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玉回让厨房多准备了菜色,命仙儿去请道真。道真进入正厅,玉回已然坐在椅子上等着了,阿史那朗在她旁边偎着。见他进来,玉回推推阿史那朗,说道:“朗儿,去,坐到哥哥身边去。”阿史那朗跳下椅子跑到道真旁边,自己又爬上了椅子。然后端端正正坐着。
“雾桐,上菜吧!”玉回吩咐道,雾桐忙去了。雪槿等人端了水来给他们洗手。
吃完了饭,漱了口,玉回看了看道真,说道:“道真,那个香囊还在吗?”道真点点头,从怀里拿出来,雾桐便拿了来交到玉回手上,玉回摩挲着那个香囊,不知道阿史那是在何种情况下丢了这个,这上面已然暗红的血迹看来仍旧触目惊心。
道真看着玉回的神情和动作,不禁低下了头,低声说道:“是我没用,父亲才~~”
“他不会有事的,你应该相信他。”玉回看着道真,这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这些日子因为自责和痛苦憔悴了许多,“好好地振作起来,否则你父亲回来会责备你的。”
玉回起身,“时候不早了,回去歇了吧。还有……”玉回招手叫了阿史那朗到身边,亲自送他到道真面前说道:“从今天起,朗儿便跟着你可好?”道真忙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
“你闲暇时便教他些功夫、兵法。以前他小我不让你父亲教,以后就麻烦你来教他吧。”玉回语气诚恳地说道。道真点了点头:“是,母亲。”
玉回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与阿史那朗平视,说道:“朗儿不是要做将军吗?那以后就要听哥哥的话,跟着哥哥学习。不能怕吃苦、不能哭,朗儿能做到吗?” 阿史那朗使劲点了点头。
“好!朗儿是个男子汉了。”玉回摸了摸他的头,站起身,出了正厅。
自第二天起,阿史那道真便认真履行着玉回交给他的任务,除了公事和交游,他便留在府中教阿史那朗,阿史那朗虽然小,但是悟性很高,道真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弟弟,只不过每每看着弟弟那张更酷似父亲的脸便会觉得心里有愧。若不是因为他,朗儿现在必是由父亲亲自教导着。阿史那朗也喜欢缠着他,若有个动作受到了道真的夸奖便会高兴得不得了。也常常跑到母亲面前演示新学的动作、背诵新学的兵法,玉回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因为阿史那朗的进步很快,作为奖赏,偶尔阿史那道真会带他出去玩,有时候会带他去骑马。
这天中午,几个人正在吃午饭,阿史那朗对玉回说道:“娘,今天有个姐姐对哥哥好凶哦。”他刚说完,阿史那道真便低声喝道:“朗儿——”见玉回看他,便红了脸低下头。
“是朋友吗?”玉回见道真的神色便知道,那女孩应该是熟识的吧。
“不是,她是个磨人精。” 阿史那道真恨恨地说道。邹凤兮这个死丫头哪里能算得上是朋友。
“哦。”玉回轻声笑了,然后看了看阿史那道真,“道真可有中意的女孩?”
