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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思弦也不介意,对他们这对皇家父子之间的丑陋恩怨根本不想理会,之所以关心这个问题不过是为了证实一件事劲。
而他不答,显然她的心中猜测已得到印证。
“想必再过不久,我便须唤王爷一声陛下了。呵,不知未来的陛下可否成全我的一个小小请求。”轻嗤一笑,她淡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洌渗人,却激得幽暗的车厢乍然迸射起一道锐利森光,牢牢紧锁住对面兀自面色如旧的清丽女子。
这束光不是来自别处,正是端坐华思弦对面半天未曾吭声的慕容祚眸中所射。
窒幽车厢内,她的话有如一道杀人不眨眼的催命之符,令他心头的刺骤然间变成锋利寒剑,极快地割裂一颗鲜红心脏,瞬间痛得他双手不由自主紧攥成拳,不受控地发出“咯咯”刺耳声响。
但见他深抿薄唇、呼吸骤重,幽冷寒眸中迅速灼跃着恼怒火光,清楚映亮他此刻一张铁青俊脸,正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华思弦,你休想!”
没有否认她的臆度,亦未问询她所求何事,慕容祚只知胸中一腔难平怒意在听到她的请求之语便迅速地剧烈灼烧;熊熊地,烧得他的眼眸亦赤红骇人。
先前的冷静沉默一瞬间如同烧沸的滚水悉数翻腾,促使他浑身的肌肉都因此而繃紧纠结,唯有死死攥拳极力克制,才免强不曾暴起一拳砸碎身前茶几。
饶是如此,他这等过激得不正常的反应还是让面上平淡的华思弦心底略惊,不知他前后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是因何而起?
而她,似乎连所提要求都还未曾说出,他这又是发的哪门了疯?
“王爷莫非不喜陛下这个称呼?”
略愣片刻,她挑眉再度开声。夹答列晓
可对方似乎恼极了她的明知故问,紧握的铁拳终是应景地“嗵”一声重重砸在车厢茶几上。震裂精致案面的同时,也震得整个马车都为之剧烈晃了一晃,晃得两侧窗框顶端的积雪纷纷“漱沥沥”洒了一地。
“呃…既然王爷不喜欢,那我不说了就是,王爷何必如此生气?这天寒地冻,若是不小心气坏身唔…慕容祚,放开我!”怔忡片刻,华思弦禁不住心中冷笑。
正想挖苦他如此小器量,连句小小讽刺都如此听耐不得,却话音未落,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便突兀地凌空伸来一把将她扯去并撞入一具胸膛,惊得她立时呛了一口,待抬眸见那人气势汹汹地逼近俯唇倾堵时,不觉又是心中一跳,及时将头一偏躲闪,满脸羞恼难当地咬牙低喝。
可那人却似报复性地越发大力收臂掴紧她,虽未再执意侵犯,却呼斥着浓烈的热气悉数喷洒在她的耳侧、颈畔,压抑得彼此皆是呼吸艰重,心情沉杂。
一时,车内除了慕容祚那沉重得让人极度不安的浓烈呼吸,便只剩了二人分不清谁跳得更快的心跳声。
这样熟悉的情景不期而至地撞入心田,似一卷浓墨重彩的画卷再一次不经意地被人悄然铺开,温暖却只是刹那间地席裹了全身便迅速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滋味赶跑替代…
浓浓地,为两个本该是幸福相拥的一对眷侣覆上一层沉重悲哀。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柱一弦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人生便是这般无奈,爱与恨常常难以区别…
多少人不惜一腔热血,飞蛾扑火地追求眼中明光,却在接触温暖的刹那便因此而焚身灼心,落一个灰飞烟灭下场;又有多少人总在不停地相爱相伤,那般锥心刺骨的疼痛也不过是爱恨中最寻常的习惯。
谁都渴望爱得纯粹,爱得美满。可爱常常,痛到深处,便成殇。
原来,爱之一字,注定叫人断肠。
“你冷落我,我自问活该,只求用我的真心,来换你的原谅;你恨我怨我,我都无话可说,只想用行动来尽量弥过我的过错。你要出府,你要前来送他,你要准备一应你所提出的衣物银两,我都一一让人依言照做…可华思弦,你可以骂我、伤我,甚至说各种让我难堪羞愧的话,可你为什么偏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偏要,刺中我的心底最深处?你好狠,真的好狠…你明知我一心在为所犯的过错忍受煎熬折磨,却总是不管不顾地,一次次将我推到更冷的深渊处…你明明知道,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只除了对你放手。为什么,你宁愿跟随他忍受望不到尽头的无边痛苦,也不肯留下来接受我真心诚意的忏悔补救?”有些悲沧的声音徐徐自头顶传来,幽幽打破一厢沉寂。
