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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紧紧握牢,皎洁隽逸的面庞带着润如羊脂玉的光泽,绵长沉稳的呼吸响在她耳畔,施晓然心中一片眷恋,也不愿起身,轻轻阖上眼,不知烛火何时何人灭,慢慢沉入梦乡。
第二日来了几个女眷,让施晓然方便不少。两个伤员互相监督,互相照顾,也为养伤增添不少趣味。
顾北遥总会盯着施晓然喝药,要是她不喝,他也不会端起药碗,像个孩子般执拗。每次看她一脸苦色咽下最后药汁,他总会亲手塞一颗蜜饯给她,带着温软的微笑。蜜饯是他叮嘱部属专门从外面带来的,施晓然总是就着他的手含过,温热的小舌会濡湿他的手指,恍若一阵电流滑过,心上会莫名震颤一下。
施晓然每日亲自监督顾北遥吃饭,各式各样的菜夹上一大碗,要是她觉得他吃得过少,就沉着脸用不喝药相威胁,顾北遥不置可否轻轻一笑,看她杏眼圆瞪,半晌,又继续拿起碗筷。
她每天都会去找毕涵,询问顾北遥的伤势是否好转,该如何调养,饮食该如何搭配。
顾北遥刚开始的时候只能卧床休养,很多事都是施晓然在经手,她都做得熨帖妥当,面上半含笑意,恰如山花初绽。
顾南远进账就见两人一副你侬我侬的浓情蜜意,禁不住脸上也带了远山般淡淡笑意,拿了一瓶药放在桌上,对施晓然道:“你脸上的布棉可以撤了,这个给你,涂上两个月不会留任何痕迹。身上也能用,回到七阳宫再找薛神医要一些。”
施晓然受宠若惊,忙不迭声感谢他。
“以后不用这么客气”,顾南远唇角微勾,满面霞光,“快过年了,看来这个年定然会热闹些。”
“这里过年怎么过啊?会很热闹吗?”她站在顾北遥身边,有喜有惑。
除了摘星峰会挂上很多红灯笼,顾北遥也没看出过年有多少特别,反正他都是一个人,热闹总是与他无关,但是现在多了份期待,心境宽广无垠,眼睫微动,道:“过年七阳宫分舵的人会分批回来,唱上几天大戏,比平时热闹许多。”
他努力回想,还是想不出过年有何特别。
顾南远笑道,“到时人多热闹,或封或赏,有歌有舞,仆人下属都有红包,一派喜气。你想要什么样的红包,我给你发一个。”
“红包不是装钱吗?”
顾南远下巴微抬,眉目俊朗,“也不一定,钱是发给普通下属的东西。有时会装你想要的东西,可不是用钱能买到的。你既不是外人,当然不能用钱打发。”
施晓然眉眼一弯,笑意吟吟,“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大宫主发什么我都高兴,过年就是图个喜庆。”又转向顾北遥,“过年的时候摘星峰会下雪吗?我好想看下雪。”
“过年前后都会冷一段时间,通常会下一两场。”顾北遥轻笑。
“等过完元宵安排一下宫内事务,你也差不多该开始解毒了,我琢磨赤金花过年时就会开放。这段时间好好养伤,我过两天就回去,宫内事务多。毕涵留在这里,你也有人照顾,不用我操心。”
顾北遥颔首,大哥很忙,眼下他无危险,也是该回去了。
没有其他事,顾南远也不想打扰两人,嘴角噙笑踱出门,但见天空高远,白云轻飘。
过了两日,骏马飞尘,顾南远带了两个人走了,临行前一番嘱托,满面温和笑意。
纵使有马车,长途跋涉还是不利于养伤,顾北遥还要在此地休养一二十天再出发。这里野味较多,野鸡加上补血益气的药材浓浓炖上一锅汤,一口下肚,温暖熨帖;菜肴做得有滋有味,以清淡为主,烤鸡烤兔却没有再上,顾北遥只说是她的身体也需要好好调养,口食之欲暂时克制。
施晓然换了两次药,伤口愈合得很快,痕迹也不深,再用一段时间的活血生肌药膏定不会看出来,顿时心情舒畅。
顾北遥能下床活动之后,就配合内功调息养伤,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过了几日就开始早起打一套拳活络筋骨,他起身的动作很轻很缓,像是深夜降下的露水,悄然无声,他素来知晓施晓然贪睡,故而不愿打扰她的好眠。一套拳过,拂晓天明,他携了几丝寒气回屋,替床上之人轻轻掖了掖被角,或坐在榻边看她睡颜,或隔了被褥搂着她,若是施晓然醒来,他会温柔说上一句“再睡一会”,声音比羽毛拂面还轻还柔,夹杂几分宠溺。施晓然也会唤他一起脱了外衣躺下,他笑笑婉拒,一是习惯早起,二是不想满身寒露扰了被褥的温暖。
