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看江远朝一眼,提醒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翰林修撰的女儿。”
“翰林院修撰的女儿啊?”江远朝眯了眯眼,忽地抬手,轻轻捏住乔昭的下巴,“那么黎姑娘能否告诉我,身为一个小小翰林修撰的女儿,为何看到乔公子会哭得那么伤心?”
乔昭修长的眉轻蹙起来。
所以说,锦鳞卫这样的人最讨厌了,什么都不顾忌,肆意妄为。
大概在他们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有嫌疑的和暂时没有嫌疑的两类人吧,所以才可以对一位小姑娘随便动手动脚。
乔昭没有躲。
在绝对的武力之下,她一个弱质芊芊的女流躲避大叫,不过是徒劳无功,自取其辱。
她便这样静静看着江远朝,目光波澜不惊,哪怕感到触碰她下颏的肌肤有些粗糙,依然不动声色。
江远朝的目光就这样措不及防撞进少女眼眸深处去。
那一瞬间,他猛然想到一个人,忽觉烫手,狼狈松开了捏住少女下颏的手,匆匆调转了视线,耳根隐隐发热。
乔昭有些意外。
他们这样的人,也会不好意思吗?
一个大男人,竟然胡乱碰她的脸,这笔账她且记着。
“看到乔公子会哭,是因为乔公子毁了容。”
“就因为这个?他毁了容与你有什么相干?”江远朝显然是不信的。
乔昭看他一眼,理直气壮:“当然是因为乔公子长得好。要是相貌一般,毁了容也看不大出来区别的,我也就不会哭了。”
江远朝抬抬眉。
总觉得她说的相貌一般什么的,是在指他!
他虽然不如乔墨那般俊美,但是,也不至于毁了容看不出区别吧!
江远朝忽然觉得拿眼前的小姑娘没办法了。
锦鳞卫那些对付犯人的手段,他当然不会用到一个小姑娘身上,而这丫头明显不怕他,甚至每次二人对上,都是这丫头隐隐占据上风。
这个认知显然让十三爷有些心塞。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你该回家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乔昭断然拒绝,抬手一指,“我的丫鬟雇来了马车,就不麻烦江大哥了。江大哥再见。”
少女说完,提着裙摆款款走向等在路边的冰绿,伸手拍拍小丫鬟的肩,上了马车。
江远朝弯唇笑了笑,迈着大长腿走过去,挨着车夫坐下来。
还没来得及放下马车帘的乔昭:“…”这人脸皮够厚的!
江远朝泰然自若接过车夫手中的马鞭,轻轻一扫马腿,马车缓缓动起来。
冰绿如梦初醒,急道:“等等,我还没上去呢!”
小丫鬟飞奔过去跳上马车,叉着腰问:“你是谁啊?”
见江远朝笑而不语,一派悠闲随意的样子,冰绿大怒,伸手便去推他:“哎呀,你快下去,哪有你这样的人啊!”
江远朝岿然不动,看向挑着车帘的少女:“黎姑娘,你的丫鬟脾气不小。”
“她只是尽她的本分。倒是江大哥让我有些糊涂了,您这样实属多此一举。”
江远朝面色不变,淡淡道:“怎么会是多此一举?你们小姑娘涉世未深,以为雇了车子就是安全的吗?”
他轻睨车夫一眼:“万一车夫是坏人呢?把你们两个小姑娘拉到背人的地方去,到时候就是想哭都来不及了。”
一脸无辜的车夫:“…”不带这样的啊,你们小情人打情骂俏,关他什么事啊?他就是一个车夫,连马鞭都给你了,还想怎么样?
“那就麻烦江大哥了。冰绿,进来。”乔昭放下了帘子。
“嗳。”冰绿瞪江远朝一眼,弯腰钻进车厢。
朴素的竹青色布帘微微晃动着,江远朝收回视线,轻轻扬起手中马鞭。
那奉邵明渊回来暗中护送乔昭的亲卫见到这情景,不由瞪大了眼。
什么情况啊?
那位姑娘不是他们将军一见倾心的心上人吗?怎么会跟着锦鳞卫里那位十三爷走了?
亲卫琢磨了一下,回过味来,不由替将军大人开始着急:哎呦,将军,瞧瞧人家,都亲自当车夫了,您就派一个小小亲卫过来,还是暗中保护,这不是明显输惨了吗?
