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在屋里切西瓜的时候,外来传来一阵嘈杂的叫骂声,夹杂着哐哐哐拍打门的声音,几个人都皱眉:“怎么回事?”
声音是从修车铺传来的,这两天他们准备做曾良宵大买卖,修车铺自然关了门。此时,四五个男人在车铺门前叫骂,有人甚至拿着棍子敲打着紧闭的卷帘门。
一个矮壮男人去听了一会儿,回来报告情况:“有个家伙带了四五个人,说我们给他修车时故意讹他,现在要找我们说清楚。”
立即有人回骂:“操,没事找事,老子把他打得爹妈都不认识。”
骂归骂,高六等人却龟缩在屋中,这个时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本来几个人想装作没听到,无奈那声音实在太大,对方似乎怒不可遏,几个人开始砸门,哐哐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高六等人头疼不已,动静这么大,多容易招来警察啊!
权衡半天,他们决定息事宁人,原修车铺的两个工作人员拿着一沓钱下楼,准备把钱扔给对方,让人赶紧滚蛋。两人走过去的时候,卷帘门已经被砸开一个洞,他们刚喊“你们住手,有事好好说”,巡逻的警察就闻讯过来了。
暗骂一声:真是倒霉!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应付。那三个巡逻警察把两边人分开,抱着胸一站,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人在后门处监视着情况,回来报告给楼上的同伙时,掌心都渗出了冷汗。
高六等人不知那两个修车铺兄弟怎么和警察交涉的,远远的,还能听到闹事者吵吵嚷嚷的声音,几分钟后,警察带着两个肇事者朝后院走来,随意敲开了一家居民的房门,似乎想了解关于修车铺的更多消息。
高六等人冷汗直冒,把枪紧紧地握在手中,不知是谁小声嘟囔:“是不是警察发现了什么苗头?”
“怎么可能?我们已经很小心。去,赶紧把那两个女人藏好。”
他们刚把人藏好,房门就被敲响,透过猫眼看到警察在外面。
警察锲而不舍地敲门,其中一个还说:“里面肯定有人,楼下的老太太说刚才看见他们进去。”
另一个警察已经失去耐心:“车铺都快被砸了还不开门?躲在里面做什么?”
迫不得已,某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将门打开。
警察出示了证件:“磨磨蹭蹭,耽误警察执法知不知道?楼下那家车铺子是不是你们的?老板呢?现在有点纠纷。”看屋内有三五个高大男人,他们问:“这是群租房吗?怎么这么多人?”而且还是清一色的男人,光着的膀子上露出纹身。
“今天聚会。”开门的男人解释道,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一股大力撂倒在地,三个警察直接往楼上冲,跟在他们身后那几个流里流气的闹事者突然变身为身手矫捷的练家子,几个抬腿就将两个男人掀翻,同时,向各个房间扔出催泪弹。
屋中人大惊,纷纷拔枪,砰砰砰……激战像是被打翻的酒,杀气四溢。
“拿人质!”意识到事情已经暴露,某匪徒高喊。
里屋的高六一听失态不对,转身拉开衣柜,一把将藏在柜中的曾良宵拉了出来,正准备将枪口对准她的脑门,右手腕被人猛烈一踢,痛得手中枪掉落在地。
回头一看,高六目瞪口呆。
门口的同伙晕倒在地,龙诚笔直站在他面前,面色铁青,两只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
高六惊愕地睁大了双眼,这鼻子这眼,是他,真的是他,高六目光越过龙诚,他身后的窗户装有推开式的防盗网,此时金属锁链已被扯断,高六声音哆嗦:“你……你不是死了吗?”
“高六,你胆子真大,居然还敢回Y市!”龙诚把曾良宵从高六手中拽过来,当初高六跑掉,龙诚也派人打听过,没有消息,以为他将永远藏匿国外。此时,龙诚冷冷地盯着高六,“是不是你抓了谢瑾?”
谢瑾本来昨晚应该飞离Y市,因航班是在晚上,她在酒店开了个房间,下午买好祭品就去探望父亲。龙诚以为她走了,多查了一下,结果她订的房间没有退,行李没有拿,也没有去机场换登机牌。
谢瑾失踪了,墓园的看门人说下午曾见到她和曾良宵一起离开。
结果曾良宵被绑架了。
龙诚没办法,侵入曾传业的手机,窃听到了曾良宵的位置。
此时,高六愣愣地看着龙诚,眼底写满惊惧,龙诚再次逼问:“谢瑾呢?”