这里是丘陵原野,冬日雨水不多,天气晴朗的时候,他们会在一起并肩看流云,看夕阳。太阳的余晖给连绵的群山镶上一道金光闪闪的边饰,西边天上一两抹绛红深紫,颜色须臾万变。施晓然把头放在他的肩上,嘴角含笑,看云卷云舒,落日西沉。
她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顾北遥也不言语,将她的手放在怀中,眸色似水,缱绻万千,在静谧中感受温馨幸福。若是觉得她手上皮肤微凉,只会悄无声息渡些真气过去,让她全身暖和一些。直至太阳完全沉入山下,暮色四溢,寒气从枯黄的草地中透出,他才会在她耳边呢喃:“回去吧,天冷了”或是“天色已晚,该吃晚饭了。”
有时候施晓然也会很聒噪,讲过去的时光和见闻,顾北遥总是听得很认真,一脸恬淡柔和。她兴致一来会讲一两个笑话,虽然他听不懂,但也会配合轻笑两声。
看着天幕高远,远山黛色如烟,他心里会升起诸多庆幸,庆幸她来了,在自己几乎在孤寂中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带着煦煦笑意而来;庆幸她一来这里遇到的人就是自己,如果不是,只怕埋没在人海中难以追寻。
命运,果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个人觉得这章还是蛮温馨的,顾同学是好男人啊!
七阳宫之劫
宿营地处苍信山外围,远处山势较平缓,虽少了雄奇之姿,但多了几分秀态之美。碧蓝的天空,连接在起伏的峰顶上,淡成一片浅灰。
每到饭点,营地炊烟袅袅,越升越高,最后没了踪影。
顾北遥的身体好转,除了不能做剧烈运动,日常都不会受到影响。他和施晓然几乎形影不离,谈论高山,谈论流水,谈论晚饭,甚至天空中飞过一只小鸟,两人都能说上半天。
若是逮到了小兔子或是羽毛长得很漂亮的野鸡,顾北遥会让人留下,然后在旁边看她逗弄,带着很浅很浅的笑意,似穿透疏云的月光。施晓然也是乐在其中,什么东西都能玩上一阵,玩够了再放走,叫人分不清有趣的是这东西,还是娱乐的心境。
有一日,顾北遥拎了个已经开膛破肚的山鸡,对她说:“我们来做你以前说过的叫花鸡,那时答应过你,只是找不到时间。”
施晓然满眼疑惑作回想状,在记忆的长河发掘,才想起几时说过,喜笑颜开,“都好久以前的事了,你还记得,我都忘了,还有我说的那个方法不一定是对的。”
“我一直都记得答应过你的事,这样烤制也不会添肝火,不如一试。”顾北遥平和说道,叫人拿来调料,开始进行腌制。
施晓然看他动手,忙说:“这个既然麻烦,我们多做两只吧。山鸡个头小,肉不多,待会说不定不够吃,再说还有毕涵。”
“好。”顾北遥又唤人再拿两只。
下属将打理好的山鸡递过来,施晓然接过,帮着腌制,然后找了叶子包好。
顾北遥蹲着身开始在叶子外面糊湿泥,却不让她摆弄,侧过头,扇动长长的睫毛,“冬天太冷,你不要碰这些冰凉的东西,让我来就好。”
那双本是握剑的手涂上了泥,施晓然笑道:“堂堂二宫主还要亲自做这些,不怕被人笑话。”
顾北遥睨她一眼,“我是凡人,总要吃饭睡觉。行走江湖的时候我多是一个人,这些也要自己打理,有何可笑话的?”停了一会,又似不经意说道:“不过虽是打理饮食,但与你一道,感觉自然不一样。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一种趣味。”
施晓然笑意盈盈,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心化作一朵轻轻的云,柔柔飘在空中。
又是包叶子,又是裹湿泥,看着被裹成厚厚一团的山鸡,施晓然疑惑:“这样烤制的话要费很多柴火吧?”
