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利落地布着碗筷。
其余几个丫鬟则转身出去,片刻又进来,这一次端的盘子小了些,一一放在桌上。把原本不多的空隙也填满了。
这些盘子里的吃食倒是精致了许多。
有银丝卷儿、枸杞粳米粥、奶油松瓤卷酥等富贵人家早上常见的吃食,还有两碗冰糖燕窝粥。
甄妙眼睛都瞪圆了。
这,这也太多了吧!
她虽然能吃、爱吃,可这些东西起码够她吃两天。
难道自己在他心里,就是这形象了吗?
正寻思着,罗天珵挑帘走了进来。环视一眼,满屋子的丫鬟让他看着有些烦闷。
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
那些丫鬟显然已经习惯,冲罗天珵和甄妙福了福,垂着头躬身退了出去。
紫苏看甄妙一眼。
甄妙冲她点点头。
紫苏这才带着几个丫鬟退了出去。
罗天珵忽然开口:“我是不习惯别人伺候着吃饭,哪个是惯常伺候你的。留下不要紧的。”
甄妙摇头笑笑:“不用了,其实自己动手还自在些。世子,你是出去晨练了吗?”
从外面进来的罗天珵面色红润,精气神极好,甄妙看着和自己每日锻炼完的情形差不多,就随口问了一句。
倒是罗天珵怔了一下,才道:“是,习惯了每日早上活动活动手脚。”
心中却有些好奇甄妙怎么看出来的了,只是二人还没到知无不言的地步,自然没有追问。
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二人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眼见罗天珵速度极快,却保持着优雅姿势把两个肘子吃完,又吃下一大半蒸鸡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时,甄妙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真的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不是饿死鬼吗?
一个银丝卷儿落在碗里。
甄妙诧异地看向罗天珵。
罗天珵有些不自在地道:“是我疏忽了,应该多准备些清淡的。这银丝卷儿还不错,你尝尝看。”
然后筷子一伸,又去奋斗烧鸡了。
眼看着另外一只鸡腿也没了,甄妙手疾眼快夹住一只鸡翅膀。
罗天珵有些诧异。
他还从没见过府里女眷大清早吃肉的,好像她们都是一碗冰糖燕窝粥就饱了吧。
“这鸡翅看着也不错,我尝尝。”甄妙厚着脸皮把鸡翅夹了起来。
她也是无肉不欢啊,凭什么他吃完肘子吃蒸鸡,她却只能吃银丝卷儿。
镇国公府这蒸鸡味道和建安伯府有些不同,这第一次吃,甄妙觉得还挺新鲜,很快就解决了鸡翅膀,然后夹了块酱牛肉配着梗米粥吃起来。
虽然吃得慢,竟也能跟着罗天珵一起吃到最后,而不是早早放下了筷子。
这种有人陪着吃饭的感觉似乎不错。
罗天珵默默数着,他似乎比平常多吃了两个包子。
可看甄妙吃得心满意足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道:“那个…少吃点,省得又吐了…”
“咳咳!”甄妙差点噎死,呛得眼中含泪瞪着罗天珵。
有这么说话的吗,这完全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不过想着罗天珵误会了她呕吐的原因,暗暗松了口气。
她那莫名其妙的原因。实在是没法对人说的。
今年罗天珵都已经弱冠了,在他这个年纪,一直没成亲,有几个通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也不会有哪家的闺秀计较。
甄妙一直说服自己别在意,可只要一想某人如一只会奔跑的黄瓜,在这里忙乎完去那里忙活,没准一天换一个窝,轮一番后再回到她这里来忙活,便整个人都不好了。
罗天珵默默递了个雪白的帕子来。
“谢谢。”甄妙接过,擦了擦眼角。
“是让你擦嘴,嘴上都是油。”
甄妙…
罗天珵唇角弯了弯,放下筷子道:“府里人都知道吗?”