仿佛一股暖逸的温泉不经意间流过寒凉的心川,浸润得华思弦一颗牢牢冰封的心脏悄悄苏醒,再度恢复了从前柔软。
那人竟破天荒地没有使用蛮力令她征服,而是有些畏冷地紧紧收拢他的双臂,如同怎么也得不到温暖的孩子,有些失败、有些脆弱地埋首她颈间低低倾诉。
没有伪装,不曾刻意,他只如同剥陈外露的全新蚌珠,赤诚地将一颗真心完整呈现在她的眼前,失落地等她愿意重新伸出手,将他拾取。
车厢一下子又变得安静下来。
他的话仿佛一支清心宁神的安神香,悠悠飘起的同时,安抚着别人也释放了自己。
合上不觉盈湿的长睫,华思弦在他怀中长长吸一口气,终是又轻轻叹了出去。
这样你伤我、我伤你的游戏他不知厌,她早已倦了。
不管从前恩恩怨怨,不管是他算计了她亦或真正失心于她,在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如今再度清醒人世,面对着他难辩真假的深情悔悟,她只如一潭古井,再无波澜。
她的感情,经不起再一次沉睡。
“王爷你误会了。”轻轻一笑,华思弦转颜面对那分明被她的笑颜意外怔住的男子,一脸淡然道:“其实我所求之事,是请王爷允许我的丫鬟浅歌此次随废太子一同前去海兰境,而非我自己。”
“废太子”三个字此刻如此平静地从她口中说出,不仅慕容祚满目意外,连华思弦自己都有几分心酸。
“太子”那样尊贵美好的字眼前面一旦加个“废”字,便令人顿生人生如梦、世事无常的感伤来。
当年为这二字,慕容烨无奈失信、违心负她;慕容祚少年明志、远赴沙场…而她,与同父异母的姐姐华沧月相继错嫁良人,辜负韶华。
而今思种种过往仿佛皆在昨日,却一晃眼,早已满目疮痍、物是人非。
唯只愿脱离了那个世人瞩目的耀眼光环,早已一身伤痛的烨哥哥,能够从此一生安然。
***
越发西行,道路越发空旷无人。
待行至西澜亭处,落下的积雪已足足没了整个靴底,却仍见漫天白雪飞舞,似乎永无停止的时候。
白雪中,一队黑襟青袍的年青侍卫标枪似地挺立路边,任雪花调皮古怪地从各个方向钻进衣领,亦是肃然着一张张面孔静立不动。
不远处,数十只骏马整齐有序地栓在树边,其中一两只不时打出喷着白气的响鼻或是抬蹄不安地嘶鸣一声,似是对这大雪天里长途跋行有所不满。
不远的亭台处,莫言、冷石则雕像一般直直矗立亭下,对那几位面上写着一脸怜悯同情之色的送行官员只以礼貌性的招呼,而后便始终不发一言。
而那几人,俱是从前于满朝文武之中与慕容烨也仅算浅薄交情,之所以冒着风雪前来相送,不过是授人之意,尽职应付而已。
而那授意之人他们不须猜,也早已心知肚明。
当康王府宽大华贵的六乘马车渐渐临近之时,亭中正与慕容烨客套寒宣的那几位大臣不由得立时面色发白,竟是说不出的拘谨不安。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别离,泪沾满襟(宫廷篇)
更新时间:2013-9-18 16:10:03 本章字数:3421
“假情假意。2”莫言心下冷哼一声,便将不屑的目光自亭中抽离,化成箭一般直直投射向正往这边快速驶来的尊华马车。
唯有亭下一袭白衣胜雪的慕容烨依旧神色不变,淡静从容的俊颜静静平望那辆越行越近的车辆,俊逸的眼底缓缓浮上一丝失意,一丝留恋。
他输了。
却不愿去怨任何人。
父皇的苦心他从来明白,如今的无情他更是深知其无奈之举榛。
帝王于真情二字本就稀薄难求,纵父皇自有私心,却相比待其他子女,他已算是获得良多。
至于慕容祚,他只是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了他。
从一开始他就不曾想过要登上太子之位,无论是野心还是谋略,他都输得心服口服液。
父皇深知治国之道,亦清楚善良心软的自己有着为帝最至命的弱点与缺憾,却为了那所谓的无稽之论,执意操控。
可叹到了最后,一切还是按着应有的方向继续行走,再多的谋算与布局,都始终扭转不了天意。
只怨命运弄人,让原本应该相亲相爱的亲兄弟,因了这个虚华不实的太子之位兄弟相残、父子相伤。
更因了这个虚位,让他永远错失了此生心底最爱的女子,从此天各一方,再难相见…
“下官丁同(等)参见王爷!”