“山上都是柴,我们也有时间,慢慢烤,不急。”
这里没有快节奏的生活,岁月静好,只需静心安享每一刻,施晓然放了手,开始抱柴火。
他在地上刨个浅坑,将包好的山鸡放在里面,点上火。两人坐在火堆旁,面庞似被染上一层霞光,金光艳艳,施晓然挽着他的胳膊,不停说着什么,有时会发出咯咯的笑声;顾北遥面上带了浅浅的笑,时不时拨弄一下火堆。
天气是冷还是热都无关紧要,只要是两人呆在一起,便是处处花开,春暖风柔。
毕涵对两人如胶似漆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远远看了一眼就走开,被施晓然瞅到,忙问:“毕涵成亲了吗?”
“没有,他还是孤云野鹤。”
“那你怎么不找几个美女给他。”
“七阳宫有美女,是他自己不要。”
……
等到毕涵再次出现的时候,施晓然忙叫住他:“破使大人,一起吃饭吧,我们今天烤了叫花鸡,北遥还给你备了一份。”
“施姑娘,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毕涵面色温和走过来。
“你也一直叫我施姑娘啊。”
毕涵不理,一撩袍子在火堆另一头坐下。
火越来越小,最后灭了光,只有丝丝烟气升腾,看烤制的时间差不多了,顾北遥动手将鸡刨出来,轻轻运力一推,便有一个泥球滚到了毕涵面前,附言道:“自己动手!”
外面的泥已被烘干,腾腾冒着热气,顾北遥怕她烫到,把她阻在一边,运气于掌,但见那泥球在手中翻转,泥土刷刷落下,连带两片叶子飞出,只剩一个深绿色的东西落到了旁边的盘中。再待厚厚的叶子一展开,鸡的香味扑面而来,馥郁醇香,鸡肉鲜嫩泛着水汽,让人食欲大动。
毕涵也觉得很有新意,眸中带了半丝赞许,问道:“这个吃法是施姑娘的提议?”
“嗯,我觉得这个吃法还不错,反正也闲得无聊,就想试试。”尽管是回毕涵的话,顾北遥的目光却看着旁边的女子,半面含笑。
“的确不错。”毕涵赞道,心如明镜荡起笑纹,这就是男人一心想讨女人欢心罢了。
施晓然起身去拿碗筷,动作轻快,怡然自得。
毕涵看着她走远的身影,轻笑:“施姑娘是挺不错的女子,眼前这样,我都替你高兴。”
顾北遥面上挂了淡淡笑意,“我也很满足。毕涵,你也该成家立室了,打打杀杀终过不了一辈子。”
“我现在一个人多自在。”
“毕家就只剩你一个人,终是要传承香火的。”
“你怎么跟师兄一样?尽说这些。”毕涵抱怨,师兄每次见到他必然会提此事,早就烦得不得了。
顾北遥轻笑,徐徐说道:“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心里就会有牵挂,就算再与人对战,也会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努力活下来。”
“你那时就是这样坚持下来的?你昏迷时,大宫主在旁边威胁说你要死了,就把施姑娘送走。”
顾北遥的面庞温润如水,徐徐道:“昏迷的时候,的确有想过放弃。可是我要是放弃了,她就无依无靠了。以前我觉得生或死都没有什么差别,七阳宫有大哥在就行。但现在我知道,要是没了我,她会伤心,没人管她,她说不定会很可怜,可能会活不下去。”
“大宫主也很欣慰看到现在的你。施姑娘没来之前,你一点生气都没有,话也少,那时我们都很担心……”
见施晓然拿了碗筷过来,毕涵止了话,当年他到了七阳宫,后来遇到了同岁的顾北遥,两人一同成长,宛如兄弟。看着对面两人浓情蜜意,毕涵脸上也是一派天朗气清。
只是毕涵的轻松没持续多久,第二日一大早,七阳宫传信的苍鹰飞来,一打开纸条,他面色大变,火急火燎找到顾北遥。
“出大事了!”
他言语急促,顾北遥疑惑,“何事?”
