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暴雨下了一天竟然到现在还未歇,让天色虽在酉时看起来却仿佛入夜,暗沉得让人心底发闷。
云清坐于凤辇之内听着轿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心底的焦急让她有些受不了这股沉闷之气。
她此刻很是担心华妃,如果她的孩子保不住了,那她能否承受得住这个打击?
自从泽专宠自己以来,她唯一的寄托便是这个孩子之上,若是孩子没了,她本就沉郁的心,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掀帘看着正提着裙摆撑着油纸伞艰难而行的小桃红等人,她原本因心急而打算让轿夫再快些的话不由咽回腹中。
她知道地上虽有石子铺就,可经过一天暴雨的冲刷,还是泥泞不堪,走起来容易深一脚浅一脚,难以快得起来。
唉!…
当抵达朱华宫时,虽然有油纸伞遮雨,可是瓢泼的大雨还是多多少少打湿了云清的发丝,脚底的金钱鞋也在一下地便被水渍浸染,长长的裙摆更是被雨水溅湿,让她在踏进何若婉的暖香阁时,一股暖流立时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涕。
然而殿内此刻忙碌一片,几乎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皇后的到来,太医和宫女忙成一团,而那个一袭明黄锦袍全身几乎都浸湿了的男子,却是坐在床侧十分专注地看着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华妃,微侧着的脸让云清根本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心微微一痛,她上前轻声地向着那人请安,却只换来他淡淡的一转头说了声‘你来了’便再度看回床上。
而那短短的一回头,眼中还残留着他尚未消失的紧张之色,让云清手心一紧,便见他所有的注意力又被宫女宁儿的尖叫吸引过去。
“娘娘,娘娘你要撑住啊,这个孩子你小心翼翼地护了这么久,你一定不能让他有事的。”宁儿在一旁哭得泪流满面,刘太医则是满头大汗,在何若婉的手腕及肩颈各处施了针,正紧张地进行急救。
“怎么样,刘全,华妃到底怎么样?”轩辕泽看着何若婉那无比苍白的脸色,所有的内疚与心疼一齐涌上。
她是因为自己才这样伤心难过以至身体越来越差,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多来看看她,哪怕只是因为孩子的名义,她只想他能够给她一点点安慰。
可是一直到前天,一直到她的身体已经频频出现异常,他还是因为公务繁忙只是偶尔的来看过她一次。
婉儿,他对不起她!
她的腹中怀着的是自己的孩子,她为了孩子那样的担心和紧张,可是自己却从没有跟她提过一次孩子的事情。
甚至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不清楚她怀孕时爱吃些什么口味的东西,更从没有派人关心过她的饮食与睡眠。
该死,他已经亏欠了她那么许多,可是如今,他却除了坐在这里看着她,却是什么都帮不到她!
第二百四十六章 疑云暗起
“皇上,娘娘脉像极不平和,请皇上和皇后先至殿外相候,容为臣替娘娘全面施针。”一旁的刘全因轩辕泽在身旁无法尽展所长,此时见何若婉气息越来越微弱,便恭敬地请求二人先出去一下。
“孩子,一定要替我保住孩子…”何若婉半昏迷中喃喃低语,听在轩辕泽的心中更是一阵疼痛。
他轻轻地抚慰着她的额际,替她将因冷汗而浸湿的发丝轻轻地拨至一边,柔声道:“婉儿别怕,朕一定让太医保全这个孩子!”。
他对她的愧疚已经无法弥补,如今,他一定要让人好好保住这个孩子,以偿她唯一心愿。
静“孩子,皇上,我的孩子…”华妃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始终离不开孩子、皇上这几个字,听得云清也是心中一阵动容,而一旁的宫女宁儿却是哭泣不止,让轩辕泽忽地起身,冷冷地命令:“刘全,朕命令你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华妃的腹中胎儿,若有半点差池,朕绝不轻绕。”。
他要他务必保住这个孩子,无论多难,也要保住。
他已经无法再给予婉儿什么,可是他却不能再让她受到这样大的伤害与打击。
