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六福,你不知道什么是衣冠整齐吗?”季白萼说道。这个金六福好邋遢,不,是越来越邋遢。
金六福晃晃脑袋,五官露了出来,这下子完全清醒了。眼睛像雪一样晶莹。季白萼眨眨眼睛,凑近他的脸:“金六福,我发现,你每天只有早上的时候眼睛是完全睁开的,哦,完全睁开了还不小呢。”
金六福又凑近了点:“好不好看?粲若星子不?”
季白萼撇撇嘴笑了:“若。”
金六福嘿嘿笑了,一捋头发:“走,吃饭去。”
出现在饭厅的金六福长袍宽袖,头发飘逸地在身后随意绑了,活脱脱一个魏晋隐士,杜美人看见他,呵呵掩嘴笑了:“女婿呀,今儿这衣裳好看。”
“杜大美人您眼光好啊!”晃晃悠悠地坐下。喝了口茶漱口。季家几口人的衣服全部都是按照杜大美人的眼光做的,男人的一律是魏晋风度,女人的是唐式上襦下裙,裙角曳地四尺,拖着裙子在雪地上行走很是好看,只不过这也是季白萼每每踩了自己裙角的原因。
“我饿了。”季白萼边说着边动手吃饭,被杜大美人给阻止了。
“哎呀,萼儿,娘不是告诉你了吗,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要吃有吃相坐有坐相,要不到时候六福他爹娘看不惯你你怎么办啊?”
金六福看看季白萼,那丫头正低头专注吃饭,完全无视杜大美人的谆谆教导。拿起筷子,想想自己老娘没事烤玉米烤地瓜吃,这样安静吃饭的丫头还是比他娘安静吧。
“哦,对了,萼儿啊,今天爹和娘有事要出门,吴婶又病了,今儿你和晓雪把饭烧好吧。”杜大美人说道。
季白萼抬头看她娘:“可是,我不会啊。”
“不会就当学习了,这女人啊不只要出得厅堂还要入得厨房,你忘了娘前天教你的,‘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诸姑食性,先遣小姑尝。’不仅要婆婆满意,小姑子那边也得过关才行呢。”杜大美人说完了看金六福:“六福啊,我都忘了问了,你有妹妹没有啊?”
金六福点头:“有。不过,我妹妹要求不高。”他妹妹的饭菜虽然不是很好吃,不过总算,吃她饭的人是岳介而不是他了,想当年那段试吃的日子真是难熬啊,不知道多吃了多少盐和糖。
“要求不高?那是多高啊?”杜大美人问道。
“比御厨差点就行。”金六福说道。他老爹厨房的东西他一口都没吃过,真是浪费了他的身份,不过,还好,现在这个厨房还是他亲四哥的,有时间去京城他一定要去吃到吐再走。
“御厨?”季老头接话,皱皱眉头,眼神从季白萼到自己太座大人:“这个标准可不好办啊,夫人,咱去哪儿抓个御厨回来教萼儿?”
“御厨,当然是御厨房了。不过这也太远了。要不然,我们去那个什么和卓啊,将军啊,王爷家啊偷一个厨子回来吧?”杜大美人说道。
“有理。那过几天就去抓吧。”季老头说道。两口开始研究去谁家偷个厨子。金六福觉得很无力,虽然已经快三年了,可是这老两口每每说话、行事都让他哭笑不得。按说这么大年纪了不应该都像他爹一样深沉吗?为啥季老头这么例外?活像他娘讲过的老顽童。
等他们研究完了,金六福一边替和卓家的厨子可惜一边又暗暗期待,终于能有点口味不同的东西了,只希望厨子来的时候别冻傻了。
4、出世
吃过饭,魏晋风度的金六福本打算飘逸地溜回去接着睡觉的,可是转念一想杜美人和季老头要出门,两年多了,这可是头一遭啊,牢头不在家,他可以探探门在哪里。打定主意,一边打着哈欠往房间飘,一边眼睛瞄着那两口子的走向。他是不会跟的,杜美人可是狡猾大大的。
美美地睡到中午,醒了不见雪豹,金六福推门出了房间。经过镜子,顺便看了一眼,粲若星子?星子真是这样的?为啥他娘从来没夸过他?