一纸信条扔过去,毕涵忧心忡忡,“腾云阁和玄剑门联手,还加上几个小门派,大举进攻摘星峰,要铲除七阳宫。”
“真的联手了!”顾北遥看着手中信条,似不可置信,又似已在意料之中,低声道:“这几年七阳宫势力渐大,其他门派虎视眈眈,没想到会此时动手。”
“你落崖后,腾云阁就在江湖上散播谣言,说你已经丧命,大宫主才十万火急赶过来。想来腾云阁是为了灭我们的威风,也为了方便联合其他势力。现下和玄剑门不知道达成怎样的协议。”
顾北遥沉着脸,掷地有声,“马上备车马,回去。”
毕涵连忙传令,又听得他说:“继续收信,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形势,一有消息马上报给我。”
此时还是清晨,众人尚在烧火做早饭。一得令,迅速灭火撤灶,打包整理,备马套鞍。
施晓然刚洗完脸,看众人的动作如此迅速,似有一股紧张的气氛在游动,心有疑惑,待进账中,见顾北遥满脸暗沉,黑压压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她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几个门派联手攻打七阳宫,我们要马上回去,你赶紧吃饭,准备出发回摘星峰。”
施晓然愣了一下,看他如此急促,七阳宫定然形势不利,不做多问,迅速收拾必备的东西,将药品全都打包带走。
沉重的东西全部被扔下,一辆马车,十来匹快马,马儿刨着前蹄,高昂着头,时不时低声嘶吼两声,随时准备撒蹄子狂奔。
顾北遥伤未痊愈,扶着施晓然一起上了车。
马车全速前进,纵使防震做得好,也免不了颠簸。
顾北遥坐在车中,捏捏额角,马上年关将至,腾云阁和玄剑门看来是不打算过一个好年了。他看施晓然脸色发白,有些愧疚,手指放在她额头,帮她按摩头部穴位,“摘星峰形势危急,我们得快点。晕吗?”
“我没事。两个大派为何会突然联手?”施晓然抬起头,问道。
“这几年七阳宫发展较快,势力坐大,早就引起其他门派不满。和玄剑门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江湖皆知。现在和腾云阁又结了这么大的梁子,成为两派联手的契机。前段时间我们遭到腾云阁的追杀,坠崖后,腾云阁便在江湖上将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引得大家认为七阳宫势单力薄,是进攻的好时机。”
“当时我们生死未卜,这样说的确能令七阳宫军心大乱,现在七阳宫应付得来吗?”
“七阳宫一直也都在备战,提防这种事情。”顾北遥将她揽入怀中,眸中盛了浓浓爱意,“你不要担心太多,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你。”
“我也是七阳宫的一份子,当然想知道现在的形势。”
“目前我也不太清楚,还要等待进一步联络。七阳宫建在摘星峰上,居高临下,位置上很有优势。上山途中你看不出什么特别,实则埋伏点甚多,加上陷阱及布阵,要攻上摘星峰不易。还有吊桥天险,对岸枪箭对齐,防守很牢固。”
“吊桥那里很宽,轻功能飞过去吗?”
“不行,太远,轻功再好也过不去。”
施晓然松一口气,想了一下,又问:“吊桥那里他们过不去,会不会一直守在那里,将七阳宫的人困在山上?”
顾北遥揉揉她的脑袋,柔柔软软的秀发滑过指尖,引得心上一片柔软,他道:“吊桥是平时的上下山途径,但不是唯一,七阳宫不会将自己困在山上。另有密道可上下,只在这种关键时刻才开放,知道的人不多,七阳山那么大,密道开得很隐秘。但是毕竟是密道,可供出入的人不多。”
七阳宫的密道不止一条,要偷偷出去几个人很简单,但是做大规模的撤走或是运输粮草则不行。
施晓然对这种类似军事上的东西不在行,既然他们上不去,七阳宫也不会被困,那主要担心得是什么呢?她一脸疑惑。
她一脸想问又不知道该不该问的样子引得顾北遥放松几分,解释道:“几派一并联手,并不是没有攻上摘星峰的可能。虽是悬崖峭壁,但对于武功极好的人来说,也是有可能上山。”
“能上山的一定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是不是担心有人偷偷潜上山,放下吊桥?”
“嗯,这是很大的担心。也担心布防不够,或是有人出奇招。但是那边有大哥坐阵,他定能指挥全局。”
有斗争定会有人死亡,她只希望七阳宫能度过这次难关,伤亡尽量减小。
几个时辰后,毕涵将最新的消息报给顾北遥。
“七阳山下已经聚集了大批人马。包括腾云阁,玄剑门,横矶派,冷月山庄,眉山派和殷家堡。这两天他们派人尝试攻山,均被机关陷阱击退。”毕涵停了停,口气一紧,“但这只是试探。”
“两大门派都来了什么人?”顾北遥正色问道。
“腾云阁由商易天亲领,玄剑门由右护法归魂一剑带队,具体出动哪些高手尚不清楚。但此次人数众多,有几百人。”
顾北遥脸上的沉重又多了几分,“这么多人,七阳山上的阵势、陷阱怕是只能推延一时,很快就会攻到吊桥玄关处。牧骏和厉凡是否在摘星峰?”