不行,他这个小小亲卫要发挥大作用!
亲卫忙追了上去。
车厢里,冰绿小声嘀咕:“姑娘,那是什么人啊?瞧着就讨厌!”
哪有不等她这个大丫鬟上车就催动马车的?
乔昭压低了声音,弯唇笑着:“是很讨厌,他是锦鳞卫。”
“啊!”冰绿急促惊叫一声,忙死死捂住了嘴,好一会儿才把手放下来,小心翼翼问,“锦鳞卫?就是动不动把人抄家灭族的锦鳞卫?”
“对,就是那个锦鳞卫。”
“老天,姑娘,您怎么招惹上锦鳞卫了呀?”冰绿眼珠一转,脸色发白,“难道是老爷犯事了?”
“没有。”
父亲大人其实一直在犯事,只是没人跟一个在翰林院呆了十几年的修撰计较而已。
冰绿松了口气:“不是老爷就没事了。”
想想府中别人也不可能招惹上锦鳞卫吧。
小丫鬟悄悄掀开门帘一角,打量着背影挺拔的赶车人,福至心灵,放下车帘转头对乔昭笑道:“那婢子就明白了,一定是因为姑娘长得美,那人想追求姑娘咧——”
锦鳞卫总不可能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咳咳咳——”车外响起剧烈的咳嗽声。
被抢了活计的车夫冷眼瞧着咳嗽得脸微红的年轻人,鄙视撇了撇嘴:就说是年轻人为了追求小姑娘故意凑上来吧?还拿他作伐子,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冬天的柳叶说感谢冬草1125、糯米猪猪nmpp打赏的和氏璧(我会慢慢加更答谢的,就是有点慢。。。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感谢意十四、fanny2008、墨色水逆、枫舞秋吟、晴雨明阳打赏的香囊,小小眼manman、熱戀^^、尽染离、丑丑的暖冬、廉贞公子、、反求诸己、ycgikf、小小眼manman、向往自由阳光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票的书友们。月底了,没有双倍,所以喜欢韶光慢的姐妹们就把月票投了吧。
第127章 娇宠(Glsdead的灵兽蛋)
“黎姑娘,到了。”江远朝在黎府门前停下来,跳下马车,把马鞭塞回给车夫。
车夫一声不吭。
只要不少了他车钱,他还是很乐意助人为乐的。
马车帘子掀起,冰绿先出来,随后伸手扶着乔昭下了马车。
“有劳江大哥了。”乔昭欠了欠身,示意冰绿给车钱。
冰绿从荷包里摸出几枚铜板塞给车夫,又翻了翻,再摸出几枚铜板,放到了江远朝手里。
江远朝:“…”
乔昭没想到冰绿会有此举,忍笑冲江远朝道别:“江大哥,那我就进去了。”
江远朝也做不出来把几枚铜钱还回去的事,眼巴巴看着主仆二人进了黎府大门,垂眸盯着手心铜钱,哑然失笑。
他自愿给人家赶车,于是真被人家的小丫鬟当成车夫,还给了车钱,那丫鬟是有多嫌弃他啊?
车夫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很不高兴。
果然被这小子抢了活计,不然这些铜板都该是他的!
车夫眼中的怨念太明显,江远朝把铜板往车夫手里一塞,转身大步走了。
罢了,以后讨人嫌的事还是不做吧,只要那小姑娘别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暗暗跟着来的亲卫见乔昭主仆安全回了家,于是回去复命。
“将军,那位姑娘已经到家了。”
“那就好,辛苦了。”把乔墨送到寇尚书府后才回到家的邵明渊听完回禀,点了点头。
“下去吧,到饭点了。”见亲卫不动,邵明渊摆了摆手。
亲卫依然没动:“将军,属下还有一事要禀告。”
“说吧。”
“那位姑娘是锦鳞卫的十三爷送回去的。”
十三爷?
邵明渊诧异扬眉。
接替了江五的新任指挥佥事?那个和他年纪仿佛的年轻人?
今天那人就出现在了人群中,还跟着他们上了山,对此,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上面那位对他这个征北将军有了忌惮,有必要在他妻子出殡的日子派人来碍眼吗?
江远朝跟着黎姑娘做什么?
