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是最小的公主,自幼备受宠爱,近两年恩宠虽淡了,可毕竟是真心疼爱过的孩子,眼见她遭劫,昭丰帝哪能不焦心。
“逆子,你放开方柔,她可是你妹妹!”
太子冷笑:“什么妹妹,她可把我当真正的兄长尊敬过?父皇,别把儿臣当孩子哄了,放儿臣走,等到了儿臣觉得安全的地方,自会放方柔回来!”
“休想!”昭丰帝气急了。
太子也不说话,牢牢把方柔公主抓在身前,手中匕首在她颈间轻轻一划,血珠顿时滚落了下来:“要他们都住手,否认我们就同归于尽!”
大殿中的人都停住了,看着昭丰帝。
“你到底想怎么样?”
“儿臣不想怎么样,您命令他们,照着儿臣的话做就是了。”
“父皇,救救儿臣,儿臣不想死,呜呜呜呜——”方柔公主又痛又怕,早已没了理智,挣扎着大哭起来。
这要是个成年人,被人拿匕首抵着脖子,肯定是吓得一动不敢动的,方柔公主只是个半大少女,她怕得很了,就给忘了。
那匕首尖一下子刺的深了些,血流得更汹涌了。
太子忙把匕首往外移了移,脸都青了。
心道知道这位皇妹不聪明,可没想到居然这么蠢,她要是真这么死了,那他怎么办!
这么一想,又气又恼,不敢让她受更重的伤,手上却用力狠狠拧了一把。
成年男子的力道之大就不说了,方柔公主被掐的惨叫一声,看起来极为凄惨,许是刚才撞到匕首尖上长了记性,这次倒是一动不敢动了,只泪流满面的望着昭丰帝。
昭丰帝也是又恨又气又心疼。
恨的是太子竟然真的丝毫不顾手足之情,气的是方柔身为公主,遇到事情却畏惧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有失体统,心疼的自然也是方柔公主的伤势了。
他微不可察的扫了罗天珵一眼,见他点头,开口道:“好,朕答应你。”
太子先是一喜,随后听到庞立海低声咳嗽了一声。
此时大殿里打斗都已经停了,这声咳嗽声自然是无比清晰。
太子就想起密谋时岳丈说的话来。
“要说皇上身边的人物,最该注意的就是镇国公世子罗天珵,他武功高强,又统管着锦鳞卫,若是他在,那就是一场恶战,还好这个节骨眼上因为田家的事他被责令闭门思过了,也算是老天相助。”
太子才能平庸,不代表心眼少,他现在已经是一败涂地,若是被捉,等待他的恐怕就是一条白绫或是一杯毒酒,唯有挡箭牌方柔才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既然前朝太子能在被废时逃出皇宫,从此销声匿迹,或许还在图谋东山再起,那他为什么不能!
不过要确保万无一失,首先要除去的还是眼前这人!
“父皇,儿臣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昭丰帝知道罗天珵恐怕早已在太子可能逃命的路线上作了安排,倒是稍稍安下心来,他怕耽误的越久,方柔公主越危险,便立刻问道。
太子扯着方柔公主又后退了几步,直直盯着罗天珵笑得有些奇异,然后吐出一句惊人的话来:“只要罗指挥同知立刻自刎在儿臣面前,儿臣立刻就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昭丰帝,唯有罗天珵眼睛眯了眯,面上还是淡淡的笑容。
第三百一十七章 化解
罗天珵嘴角含着笑,眼神却无比冰冷的盯着太子。
他很想说,蠢货,你总算偶尔聪明一把。
他有这个自信,真的到了抉择的时候,昭丰帝宁可放弃方柔公主也会保下他。
说白了,天家什么都是能算计的,无非是筹码够不够罢了,显然,昭丰帝对方柔公主的那点疼爱,恐怕是赶不上这江山社稷的,他又怎么会做出令天下臣子寒心的事来。
可是,人都是喜欢迁怒的,会为了自己做下的不好的事寻理由,方柔公主真的命陨于此,这就成了昭丰帝心里一根刺,日后回想起来,他不会认为是经过了利益衡量亲口放弃了亲生女儿,而是下意识的怪罪到罗天珵头上。
君臣相得时或许不显,可将来一旦有个机会,那根化了脓的刺就会破土而出,到时候他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这么一个蠢太子,罗天珵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
在昭丰帝有所反应之前,他便淡淡笑着说了一个字:“好。”
随后手中长刀掉转了方向,对着自己小腹刺去。
“不要——”昭丰帝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方柔公主吓得尖叫一声。
太子虽逼着罗天珵自戕,却没想到他真的毫不犹豫就照做了。
震惊、喜悦、不可置信等种种情绪一起涌起,让他微微愣住,手抵住方柔公主脖子的匕首不知不觉就松了些。
罗天珵疼的弯下腰去。
所有人都还处在震惊中。
毕竟若是换了一个寻常侍卫众目睽睽之下自戕,那种冲击力要小得多,可眼前这人可是堂堂的镇国公世子,名满天下的锦鳞卫指挥同知!