在马车稳稳停下之前,那些位原本立在亭中的送行官员早已跨步出亭,小心收起先前那些漫不经心的怜悯之色,如同接迎圣驾般恭恭敬敬垂手立于路端,一派肃穆庄严。
可当他们敬畏的冷峻王爷携着听闻中已一度陷入沉睡未醒的清丽女子同时下车时,众人面上还是或多或少地浮显意外。
好在有人反应迅捷,稍愣片刻慌忙垂眸再度向王妃行礼,引得其他同伴亦纷纷反应来齐齐施礼见过王妃。
慕容祚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漠摄人,见着几人,他只淡淡扫过一眼便抬袖免礼,牵着华思弦径自往亭台行去。
纵如此,他那历经多年战场洗练的凌厉眼神还是激得众人又是一阵心下凛然,唯恐今日之行惹得王爷不快,遂即便畏惧,亦是有人硬着头皮上前寒暄:“王爷也来送殿下启程啊,下官等亦是刚至不久,若早知王爷有此一行,真该等候王爷一同出发才是。2”
一言言毕,其余几人皆纷纷应和,无不试图传达他们也只刚刚抵达、本着与慕容烨有过同朝之宜的交情才前来送他一程之意,望王爷海涵。
可慕容祚却出人意表地闻声停步,转身望着身后亦步亦趋的几人,破天荒地展露笑容,竟是随和得眩人眼目,“诸位大人有情有义,本王深感欣慰。皇兄今虽已摘下太子之位,却始终是我皇室至亲,无论父皇与我,皆不希望看见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之景。”
“不敢,不敢。殿下贵为皇子,臣等就算有一千个胆子,也绝不胆对殿下有半分懈殆。”面对那张俊美过人的笑脸,那几位官员非但没有半点亲切之感,相反全身的血液都因这一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而冻僵,先前拼命掩饰的借词到了此刻便成了一柄双刃刀,丢出去亦或是收回来,都首先将自己割伤。
好在慕容祚一笑便罢,他真正的目的不过是不喜几人这般时过苍桑、人走茶凉姿态,与自以为他不知他们在这样大冷天的前来送行私下是受了何人指使。
不欲多谈地挥挥衣袖,他笑意更浓,声音却淡,“诸位能来雪中送暖,本王自会记下诸位的好。呵呵,如此天寒地冻,便有劳几位大人一路辛苦了,本王与王妃还需送皇兄一程,若几位已与皇兄话别,本王便不另相送了。”
“是是是,王爷您请!王妃请!”
那几人闻声,立时面色迵异地纷纷抬袖作辑,映着天空略显惨白的光线,竟隐隐可见几人额上俱已渗出细汗点点。
这一番话下来,众人皆体会一把芒刺在背的感觉,实实在在是有些应付吃力。几人本是圆滑世故、擅左右逢源之人,可与康王接触实则甚少,未想今日一见,方觉其王者之气竟更胜当今帝王。
忍不住心下感叹:难怪康王不仅能在战场上一战成名、威摄四方,于政坛上他亦游刃自如,年纪轻轻便能久居高位而不衰,实则非等闲之辈。
只怕,这风暖的天,不日便要变了。
如此一番小小插曲,伴随着一众官员随后便相继向慕容烨与康王辞别的情景很快落幕,盈白如玉的雪地唯余一排深浅不一的马蹄车痕。
“浅歌,过来。”耐着性子等那人解决了那些个不相干的一行人,华思弦这才将手从慕容祚掌心抽出,转而牵起一旁眼圈早已泛红的浅粉色俏丽人影,一同向着那方清冷寂凉的六角凉亭移步而去。
雪花无章自眼前纷纷飘落,一片片舞着凌乱而优美的身姿不断试图中断那对遥遥相汇的视线,仿佛这般的阻隔,便能断了目光两端静静相望的一双人儿心底牵念。
可它们却永远不知,有些感情不需要轰轰烈烈,不需要刻骨铭心,同样叫人终生难忘。
正如华思弦眼底的慕容烨,无论经过了多少的风雨,无论历经了怎样的打击,他依然是天边那一抹白得耀眼的轻柔云朵,圣洁得不染纤尘。
又是冬日里温暖和煦的一片阳光,不管何时何地,都始终照拂着她,温暖着她。
而今这朵白云因她而累满伤痕,这片阳光因她而不再明亮,即使他依然那般淡漠无痕地仁立那里笑着凝望,她却深深体会到那份刻至骨血的疼痛…
随着他的近在咫尺,越发地痛到难以维持。
“…阿弦。”
是谁的泪先落满心田,滴滴染湿她的眼?
