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行抖抖嘴唇,竟无言以对。
难道要他一军主将当众解裤子?
罢了,同袍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魏无行正要豁出去了翻身下马,一个小兵怯怯道:“将军,属下可以试试。”
魏无行如蒙大赦:“快些!”
见众人目光灼灼,他眼一瞪道:“你们都别盯着人家看!”
那小兵照着刘副将所言照做,昏迷不醒的士兵居然真的醒了过来。
众将士一阵欢呼。
魏无行喝道:“都省省力气,继续出发!”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再不补充水,大家都受不住了。”
刘副将猛然一拍头:“将军,属下想起来了,程参议还提起过,此地有一种藤,其茎中富含水分,咱们可以用那个补水!”
“什么样的藤?”
刘副将挠挠头:“属下想不起来了,这些藤瞧着都差不多啊。”
魏无行大手一挥:“大家分成几组,一个个尝试!”
约莫两刻钟后,一个士兵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他拿起被刀剑割断的藤条,对准断口处就去吸吮。
刘副将大喊:“等等,那汁液颜色不对,我想起来了,程参议说,如果汁液是乳白色的,大半有毒!”
话音才落,那士兵已经倒地,抱腹打起滚来,没过多久就四肢抽搐,一动不动了。
众将士鸦雀无声,好一会儿才有人问道:“将军,还找吗?”
“找,如果发现汁液格外丰富的,不准先喝,等确认后再说!”
许是天无绝人之路,此后不久,将士们又陆续找出七八种汁液丰富的藤类。
刘副将奉命辨认,险些落下泪来:“将军,属下真的不行啊,当时以为程参议一介文臣只会纸上谈兵,没好好听他说啥呀!”
魏无行抬眼望天,默默流泪。
曾经有一个见多识广的能人,他没有珍惜,还打发那人跟着队伍去运粮,不带人家玩。
老天若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抱紧那人大腿喊一声:兄弟,跟我走,这辈子咱俩也别分开了!
魏无行下马,走向拿着藤类的将士。
“将军?”亲卫见状大急。
魏无行甩开亲卫:“本将军亲自试试,反正不能补充水分,都离不开一个死字!”
刘副将吓了一跳,抓起其中一根藤喊道:“将军,还是属下来试吧。属下隐约记得程参议说可以喝的汁液是这种颜色的!”
说罢,不等魏无行说话,刘副将对准断口处吸吮起来。

第四百五十二章 受打击的魏将军

“刘副将!”魏无行大喊。
刘副将把那吸干汁液的藤一丢,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痛快!”
众将士皆沉默。
时间对众人来说一下子过得很慢,每一息仿佛都被无限延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刘副将眨眨眼:“我没事?”
魏无行紧紧盯着刘副将,神情激动,嘴上却骂道:“看来是阎王爷不乐意收你这小子!”
“嘤嘤嘤,我没事!”刘副将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见众人都望着他,忙挺直身子,咳嗽一声道,“咳咳,我就说我记得不错。兄弟们,你们眼睛可要擦亮了,就找这种藤来喝!”
魏无行点头:“听刘副将的,大家抓紧行动,补充完水分趁着天没黑早些找到路出去!”
“是!”众人应一声,一哄而散。
将士们一番寻找,把那能饮汁液的藤翻找个遍,总算给干渴的身体补充了些水分,这才重新出发。
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烈日依然明晃晃挂在空中,将士们的步伐越来越无力。
刘副将抿抿干枯皴裂的唇,问魏无行:“将军,怎么办?一直出不去!”
魏无行抬头望天,尽管不想认命,理智上还是动摇了。
再过上一个多时辰天就该黑下来,到时候只能原地休息,等明日再出发。
以将士们的体力,撑过今晚不成问题,可等明日顶着这样的日头出发,恐怕连一个时辰都顶不住了。
难道说,他们这些将士不能真刀真枪拼死在沙场上。而要憋屈死在这里?到最后白骨被黄沙隐埋,永不见天日,亦无人知晓。
魏无行忽然翻身下马,以耳贴在滚烫的沙地上:“你们听,似乎有脚步声!”