“没有。”阿史那道真急忙否认到。玉回也不再追问,仍旧接着吃饭。
日子在企盼中一天天过去,尽管玉回每日诚心祈求佛祖保佑,但是阿史那仍然没有一点消息。玉回跪在香案前,双手合十,默默祝祷。忽然身后传来尖刻的女声:“你还假惺惺地在这里干什么?”玉回没有回头,仍旧默默地祝祷。
见她没有反应,那女声接着说道:“都是因为你,将军才有今日。你这个不祥的女人。”
祝祷完毕,玉回缓缓磕了头,然后起身面对李琬,看到李琬,玉回不禁吃了一惊,李琬正表情狰狞地看着她,脸颊都凹了进去,嘴唇皲裂着,头发一点光泽也没有,只有那眼睛还算有些生气,不过是恶狠狠的目光。
“你……怎么……”玉回有些愣住。
“我怎么?我变成这个样子你很高兴吧?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资本跟你争了,你高兴吧?”李琬冷笑着说道。玉回看着李琬的眼睛,这是一双扭曲的眼睛。
“以后?以前你有吗?”玉回淡淡地开口,“我从来没有心思与你们争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琬忽然大笑起来,直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才说道:“你说得没错,你根本不在乎的东西,我们拼命去跟你争。可是到最后,我们在将军身边这么多年,却都不及你,为了你,他将我们全部遣出。我不服气不服气。”李琬又瞪着玉回说道:“你凭什么?凭什么得到他所有的爱?你只不过是皇上玩腻了的女人,你还好意思嫁进将军府,还带了个小杂种……”
玉回只是看着李琬,不发一言。
“怎么?被我说中了?哈哈哈哈,你这个下贱女人……”李琬发泄似地说着。然后又仰头大笑,“哼哼,全府的人都知道了,连道真也知道,哈哈,你还有脸待下去吗?滚回皇宫里去吧。”
“上次我说你聪明,看来我错了。你还以为道真是容易被你唬弄的孩子吗?他长大了,他的双眼可以自己判断事情了。你还这样天真。”玉回说完,李琬不笑了,冷冷地瞪着玉回,“而且,我上次告诉过你,如果你再利用道真,我会把你撵出去,你记得吗?”
“不,道真相信我,他永远都会相信我的,我是他的琬姨,这一点你永远都争不过我。”李琬斜扯着嘴角说道。
玉回轻轻摇了摇头道:“争?难怪你会变成这个样子。”玉回走过她的身侧,说道:“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将军府吧。”
李琬一把抓住玉回的胳膊,恶狠狠地说:“你凭什么赶我走?要走的应该是你,是因为你,将军才死在战场上了,你这个……”
“啪”的一声,玉回的手打在了李琬的脸上,放下手,玉回说道:“记住,还有一点,在这个府里,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说将军不在了。”
出了佛堂的门,却见雾桐旁边站了一个人,此刻正表情严肃地看着玉回,是阿史那道真。玉回也看了看他,然后吩咐雾桐:“最迟明日,送她出府。”雾桐答应了,主仆二人便往门口走。佛堂内传来李琬的哭闹声。
晚饭的时候,阿史那道真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倒是玉回看出来了,便问道:“道真是要为她求情?”
“母亲,道真知道她犯了大错。可是,她抚养我这么多年,请母亲看在道真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道真起身说道。
玉回看了看道真,半晌才说道:“既然如此。好!”然后叫雾桐:“明日开始,没有我的命令,李琬不准出妙心院一步。还有……请个大夫给她治病。”然后看道真:“你觉得如何?”
“但凭母亲作主。”道真说完才坐下。玉回点了点头,说道:“吃饭吧。”
晚饭过后,玉回主仆往回走的路上,玉回又对雾桐说道:“以后,时刻派人看着朗儿,不准他靠近妙心院。还有,荣华院也要时刻有人在。”雾桐小心答应着,明白了玉回的担心。

雁字回时 生还

没过几天,天忽然一下子变得很冷,简直是滴水成冰。天从昨日下午起便一直阴着,今天早上便开始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花。玉回看着雪,便想起了几年前与阿史那一起去上香的事,好几年了,可是想起来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雪槿,去让人备车。”玉回吩咐道。雪槿答应着去了。雨樱过来问道:“夫人,外面正下着雪,您这是要去哪啊?”