“在,连闻翔也在。正全力防守。”
两派联手,高手众多,纵然七阳宫地势优越,也是形势危急。顾北遥蹙起眉,无论如何,他不能让七阳宫被攻破,不能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节快乐,多和家人团聚,不回家的就好好放松
要是一年多几个七天假就好了。
暂别
七阳山,月光洒下一地清辉,树影婆娑。
林中却是人头攒动,火把熊熊燃烧,红红火光似血脉中流动奔涌的欲望。
各派领头人齐聚大帐,右上座腾云阁的商易天狭长凤眼微微上挑,势在必得写在脸上;左上座玄剑门的右护法稳坐正中,三十多岁的男子面上没有任何风尘,岁月更添沉稳潇洒,眉飞入鬓,墨发松松散散,尽显一派坦然与悠闲。
周围其他掌门、少主和各门派重要人物相次坐下,商量攻山事宜。
“七阳山上埋伏点太多,近几日去的人不是没有回来,就是重伤。”下方有人先行报道近日战况。
腾云阁的程长老捋一捋胡子,道:“但我们派出去的人只是为了试探,精英不曾出动。通过这几日的查探,山上的防守主要是暗箭、陷阱、阵法,倒也不足为惧。”
归魂一剑点头附和,“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铲除七阳宫,牺牲在所难免。贵派程长老和伍长老都精通阵法,破阵不难;若是将各派精英聚在一起,暗箭陷阱倒也不怕。再说,上山密林只是七阳宫的第一道防守,重点也不在此,突破并不难。”
商易天唇线微勾,“我们这么多人,高手云集,就算它是铜墙铁壁,也能攻破。近日天气晴好,不实为攻山好时机。还是早到吊桥处为好,毕竟那里才是七阳宫的重要防御。这几日也勘察得差不多,我的意思是明日一早攻山。”
“如何攻法?谁打头阵?”说话的是归魂一剑的弟子。
“让哪一派打头阵都不公平,不若分成前中后三组,各派的人都穿插其中,交相呼应,任何一组有事也可以给其他人警示,另外的人也搭救得上。不知道右护法如何看?”
“很好,”归魂一剑面上云淡风轻,“我还准备围剿七阳宫之后回家过年,家中老小都在等候,速战速决得好。上了山就是吊桥关卡,轻功再好飞不过,易守难攻,恐怕在那里还要耽误些时日。”
其他几个门派也都同意明日一早攻山,火光通明的大帐中,众人就攻山细节进行商讨,口沫横飞,各抒己见,部署攻法,战略,直至深夜才散去。
商易天亦回到自己的营帐,他掸了掸衣服,这个男人骨子里流动着嗜血好战的血液,纵使夜已深,也看不出丝毫疲乏。燃烧的烛火跳动,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眼角狭长,目光凌厉,他不是商易扬,做事沉稳张弛有度,心中亦有豪情万丈。铲除七阳宫是他早日立下的夙愿,只是提前实施了而已。怪只怪七阳宫肆无忌惮,不顾两派的和睦相处,挑起事端,害了自己的亲兄弟,若是不报仇,腾云阁颜面何存?
为了一雪前耻,此次腾云阁出动了主要势力,在剿灭七阳宫后的势力划分上,也作出让步,方结成此次联盟。
好战的血液在奔涌,每一个习武之人骨子里都渴望轰轰烈烈的一场大战,一剑在手,挥斥天地变色,将对手杀得片甲不留,那才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摧灭七阳宫会是他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辰时,山下的人个个摩拳擦掌,扛刀持剑,背弓提斧,除了留下少数补给后勤之人,几百人倾巢出动。
走的是七阳宫上山主道,道路较为宽阔。但两边却是密林大树,密密层层,前面一组乃是各派的精英杀手,精通侦查和刺杀,迅速散入道路两边,查探偷袭暗藏之人。后两组相隔百丈距离,若是遇上陷阱迷阵既来得及相救,也来得及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