楼上一个声音替高六回答:“我有人质,都给我住手,不然我杀了她……”
那声音粗犷狠戾,龙诚浑身一凛,高六也是个精明人,抓住时机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和龙诚那只属性不明的家伙绝对不能硬拼,脚底开溜方为上策。
此时,龙诚哪里顾得上高六,一把扯断曾良宵身上的绳索,把人塞到床底下:“躲好。”说完,他跃出窗户。
不是往下跳,而是往上攀爬,楼上窗户防盗网的铁栏被生生掰弯。
二楼客厅的栏杆处,三个男人互成犄角,正紧张地和楼下警察对峙,其中一人扯住谢瑾,枪口对准她的脑门,也许是人质的尖叫声会让警察有所忌惮,他们撕掉了谢瑾嘴上的胶布。
怕伤及人质,屋内枪声已经停了,只有绑匪在叫喊:“退后,退后,不然我就开枪了……”
声音虽粗犷,但轻微的颤音泄露了他们的紧张。刚喊完话,就瞥到一条黑影闪过,紧接着,狠厉的拳风迎面袭来。
拳脚迅猛,动作流畅,瞬间就把绑匪制服,谢瑾也没看清对方动作,只觉得绑匪松了手,混乱中背后受到一股推力,被人直接推下栏杆。
复式小楼,即便从二楼甩下,也无性命之忧;但谢瑾刚翻下栏杆,觉得身上一紧,侧过脸,看到龙诚在上面拽住了她身上绳索,屋中光线不甚明亮,他眼睛黑如墨玉,又像是汪洋大海,深得可以吸人一般。
在他身后,那几个男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龙诚把她拉上来,翻过栏杆时,谢瑾跌在他怀中,他的胸膛一如从前,宽厚,温暖,结实,谢瑾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们还在从前,肆无忌惮地靠在一起。
“你没事吧?”头顶上传来龙诚的声音。
龙诚掰过她的脸,四目相对,谢瑾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朗眉星目一如从前,但已经遥远得如关山之月。
大概他也觉得尴尬,僵了几秒钟,赶紧别过脸去。
“没,没事。”过了许久,谢瑾才回答道,垂下了眼帘。
无言以对,甚至连看对方一眼,都成了一种负重。爱情走到这步,已经山穷水竭,龙诚往后退了一步,面色微乱:“我去看看高六被抓住没。”他终于找到了借口,“这回决不能让他逃掉。”
不像是去追逐高六,更像是落荒而逃,龙诚快速从谢瑾的视线中消失。
高六体能不错,对周围地形又熟悉,跳出建筑物时虽有警察对他射击,但他利用障碍物幸运地躲过,而后飞快地窜进小巷。
“别跑!”警察在后面紧追不舍。
循着警察追踪的痕迹,龙诚很快追上来,远远地,他看见了高六窜逃的身影。
光天化日,周围车水马龙,龙诚可不想引起异样的目光,跑得只比普通人快一些。
但这已经足够,追上高六不成问题。
高六今日身体潜能大爆发,闯红灯,跃栏杆,迅如脱兔,要知道以他犯下的罪行,被警察抓住一定会被枪毙,此时也不要命了,眼看追兵越来越近,他直接从十来米高的高架桥纵身跳下。
哐——
落地的一刹那,后方一辆大货车疾驰而过,直接将高六撞飞。
他飞翔的身姿在空中画出一段抛物线,而后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下一滩浓血。
龙诚过来的时候,高六已经断了气,那名货车司机将车停在路边,看着躺在路中间的高六,司机满脸错愕,扯着旁边的龙诚语无伦次道:“我……我……是正常行驶,谁……谁知道他会从上面跳下来,这不是找死吗?”
龙诚点头:“嗯,找死。”
后面的警察也追了上来,为首的是刘队长,看了看地上死状凄惨的高六,又转过头看龙诚,惊讶:“你不是死了吗?”