这就好比眼看着一个乞丐去与疯狗抢吃的,和一个太子去与疯狗抢吃的。给人带来的冲击力绝对是不同的。
前者,人们说不准会有那么点理所当然的感觉,后者,只能说这太子被疯狗咬了,也疯了。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凝固了,不是因为宁静,而是因为紧张震惊到了极致。冻住了所有人的思绪。
唯有那个浑身染了鲜血的男子弯下腰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着的左手从长靴中抽出一柄匕首,直接就甩了出去。
那匕首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闪烁的寒光令人有种身处梦中的错觉。
然后太子忽觉手臂一疼,握着匕首的手下意识就松了,那匕首直至落下,正好刺到方柔公主脚背上。
方柔公主惨叫一声。倒了下去,就把挡在身后的太子暴露了出来。
罗天珵一个健步冲过去。一手拎起方柔公主往己方的方向甩了过去,然后没有任何停留,用还沾着他鲜血的长刀抵住了太子。
那些跟随太子的人都不敢动了。
因为动作太过激烈,鲜血从罗天珵腹部不停涌出。他却顾不得,压着太子走过去,让两个侍卫把太子压着。然后单膝跪地:“臣伤了太子,请皇上责罚。”
短短片刻功夫。昭丰帝受到的冲击是极大的,他冷着脸,怒道:“哪来的太子!”
说着亲自过去扶:“罗爱卿何罪之有?快快起来!来人,快传太医!”
太子听了那句话,也忘了手臂的疼痛了,直接就傻在了那里,先是喃喃自语,随后疯狂大笑起来:“哪来的太子?哈哈哈,我就知道,父皇,您早就想废了我这个太子了,只恨我没有早一步动手!““蠢货!“昭丰帝走过去,一脚把太子踹趴在地上,“把他压下去!”
“父皇,父皇,您会后悔的,我才是您最好的儿子,是当之无愧的太子!”
太子的挣扎惨呼声渐渐不见了,几位太医匆匆走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
昭丰帝大袖一挥:“啰嗦什么,快给罗大人和公主好生看看!”
方柔公主正疼的大哭,一位御医走过去一看,竟然有一只匕首还扎在公主脚背上。
那御医脸色当时就变了,两股战战不停打着哆嗦。
这样的伤势不可怕,可在皇宫大内,出现这样的伤势就太可怕了,难道又出现了刺客?
罗天珵那边,两位御医已经检查完毕。
“如何?”
“回皇上,罗大人没有伤到要害,但似乎剧烈动作了,导致伤口进一步裂开,失血过多——”
“快快医治,罗大人若是有事,你们这御医也不要当了。”
几位御医打了个哆嗦,齐齐称是。
“父皇——”方柔公主看着脚背上明晃晃的匕首怕的不行。
昭丰帝神情有几分缓和,安慰道:“方柔莫怕,让太医给你包扎过就好了,你看罗大人,流了那么多血,还一声不吭呢。”
这一刻,昭丰帝心底深处有几分庆幸。
若是他把那决定说出口,此时真不知道如何面对女儿了。
再想起当机立断的罗天珵,对他越发满意起来。
“来人,把天罗国进贡的上品血燕取两斤来,炖给罗大人服用。”
血燕珍贵无比,这上品的血燕更是难得,以天罗国出产的最好,每年只进贡十斤,太后那有三斤,皇后那有两斤,剩下的都在昭丰帝这里,无非是哪个妃子得宠,赏赐几两罢了。
现在昭丰帝一开口就给了罗天珵两斤,可见对他的看重。
正当几位御医震惊不已的时候,昭丰帝又开口道:“罗大人就留在宫里养伤,你们定要好生照顾着。”
这下子,众人就不只是震惊了,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外臣能留在皇宫养伤,那可是天大的荣宠!