邵明渊略一琢磨,有了答案:难道是因为神医的缘故?不然堂堂锦鳞卫的正四品指挥佥事,好端端盯上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看来对于那位黎姑娘,他也该上心些,不然真的出了事,却不好对神医交代了。
于是邵明渊吩咐亲卫:“以后多留意着黎姑娘的动静,有事就来禀报我。”
亲卫腰杆一挺腿一正,大声道:“将军放心,属下定然不辱使命!”
将军的幸福可就靠他了,别说锦鳞卫指挥佥事,就是那位指挥使,他也不怕!
邵明渊颇有些莫名其妙。
亲卫这表现,怎么好像要去暗杀鞑子首领似的?
“也不要太靠近了,黎姑娘毕竟是位姑娘家,和以前的情况不一样。”
“是,是,属下明白。”他当然会有分寸的,免得将军大人不高兴。
直到亲卫打鸡血一样出去,邵明渊依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出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一天下来他身心俱疲,晚饭也没吃,草草冲了个澡便歇下了。
江远朝回到江大都督府时,日头已经落了下去,只剩余晖映亮天空。
江堂正坐在厅里等他。
“义父。”
因为坐着,江堂的将军肚越发明显,原该是慈眉善目的样子,神情却是冷肃的。
“十三,你今天一大早去了哪里?怎么连衙门都没去?”
江远朝心中一凛,如实道:“去观冠军侯府出殡了。”
他当然知道,什么事只要义父想知道是瞒不过去的,只是没想到义父会对他的行踪如此注意。
见江远朝没有撒谎,江堂神情稍缓,问他:“为什么?”
“就是去看看热闹。”
“看看热闹?”江堂挑了挑眉,“一个出殡,能值得你一大早出去,这个时候才回来?”
江远朝垂眸:“十三一直挺好奇那位常胜将军。”
“那也不是你跟着人家出殡队伍上山的理由!”
江堂简直无奈了,他这个义子平时挺让人放心的,今天是中了什么邪?
“瞧瞧你干的事!跟着人家送殡队伍上山,还让人家冠军侯抓个正着,你让冠军侯怎么想?你跟我说你是好奇,别人可不这么认为,还以为是咱们锦鳞卫对冠军侯有什么想法呢!”
锦鳞卫得罪的人多了,多大的官都有,可这莫名其妙得罪人就太没必要了,更何况是冠军侯呢!
皇上虽沉迷修道,朝中大小事务都懒得过问,可对权力的掌控从来没放松过,他们锦鳞卫就是皇上的眼和手,顺着主子心意对谁都可以肆无忌惮,若是违背主子心意,那可就不妙了。
至少现在,皇上可没有动冠军侯的意思,甚至——
想想几位云英未嫁的公主,江堂暗暗叹了口气。
皇上的打算,要比世人想的远多了。
“是十三鲁莽了,请义父责罚。”江远朝单膝跪了下来。
“十三哥——”一身粉裙的江诗冉抬脚进来,见到厅中情景,不由一怔,提着裙角奔过去,一边去扶江远朝一边埋怨江堂,“爹,您这是做什么呀?十三哥才回来,饭还没有吃呢。”
江堂皱眉:“冉冉,我们在谈正事。”
江诗冉伸手拽住江堂胡须:“正事,正事,您说是正事重要,还是吃饭重要?”
明珠一般的女儿杏眼圆睁,江堂一颗心便软了下来,笑着挽救自己的胡子道:“吃饭重要,吃饭重要。”
江诗冉这才松开手,笑盈盈道:“这还差不多。十三哥,快起来——”
江远朝眸光低垂,看不出心中所想,却没有避开江诗冉伸过来的手。
江堂看在眼里,暗暗点了点头,这才道:“起来吧。先吃饭。”
江远朝从善如流站起来。
女孩子心思总是细腻的,察觉江远朝微妙的变化,江诗冉显然很高兴,笑着道:“我命厨子做了佛跳墙,爹,十三哥,你们等着,我催催去。”
等少女粉色身影消失在门口,江堂看着江远朝,意味深长道:“远朝啊,冉冉自小没了娘,没有那些大家闺秀娴静,都是我这个当爹的对不住她,所以难免宠爱些。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以后也替我多疼疼她。”
感受着江堂有如实质的目光,江远朝沉默片刻,颔首:“义父放心,这是十三该做的。”
“那就好。”江堂满意笑起来。冬天的柳叶说加更一张,感谢glsdead之前打赏的灵兽蛋,感谢glsdead成为韶光慢的盟主大人。
第128章 凭心
翌日,天忽然阴了。
乔昭带着昨日选好的上品净烟墨,坐着西府的青帷马车去了大福寺。
领着她前往疏影庵的依然是小沙弥玄景。
这些日子,玄景牙又掉了一颗,只要一说话便会露出两个黑洞,瞧着可爱又好笑。
为此,玄景没少被师兄们取笑,见了冰绿更是如临大敌,冲乔昭行了个礼,一声不吭走在前面带路。
冰绿偏偏不放过他,从荷包里摸出几块晶莹剔透还带着白色霜花的冬瓜糖,笑嘻嘻道:“小师父,冬瓜糖吃不吃呀?”