当警察多年,刘队长已经见怪不怪,惊讶很快退去:“原来慈善大使还自带有复活模式。”他神色自若地指挥警员拍照取证,吩咐人把高六的尸体挪走,免得妨碍交通,又指了指龙诚:“还有这个装死又复活的,一起带回局里。”
不止龙诚被带到警察局,晚间,龙易也被警察给“请”了过去,随行那名能言会道的律师,看到龙诚下巴都快掉下来,但短暂的惊讶之后,律师很快进入状态,为他老板匪夷所思的行为进行辩护。

第64章

相比之下,曾良宵更好些,下午就被送回了家,到晚上时,她的精神已经好起来,曾传业从警局回来时,她主动下楼跟父亲聊起案子,似乎绑架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阴影。
“解救你的时候,绑匪负隅顽抗,有三个被当场击毙,还有一个逃跑时跳下高架桥被车撞死。”一提起绑匪,曾传业恨得咬牙切齿,“都是活该,活着的我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曾良宵对绑匪自然没什么兴趣,问起:“爸,龙诚还在警察局是不是?”
“嗯,没想到他在装死,亏我还去参加了他的葬礼。听王局长说,龙诚产生了厌世情绪,龙易也是个不省心的,怂恿他哥哥装死离世。”曾传业完全不能理解他们的思维,喟叹道:“龙易年纪小就算了,龙诚做事也如此荒诞,搞得好好一个公司股价大跌,也不知道这两兄弟在闹什么。他父亲也不管他们,还帮他瞒着,我还奇怪葬礼那天他父亲怎么一点都不伤心,反倒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跟看热闹似的。”
曾良宵也不知其中缘由,但知道龙诚没死,她是极高兴的:“活着就好,以龙诚的能耐,过段时间同诚集团就会大展雄风,大概明早股价就能上涨。不过,警察怎么说?”
“影响不太好,但不是什么大事,火灾的死亡赔偿金他们也没领,警方找不到罪名指控,最多拘留几天就被放出来。”曾传业又想起什么,转身吩咐跟随自己多年的助理:“老刘,明天把监听录音送到警察局,王局长跟我要起东西,说方便他们办案。”
“不要!”曾良宵猛然站起身,见父亲异样的目光投过来,曾良宵垂下眼掩饰自己:“我……我不想让那么多陌生人听到,就好像他们身临其境,亲眼看到我被人绑起来。”她小声辩解:“这很丢人。”
曾传业自然能理解:“是我考虑不周。”他拍了拍女儿的肩头,“那就不给了,我会跟王局长解释。”
曾良宵僵硬地点头。
她身上那枚追踪器有监听功能,曾良宵回房之后,监听录音被送了过来,关上门,点下播放键,白天发生的事在声波中重现。
她被人用胶带封嘴,录音中并没有她的声音。只有高六的声音反反复复:
“就她爸,上半年的时候,有个晚上我去接客户,结果看见她爸一个人在外面乱窜,我一想起谢瑾就气不打一处来,杀不了她,杀她爸也一样。我就停下车在路边捡了块板砖,跑上去一砖拍在他爸后脑勺上,就把他砸死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就把尸体拖到旁边的废弃房屋里,结果那天晚上有人开车撞塌了那座房屋,警察就认定是倒塌的房屋砸死了他,搞笑的是,那个开车的人也这么认为,投案自首了……”
“你知道那个顶罪的人是谁吗?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妖怪,龙诚……”
……
曾良宵关了录音,取出存储器,她跑出了别墅,月色的银辉为蓊郁的花园罩上一层蒙蒙细纱,穿过毛茸茸的草坪,曾良宵跑向前面曾家的私人码头,有人问她:“已经很晚了,小姐,你要去哪儿?”
“我想在海面上吹吹风。”曾良宵跳上了一艘汽艇,对船长说:“在附近转转就行。”
汽艇开出一段距离,曾良宵站在船头,用力将手中的存储器扔了出去。
那枚存储器在海面掀起几圈涟漪,而后沉入水下。
曾良宵凝视着存储器沉下的方向,黑夜化淡了她的神色,仅有唇线微微扬起,高六死了,那个叫小马的绑匪也在火拼中被击毙,何不让这个秘密烂在海底?隔着谢文鸣的死,龙诚和谢瑾再也不可能在一起。
经过律师据理力争,第二天上午,警察放了人,在门口等着接龙诚的,除了司机,还有王思远,倚着汽车笑得意味深长。
倒是龙易绷着一张脸,脸色冷如冰霜,就因为之前在警局被龙诚当着警察的面说了一句“他小,不懂事”,龙易脸上的表情就没变过。看龙诚拉开车门准备上车,龙易一把将他拦住:“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车,今天我不打算带你。”
龙诚挑了挑眉:“你的车?”