珍“请皇上饶命,为臣定当尽力,可是娘娘如今这状况…”。
“放肆,你敢抗旨不遵吗?”听得刘全如此不祥之语,轩辕泽不由俊眉一凝,狠狠地逼视着他。
扑嗵一声,刘全当即下跪,对着他便不断地磕头,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为臣定当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皇上,你还是让刘太医赶紧替华妃诊治吧。相信刘太医一定会全力以付,华妃妹妹吉人天相,应该不会有事的。”云清看着如此紧张的轩辕泽,心下虽有些吃味,却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怕他如此反而耽搁了太医诊治的时间,不由轻声安慰,劝着轩辕泽先行让太医诊治为先。
“是是,为臣一定全力以付,绝不敢有半分差池。”刘全闻声再度咚咚两声,云清见轩辕泽依旧有些不放心,心一叹,便独自转身出殿。
而后轩辕泽也跟随而出,却是面色始终阴沉不变,让云清想安慰于他,却是不该如何开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看着轩辕泽那越来越不安的神色,云清不由轻轻一叹,道:“泽,你别太担心了,我想刘太医一定能够顺利救治华妃妹妹!孩子也一定会保住的。”。
轩辕泽却是沉默不语,半晌,他才抬头看着面色平和的云清,突然问道:“云儿上午为何没有及时通知我?”。
婉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本该及时通知自己,可是却没有。
方才他回宫本欲直接去金凤宫看她,却遇见出宫打算请自己回宫的朱华宫下人,告诉着自己婉儿身体欠佳,甚至太医说着恐有滑胎之像。
当他赶来时婉儿刚刚自昏迷中醒来,看到自己,他看到她的神情是那样的欣喜与激动,甚至当即便流出了心酸的泪人,请求自己不要再离开,说她好害怕孩子会没了。
他当时根本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听宫女宁儿说起上午华妃便昏厥一次,却在派人前去请自己时,被皇后挡下。
而太医刘全也有些吱吱唔唔地说着华妃的病情来得怪且快,除他所认为的因娘娘心结不解有些忧郁之外,还有更大的原因,似是误服了什么药物。
而他所配置的药膳中,全都是补药,根本没有任何的副作用。是而他很怀疑,娘娘可能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才变得如此的胎像凶险。
听了这些,轩辕泽心下也是微微震惊,当即询问宁儿宫中最近有谁跟华妃走得近,且有谁常常与华妃一起喝茶用点心之类。
宁儿左思右想,却是摇了摇头,说如果论与娘娘走得近的便是婕妤小主--云雅,可是云清最近却是来得少了。
说到此,她还暗暗感叹,说娘娘自从失宠之后,一些平时喜欢巴结的小主也不再来了,朱华宫一下子由从前的门庭若市变成了如今的门可罗雀,也难怪娘娘心中郁结,便是再不在意,这些变化还是需慢慢适应。
而难得却是皇后娘娘一如既往地来看望娘娘,偶尔还跟小姐聊得很投机,所以小姐常常感叹:自己从前那样算计皇后,却不想,如今却认为皇后是那个最让她亲近的人儿。
所以,虽然宫中嫔妃众多,唯一让娘娘信服的,唯有皇后。
听了这些,轩辕泽也是相信云儿是那个心胸开阔,从不与人计较的善良女子。
可是却不想在听宁儿起提皇后常常送些上好的补品前来给娘娘补胎时,却是让一旁的刘全闻声一动,突然问着都是哪些补品。
当听宁儿说是些人参、川乌等物,刘全便也未曾多言,只问平时娘娘是否在服用自己的药膳外,还服用过其他药物。
宁儿便说偶尔让御厨用皇后送来的这些补品沌些鸡烫之类服下,其他倒也没有服过旁物。
轩辕泽发现,刘全当时虽未说些什么,只是那微皱的眉头,却隐着一丝让他不肯去问的沉默。
“哦。”云清神色一愣,看着他一双深沉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自己,心头忽然闪过一丝难过,却很快地忽略,淡淡道:“当时你刚出宫不久,且外面又下着暴雨,我看华妃情况不是很危险,便暂时让人别去打扰到你。”。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华妃滑胎
虽然不知道他这样问自己到底出于什么心态,可是看着他眼中让她无法看透的深意,云清的心还是微微下沉。
或许是她太*了,她竟然感觉到他似在暗测自己什么?这,怎么可能!