又是谁的轻唤,伴着无边的轻叹,化成一腔难以言诉的满足与欣慰,回荡在漫天飞雪里。
“阿弦。”随着华思弦的走近,慕容烨的笑容里终于多了一抹安心。
自那抹通身洁白得仿佛与雪天同色的清瘦人影清楚地出现眼底,他的眼里便再也装不下其他,也听不到其他。
那张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俏容一经于眼前重叠,竟有种苍海桑田、生死隔绝的感触与惊喜,似梦似幻般,激涨得满颗心刹时纷涌起难以控制的喜悦与疼痛。
她醒了…
阿弦,他为之牵念一生的女子…
她终于平平安安、真真实实地来到了自己眼前…
本以为此生终将与她永远决别,对她的思念只能深深掩埋心底,于无数个百转千回的午夜梦里,描绘着她的样子,诉念着她的名字。
本以为,这样的别离虽然遗憾,却到底还算幸运。
至少她不会见到自己如今这副落魄模样,不会被自己的病容吓到,不会伤心他的这场不战而败的悲哀下场。
至少,他在她的心中,还会是那个微笑抱着她、问她可否回到从前的“烨哥哥”的洒然男子…
可惜,似乎一切都出乎了自己预料。
可他竟然满心欢喜着这个意外!满心欢喜着,她就在离自己不远的眼前。
那么近…只需几步距离,只需他再轻轻伸出手指,便能再一次,触在她的眉睫。
可惜,幸福总是来得太快又太迟。
以至这样短短时刻,心底的喜与酸便同时不期而至地冲突交集,强烈得让他一度压制的平稳气息再也经受不起这般刺激,连带药物压制的身体也不满地发出了抗议,开始无论他怎么压制,偏偏一口腥甜冲喉而出,生生打破眼前这番从容相见的和谐场景。
“烨哥哥!”
“殿下!”
华思弦的怔惊与浅歌的惊呼在距慕容烨仅仅两步之处同时响起,而后不等华思弦回神,身边早已泪流不止的浅粉人影便一支箭般冲了上前,急急扶住那笑着笑着、忽然便匆忙掩袖咳声不止的白衣男子。
“亭中风大,你们没让殿下多穿件衣裳?”浅歌看着大雪天竟然只着单薄衣裳的慕容烨不由满面惊异,一时竟忘了身份,转头便冲着莫言、冷石急声问责起来。
那二人先是一愣,而后本便冷硬的面孔越发寒冷如铁,双双凝目看向立于华思弦身后的华贵男子,一双握剑的拳上青筋泛突。
华思弦面色一沉,转头看了看慕容祚,清冷的目光不言而喻地写着责问,直令慕容祚眉心一拧,虽不情愿却还是开声作了解释:“父皇并未绝情到如此地步,想必是那些…”
话音未落,慕容烨有些喘息的声音便低低打断了他,“不关别人的事,咳,是我,咳咳,咳…”
一句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抑制的剧咳,直看得身侧浅歌焦急地伸出的手,却是想替他轻拍又怕更伤了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别离,泪沾满襟(宫廷篇)
更新时间:2013-9-22 14:03:36 本章字数:3342
“是我想让自己提前,咳咳,适应。2听说…”顿了片刻,慕容烨语声终是稍稍顺畅了些。可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又自嘲地笑笑,未再继续。
待免强止了咳,他方重新抬起目光,定定落在身前女子的面上,笑得风轻云淡,“阿弦,你总算醒来了。”
这一声问候,没有明知故问的多余,亦没有难掩的关切;只有那满满的欢喜,不加掩饰地溢了满眼,满脸,满心。
“是的,我没事了。”同样平静得只剩了温馨的回答,华思弦在迎上那双熟悉得让人心酸的俊颜时,丽容亦早已浮上满面欢笑。
这份发自心底深处的真挚笑容,是为庆幸她与他那场劫后余生的重逢之喜!是确定彼此安然活着的欢欣之喜榛!