“智云寺,我要去上香。”玉回吩咐雨樱给她找衣服,边问道:“道真和朗儿呢?让他们一起去。”雨樱便叫墨儿去通知了。
到了智云寺,玉回到正殿烧了香,许了愿。道真、阿史那朗也都认认真真地磕了头许愿。
出了殿门,阿史那朗忽然拉了拉玉回的手小声说道:“娘,就是那个姐姐对哥哥好凶。”阿史那朗扬着小下巴点了点刚进庙门的女子。
道真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玉回便轻轻笑了。拉着阿史那朗的手继续往前走。那女孩子见到他们,先是一愣,见到玉回似乎又有些生气。
“阿史那道真,你说这个小鬼是你弟弟,那她呢?”纤纤玉指直指玉回。
“邹凤兮,你怎么敢对我母亲无礼?”阿史那道真沉着脸说道。
“骗人,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你母亲。”邹凤兮扁着嘴说道。玉回见了她这副娇憨的样子,便知道她应该是极喜欢道真的。
“邹姑娘,我是道真的母亲。这个小鬼~~是我儿子。”玉回说道。邹凤兮愣了一下,她旁边的女孩子碰了她一下,两人齐声说道:“拜见夫人。” 玉回点了点头,便欲前行。
忽然间,眼前又多了一个身穿白袍,系着白狐斗篷的男子,他无奈地看了邹凤兮一眼,对玉回说道:“刚才舍妹多有冒犯,还请夫人海涵。”
“邹先生不必客气,令妹天真可爱,并没什么冒犯之处。”玉回淡淡地说完,看了眼道真:“道真,我和朗儿先回去了,你是~~~”
“我同母亲一起回去。”阿史那道真忙说道。
“好!”玉回说道,几人便往庙门口走。
“将军夫人!”邹凤兮跑到玉回面前,笑瞇瞇地说道:“夫人,我以后可以去府上拜访吗?”
玉回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欢迎。”邹凤兮说了声“谢谢”,仍旧笑瞇瞇地跑回她哥哥和那女子身边了。
等他们出了庙门,邹凤兮看了看她哥哥说到:“哥,我觉得这个将军夫人没有外面传的那样差劲啦!” 邹凤炽笑着边往前走边说道:“众口铄金。”
“哥,你说她是金子吗?”邹凤兮疑惑地问道。
“金不换。”邹凤炽说了几个字便往正殿去了。咸池夫人来此是为了给阿史那将军祈祷?他听说本来皇上是要让道真承袭爵位的,但是咸池夫人却一口肯定阿史那还活着。据说还和皇上有一年之约,若一年之内阿史那回来便好,回不来便由道真承袭将军之位。看来,将军夫人对将军也是一往情深呢。
坐在马车里,玉回脸上有淡淡地微笑,阿史那朗仰着小脑袋问道:“娘,您笑什么?” 玉回摇摇头,看了道真一眼,果然,道真满脸的不自在。
“娘,这个姐姐今天没有对哥哥凶呢。”阿史那朗改趴在玉回膝上,“她还说要来玩,好可怕呀,娘。”
“朗儿,这个姐姐很可爱,等她跟你熟悉了,便不会凶你了。”玉回解释道。阿史那朗虽然怀疑但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转眼间,马车到了门口,道真先跳下马车,然后愣住了。随后掀开帘子的玉回抬眼看了一下,也愣了。最后钻出来的阿史那朗探出小脑袋,开心地大叫起来:“爹爹。”挥手让道真抱了他下去,便踩着雪跌跌撞撞地往前奔,扑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玉回下了马车,慢慢地走到阿史那面前,阿史那此刻真正的蓬头垢面,身上披着破烂不堪的斗篷,那上面都是雪。他对着玉回笑了。玉回没有笑,只是问到:“回来很久了?怎么不进去?”
“听说你去智云寺,怕你又跑了。”阿史那笑着说道,满脸的疲惫。玉回看着阿史那,然后伸手抚了抚他的脸:“我说过会等你回来,你不会食言,我也不会。”然后便眼前一黑。
玉回作了一个梦,梦见阿史那回来了。所以她不愿意醒。可是有人一直在攥着她的手,害得她不能去抓住阿史那。玉回费劲地睁开眼睛,一张脸在眼前逐渐清晰,这张脸现在已清洗过了,清爽得很。头发也整齐地束在头顶。
“阿史那,你回来了。”玉回笑着说道。
“对不起,玉儿,我回来晚了,没有见到我们女儿出生。”阿史那眼中有些东西湿湿的。
“她很好,可是,还没有名字。”玉回仍旧笑着。
“念儿。她叫念儿好不好?这些日子我就是靠着想念你们才活下来的。”阿史那说道。
“好,念儿。”玉回挣扎着起来,见屋里已掌了灯,忙道:“我睡很久了?”