“哦!”见她回答时那短暂的一愣,轩辕泽的手心一紧,一种不愿相信的不安飞快地从心头抹去,展唇对她扬起一丝轻笑,道:“我不在,让你辛苦了。”。
他真心地希望她永远是自己心中所爱的那个云儿,所有的阴险算计永远也不要与她沾染。
静无论是别人伤害她,还是她去伤害别人,他都永远不想看到。
“我没事。”看着他难得露出的笑容,云清也心下一宽,方才的阴云随之轻轻散去。
果然是自己太*了,他只是随口问问,又怎么会无故对自己产生疑心!
珍更何况,他只是因为有些担忧华妃的病情,自己怎么能在此时对他心生他念呢?
“娘娘,娘娘你坚持住,娘娘!”殿内突然传来宫女的尖叫声,紧跟着听到刘全的大声指挥:“快,扶起娘娘,不要让她因失血过多而昏厥过去。”。
“呼!”轩辕泽心头一跳,整个人已经刷地立起身,未等云清站起,他已经风一阵冲进了殿内。
脸上只有他闪身时扑起的猛烈气流,云清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一紧,也是迅速地起身跟着走进殿内。
“啊!对不起娘娘!”然而,当她刚掀帘入内的时候却被从里正往外端着血盆而出的宫女撞了一下,立时,一盆溢着浓浓血腥味的血水便豪无预兆地泼上云清的身体,虽不多,却足以让云清那身浅蓝色的衣裙迅速地染上一片鲜红血渍。
然而,她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盆鲜红的血水在眼前闪过,美眸再也无法眨动。
“婉儿,婉儿!”殿内传来轩辕泽紧张的呼唤,那个匆匆道歉的宫女也是忙端着血盆退身离去,唯有碧桃和小桃红看着身上沾了血迹的小姐秀眉拧成一团。
“真是个不长眼的丫头,竟然将这种不吉的血都泼到小姐身上来了。”碧桃忍不住轻声低咕,却立时被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得全身一寒,忙迅速地低头噤了声,不敢再看皇上那双几乎要将她吃了的可怕眼神。
看着轩辕泽对碧桃投来的那道目光,云清也是全身一寒,回神时,却见他已经十分小心地抱着何若婉,大声地向那个一脸惶恐的刘全怒吼:“该死的刘全,朕要你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华妃肚中的孩子,为什么你没有做到,为什么你竟然没能做到?”。
他的样子是那样的愤怒,他的身体也丝豪没有身为皇上该避讳的所谓不吉之嫌,他竟是那样温柔地对华妃,又是那样震怒地对着身前太医咆哮如雷。
云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殿内的,她只觉双腿好沉重,沉得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牢牢地握着自己的双腿。
“为臣该死,请皇上息怒!”刘全扑嗵一声,重重地跪下:
“为臣该死,为臣实在无力保住皇上的龙脉,是为臣的错,为臣该死。可是皇上,为臣实在无能为力,方才娘娘在经由为臣施针之时,差点一度窒息身亡,为臣为护娘娘心脉,唯有放弃保胎,才抢回娘娘一命。请皇上恕罪,为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第二百四十八章 肃冷之夜
努力地将注意力转移,云清试着不让自己去想太多,也努力地不让自己在此时此刻为他添乱。
他刚刚没了孩子,他的震怒与伤心是应该的,他所心疼那个正病危的女人,那也是他身为一个丈夫应该所有的表现。
可是,为什么她看着这样的他,心却是如此的难过呢?
云清啊云清,你可是越来越自私了么?