出了门,不见雪豹。四处转了转,不见雪豹,连季白萼也不见了。忽然想到,杜大美人让小白鹅烧饭,难道这丫头真在厨房?飘了几步,似乎闻到了怪怪的味道,深吸一口气,的确——怪怪的,像是把骨头烧过了又用水炖上了——水里面估计加了一斤酱油。
顺着味道飘到厨房,只见一丝丝炊烟正从厨房的门窗缝隙里争先恐后地逃窜出来。嘿嘿一乐,难道小白鹅在玩“火烧厨房”版的林冲夜奔?
掌风一动,门窗开启,一团子烟扑面而来,金六福虽退得快,可那刺鼻的味道还是钻进了些。然后他看见两个灰不溜丢的人影追随着烟出来了,还一边咳嗽着。
抱着肩膀,金六福摇摇头,这呆鹅,他要是不开门窗她估计就把自己做成烟熏白鹅了。
“小姐,这饭我来做吧,您还是别添乱了。”晓雪说道,顺手抹抹眼睛。呛死了。
“不,我和你一起做。”季白萼坚持的声音。
“行啊,小姐,你一会儿负责给我那盘子好了。”晓雪说道。
“啊?这么简单的活儿?”季白萼惊讶的声音。
“小白鹅,你还是别添乱了,我可不想吃烟熏白鹅。”金六福说道。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坚决不能让小白鹅烧了厨房。
说着话,一缕微风迎面而来,金六福下意识后退,身后追着一个灰不溜丢的身影。离开厨房远了,金六福停了脚步,抱着胳膊笑着看季白萼脸上灰一块白一块的小花脸。
“金六福,你跑什么?”
“你追我我当然要跑。”
“我为什么追你?”
“你为什么追我?”金六福做思考状,然后恍然大悟:“因为我比较玉树临风吧。”
“金六福,你要是也叫玉树临风,那大猫就是风华绝代貌比潘安羞煞卫玠了。”季白萼说道,露出了小虎牙示威。
“呀!这是个问题。”金六福食指点着自己的额头一副思想者的德行:“既然大猫在你眼中上天难寻地上没有的,你追我干吗?”
“我,我哪里追你?”
“你没追我?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追你。”
“为什么追我?”
“因为你跑。”
“你追我我当然要跑。”
(不知道颜紫萝听到这段话会不会气得吐血。)
静默了一会儿,季白萼瞪着金六福:“我追你是因为你说我是烟熏白鹅。少在那里混淆视听。”
金六福呵呵笑了:“烟熏白鹅也没错啊,回去照照镜子,瞧瞧你的扮相,还没有烟熏白鹅好看。”说完飘走了。
季白萼摸摸脸,对追赶金六福失去了兴趣,想着要照镜子便往自己的卧房走。还没到,就见自己两个哥哥走过来,见到她都是一愣。
“萼儿,你烧山啊?”季寒武问道。
“呃”季白萼无语。
“去洗洗吧萼儿,不好看了。”季志留说道。见她点了头又继续往前走,季志留问道:“萼儿,中午有饭吃吗?”
季白萼回头,龇着小虎牙:“哥,你看烟熏白鹅如何?”然后扭头飘走了,顺带抽出腰带中的软剑划出一扇雪。
“又被小六欺负了。”季寒武笑着说道。
“咱家妹妹是不是可怜了点?”季志留说道。
“小六也挺可怜的,快三年了还没待傻。”季寒武抻个懒腰:“小六啊小六,不如从了算了。”
季志留思索片刻点点头:“他从了也不吃亏。对了,寒武,大美人和老头鬼鬼祟祟出门做什么去了?”
“逮兔子。”季寒武说道。
“兔子?逮一只了还要逮?难道大美人和老头决定再生一个?天啊!”季志留说道。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季寒武忽然念道。
“啊?季寒武,你是说两个老小孩儿去逮雌兔子?”季志留问道。
季寒武点点头,然后两人对视一眼。
“你说,那雌兔子要是逮住了,大美人是不是会想玩小兔子?”
“绝对会。”
“小兔子好玩吗?”