“玉儿是太累了。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让玉儿担心。”阿史那轻轻将玉回拥在怀里说道。
“好!”玉回说道,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你去看看道真,他一直很自责。恐怕还得你来劝解。”
“玉儿不要操心,我已经和真儿谈过了。”阿史那说道。玉回放心地点了点头,靠着阿史那宽广的胸膛,不一会就又睡着了。阿史那轻轻将玉回放好,掖了掖被子,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这几个月来她是怎么过来的,心力憔悴到这个样子。
第二日,阿史那进宫面见李治回来,见玉回正在案边写什么东西,走过去看看,原来在抄佛经。“玉儿怎么在抄佛经?”阿史那问道。
“还愿。”玉回也不抬头,仍低头认真抄写。阿史那听她说完,不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很开心的笑了。玉儿是为了他还愿的。
抄了半个时辰,玉回放下笔,揉了揉手腕,看阿史那还在旁边坐着,而且一脸了然的样子,不禁有些不自在,便问道:“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了很多,玉儿要听哪一句?”阿史那笑看玉回问道。
“自然是此次西行……”玉回说道,看来李治没有责罚他。
“西行?很好,叛乱平定。”阿史那忽然说道:“皇上说,是你求皇上继续寻找我,你相信我不会死,为什么玉儿?”
玉回直盯着阿史那看,然后才说道:“因为有人跟我说过,他是个说话算数的蛮子。”
“玉儿,明日起我同你一起抄佛经。”阿史那忽然说到。
“哦?”玉回疑惑地看了看阿史那。
“我也曾向佛祖许愿,若能生还大唐,重回妻儿身边定抄经千遍。”阿史那顿了顿接着说道:“而我是个说话算数的蛮子,当然更不能欺骗佛祖。”玉回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果然,自第二日起,阿史那便与玉回一起抄经,累了便逗弄女儿玩一会儿。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
这日,夫妻俩正抄经,仙儿进来禀报,一位邹小姐来访。阿史那疑惑地看看玉回,玉回想起是邹凤兮,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真得来了。便吩咐将邹凤兮请到客厅。然后才大致和阿史那交待了一番,阿史那听完笑着说道:“没想到,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是有勇气。”
因为阿史那也想瞧瞧这个对儿子有好感的小姑娘,因此便随玉回一起到客厅来了。厅上坐着两位小姐,一个是邹凤兮,另一个是和她一起的小姐,只是不知道姓名。见他们进来,两个人都忙站了起来,邹凤兮大大方方地说道:“将军夫人,我来打扰啦。”然后看向阿史那,立刻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地张开,“将……将军,您是阿史那将军?”
“嗯?我不像将军吗?”阿史那问着,然后挥手示意:“坐吧!”
“道真这小子在家吗?”阿史那问玉回,玉回摇摇头,“应该还没回来,他昨天晚上说要去叶府。”
“哦,原来如此。”阿史那点了点头。
“夫人,道真是去找叶铭远那家伙吗?”邹凤兮问道,有些咬牙切齿。
“是。邹小姐认识叶公子?”玉回问道。
“他是我哥的朋友,哼,狐朋狗友。”邹凤兮小声说道。
“邹姑娘怎么对铭远有如此印象?我看那小子不错啊。”阿史那疑惑地问道。叶铭远简直是个全才,精通六艺,可惜无心仕宦。否则他还真想将他收至麾下。
“将军,您被骗了,叶铭远那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邹凤兮说道。
玉回与阿史那对视一眼,心里有同样的想法,叶铭远一向有些油嘴滑舌,无意中开罪了小姑娘也是可能的事。
这是,从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说道:“小兮,你又在胡乱编排我了?”然后一个气质洒脱不羁的年轻男子同道真一起进来了。
“伯父、伯母,打扰了。”那年轻男子认真地行了礼。
“铭远啊,我可是好久没见着你了。”阿史那笑着说道。
“是,伯父很想念我吧?”叶铭远也笑着说道。
“厚脸皮的家伙。”邹凤兮不屑地说道,眼睛却看着道真。