径华妃刚刚失去了孩子,那是他与她的孩子!他对她怜惜与心疼,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是啊皇上,华妃娘娘现下已经睡去,而您的衣服都已湿透,还是回宫先换身衣裳再来吧!如今朝中事务繁忙,皇上可切莫感染了风寒才是!”常乐也小声地劝慰,看皇上此刻这样紧张地神情,再看看一旁身上还有血迹的皇后,他也是心下叹息。
皇上最近被许多朝政忙得不可开交,无数的压力像山一下压着皇上,偏偏如今华妃娘娘又出了这事,让皇上一时心中烦闷,却是忽略了皇后的心情了。
滋唉,只怕皇后再呆在这里看着这样的皇上,也是会心下难过,一伤俱伤了…
雨,哗哗地下个不停,似悲泣着华妃流失的孩子,黑沉沉地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云清独自从朱华宫走出来,由碧桃等人扶着上了凤辇,只觉轿身微微一晃,整个人便立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脑中只有自己离去时,他对华妃那种无比怜惜和自责的神情,以及他淡淡地要自己先回去休息,而他却要留下等看到婉儿今夜安然度过危险才放心的话语。
四周溢上浓浓的血腥味,云清胃中一阵翻涌,终是‘哗’地一下掀开轿帘,再也克制不住地作呕不断。
“呕…”。
那声控制不住的作呕,就像是云清心头难以控制的心魔,只须轻轻的一个声音,便立时引起排山倒海的浪头狂涌,那样的来势汹汹。
“小姐!”。
“娘娘!”。
“快,快停轿。”四周立时传来一片惊慌之声,碧桃与小桃红吓得忙让停轿,同时纷纷上前试着帮云清轻拍。
而云清却是止也止不住,一手想摇着让大家别紧张,另一手却紧紧地捂着嘴,只觉那种铺天盖地的恶心直接地从心头生生逼喉,让她几乎将胆汁都要吐出,可那种犯呕的感觉还是不断地侵袭着她的身体。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小喜子,快去请太医!”碧桃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看小姐到现都没有用过晚膳,中午的午膳又只用了那么么一点点,可是现在竟然吐成这样,这,这…
“别!呕…”云清胃一反,忙强压一股胃酸下去,急急地叫住应声打算离去的常喜,声音微弱道:“不用…我,没事。你们都别紧张,只是我闻着身上的血腥味心中难受,吐过就好了。”。
“娘娘,您这样子看起来很严重。”凌歌有些不放心,虽然知道娘娘身上确实沾了血,可是娘娘在灯笼下的面色是那样的苍白,让他不由暗暗担忧。
“真的没事。赶紧回宫,雨这么大,小心都别着凉了。”云清免强深呼吸着雨中的清新空气,努力让自己不再犯吐,才摆手赶紧让大家回宫。
“是,起驾回宫!”凌歌手一抬,方才落下的凤辇再度抬起,随着一步一摇的轻晃,云清心头那股反胃感觉又是不断地剌激着她。
轿帘再不敢放下,哪怕有雨水打落到头上身上,她也豪不在意,只是拼命地忍着那种恶心的感觉…
回到宫中,云清在碧桃与小桃红的帮忙下从里到外换去那身沾染了血的衣裳,碧桃一经换下,便怒气冲冲地抱着衣服跑了出去,而云清也是没有问,只是静静地闷着眼睛让自己泡在温暖的沐桶中。
“小姐,好些了吗?”小桃红边替云清清洗着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边轻声地问着。
看小姐回来时头发竟几乎全湿了,她不由暗暗心疼。所以一回来赶紧让人煎了姜汤让云清喝下,防止不小心再感染上风寒。
“嗯!”云清只觉全身都酸软无力,明明想安慰小桃红,可是却根本连声也不想开。
碧桃再进来时面色还是有些难看,而云清也是没有再去问她什么,待换上睡袍碧桃与小桃红想劝云清多少吃些东西,可云清因之前反胃得厉害,根本不敢再吃。
如此,二人也无法,心疼她不吃东西,又怕吃了再吐,见她很疲惫,只得先服侍着她*休息。
这一夜,云清是伴着不断滴落的雨声独自清醒到天明。不是不想睡,明明很累很困,却是刚刚睡着都会被那种不断响起的雷声惊醒。
她记得,她本是不怕雷的,却在这个夜晚,她只觉雷声是那样的清楚。一声又一声地直直打在心头,就像她独自一人立于空旷无遮的天地间一样,四周肃冷一片,空无一物。
甚至空荡荡到,除了自己的双臂紧紧地环着自己,其他什么也没有。
次日碧桃醒来便看到小姐还在睡,想起小姐昨夜那样的疲惫,她很想让小姐再睡一会儿。
可是小姐若再不起来吃点东西,她真怕小姐没病也要饿出病来,只得轻声地唤起云清。
“唔,什么时辰了?”云清一睁开眼,便看到天色已然大亮,隐隐还有着剌眼的阳光透进,忙坐起,却一阵头昏,让她险些再度跌回床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 风声飞快
“小姐慢点。”碧桃忙上前扶着云清,看着她那张极度苍白的面色,怜道:“刚刚辰时。小姐定是饿昏了,早膳都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快起来用膳吧!”。
“都辰时了…”云清喃喃低语,而后又问:“华妃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小姐放心吧,凌公公一早便派人前去打听,说华妃的病情已经安稳下来,娘娘别太紧张了,吃过早膳再去看望不迟!”小桃红端着洗漱用品进殿,见云清一醒来先是关心着那个华妃,心不由微微难过。
“哦,那就好!”云清轻身下床,任由二人替自己更衣梳理,当坐到镜前看到镜中那个苍白得吓人的自己时,不由美眸一黯,出声轻问:“皇上来过没有?”。
径二人动作一顿,面上那明显一闪而过的难过还是从镜中掠过云清的眼,让她心一沉,早知便不该问的。
她一夜未睡,若是他来,她又怎么会不知?