甄妙点点头:“了解一些的。”
二人定亲后,镇国公府这边主子们的情况建安伯府那边就讲给甄妙听了。
镇国公府一共四房。
老镇国公还健在。只是自几年前从马上摔下来,脑子摔出了问题,就不管事了。
罗天珵是大房嫡长子,也是唯一的主子,幼时就袭了世子之位。但多年来府中事务都是二房夫妻管着。
二房也是最兴旺的一支,田氏生了三子一女,再加一个庶女,孙辈就占了五个。
三房据打听来的情况,三老爷是个不管俗事的,追求风雅,有一子一女。
四房最为特殊。四老爷几年前去外地办事,好端端失踪了,这事还曾在京城中引起极大关注。
可惜镇国公府出动许多人手,还是没寻到四老爷下落,人们也认定这位四老爷是无声无息死在哪里了。
只留下一个遗腹子,如今才四岁。
甄妙了解这些。是为了准备好礼物,若是见礼时落下哪位主子的,那就闹笑话了。
听甄妙说了解,罗天珵就没再多嘴,只是想起那事。脸色有些尴尬,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世子,怎么啦?”
共用了早饭,甄妙忽然觉得这位胃口奇大的世子变得亲切起来。
能吃的人,按说心眼都不会太多吧。
心眼少些,就能少算计点人,她就不必时时担心了。
要是罗天珵知道甄妙想法,估计又要气吐血了。
吃得多完全是因为他力气变得奇大,又要日日练功,必须吃大量的肉食才能顶得住,这和心眼完全无关好吗!
还好罗天珵不知道,犹豫了一下道:“那个,我会对祖母说,你葵水未至。”
“啊?”甄妙愣了。
罗天珵皱眉:“不然你怎么解释元帕的事?”
甄妙呆呆比划一下:“把手指刺破不行吗?你要是怕疼,用我的也行!“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罗天珵告诫自己保持镇定,深深吸口气,平静下来才道:“你以为元帕上只是沾了血就成了?”
那是完全把过来人当傻瓜好不好!
“不然呢?”甄妙更疑惑了。
好多小书上不都这么写的吗?
见她呆愣的样子,罗天珵又好气又好笑:“总之,你以后就懂了,只是帕子带血,骗不了人的。”
说到这亦是面红耳赤,却不得不说下去:“记得要是祖母问起,别说漏了嘴,一定要说你葵水未至。”
讲究古礼的人家,是不和葵水未至的女子圆房的。
那还算未长成的幼女。
甄妙眨眨眼,有些尴尬地道:“世子,我,我本来就葵水未至…”
这下轮到罗天珵傻眼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敬茶

罗天珵被这个消息砸得晕晕乎乎的,良久才尴尬地道:“时候不早,我们去见礼吧。”
前一世温氏自缢,甄妙守了三年的孝,嫁过来时已经十七岁了,哪里会有这个尴尬的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罗天珵多次注意甄妙那对小得可怜的小笼包的原因,实在是每次见了,都让他有种换了个人的感觉。
偏偏是青涩的不能再青涩的身子,却让他多了几分感觉,不然就甄妙在亲近时吐出来的行为,就是出于自尊,他恐怕短时间内都不会再碰了,哪会像今早一样再受一次气。
罗天珵自嘲地笑了笑,带着甄妙往外走。
“祖父和祖母住在怡安堂,祖母平日不怎么管事,你不必太紧张,就照平日行事就行。”
“恩,我晓得了。”甄妙有些诧异罗天珵会出言提醒,心生了几分感激,笑容甜了许多。
她倒真是没什么紧张的,镇国公老夫人再厉害,总不会比眼前这位对她更狠了。
至少她还没听说过有把孙媳妇掐死的老太太。
现在和罗天珵都能和平相处了,甄妙心里松快了许多。
镇国公老夫人是长辈,彼此间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顶多不待见她,言语间苛责几句。
这对皮糙肉厚的甄妙来说,完全不算什么,她要真是纤细敏感的,早在刚来时就被京城这个圈子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走过假山游廊,一路芳菲尽显,遇到的丫鬟婆子皆是恭敬行礼,眼角余光悄悄打量这位新进门的世子夫人。
等甄妙走过去,几个小丫鬟议论起来。
“哎,看到没,世子夫人长得可真漂亮,比大姑娘还要好看呢。”
“快小声点,主子们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就不怕惹祸吗?”一个年纪稍长些的丫鬟拍了那小丫鬟一下。
小丫鬟吐了吐舌头,不敢乱说了。
另一个小丫鬟道:“你们看世子夫人那件衫子没,那好像是‘拢烟霞’的料子呢。”
“这你都知道?”