“以前是你的,但四个月前就不是了。容我提醒你一下,火灾那天,你已经把所有的财产都赠给我了,或者说,你用你所有的财产做交换,我才同意帮你诈死。而在过去的四个多月,你一分钱都没有挣到,所以,现在你就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龙易重点强调:“我今天不但不会带你,晚上也不会再收留你。”
他独自上车,催促司机几句,而后,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睚眦必报的家伙有时候真让人讨厌。
幸好王思远在,摇着头笑出声:“小易翻脸的时候还真是六亲不认。”
龙诚上了王思远的车,车上,王思远扶着方向盘,不紧不慢地说起:“不过小易很会演戏,火灾之后,我说要看你最后一眼,他死活不让人看,还说‘哥哥生前最爱面子,平时都要照几次镜子才出门,现在死得这么难看,还要暴露在人前,这不是让他难受吗?思远哥哥你就不要看了,给哥哥保留最后的尊严,也让他在你心里永远都是英俊的样子。’”
龙易当时说得情真意切,哭得跟个泪人一样,谁会料到这是在演戏呢?王思远诡笑一声:“这家伙不去好莱坞,真可惜了。”
看汽车往高速路口开去,龙诚开口问:“你是不是走错了?”
“没走错。”王思远开着车,神秘兮兮道:“你复活了,兄弟我怎么说也得给你庆祝一下。”
不过他哪有准备什么庆祝,纯粹是在报复,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他把车停在紧急停车带:“现在,给我滚下去。”
他说得波澜不惊,脸上也看不出一点怒气,但龙诚和他这么熟,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这人怒到极点反而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笑里藏刀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龙诚还是第一次被人扔在高速路上,身无分文,手机几个月前就报废掉,着实有些可怜。瞭望了一阵远处黛绿的山峦田野,确定王思远不会回来接他之后,他开始沿着高速公路徒步走。
其实他可以试试搭顺风车,凭着那张英俊的脸,一定会有女人不介意载他一程。
只是龙诚更想散散步,直到曾良宵的车在他身边停下。
“本来是去警察局接你,不过他们说你已经走了,后来碰到了王思远,又没看到你,才知道他把你扔在高速路上。”车上,曾良宵轻笑出声,“我还以为他知道你没死,会很高兴。”
远处的山峦田野一片黛绿,曾良宵的心情也如郊野的空气,清新明净:“你回来就好了,龙易刚刚成年,处事方面还不太成熟,上周参加市里的行业会议时,他居然一边开会一边打网游;社交活动不去也就罢了,听说公司里还经常找不到他人,做决策也经常意气用事。”
跟了个这样的老板,公司的高管意见很大,连曾良宵都有所耳闻:“同诚的股价跌得很厉害,不过不要紧,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搞好,大众对你也有信心。”
她嘴边噙着淡淡的笑,却听龙诚道:“我不会再接手同诚。”
语气虽然不严肃,但绝不是开玩笑的样子,龙诚靠着座椅,面色略显疲倦,“小易玩游戏的时候,经常故意被人砍,直到别人都认为他快要挂掉时,他才会认真玩。公司的事情,我相信他能搞好。”在警察局呆了一晚,他是真的累了,揉了揉眉心,连声音都没有往日生气:“再说,过两天我要走。”
灌进车内的风忽然变得又冷又硬,曾良宵握住方向盘的手有些僵,“准备去哪里?国外吗?选好了哪个国家?爸爸也希望我多历练一下,不如一起。”
龙诚摇了摇头,她的心思他是明白的,所以拒绝得十分彻底:“我想一个人。”
“其实是因为谢瑾,你才要逃离Y市对不对?甚至不惜去装死。”曾良宵面有薄怒,“为了逃避她,你放弃掉你所有的事业?值得吗?”