“应该不好玩。”
“那怎么办?”口气里有一丝期待。
“啊哈哈,好久没找小六练轻功了,今天晚上比划比划。”
“嗯,好。”
晚饭时分,杜美人和季老头在夜雪中“嗖”地飞进了门,脸上尽是失望的神色。
“女婿呀,你当年为什么想跑来昆仑山啊?”杜美人问道。
“听说这玉虚峰上有一位仙女,来找找看。”金六福说道。他能说他是来找高手过招的吗?不能,太丢人,高人没找着先把自己弄丢了。
“哦。”杜美人点点头,和季老头窃窃私语了会儿才高兴地吃饭。
金六福和季氏兄弟迅速交换了眼神。
一夜无话,山庄里安静得只有雪落的声音。
接连几天,杜美人和季老头出门时间越来越早,回来的越来越晚,有两次他们回来去看金六福,见他已睡成了卷饼便放了心。
这天吃过晚饭,两个“猎人”还没回来,四个人各自晃回房。因为杜美人的刻意安排,所以金六福和季白萼的卧房只隔个小墙头。想当年,杜美人还没事念叨:“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当时金六福嘿嘿干笑,还好,这小墙头两边都没有花啊草啊的,所以肯定不是念给自己听的。关键的是,小白鹅就算是玉的,也只是只小玉鹅,没法浮想联翩——话说,他老娘那几只黄玉狮子可是比小玉鹅好看。
“小白鹅,你一会儿干什么?”金六福问道。
“给大猫洗澡,这个懒家伙好几天没洗了。”季白萼捏捏走在她一边的雪豹。雪豹也许是理亏垂下了脑袋。
“小娘子,低头装鸵鸟是没有用的,要洗心革面。”金六福轻拍雪豹柔软顺滑的背。
季白萼斜睨金六福:“五十步笑百步,大猫就是你带坏的。”
金六福挑挑眉毛:“小白鹅,你这是诋毁我,我可是天天洗澡的。”
“我怎么没看见。”季白萼说道。
“你想看?”金六福对着季白萼眨眼睛:“那今天你来看看,我一会儿就洗澡了。”
季白萼的脸一下子红了,拽着雪豹快步回房了。金六福嘿嘿干笑几声几个跳跃也回房了。过了一刻钟左右,山庄里忽然传来几声狼嚎,金六福房间的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个白色夜行的人影出现,正欲跃上房顶,又改变了主意,小心到了墙那边的屋子前,只听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大猫,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金六福那个家伙是天底下第一个邋遢的,你还跟他学,瞧瞧你这个脏样子,再混下去别说自己是雪豹了,你都成泥球了。”季白萼的声音。
金六福摇摇头,小白鹅有洁癖,这昆仑山一到了冬天想看到点黑色的土青色的石头都难,雪豹就是想把自己弄脏也得找着地方翻滚啊。撇撇嘴笑了,金六福飘然离去,奔着狼嚎的方向。
昆仑山上的雪仍旧下着
昆仑山下,三个宽袖白袍的青年男子顶着和衣服不和谐的发型相顾无言。
“小六,你去哪儿?”季寒武问道。
想回家。
可是如果他老娘知道他跑出来一趟就被关了两年多一定会笑死的,所以
“随处走走嘛,在山顶上待那么久也该下山活动活动筋骨。”顺便记点什么风俗人情回去跟他老娘显摆,应付他老爹那双深沉的眼睛。
“好啊,妹夫,你接着逛,我和志留要去中原走走,咱们,京城见。”季寒武说道。
妹夫?金六福嘿嘿笑着看季氏兄弟。
“这话不要乱说,污了的可是小白鹅的个闺名。”金六福说道。
季志留拍拍他肩膀:“小六,你死命地跑吧——不过,你是跑不掉的。杜美人认准的事儿天王老子也没办法让她回头。”
金六福眨眨眼:“此话差矣,杜美人可是自己说若是我跑出山庄就是自由身的。”
季氏兄弟对视一眼,齐齐摇头:“你觉得可信吗”
金六福捋下头发:“那就看看再说,得了,您二位,北京城御膳房见。”
说着话已飘然走远,那宽袖长袍在风雪中迎风招展,很有御风而行的气势。
“妹夫,趁着自由,好好玩玩吧。”季志留对着那剩下个小黑点的人影说道。语气认真。
5、看见不该看的
花开两朵,表那只醒目的。
离开了昆仑山的金六福一路疾行,目的只有一个——多见着几个喘气的活人。不过,死冷寒天的,加之他一身怪异的行头,就算有人也在瞥见他的时候早早闪了,没办法,他一身雪白的大衣服加上披散的长发有点像山上冲下来的雪妖。