“你们忘了前年针线房的水儿不小心把一块料子勾了丝,被发卖的事啦?二夫人那样的慈善人。都动了火气呢,就是因为那是‘拢烟霞’的料子啊。”小丫鬟解释道。
“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奇怪了,不都说建安伯府只是寻常勋贵人家吗,世子夫人的父亲听说只是个白丁呢,世子夫人这穿戴可是不俗啊。”
有个丫鬟嘻嘻笑起来:“这可是进门第二日见礼敬茶呢,能不把压箱底的翻出来?建安伯府哪能和我们国公府比呢。”
说到这,几个丫鬟都叹口气。
世子爷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娶了建安伯府的姑娘,实在是委屈了。
她们可一直好奇世子夫人是什么样呢。
好在今日见了,世子夫人的容貌确实是数一数二的。
这个认识,也让一些不安分的小丫鬟歇了某些心思。
罗天珵领着甄妙进了怡安堂的门,堂屋里已经满是人。
见二人进来。屋里一静。
镇国公老夫人一眼扫来。
今儿早上,她可并没收到证明新娘贞洁的元帕,心中一直在嘀咕呢。
要知道当初甄妙设计罗天珵落水,外人不敢肯定,她心里却明镜似的,一直担心这位甄四姑娘德行有亏。
进了国公府的门,家世低些不要紧。可要是品行不端,那才是祸根。
见孙儿脸上并无异色,嘴角还噙着笑,老夫人稍微放了心,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甄妙。
罗天珵悄悄碰了甄妙一下。
甄妙敛衽施礼:“孙媳见过祖父、祖母,见过各位叔叔婶婶。”
“起来吧。”老夫人脸上带着笑。声音却没有多少高低起伏。
一个圆脸盘的丫鬟端了茶过来。
甄妙接过一杯,跪在早准备好的垫子上,把茶高高举过头顶,脆生生道:“祖父请喝茶。”
老镇国公坐在太师椅上,像个孩子似的坐立难安。不停挪动着身子,见甄妙对他说话,好奇的眨眨眼,然后伸手把茶接过来一直打量着。
老夫人轻声提醒道:“国公爷,这是你孙媳妇,要喝一口茶的,忘了我之前教的啦?”
甄妙垂首跪着,眼角余光悄悄看了老镇国公一眼。
心中有些叹息。
这是传闻中的常胜将军呢,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老镇国公似乎明白了,把老夫人早给他准备好的红封递过去:“给你。”
甄妙双手接过,口中称谢,却没有动。
这位祖父茶还没喝,可不算过了。
还好老镇国公还记得老夫人的话,虽然顺序错了,还记得喝口茶。
只是茶一入口,立马就喷了出来。
甄妙就跪在老镇国公面前,这口茶正喷到她前襟上。
前襟顿时湿了一片,茶水往下淌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屋子里的气氛短暂凝固,那一刻静得针落可闻。
田氏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笑意。
那茶,她可是命人添了点其他作料的,老国公是个傻子,味道不好哪会像常人一样忍着,绝对会立马吐出来的。
只要他这么一吐,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对这位侄媳妇来说,都是个笑话。
至于老国公正巧吐到这位侄媳妇身上,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甄妙也是愣了,只是抬头间,看到老国公一脸茫然的样子,却是有些不忍。
她的外公也曾是位能耐人物,可惜年纪大了患了痴呆症,心智变得像孩子一样,犯了错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甄妙很懂得和这种老小孩的相处方式,当下露出个纯粹的笑容,仰着头道:“祖父,是不是茶水不好喝?”
老国公猛点头:“苦的!”
甄妙露出个理解的神色,笑吟吟道:“孙媳也喝不了苦茶呢。孙媳会做一种酸酸甜甜的茶,回来做给祖父喝。”
“甜茶?好。好,我喜欢喝甜的。”老国公眉开眼笑起来。
然后看甄妙一眼,把腰间系着的一块玉佩扯下来:“你给我做甜茶,这个给你。”
这一举动。让满屋子人一愣。
老国公这玉佩,是家传的,意义不同一般,如今给了甄妙,自然就加重了大房的分量。
就连罗天珵都心中惊诧,多看了那玉佩一眼。
前一世,甄四见了老国公虽不至于流露出什么嫌弃之色,可在正常人眼里,人傻了就会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举动,为了不惹麻烦上身。自然是有多远离多远。
甄四除了敬茶那次,后来几乎就再没靠近过老国公,这玉佩直到他离开镇国公府时,还在老国公身上呢。
如今甄四才来,事情就有了变化。这是不是个好兆头呢?