玄景看冬瓜糖一眼,把头摇成拨浪鼓。
不吃不吃,坚决不吃,上次就是因为吃糖,把牙吃掉了。
“真的不吃呀?这糖可好吃啦,清甜绵软,是我特意从百年老字号的点心铺子买来的呢。”
百年老字号?那岂不是比主持师祖还要老了?那百年点心铺子卖的冬瓜糖是什么味道的?
小沙弥目光追逐着冰绿手中的冬瓜糖,暗暗咽了咽口水。
冰绿看得直笑,把冬瓜糖用帕子包着塞进玄景手中,捏一把他的小脸蛋:“快吃吧,你最近没吃糖,牙不是照样又掉了一颗吗?”
小沙弥紧紧抓着冬瓜糖,小脸攸地红了。
女施主最讨厌啦!
看着小沙弥迈着短腿在前边走得飞快,冰绿咯咯笑起来。
等到了疏影庵前,冰绿被留在外面,乔昭跟着尼僧静翕走了进去。
“三姑娘今天来得早。”静翕露出亲切的笑容。
这位黎三姑娘来了数次,每次来过,师伯似乎都比往常开怀些。
“我看天有些阴,怕路上赶上雨,就早到了。”
“瞧着是有可能下雨呢。”静翕看了一眼天色,加快了脚步,把乔昭领进去。
“来了。”无梅师太放下拂尘,淡淡开口。
乔昭把净烟墨奉上:“昨天我去逛街,买了一方墨,带来给您用用。”
她说的自然又坦荡,便如许多寻常人家里懂事贴心的晚辈在外遇到合长辈心意的物件,买下来让长辈开心一般。
无梅师太很是受用,接过来看了一眼成色,露出淡淡的笑容:“不错,今天就用此墨抄写经文吧。”
“好。”
乔昭净手焚香,轻车熟路铺好纸,研墨提笔,开始抄写经文。
她坐姿笔直而端正,笔下行云流水中时间缓缓而逝,却渐渐开始分神。
邵明渊虽说兄长没有大碍,可大哥并不是孱弱书生,哪里就至于昏倒呢?
是烧伤带来的后遗症,还是因为看她下葬,心里太过悲痛?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乔昭心疼不已,一个不注意一滴墨便落在宣纸上,瞬间晕染开来。
她提笔回神,盯着晕开的墨怔了怔。
身后无梅师太忽然开了口:“你今天有心事?若是心不静,还是不要抄写经书了。”
乔昭放下笔,转身,歉然道:“师太说的是。”
无梅师太打量乔昭片刻,问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乔昭心下微暖。
以无梅师太的身份,这样问她,已是难得了。
无梅师太今天穿了一件灰色僧衣,明明素淡至极,却让她有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明艳,而这样的明艳,在暗淡僧衣的映衬下,无端让人心生遗憾。
乔昭忽地想,当年,无梅师太又是经历了怎样的心情挣扎,才出家的呢?
不知怎么,乔昭就有了倾诉的*。
“师太,如果有一个人,你很想见到他,关心他,偏偏因为身份而没有任何靠近的理由,那该怎么办呢?”
昨天若不是兄长晕倒,她几乎可以确定,能在那间茶舍见到他了,可偏偏就出了纰漏。
这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那她通过馥山社一步步接近寇家表妹们,从而寻找与兄长相见的机会,会不会再出意外?