金六福也自知形象怪异,可是这荒无人烟的,他上哪儿去买套新行头?再说,他还真是挺喜欢这衣服的,宽松自在。真让他扔他还舍不得呢。基于这种心理,金六福晃过好几个小镇子之后楞当自己近视没看见衣帽店。
晃了很久,冬天快过去了。西北大地上有了隐隐的盎然生机。金六福虽不舍那衣服,可是总不能这么灰突突的还穿着吧?那就成泥球了。忽然想起大猫,不知道被小白鹅给折磨成啥猫样了。
换了套衣服,金六福开始悠哉游哉地在西北大地上乱逛,日子倒也逍遥,只不过总要担心杜美人和季老头的从天而降。
一路飘到了三月,下旬的时候忽然碰到了一片盛开的桃花林,金六福高兴地穿过桃花林之后喃喃道:“乖乖,忽逢桃花林,还真的是夹岸数百步。小爷我找找,没准儿真有不知魏晋的桃花源。”转念一想,不成,刚从隐居状态释放,万一这桃花源又是个笼子还是算了。
桃花刚刚盛开,地上还没有多少落花,看去,林中也没有小路,想必是少有人至的地方。金六福慢悠悠在林中走着,飘落的桃花瓣在他身边打转,偶尔有调皮的落在他头顶和肩膀。
风和日丽的天气适合睡觉。金六福想着,被暖暖的太阳晒得有了睡意。眼珠子左转右转选了棵看起来开得很茂盛的大桃花树“蹭”地窜了上去,和衣靠着树干美美地睡了,许久未剪的头发虽然在后面束了一束,可是风一吹还是轻轻飘起了些不安分的,远远看去,还真有点睡美男的意思。当然,前提是要忽略他咕哝的“桃子,好吃”之类的呓语。
睡啊睡啊,金六福在夕阳西下时分转醒,看着粉红的桃花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
“还以为是柚子,原来是太阳。”金六福摸摸正叫着的肚子:“别吵了,少吃一顿都不行。吃才吃才。”
轻飘飘落地向河边走去,春天了,冬眠的鱼不知道醒了没有。没醒的话他只好挖冬眠的青蛙来吃了。
淙淙河水在这无人的地方显得欢快,河面上倒映着天上火红的云彩,水都有了动感。金六福站在河边望了望,没有鱼?这么温暖的河水里居然没有鱼。
有些失望,金六福认了命要去对青蛙进行秘密搜捕,折了根树枝作为逮捕工具,因为此事驾轻就熟,所以没多大一会儿金六福就逮捕了好几只“不拒捕”的昏迷状青蛙。打算拎着到河边洗洗干净,没走几步见某个枝头飘着一样红色的东西,基于好奇的心里,金六福轻轻一跃,将那红色东西拿到了手,竟是块红纱,不禁将嘴巴张成了“O”型,红纱——脑袋中第一个想起了女鬼,还是聂小倩那种女鬼。按说这荒郊野外的此时有人已算怪事,要是还是个女人
想了想,女鬼跟他也没关系,他还是老老实实洗青蛙准备晚饭,又看看红纱,不错,可以用来包青蛙。
走到河边,金六福一下子愣住了,眼睛一下子由星星瞪成了满月,眉头也皱了起来,然后马上背过身。
淙淙河水的声音大了点,还哼着维吾尔小曲。
如果河水会唱歌,不是河妖显形就是有人闹鬼。
此刻呢?
小曲还哼着,惬意的很。
“咳咳!”金六福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很好,小曲停了,换成了尖锐的嚎叫,将山气日夕佳时正相与飞还的鸟吓得队形都乱了,估计胆小的直接做俯冲迫降了。
河中央唱曲的缩进水里,瞪着喷火的眼睛看金六福的背影叽里呱啦说了一阵什么,金六福一字不懂,不过按常理推断,肯定不是情意绵绵的话,大概应该是登徒子下流之类的。
耸耸肩膀摊摊手:“小妞,你会说中原的话不?否则你别浪费力气骂了,小爷我听不懂。”
“你这个下流坯子、登徒子、好色之徒,偷看本小姐洗澡。”脆生生喷着火的女声,说着生硬的汉语。
“哈哈哈”金六福笑了:“错了。”
听着后面“哗啦哗啦”“窸窸窣窣”的声音,金六福知道那女子在出浴穿衣服。一阵阴风袭近,金六福轻飘飘回身,轻松抓住那女子的手腕。离近了看,很维吾尔族长相的女子,深目大眼高鼻梁,很美,一袭红衣。
“原来竟是个美人儿。”金六福做出一脸垂涎色鬼状欺近那女子,只见她柳眉倒竖,双目圆睁,殷红的嘴唇咬了起来。
“混蛋,你放开我,下流坯子。”年轻女子大叫,大有上前咬金六福一口的架势。
“美人儿,小爷认识的女人都说小爷风流,你怎地说小爷下流?”金六福拉着她的手腕又近了些,眼睛和她对视:“看清楚,小爷的眼睛可是很坦荡的,就算看也是明着看,偷看的事小爷做不出来。所以”拉个长音:“为了惩罚你胡乱给小爷扣帽子,小爷要下流一次惩罚你如何?”