这样想着,罗天珵看向甄妙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田氏看着甄妙笑吟吟的模样暗暗咬牙,心道这个鬼丫头倒是会哄人,今日这个局本来是要让她出丑的,没想到反哄得老国公把家传玉佩给了她!
再想起那日在建安伯府出得丑,更是一阵心疼。
二老爷更是面色微变。
这玉佩料子并不算好,可他记得祖父一直佩戴的。后来卧病在床,才给了父亲。
他琢磨着,这玉佩是不是有什么讲究,代表了长房嫡子的正统地位呢?
如今父亲傻了,母亲从没提起,可看着从祖父那里传下来的玉佩被父亲随手给了侄媳。却是让人堵心。
罗二老爷本就图谋国公之位,名不正言不顺的,见了这情景越发不快,心中暗恼不是个好兆头,然后看向甄妙的目光更冷厉了。
甄妙跪在老国公面前。本就是抬着头的,坐在下首的罗二老爷目光瞬间一冷,立刻感觉到了。
用眼角余光瞄了那位二老爷一眼,心道这位二叔好像不待见她呢。
咦,不是说罗二老爷待罗世子亲若父子吗,爱屋及乌,见到自己就算是审视,也不该目光冷得像刀子似的吧。
再看一眼,却发觉罗二老爷早已换了慈眉善目的神色,好像刚才只是眼花了。
要是说罗二老爷一直是冷厉的目光,甄妙或许还觉得这人天生这样,可他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甄妙一下子就上心了。
本来老国公递过来的玉佩,还在犹豫要不要推辞,毕竟红封已经给过了,见状反倒是痛快的收下,笑眯眯道:“谢祖父赏。”
不待见她的人不高兴,那她就高兴了。
老夫人不知次子和长孙截然相反的想法,更不知道甄妙的小心眼,见老国公高兴,也跟着高兴起来。
他们夫妻少年恩爱,老国公早年上阵杀敌,由于某些原因她还陪着过,那飒爽的英姿一直深刻在心里,片刻没有淡忘过。
如今老国公成了这幅模样,老夫人是没有半点嫌弃的,更恨不得所有人都像以前那样敬着老国公才好。
可人性趋利,又有几人能做到呢,不过是碍于老国公的身份没有流露出来罢了。
倒是没想到这个让她悬心许久的孙媳,被老国公喷了一身的茶水,那样狼狈都半点没露嫌弃之色,还出言化解了一番难堪。
无论她是真的良善,还是异常聪慧,都足以让她稍微改观了。
于是等甄妙给老夫人敬茶时,老夫人原本准备的礼物就没拿出来,反而从手腕上直接摘下一个翠*滴的镯子来。
甄妙欢欢喜喜的收下,然后去给二老爷夫妇敬茶。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通房们

罗二老爷准备的同样是红封,甄妙不客气的收下,然后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田氏一眼。
呃,挨着罗二老爷坐,是二夫人没错。
“二婶,请喝茶。”甄妙深深凝视着田氏,怕下次在路上遇见认不出来。
田氏被甄妙真挚的小眼神晃了一下神,愣了愣才接过茶抿了一口,然后把见面礼递了过去。
田氏对罗天珵历来是慈母形象,对侄媳的见面礼自然不能薄了。
甄妙看着做工精致的点翠衔珠步摇,觉得这位二婶还挺大方,当下又深深看了一眼,以免以后真的认错了怪惭愧的。
田氏被看得心里犯嘀咕。
莫非是自己哪里露了痕迹,被这丫头看出来了?
不能啊,这丫头才第二次见她呢。
不提田氏心中的忐忑,甄妙又走向罗三老爷。
罗三老爷也就三十来岁,头戴文士巾,一身暗竹纹长衫,显得儒雅风流。
见甄妙过来就露出疏朗的笑,把见面礼递过去,然后突然开口道:“大郎媳妇,回来我给你画像怎么样?”
甄妙眼睛都瞪圆了。
这真的不是她想的调戏吧?在敬茶的时候?
老夫人脸一黑,都想把手边的小几抄起来砸在这个三儿子脸上了。
这小子,又犯浑了。
自小不喜读八股,不喜练武,只喜琴棋书画也就罢了,可越大越痴,有时候为了画块石头都能在山上呆一个月。
近来又迷上了画什么美人图,已经天南海北的跑了一年了,有一回据说是被女方误会成登徒子,揍得连她这个当娘的都没认出来。
明明三十的人了,让她操碎了心。
现在这痴劲上来,真是让人抓狂,她到底造了什么孽哟!
