之下的爆发使人有了破罐子破摔的狠劲,骆樱与骆晴根本拽不走情绪失控的骆玥,只能胆战心惊听着她对骆笙滔滔不绝的痛斥。
“你以为你还是可以无法无天的天之骄女?快醒醒吧,父亲若是没了,你就与我们一样什么都不是。不止如此,以往曾被你欺负过的人定会来找你算账,把你踩成一滩烂泥,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连累骆府跟着倒霉……”
骆笙一步步走到骆玥面前,抬起了手。
骆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而后为自己条件反射的胆怯气红了脸。
骆樱已经伸手去挡:“三妹,你消消火——”
骆笙抬起的手下移拍了拍骆樱手臂,任其怔愣之际指向骆玥衣襟,淡淡道:“把衣带系好再说话。”
骆玥猛然低头,才发现一处衣带散开了。
她这才想起来在房里时乍然听到骆笙回来了大惊失色,随手抓起搭在屏风上的外衫匆匆穿上就跑出来了。
这衣带许是在奔跑的途中散开了,也可能是压根忘了系……
众目睽睽之下,骆玥羞得耳根通红,怒斥骆笙的气势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场面因为骆笙轻飘飘一句话一下子安静了。
骆笙等着骆玥慌乱整理好衣衫,才不疾不徐道:“现在能否说一说父亲遇刺躺在床上,为何与我有关了吗?”
眼见骆玥眉毛一挑又要发怒,骆笙蹙眉:“骂人能解决问题的话,还轮得到你来骂?”
一句话把骆玥噎得忘了要骂什么。
骆笙看向紫衣少女:“既然四妹这么不理智,就请大姐说说吧。”
骆玥恼得睁大了双眸。
她不理智?见到个俊俏男子就忍不住调戏一下的骆笙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而骆樱与骆晴对视一眼,心头皆生出古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