跟着魏无行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闻言纷纷侧耳倾听,有一人喊道:“是有脚步声。听起来有十来人左右!”
“难道是西姜军去而复返?”
魏无行摇头:“不对。他们已经把我们引入此地,没有任何必要去而复返。”
说到此处,他语气一顿。眸底闪过喜色:“有可能是援军!”
“援军?”众人精神一震。
魏无行翻身上马:“刘副将,你去看看——”
话未说完,那马往前一跪,把魏无行甩了出去。倒地而毙。
“烈风!”魏无行大恸,抚着马头喃喃道。“真没想到,老伙计你随我南征北战,最终却死在这里。”
沙地马匹不易行,放眼整支队伍只有几位将领有坐骑。陆陆续续倒毙了,魏无行的烈风一死,就成了彻底的步行军。
这个时候。再沉的哀痛亦不比不上对逃生的渴望,魏无行站起来道:“刘副将。你还愣着干什么,带两个兵顺着脚步声的方向潜过去打探一下情况,其他人原地休息!”
刘副将领命而去,很快脚步声越发清晰,只听刘副将大声喊道:“将军,是程参议,是程参议!”
众将士大喜。
魏无行几乎是迫不及待往那个方向赶去,远远看见当前一位白袍青年领着一小队人赶来,旁边跟着眉开眼笑的刘副将,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人无疑。
魏无行奔过去,张开双手把程澈抱个满怀,蒲扇般的大手猛捶他肩头:“兄弟,我可想死你了!”
程澈跟随队伍运粮回来,听闻魏无行率军未归,几乎是马不停蹄往这里赶,被对方这么热情的一捶,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咬牙道:“将军精神不错。”
魏无行放开手,大笑道:“那不是因为见到程兄弟你了嘛!”
程澈抽抽嘴角,回头喊道:“大家把水交给魏将军分配。”
那十来个士兵闻言,纷纷解下颈间腰上挂满的水囊递过去。
魏无行大喜:“太好了,将士们身体都要冒烟了!”
众将士欢呼一声,围了过来。
“你们都省着点喝啊,至少留一半!”
程澈喊道:“魏将军,不必如此?”
“嗯?”
程澈解释道:“属下总共带了这些人,为了方便赶路,每人负重没有太多,这些水只够将士们润润喉咙而已。大家把水喝完,属下这就带各位出去。”
魏无行眼睛一亮,望着程澈的眼神就好似望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好兄弟,你快说说怎么带我们出去?我们都绕了一天了!”
程澈笑道:“属下前几日扮作商人偷偷潜去西索城,无意中听一位行脚商说起,附近有一处圣地,寻常人若是随意进入就会冒犯神灵,再也走不出来。今日属下运粮回来,听闻将军一直未归,军营派了数批人马去寻,依然没有消息。属下问了两军交战之地,就担心将军被敌人诱至此地,这才赶了过来。”
魏无行听得目瞪口呆:“此处真是什么圣地?”
程澈微笑道:“应该是西姜人心中圣地不假。不过在属下看来,此处不过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困阵,虽能困住寻常人,但若懂一点五行八卦之人,就很容易找到出路了。”
魏无行脸色奇异:“程参议还懂这些?”
在众将士崇拜的眼神下,程澈谦虚道:“家师对此道颇有研究,属下近来学了个皮毛。好在这困阵乃是天然所成,并不复杂,这才得以派上用场。”
程澈动了学奇门阵法的心思,还是因为程微坠崖引起的,没想到这就派上了用场,真正印证了艺多不压身那句话。
程澈说完,走在前面给众将士带路,没用半个时辰就见到了熟悉的路口。
众人一阵欢呼。
魏无行放下心中重担,大喜之余,这才后知后觉问道:“对了,程参议,你先前说混进了西索城,那里不是西姜人的地盘吗?你是怎么打探到消息的,还没被捉起来?”
西姜与大梁多年井水不犯河水,边境商贸繁荣,无论是在大梁边境城镇,还是西姜边境城镇,经常看到两国子民生意往来。可战事一起,这种情况顿时变了。
远的不说,就说如今在大梁岭安城但凡见到一个西姜人,那绝对是一顿痛揍再说,运气不好的西姜人丢了性命也是寻常。
“这个…”程澈笑笑,“属下稍微掩饰了一下,装扮成了西姜人。”
“呃,难怪呢。”魏无行点头,猛然睁大了眼,“不对啊,装扮成西姜人模样不难,可你开口说话怎么办?”