她真的太想见到兄长了,甚至恨不得跑去尚书府,告诉兄长,她是乔昭,是他的妹妹乔昭。
可到底是不能的,她如今是黎昭,若是贸然行事,别人定然以为她是疯子,饱读圣贤书的兄长也不可能相信这般离奇的事。
除非——
乔昭蓦地想到一种可能:除非在与兄长长久的接触中,让兄长渐渐发现她与逝去的妹妹如此相像,从而主动产生这样的想法。
可问题又绕了回来,她有什么理由时时与兄长见面呢?
乔姑娘第一次觉得茫然。
无梅师太开了口:“要么忘了他,要么…忘了身份与理由,凭心行事。”
凭心?
无梅师太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把乔昭心头茫然驱散。
是了,她怕什么?动摇什么?上天重新给了她生命,是给了她机会,而不是给了她枷锁。
一次失败,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只要兄长在,只要她在,总会有一天会实现她所想的。
“多谢师太,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无梅师太淡淡笑着把目光投向窗外。
忘了身份与理由,凭心行事,也可能会失败的啊。
只是后面的话,还是不要对这孩子提了。她失败过,希望这孩子能成功。
“师伯,九公主来了。”静翕进来禀报。
“真真?”无梅师太看一眼乔昭,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片刻后,等在疏影庵门外的真真公主被请进来。
“师太,真真可想您了,今天给您读经书可好?”
真真公主进来后一见乔昭就在无梅师太身旁,心中暗暗不悦,面上却挂着甜美的笑。
自从这丫头来陪师太抄写佛经,师太见她的次数都少了,实在是可恼!
“读吧。”无梅师太点点头,盘膝而坐。
见无梅师太没有拒绝,真真公主扬起笑容,跪坐在蒲团上读起经书来。
她声音甜美,吐字清晰,这样闭目听着无疑是一种享受。
一册经书尚未读完,就见无梅师太呼吸均匀,面色平静,已是入了定。
真真公主见状放下经书,小心翼翼退出禅房。
乔昭同样退了出去。
真真公主就站在外面等着,一见乔昭出来,便道:“你随本宫来。”
菩提树下,二人站定,乔昭平静问:“不知殿下找臣女何事?”
第129章 遇险
“本宫昨天看到你了。”真真公主伸手摘了一片菩提树叶,随手拈着,“在街上。”
“哦。”乔昭不大明白真真公主这话的意思。
“你和我表哥究竟是什么关系?”见乔昭语气淡淡,真真公主有些恼火,把揉碎的树叶丢到地上,目光灼灼盯着她,“不要把本宫当傻子哄,以我表哥的脾气,若只是因为好奇庙会表演油锅取钱,不可能对你如此热络。”
何止是热络,池表哥这些年来几乎就没和女孩子好生说过话,昨天在城门那里简直要让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担忧又无奈,哪怕被气到了依然狠不下心来的男子,会是她毒舌自大的表哥?
“你说话呀,心虚了?嗯?”真真公主拉长了尾音。
乔昭失笑:“臣女不知道,这些原来还需要向殿下汇报的。”
真真公主被噎得一滞,而后陡然沉下脸来:“大胆,本宫问你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乔昭收敛了笑意,规规矩矩道:“臣女与池公子,算是朋友关系吧。”
“朋友关系?”真真公主显然不相信,往前走一步,靠近乔昭,“怎么可能?我表哥会与你做朋友?你以为自己是谁?”
池灿那样的人,连她这个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居然会和这丫头做朋友?
“那总不会是池公子迷恋臣女的美色吧?”乔昭反问。
“就你?”真真公主不但没恼,反而笑起来,“别开玩笑了,若真论美色,我表哥才不会看上你。”
她明明比这丫头好看多了,表哥还不是对她视若无睹,又怎么会因为美色而对这还没长开的丫头另眼相待?
“那臣女就不知道了。殿下实在想知道,何不去问问池公子?”
问表哥?她才不去自讨没趣呢!
“总之你以后安分些,莫要使什么手段!”真真公主警告道。
她可忘不了,这丫头邪门得很。
“臣女知道了。”乔昭淡淡道。
“我问你,那天庙会上看到的油锅取钱,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真公主尽管对乔昭很恼火,可这个困扰她好些天的问题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因为油下是醋。”乔昭把缘由讲给真真公主听。
这就是让人无奈的地方,身份有时候什么都不算,可没了身份,却又万万不行的。
就像现在,她需要翰林修撰之女黎昭的身份,可是以这个身份,面对公主不低头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