“老三。你再说混话,就别想再出门了。”
三老爷显然是很怕这一点,不舍的看了甄妙一眼,垂头丧气的坐在那不说话了。
三夫人倒是个温婉大方的。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如何,半点没受影响,笑吟吟的给了甄妙见面礼。
四夫人一身黯淡衣裳,看着倒比三夫人还显老些,神情冷清清的,旁边站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见甄妙敬茶并没多说,沉默地递过礼物。
接下来就是和同辈间的见礼。
罗天珵是长孙,屋里站着的少年少女都是弟弟妹妹,就一一来给甄妙行礼。
甄妙把早准备好的见面礼送出。
田氏所出的二郎和三郎是一对孪生子,今年刚十六岁。甄妙送的是两块砚台。
二房的大姑娘和三房的二姑娘一个十三,一个十二,甄妙送的是亲手绣的荷包,里面装着花钗,不贵重。正合适小姑娘戴。
其余的还小,一人一个小荷包,里面装着小小的金狐狸。
四夫人所出的小男娃排行第六,许是自幼丧父,受其母影响,也是个沉默寡言的,盯着甄妙送来的荷包好半天没伸手。
六郎年纪还小。性子又孤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夫人怕开口斥责把孩子吓坏了,就没做声。
老夫人不开口,其他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还是四夫人拧了眉:“六郎,快拿着。谢谢大嫂。”
六郎不过四岁的娃儿,却像小大人似的皱着眉,连连摇头道:“我才不要,荷包是女孩子玩的。”
这话一出,同样收了荷包的五郎脸色就不好看了。嘟着嘴跑过来,把荷包塞回甄妙手里:“我也不要女娃娃玩的东西!”
田氏看了暗暗欢喜。
五郎到底是她儿子,为她这当娘的出了口气。
三房所出的四郎年纪大些,脸虽有些红,捏着荷包却没动作。
甄妙额角青筋跳了跳,熊孩子果然最难缠了,何况还是两个。
不过想着六郎的处境,又觉得可怜。
自小没了父亲,再锦衣玉食也有遗憾的。
这样一想,就心软了,蹲下来看着六郎道:“六郎,大嫂送给你的不是荷包,是荷包里装的小狐狸,你打开看看啊。”
六郎将信将疑的打开荷包,果然里面静放着一只花生大小的小狐狸。
小狐狸眯着眼睛正在酣睡,又是黄澄澄的,小孩子见了没有不喜欢的,六郎当下就露出了笑脸。
五郎见状忙把自己的荷包打开,倒出一只同样大小的小狐狸来,不过这个小狐狸却是后腿站起,作揖的样子。
五郎蹬蹬跑到四郎那里:“四哥,你的呢,快打开看看。”
他们过年也会收到用金子打的小玩意,不过大多是金猪、花生、佛手之类的,早就不稀罕了,这样的小狐狸还是头一次见。
“呀,四哥的也不一样。”五郎又跑到三姑娘那去看她的。
甄妙抿嘴暗笑。
镇国公府比建安伯府富贵许多,这些小主子们自然什么都不缺的,她这也算是取了个巧吧。
“大嫂,你那还有什么样的小狐狸呀?”五郎跑到甄妙身边。
“这种金狐狸是没有啦,不过大嫂还会用面捏小狐狸的,以后给你们捏着玩。”
“好啊,好啊,大嫂,你真好。”五郎拍手笑。
六郎虽还绷着小脸,却把小狐狸收了起来。
只有三姑娘因为甄妙没有配合着下轿那事儿回去被二夫人训了一通,此时还记恨着让她丢脸的甄妙。
她一个庶女,年纪又小,倒是无人注意了。
田氏看着围着甄妙转的儿子,暗自恼怒,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憋得心口疼。
甄妙把几个小家伙安抚好了,轻舒口气。
敬茶这关,总算是过去了。
她上面没有婆母,以后把门一关,就能在清风堂过美滋滋的小日子,然后定点给老夫人请安就是了。
头一次,甄妙觉得在国公府的日子不像她以前想的那么糟。
呃,或许是因为罗天珵对她的态度要比预料的好?
甄妙深深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要态度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