程二公子一脸平静:“属下以前游学,对西姜话感兴趣,曾学过几句。”
魏无行…
谁把这种人派过来的啊,这是专门打击人的吗?

第四百五十三章 旧疾?

出了天然困阵,放眼望去,虽然仍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可众人心头俱是一松。
魏无行大手一挥:“大家走快点,把这段走过去马上就能回营了,还能赶上晚饭呢!”
一个将士咧嘴笑道:“将军,我都饿得能吞下一头牛了!”
“吹吧,撑不死你!”旁边人笑道。
“想吃肉没问题,等回去本将军就吩咐厨子宰羊,咱们吃烤全羊!”魏无行笑道。
“太好了!”众人欢呼,想着烤得滴油的全羊,不由吞了吞口水。
魏无行扭头看着程澈:“程兄弟,今晚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程澈莞尔一笑:“好。不瞒将军,属下离开前曾嘱咐营中军士备好酒菜,就是怕将军等人体力透支,这样等回去后就能吃现成的了。”
魏无行目不转睛盯着程澈,好一会儿长叹道:“程兄弟,你要是个女人,老子真想娶了你!”
程澈知道如魏无行这样的将领常年领兵打仗,说话早习惯了直来直往,闻言并不介意,朗声笑道:“将军这话就是取笑属下了。属下身为参议,自是该考虑好方方面面的事。”
魏无行忍不住抽抽嘴角,心道你小子快别谦虚了,什么考虑方方面面的事,你就是个小小的参议,又不是军师!
哎,当时他就是嫌一个小参议话多管的也多,这才晾着人家,结果最后还是靠着绞尽脑汁回忆人家说过的话,才捡回一条命。
魏无行越想越心热,看向程澈的眼神越发亲切:“程兄弟啊,我听闻你还有一位妹妹,不知是不是像你一样聪明又细心啊?”
程澈险些栽下马来,勒住缰绳嘴角一抿,心道怎么惦记他家微微的恶狼这么多?还让不让人好好做事了?
不成,等这次建功立业。一回去就向皇上请求,赶紧把微微娶回家才是正经!
“属下的妹妹是位道士,确实聪慧又细心,就是性子野。前不久才拒了平王的亲事。”
魏无行一听,不说话了,沉默好一会儿咧嘴笑道:“对了,程兄弟,我也有位妹妹…”
真是够了!
程二公子忿忿别过头去。
“等一等!”程澈忽然脚步一顿。
“怎么了。程兄弟?”魏无行跟着停下来,因为对程澈的信任,不假思索就扬手示意整支队伍停下来。
程澈紧紧盯着不远处,脸色微变:“是沙暴!”
众人闻言望去,就见不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沙墙犹如猛龙迅疾而来,卷起漫天狂沙黑风。
人群骚动,程澈立刻喊道:“沙暴速度太快,大家不要乱跑,赶紧用衣裳蒙住头趴下!”
“照程参议说的做!”魏无行大喊,第一个掀起衣摆蒙住头趴了下去。
众人趴在地上。只觉耳边声音隆隆,一片漆黑中数不清的沙石打在身上,由最开始火辣辣的疼渐渐变得迟钝,到后来已经迟钝得脑子不会转了,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程澈缓缓拂去身上沙土站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拍打身上的沙粒,喊道:“大家起来吧,这里天一黑风沙更大,咱们抓紧时间赶回去。”
说到这里。他忽觉喉咙一阵腥甜,忙掏出帕子掩唇咳嗽两声,垂眸一看,眼神不由一紧。
纯白的棉布帕子上一抹殷红无比刺目。正巧晕染了帕子一角翩翩飞舞的一对蜻蜓。
“程兄弟,你这是——”就在一旁爬起来的魏无行见到程澈手中帕子上的血迹,不由问道。
程澈回神,面色平静笑道:“被沙粒刮破了嘴,没有大碍。”
“那就好。刚看到你帕子上的血,吓了我一跳。”魏无行说着呸呸几声。把口中沙子吐出来,“可不是嘛,赶上这催人命的沙暴,吃了一嘴的沙子!”