此时方柔公主的脚已经包扎好了,正好被内侍抱着从一间临时用来治伤的屋子出来,听闻罗天珵能留在宫中养伤,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太好了,父皇,那儿臣就有伴了。”
昭丰帝和罗天珵齐齐皱了眉。
“方柔,你也有十二岁了,怎么还像个幼童一样口无遮拦!”
方柔公主有些不服气。
她本想说以前罗大人还陪过她呢,现在两个人都受了伤,作伴怎么了?
她委屈的看向罗天珵。
罗天珵蹙着眉。并没有看向方柔公主。她只能看到他刀削般的俊美侧脸。
他因为失血过多,脸上毫无血色,像冷玉一般。更是显得俊逸不凡。
不知怎的,方柔公主脸就热了,那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心尖微微一麻,似乎有种说不出的疼。还带着那么点甜蜜,就连脚上的伤。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十二岁的方柔公主呆呆望着罗天珵的侧脸,隐隐约约的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罗天珵失血虽多,其实伤口并不深,又没什么复杂之处。很快就被包扎好了,他忙道:“多谢皇上厚爱,臣留在宫中多有不便。还是回府养伤好了。且今日内子也去送了初霞公主,等她回来不见臣回府。恐怕会担心。”
送别初霞郡主后可能会出乱子,君臣二人心知肚明,听罗天珵这么说,昭丰帝不再强留,有些担心那边情况。
罗天珵同样不安心。
虽说为了保护皎皎,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安排,可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就是有什么意外呢?
这一刻,罗天珵才发觉,他身上受些什么伤,根本无关紧要,唯有那人的安危,才让他明白什么叫心急如焚,患得患失。
他是一刻都呆不住了,只有早点见到皎皎,一颗心才能放下来。
昭丰帝特别恩赐了一顶软轿送罗天珵回去。进了宫门,就连皇子都只得步行,能乘软轿,这份殊荣就不提了。
不过太子逼宫的事要压下来,没有人能想到这轿中的是何人。
一辆低调却不失精致的马车飞奔在路上,甄妙和重喜县主面面相觑。
许久,甄妙先开口:“重喜,你别怕,很快就能到国公府了。”
看来罗天珵早料到今日会出事了,这么想着,难免有几分埋怨。可想想这个年代,男子大都不会在女眷面前提外面的事,倒也无奈。
她主要是担心甄二伯的安全,不过想到他是和那些大臣在一起,离前方的骚乱还远着,心又安定了几分。
或许,这个也在他意料之中吧。
这时候,甄妙只想马上见到罗天珵,好问个究竟,连那黄瓜汤包都没心思做了。
重喜县主见她魂不守舍,微微笑道:“我倒是庆幸,今日我母亲没有去送行。”
昭云长公主是长辈,今日没有去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个时候听重喜县主这么一说,甄妙心中一动。
以往她想到长公主总有几分不对劲,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现在却想到了怪异之处。
昭云长公主与昭丰帝和永王一母同胞,是太后所出的唯一一位公主,可她除了根本不能缺席的一些场合,似乎从没进过宫。
若是住在别处还好说,可长公主府位置极佳,离皇城相当近,由此可见她的尊荣,宫内住的又是亲娘亲兄弟,就算是孀居的身份,这也有些奇怪了。
甄妙想,若是她的话,别说逢年过节,就算平时,也恨不得多看母亲几眼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国公府我就不去了,免得母亲得到了消息,又不见我回去担心。”
甄妙想了想,点头:“那行,我先送你回公主府,回头再给你下帖子请你去府上玩。”
二人说定了,马车就拐了个弯先送重喜县主回了公主府,之后才回了国公府。
罗天珵先一步回府,发现甄妙还没回来,心一下子就沉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殒命
他转了身就走。
白芍急得追出去:“世子爷——”
罗天珵回头扫了一眼,本不欲多说,又怕万一自己出去后,甄妙又回来了,匆匆交代一句:“若是大奶奶回来,让她在家等我。”
白芍见罗天珵已经走远了,叹了口气。
她们是陪嫁丫头,没有当通房的心思,却是不好在世子爷面前多言的。可看世子爷那样子,明显是不妥啊,莫非大奶奶受了伤?