亦是她与他,还能在彼此即将永远分离的前一刻,赶来相送的感伤之喜。
轻轻解了自己身上的雪狐裘,她在慕容祚及四周众人面色纷异的注视下,上前轻轻地替慕容烨披上。
“你的身子不同往日,有些时候,刻意的适应只会伤到自己。烨哥哥,我们都曾自以为是地做错过许多事情,结果依然未能给彼此一个最美好的结局。以后,记得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我最在意的,你知道吗?移”
一声烨哥哥,在历经了无数风雨之后再次平静地从华思弦口中出现,不仅让慕容烨浑身一震,也让站在他一旁的浅歌眸子一黯,而后不着痕迹地将自己退后一步,满心悲喜掺杂地独自悄悄抹泪。
慕容祚袖下的掌心不自觉地收握成拳,下意识地跨出半步,却顿了顿,终收将回来。
凝视着那张笑得温暖自然的面孔,他已经好久不曾看到她这般发自心底的笑容了;尽管此刻她的笑容只为另一个男人展现,他却突然舍不得看着这样的笑自她脸上消失。
不久之前他也曾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看到这般的关心,也曾在她一双只映着自己的眸底,看见写着让他甘愿沦陷的柔情。
可美景易逝,良辰不再;他与她之间,不知何时起竟已隔了千山万水,再也难以跨越。2
“好!”静静地任华思弦仔细地替自己将狐裘披上系好,慕容烨专注地凝视她清丽可人的面孔,眼里写着难以掩饰的喜与悲,“只要是你希望的,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忘记。”
这样温馨的美好时光似乎原本就一直存在,从他与她初遇的那一刻起,从来也不曾离开。
他还是那个潇洒俊逸的翩跹男子,她还是那个天真明朗的娇俏女子;他是她心心念念爱慕至深的烨哥哥,她是他小心呵护视若珍宝的阿弦…
多少个春风明媚的天空下,有他与她琴箫合鸣的悠悠余音;多少个大雪纷飞的梅园里,有他轻携了她的手,温柔爱怜地替她系拢悄悄滑落的披肩温情。
感觉到面颊一凉,华思弦低垂的眉睫下意识地颤了颤,却随着那冰凉的温度小心抚上微湿眼敛、再轻手拭去那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时,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
“别哭,阿弦。我很好,真的很好。能看着你平安醒来已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何况你还肯认我是你的烨哥哥,这比任何的良药补品都有效,咳,呵…”头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醉人,隐着极难察觉的低咳,却在此时此刻,听得人满心说不出的酸楚难受。
“烨哥哥,对不起…”低低一声哽咽,华思弦强忍的泪意终是难抵他故作轻松的态度,纵一心想给彼此一个温馨的离别之景,却事与愿违,到底还是没能坚持笑着送他离开。
可她的话语才说一半,唇瓣便被慕容烨修长的手指轻轻封住。
但见他无比宠溺地敲点她的额角,摇头轻笑:“傻丫头!你明知道,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只会让我伤心难过。你我之间,根本没有孰对孰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依旧是。呵呵,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如你一样,也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记得有我在远方牵挂着你!永远不许轻言放弃,定要活得好好的、不让我担心,好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已掩了浓浓担忧与不舍。
绿水无忧,因风皱面;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曾经那般风轻云淡的优秀男子,居高位不为喜,陷囵圄不觉悲,却只为她一人牵肠挂肚,不胜离愁。
“嗯…我会的,我会的…”华思弦只觉心底的一根弦被人牢牢扯起,不断地用力往外揪扯,疼得她再承受不住,唯有一头扑在那人怀里,泣不成声。
浅歌早已紧掩了唇,哭得眼肿如核。
莫言、冷石亦不约而同地偏垂了眼,投向亭外肆意飘扬的落雪处,心沉得无处可托。
唯有一人面沉如水地定定立在原地,寒冷的俊眸牢牢捕捉着那抹纤细人影,在她哭着投入别人怀抱的刹那,心为之狠狠一抽,长久地忘了跳动。
半晌之后,他方自那种如同被人剖开心脏的裂痛中回神,高大的身影恍若修罗般冷冷上前两步,霸道地伸手将那个女人自慕容烨怀中拉至自己身边,“劝人添衣,怎能自己忘了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