他抬手一拍程澈肩膀:“程兄弟,又要多谢你了。咱们这些外地人来了这里就是吃亏,遇到个突发情况总是反应不过来。咦,你是怎么一眼见到就寻思过来的?”
程澈不动声色把染血的帕子塞入怀中,淡淡笑道:“家师曾在这里打过仗,属下问询过这边的情况,临行前还去拜访了池总督。”
岭西与西姜毗邻,池总督担任岭西总督多年,对此地的风土人情远比其他人了解。
当初云岫公主的死讯传入京城,昌庆帝担心西姜要有变故,就宣池总督进京叙职,问询这边情况。
西姜战事一起,池总督原本是要回来主持大局的,奈何天意难料,池总督的母亲竟因习惯了岭西气候,来了京城水土不服病倒了,还没等得池总督动身离京,老人家就去了。
就算战事紧急有夺情一说,也没有人家老母还未入土就赴任的道理,池总督就在京中耽搁下来。
魏无行望着程澈虽被风沙吹打依然清俊无比的面庞,无限感慨中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程兄弟,我真有个妹子——”
见程澈面色古怪,忙拍拍自己的脸:“程兄弟你看,我这张脸还瞧得过去吧?咳咳,不说玉树临风,那也是端方潇洒——”
这推销自己妹子不成,改推销自己了?
程澈忍不住打断魏无行的话:“魏将军,属下对男人不感兴趣。”
魏无行一怔,脸通红,讪讪道:“程兄弟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长得很不赖,可以想见我妹子的美貌嘛,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程澈四处张望,干笑道:“将军,风大,一会儿沙暴没准又来了,咱们快点回营吧,属下估摸着大块的红烧羊肉该炖好了。”
一听大块的红烧羊肉,饿了一天的魏无行肚子咕咕叫起来,立刻把妹子忘到九霄云外去,吞吞口水道:“走,走,回去吃羊肉去!”
程澈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想着怀中那方染血的帕子,面上一派平静,心头却渐渐沉重起来。
是夜,洗漱过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袍的程澈跃上房顶,坐在屋脊上静静出神。
边南的夏夜星空辽阔,瞧着要比京城的夜澄净许多,那些闪烁的星就越发显得迷人。
安静下来的边南夜晚,美好无限。
程澈低头,把那方帕子取了出来。

第四百五十四章 程澈的不安

帕子上殷红的血迹已经成了点点红梅。
星光下,成双成对的胖蜻蜓在帕子上静悄悄落着,仿佛在嗅那一缕梅香。
程澈攥紧了帕子,双手交叉在脑后,躺下来仰望星空。
那次的伤怎么又犯了?
不知为何,程澈心头掠过一道阴影。
那点点红梅,总让人觉得有几分不详。
按理说他身体强健,生活规律,一时的内伤治好后不应该再出现这种情况。
程澈抬手按住胸口,气沉丹田,察觉不出丝毫异样。
这让他困惑之余,没来由有些不安。
受伤流血他不怕,他只怕身体有什么隐疾,不能陪微微到老。
出神盯着璀璨星空许久,程澈笑着摇摇头。
许是离二人能长相守的那个梦愈近,他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与其胡思乱想,还是明日找军医瞧一瞧吧。
夜愈发寂静,能听到许多营帐中传来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交织成军营特有的夜曲。
星光渐渐黯淡,程澈从屋顶一跃而下,消失在浓如墨的夜色里。
翌日,头发花白的军医替程澈把脉良久,松开手道:“程参议,下官瞧不出您有什么病症。从脉象来看,您身体强健,大多男子都比不上。”
“呃,那多谢王军医了。”程澈听军医如此说,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是疑惑。
就算他没有什么大病症,可昨日莫名吐血是真。身为经验丰富的军医,难道就一点看不出来?