“死中原人,鞑子,放开我,否则我让你断子绝孙。”女子的声音震得金六福有点耳鸣。
眉毛一挑,邪邪地笑了:“我又不会娶你,小爷的男娃娃女娃娃和你没有关系,怎么会断子绝孙?”
女子的脸气得红了,和天边灿烂的云霞有得拼。
“呀呀呀,美人儿,你这生起气来还真是艳若桃李啊,美则美矣,脾气太火爆,小爷没了兴致。”随意松开她的手,金六福轻轻一跃立于树梢之上:“趁小爷我还没反悔,你快快逃命去吧!”一副手下留情的样子。
女子忽地腾空飞起,手里的刀子冲着金六福飞来,被金六福轻轻弹落:“呀,你衣服散了。”
女子落了地,迅速查看衣服,然后恶狠狠地抬头看吊儿郎当的金六福:“臭男人,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断子绝孙。”
“真啰嗦,比我家小娘子还啰嗦,走吧走吧,别迷路,小爷在这里烤青蛙等你。”金六福随手折了枝桃花,自言自语说道:“红花绿蛙,美哉香哉。”一个飞身落地冲着河边那几只躺在红纱上的绿蛙去了,抽出红纱向那女子抖了抖:“这个,你不要了吧?”
“还给我。”女子娇叱。手抓着领口冲了过来,气呼呼地扯走红纱。
“小爷也没说不还,呵呵,便宜你了,还带着肉味呢。”金六福悠闲地蹲着洗青蛙:“小妞,不要以为小爷会分你一只青蛙吃,小爷自己还不够呢。看你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快回家吃饭吧。”
“哼,你等着,有胆子的别跑。”女子狠命跺了跺脚,气呼呼施展着有些不太稳的轻功走了。
金六福串好青蛙起身,自言自语道:“有胆子也不是用在这地方的,不跑?小爷又不是岿巍不动的昆仑山”
美滋滋地捡了枯枝生火,闻着渐浓的烤肉味,金六福从腰中那小小的百宝袋中拿出些盐巴撒上。
总算吃饱了,金六福满足地拍拍肚子,嘹亮地打个饱嗝:“此等生活,夫复何求啊!”感慨颇深。
夕阳已落下了,只留天边一抹红晕。金六福忽然有些想家有些想念昆仑山。这个时候,不知道老爹老娘在做什么?吃饭?散步?下棋?摇摇头,不对不对,基本她不下棋,下棋是他老娘的痛脚,和陈醉下棋都输的人。又想想他老爹,老爹在沉思?总之是不能在批奏折。也许在念经书。他娘说,曾经他老爹有出家的念头,看在一家子老弱妇孺的份上才没出家。他后来问他爹,为啥不出家?他爹很严肃地说了句:“你认为你娘能养活你们吗?”然后他明白了,拖累他爹出家的罪魁祸首是他那个不能自力更生的娘。
“慈母手中线,却不会缝衣。不知往哪缝,不盼儿速归。谁知游子心,思亲双泪垂。”金六福胡乱念着,拿着根小草当牙签行走在桃花林中,边走边思索一个严重的问题:哪棵树舒服呢?
深夜。
远处山中偶尔传来几声狼嚎,金六福枕着胳膊仰面看星星,这狼嚎让他想起大猫来了,如果这寒冷的夜里有大猫抱着取暖,该是多么舒服的事。不知道杜美人和季老头是在跳脚还是已出发来逮人了。
星星一闪一闪,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6、夜半借钱
清晨鸟语花香中醒来,金六福想进趟城逛逛。到溪边捧水弄湿了脸拍拍肚子:“今儿犒劳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