“小兮,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不要这样讲话,都说近朱者赤,你就不能和孔小姐学学?”叶铭远故意摇头说道,又问道真:“你是不是也觉得女孩子文静些好?”道真看了眼叶铭远,没做任何反应。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凑到一起这么热闹,算了,我和你伯母还是不在这里比较好,你们也自在些。”阿史那站起身,玉回也随即起身,说道:“你们随意些。”然后偷偷和雾桐嘱咐了些什么才随着阿史那走了。
出了武仪院,阿史那忽然感慨地说道:“真儿原来已经长大了,玉儿,你看,是不是该给真儿娶亲了?” 玉回想了想说道:“嗯,道真也是该娶亲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阿史那笑着问道:“我看那邹家小姑娘就很好,天真活泼,性子又直。” 玉回抬头看看阿史那,然后说道:“我看道真似乎中意那位孔小姐。” 阿史那皱皱眉,说道:“那姑娘不行,我看她心思恐怕是个心思重的姑娘,咱阿史那家可不要这样的媳妇。” 玉回摇摇头轻笑道:“还是看看道真的意思吧。”虽然她也比较中意邹凤兮,可是感情的事,还是让道真自己做主好了。

雁字回时 初现端倪

晚饭的时候,阿史那便直接问道真中意谁家姑娘,道真表情尴尬,最后被逼急了,只说了一句:“全凭父母亲做主。”阿史那说:“我们做主?要是你不喜欢还不要怪我和你母亲一辈子?不好不好,还是你自己来挑。” 道真便推说没有,然后低头猛吃饭。
因此,给道真娶亲的事便搁置下来,不过阿史那还是催他快点选个中意的姑娘。
这天,玉回和阿史那正抄经,阿史那忽然不停地咳嗽起来,玉回忙放下笔,倒了水给他喝,才稍微平复了些。玉回轻轻地给他拍着背,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阿史那从回来就时常身体不舒服,他又仗着自己平时身体好,怎么也不肯让大夫来看,玉回便叫了大夫,描述了病情,大夫开了些药,但是因为没有诊治过程,所以开的药都是比较温和的,阿史那不想喝,但是每次玉回淡淡地盯着他看,他便端起药来痛快的喝了。可是让大夫诊治,他却怎么都不肯。
“我派人去请太医。”玉回边给他拍背边说,声音虽轻,但是语气坚定。
“玉儿,我看不必了。”阿史那将那水喝完了,说道。
“必须要。”玉回说道,然后便直视阿史那,阿史那状似无奈地点了点头。
待宫里的太医来了,阿史那直直地坐在椅子上,伸出手腕让太医诊治,玉回不肯回避,只在旁边看着。只见太医的脸色变幻不定,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又问了些平时的症状、饮食、服药等,脸色稍缓和了些。然后对两人说道:“将军乃是在西地之时身体受损所致,索性将军平日身体健壮,最近也一直服用压制之药物,所以,将军只要按下官所开方调理,当可痊愈。” 阿史那听了,回头笑着对玉回说道:“夫人,你看,我说没什么事吧?这以后不用担心了。” 玉回点点头,谢了太医,命雪槿封了诊金送他出去了。然后又命小厮们去抓了药回来熬,服用了一些时日,果真是好了许多。
这日,趁着阿史那上朝去了,玉回即刻命人请来了为阿史那诊治的太医。玉回先谢过了太医,然后便淡淡地看着太医说道:“太医,将军的病到底如何?”太医一愣,然后不自然地笑了说道:“夫人为何如此问?将军这些日子已见好了呀!” 玉回看了太医片刻才接着说:“我不懂医理,但是从太医的脸上还是可以看出些东西来的。况且,我时刻在将军身边,他想瞒我太医认为做的到吗?”
太医的脸色变了变,然后说道:“夫人果然聪慧,只是,将军不让下官告诉夫人。”
“这么说来,是很严重?”玉回接着问道。太医默默地点了点头。
“严重到什么地步?”玉回看着太医的眼睛问道。太医忙起身,拱手说道:“夫人知道,将军在西地这几个月来十分艰难,况且又是寒冬,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据下官看来,将军的病恐怕不只是肌体受损,所以将军的病可说是内外交困。恐怕……即使调理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玉回马上皱了眉头,“那么,即使不恢复如初——将军的性命可堪忧?”
“这个——夫人,若是好好调理,也许可以——”太医含糊其辞地说。
“跟我说实话。我也好平时多注意些。”玉回平静地说道。
“这个——下官不才——怕是最多也只能保得将军三两年无性命之忧。”太医仍旧躬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