“程参议到底哪里觉得不舒服?”王军医关切问道。
昨日程澈领着十来人把魏将军一行人平安带回来的事已经传遍了,作为跟随魏将军多年的军医,对这位年轻的参议就多了几分敬佩。
程澈迟疑了一下。想着讳疾忌医不可取,就如实道:“我一年多前受了些内伤,本来是彻底好了的,可昨日不知为何忽然又咳出血来。我想着是不是当初留下了什么暗伤,就请王军医来看一看。”
“原来是这样。”王军医伸出手,再次搭在程澈手腕上,许久后把手收回。缓缓摇头。“奇怪,下官委实查不出您有什么问题来。”
程澈笑笑:“许是我多虑了。”
“但咳血总该有个应由。”王军医紧锁眉头,提议道。“程参议,咱们军营的大夫主要精通外伤,您这种情况,不如请当地医馆有名的大夫给看看。”
“好。等战事一缓,我便找大夫看一看。有劳王军医了。”程澈起身把王军医送到门口。
王军医背着药箱往外走,边走边嘀咕:“这好好的身子骨怎么会咳血呢?从脉象和气色上来看,哪有半点失血后气虚的样子。啧啧,这样的好身体。就是同时讨上几房媳妇,应付起来都绰绰有余…”
可怜程二公子耳力太好,听到王军医的自言自语耳根通红。猛然咳嗽起来。
王军医听到咳嗽声脚步一顿,叹息道:“原来真是有什么问题。哎,还是我医术不精啊。”
这下子,程澈连咳嗽都不敢了,唯恐那位年近半百的军医再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来。
程澈因为咳血请军医的事很快被魏无行知道了,他忙命人去请当地名医,自己则风风火火赶到程澈那里。
“程兄弟——”魏无行掀帘而入,不由傻眼,盯着程澈****的上身一动不动,“程兄弟,你这是换衣裳呢?今日又没出兵打仗,换衣服干嘛啊?”
程澈匆匆披上外衣,黑着脸转身:“天太热,属下准备擦擦身子。”
这人进来前居然都不知道打声招呼的,幸亏刚脱了上衣!
察觉程澈的不悦,魏无行不但不觉得尴尬,反而大笑起来:“程兄弟啊,你还真是状元郎出身,世家公子就是讲究,出点汗就擦身子。你这要是行军打仗可怎么办,上了战场身上溅了血要立刻擦洗吗?”
程澈暗暗吸了一口气,忍住把一军主将踢出去的冲动,淡淡道:“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在自己营帐中,自然是尽可能让自己舒适些。”
这是隐隐指责魏无行进他人营帐不打招呼,魏无行可没听出来,笑着道:“我就说,世家公子就是讲究呢。”
程澈颇为无奈此人的厚脸皮,官职又比人家低,只得冷着脸道:“属下早已不是什么世家公子,不过一个无根之人罢了。”
魏无行一怔,干笑道:“我常年在外征战,对京里的事不大了解。听程兄弟这么一说,想起来了。”
他说着拍拍程澈肩头:“程兄弟别难受,英雄不问出身,你看我一介草莽,现在不是混得有滋有味的。”
要说起来,魏无行的出身可不大光彩,是父传子的土匪头子,朝廷早年出兵多次剿匪不见成效,无奈之下对其招安,于是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小小军士。
魏无行武艺高强,胆子奇大,带兵粗中有细,手下又跟着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很快就混出名堂来,步步高升,如今才三十出头就已经是一军主将,官居二品。
在许多人眼里,魏无行算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程澈总算听到一句顺耳的话,笑道:“将军说的是,属下亦如此认为。”
魏无行一怔,大笑起来:“哈哈,我就说程兄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迂腐之人,如今看来果然没有看错。”
这人一高兴又开始口不择言:“对了,我刚看程兄弟上身很结实啊,莫非是练过的?”
程澈嘴角笑容一僵,咬牙道:“这都被将军看出来了,将军要不要与属下过过招?”
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要不借着过招的机会狠狠揍一顿这厮,他真是白被人看光了上身!
“好啊!”魏无行眼放精光,随即暗了下去,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我听老王说了,程兄弟你有旧伤。”
“我——”
程澈一开口就被魏无行堵回去:“我知道程兄弟很想与我切磋,咱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见程澈有些失望,魏无行于心不忍,提议道:“要不,我让二娃子陪你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