龙诚没回答她,汽车开了很远,两三公里之后他才开口,声音瓮瓮的:“我累了。”

第65章

龙诚似乎真的累了,此后路上都不再开口,直到汽车进入市区之后,他才让曾良宵把车停下,跟她借了点钱,就近找了家酒店休息。
龙易倒不至于真不让他归家,下午又到处找人,傍晚过来接他时脸上仍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是我想来找你,是妈妈叫你回家吃饭。”
回到海边别墅时天已经黑了,那座别墅被龙易改造过,外形愈发怪异,如同一栋外星建筑矗立在海边山崖。
准备摆碗筷的时候,门铃响起,外面站着送外卖的师傅,龙易将人迎进来,朝家人喊:“我叫了外卖加道菜。”
师傅提着东西进屋之后,换上一身白色的厨师服,径直去了厨房,开火放油,再把自己带来的原料入锅,这道椒香芝麻鸡在出锅六分钟后左右味道最好,所以师傅只拿了半成品过来,现场烹制,以保证绝佳的口感。
原料刚入锅后,香气四溢,等肉吃到嘴里,薛彤的味蕾已经被折服:“果然不错。”
“不然我为什么专门让他过来?妈妈,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龙易一脸邀功的表情。
“哪家酒店的招牌菜?怎么以前没听过。”薛彤随口问起。
“不是酒店的,他自己开了个小店。说起来也不是我发现的,是谢文鸣发现的。这就是谢文鸣那天晚上去开发区的原因,我想,值得他大晚上冒着雨跑了几十里路去买的东西,味道肯定不错,所以前阵子我就去试了试,没想到小地方居然藏着这等美食……”
啪地一声,龙诚扔了筷子。
餐厅气氛陡然尴尬,薛彤也赧然地放下筷子,沉着脸瞪了龙易两眼,龙易满面委屈:“我是对事不对人,这道菜又没惹谁?”
菜还是被撤了下去,师傅刚把东西收拾好,看着龙易把整盘菜都倒在垃圾桶中,这不只是关乎报酬问题,更是一个厨师的尊严,师傅问起:“今天的菜味道不好?”
“不是味道不好,是有人心情不好。张师傅,你知不知道,你的菜害死过人?有个厨师就是为了专程去买你做的熟食,结果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然后搞得我全家都不得安生。”龙易絮絮地埋怨,“谢文鸣死了,我们全家都不能吃这道菜。”
张师傅眉头紧皱:“谢文鸣?出车祸的是厨师老谢?”
龙易郁郁地点头。
“听说惊蛰那天我那附近出过车祸,没想到是老谢,怪不得他再也没去我那里买东西。”张师傅记得谢文鸣,虽然两个人没多少深交,但同为厨师,对美食的感悟与研究拉进了彼此的距离,“我还一直埋怨那天他借了我的伞,宁愿丢掉也不还给我。”
餐厅中的龙泽抓住重点:“你说那天晚上,谢文鸣借了你的伞?”
“是啊。那天雨下得好大,他没带伞,在我店里坐了好久,但雨一直没停。最后我就把店里的伞借给他,他当时说两天后再来光临我的店,顺便把伞还给我,结果第二天早上我老婆去买菜的时候在路口捡到那把伞。我一直以为他嫌那把伞破,上了出租车就把伞扔了,没想到他出了车祸……”
龙泽眉头微蹙:“他既然有伞,为什么要扔了伞跑到那套破屋子去避雨?”
那套待拆的房屋破砖烂瓦四面漏风,阴暗如同鬼屋,当时谢文鸣又急着回家,他应该撑着伞快步跑到前面的街区等公交车,而不是一个人躲在黑黝黝的鬼屋中。
心有疑问,龙泽多问了几句,张师傅一五一十道来,他是在路口见到那把伞的,当时伞面撑着,落在沟里沾了一伞泥浆。这下连龙易都觉得不对劲了,忙拿出电脑调出整个地区的卫星地图,那沟距离谢文鸣出事地点有一段距离,龙易轻哼一声:“谢文鸣那天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早早地扔掉伞,自己跑到废弃的荒僻小屋避雨,不是脑子进水,能是什么?
张师傅还说,谢文鸣从他店里离开的时候是九点半,因为九点半他要关店门,这点绝不会记错,龙泽转头问龙诚:“你撞他的时候是几点?”
龙诚似乎不愿意再去回想那天的事情,如果没有那天,也许一切都不同,他揉了揉额角:“苏羡妮出现的时候刚过十点,出事的时候大概十点十分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