她急忙寻了青黛来:“世子爷刚刚回来就去寻大奶奶了,我看世子爷受了伤,恐怕大奶奶也出了什么事,你快跟上去看看。”
其实平日,因为青黛是罗天珵送来的丫鬟,白芍鲜少使唤她,可此时也只有身怀功夫的青黛能出力了。
青黛点了点头,就追了上去。
罗天珵心急如焚,由清风堂一路往二门走去,拐弯时有香风扑来,他快速往旁边避开,然后劈头盖脸骂道:“哪个园子的野丫头,走路没长眼睛吗?”
那两个少女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前面那个险些撞着罗天珵的穿浅粉褙子的正是田莹,后面那个月白衣裙的则是田雪。
见罗天珵不分青红皂白斥责,二人涨红了脸。
田莹忍不住反驳道:“我们又不是有意的,大表哥何必咄咄逼人?”
对位高权重又俊美年少的这位大表哥,因为是国公府的亲戚,田莹也是见过几次的,要说面对这样的男子少女心湖没有泛起一点涟漪,那也是骗人。
可田莹是个心思敏感的,自打家族获了罪。哪怕是看到丫鬟们凑在一起嘀咕几声,都要疑心是在笑话她呢,更何况被一个原本心有好感的异性这样斥责,那点涟漪早已被恼恨取代,望着罗天珵的眼神竟有几分仇视了。
罗天珵心急甄妙安危。哪有时间耽搁。听了田莹质问,只冷嗤一声就从她身边径直走过去了。
被无视的如此彻底,田莹气的手直抖。不顾田雪的劝,就去寻了田氏哭诉。
“姑母,都说国公府在危难之时帮扶田家,是个重情义的,却没想到大表哥如此轻慢我和妹妹。早知如此,侄女情愿和祖母、母亲守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也是好的。”
她说着就默默流泪,只等田氏为她出了这口气。
田氏听了,却叹口气:“你那大表哥年少居高位,难免率性些。”
田莹冷笑:“大表哥自幼没了父母,姑母把他养大。和母亲有何区别?他轻慢我们,岂不是轻慢了姑母?可见是个狼心狗肺的!”
这话说得田氏怔住。
俗话说得好,生恩不如养恩大,若是大嫂刚去时她对大郎没有抱着别的打算,好好养到现在。他是不是会真的敬自己为母呢?
若真如此,哪怕是娘家衰败了,任那嫣娘再狐媚,老爷能这样不给自己脸面?
更别说现在的各类宴会,她连帖子都接不到了。
田氏这样想着,心底倒是真的有了几分悔意,却也知道再难回头了。
田雪虽文静内敛,却是个通透的,她本就不欲田莹多生事端,奈何她是姐姐,拉不住她,此时见田莹这么激田氏,田氏反倒沉默不语了,就猜到姑母和那位大表哥恐怕不是外人眼里的“母慈子孝”,一是不愿得罪了这国公府真正的主人,二是不忍收留她们姐妹的姑母为难,就暗暗扯了田莹一把,道:“我看大表哥倒是有急事,且神态颇急切的样子,哪有姐姐说的那样。”
她强拉着田莹走了。
田氏见田雪乖巧懂事,倒是可惜娘家败了,不然许给三郎倒是极般配的。
回了拨给姐妹二人住的院子,田莹狠狠甩开田雪的手:“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凶神恶煞了,在姑母面前这样拆我的台?”
田雪气的差点昏厥:“姐姐,我们如今寄人篱下,难道别人还没踩妹妹一脚,你倒是把一盆污水泼在我头上吗?”
田莹也知道说的有些过了,可她心里还憋着气,服软却办不到的。
田雪冷笑:“姐姐莫非看不出来姑母的处境吗?若真如姑母回家时表现的那样,在国公府是个能当家作主的,姑父又怎么会当着我们的面就给她没脸?且住了这些日子,也没见姑父去姑母院子里一步的。我们既然得了姑母庇佑,虽不能帮衬,至少别给她添乱吧。”
田莹隐隐觉得田雪说的有几分道理,却恼恨她以妹妹的身份却这样教训自己,倒像个长辈似的一点不给自己留情面,终究是下不来台,狠狠又刺了几句。
这对堂姐妹不欢而散,从此虽在一个院子住着,话却少了许多。
那边罗天珵遇到田氏姐妹,直道出门就遇到这样晦气的事,莫非是上天预警,皎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更是急切,牵了马就要上去,被半夏死死拉住:“世子爷,您伤口都要裂开了,可不能再骑马啊!”
“起开!”罗天珵也是急了,一脚把半夏踢开。
半夏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却死死抱着罗天珵大腿不松手。
罗天珵正想再把这狗皮膏药踢飞,就听一个声音传来:“你们这是干嘛呢?”
他惊喜的回头,果然就见甄妙站在不远处,有些古怪的看过来。
可很快,甄妙脸色就变了,飞奔过来道:“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衣衫上那渐渐渲染开来的血迹,她骇得魂飞魄散:“怎么受伤了?”
瞧着甄妙担心的样子,罗天珵苍白着脸,却忍不住笑了,伸手拉着她:“回屋再说。”
“还是先请太医看过再说!”
“不用,只是包扎好的伤口裂开,再重新包扎一下就是了。”
等二人进了屋,甄妙命丫鬟们端来面盆软巾,亲自给他擦干上了药。又在那伤口处缠好纱布,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才松了口气。
见他脸色苍白,又吩咐青鸽去炖红枣桂圆粥。
等屋里没了旁人,罗天珵才放松又有几分后怕地道:“回了府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以他的估算。甄妙是应该比他先回一步的。
“我先送重喜县主回了公主府。”
罗天珵听了抿紧了唇:“不是叮嘱你一完事就立刻回么,怎么还先送重喜县主回去了?”
甄妙解释道:“本来是邀请重喜县主一起来府上的,当时她就坐在我马车上。没想到前边出了事,你留的人护送着我们先一步离了那里,重喜县主怕长公主惦念,就先回去了,我总不能让她走回去。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罗天珵脸色还是有些深沉。
甄妙轻轻推了推他胳膊:“怎么啦,还生我的气啊?”
“总之,你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的,早知如此,就是惹了你的恼怒,我也不许你出府的。你知道我回来没见着你,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么?那时候懊悔的拿刀剐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明知不太平。却因为怕拦着不让她去,她会恼恨自己,竟还是眼睁睁放她去了,他真是蠢到家了。
这世上的事总有个万一,皎皎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初霞远嫁,我又怎么能不去呢。”
罗天珵心中一叹。
就是因此,他才没有把会出乱子的事告诉她,总是要发生的事情,一个弱女子知情不知情,委实没有差别,还不如心无旁骛的与密友话别,也少了那些忧心。
“你总该告诉我一声的。”甄妙扶罗天珵躺好,拿帕子替他擦了擦额头,“若是重喜没有坐上我的马车,出了事可怎么办?还有我二伯也在那里呢。”
要真的发生了什么憾事,她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对他了。
二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委实不易,无论是为了亲友安危,还是二人感情,她都不想当蒙在鼓里的人。
罗天珵解释道:“那些贼子的目标是几位皇子,其他人那里,一些跟随的仆从可能会中了流矢,重喜县主在马车中不会有事的,二伯那里也大致如此。”
甄妙叹道:“我知道了虽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有所准备之下,万一遇到了突发状况总会从容一些的。比如重喜,我就可以早早邀请她上了马车,而不是因为心血来潮带她回国公府吃汤包,才邀她同乘的。”
罗天珵沉默半天,道:“是我想岔了,以后事关你我的事,我都会提前对你说的。”
“那你这伤是怎么来的?疼的厉害吧?”甄妙瞧着那伤口处,有些心疼。
针扎了手指还疼彻心扉呢,更何况那么大一个伤口,她想着就感同身受,也不知他哪来的能耐,竟能一声不吭。
才有了方才的允诺,罗天珵就没瞒她:“太子逼宫,被我拿下了,这才受了些伤。皇上暂时还不想让世人知晓,恐储君一乱就动摇了国之根本,所以你当做不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