“哦,见华妃没事,皇上一早便上朝去了。”碧桃故作随意地说着,可是云清还是清楚,她们之所以怕自己难过,是因他一夜都留在华妃的身边。
滋呵,其实不用问都可以猜到,华妃刚刚没了孩子,身体又是极度的危险,他身为她的丈夫,怎么可以不陪着她!
“呵呵,我想也是。”轻轻一笑,云清垂下眸不再看镜中的自己,害怕看到自己连笑容都带着黯然。转过头,她伸手拦住碧桃正欲为自己插的金钗,淡淡道:
“好了,一会儿我还要再去看华妃,她刚刚没了孩子,我也不可打扮得过艳。对了小桃红,你去帮我跟逸王爷说一声,让他将采好的露送来这里,我下午再替他煮药茶。”。
“是,小桃红这就去。”在小桃红离去后,云清选了一件颜色素净的淡黄衣裙换上,而后简简用过早膳便动身前往华妃的朱华宫中。
由于天气大好,云清想起昨夜坐凤辇时的难受,便只带上碧桃与慕容冲随自己步行而去。
当来到朱华宫中,云清不由深深感叹着后宫的消息传得如此之快,竟然大家都如同约好一般,纷纷自四面而来。
看到云清众人也是面色一变,而后便各自行礼,由云清当前相继进了何若婉的暖香阁内。
“妾身唐氏、潇氏见过皇后姐姐,姐姐金安!”殿内,唐凝痕与潇羽然已经先众人一步站在床前,看到云清,二人忙福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后姐…”。
“华妃妹妹快快免礼!”看着床上见到自己便要挣扎着起身的何若婉,云清忙快步上前,急急止住了她的动作:“妹妹身体抱恙,此等虚礼不必再行。”。
“姐姐…”何若婉在云清按住她身体的时候,不由美睫一颤,声音便忍不住轻轻抽泣:“姐姐,我好难过?呜呜,我真是没用!我的孩子,我一心想好好守护的孩子…为什么会这样?呜…我好想能够留住他,我好想将他生下来,可是我竟然害死了他…”。
说着,她便伸手紧紧地抓着云清的手腕,脸上的伤心之色让人见之不忍,听得四下众人不由纷纷劝慰。
“妹妹快别伤心了,这不是你的错。事情已经发生了,妹妹可要节哀顺变,尽早养好身体才是!”云清轻轻地拍着她,看着她短短几日竟变得如此虚脱不堪的样子,心中也是忍不住地叹息。
同为女人,她理解她此时这种伤心欲绝的痛。
本一心想保住的胎儿最终还是没能保住,此事无论换了任何人,都怕无法接受这个沉重的打击。
“不,都怪我。都怪我放不开对皇上的爱,都怪我纠结着那些虚无的东西…如今,我却害死了我自己的孩子,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是我的错啊!”何若婉泪流不止,非但没有止住哭泣,听了云清的劝情绪竟然变得更加激烈。
她说到动容处,竟是伸手用力地捶打自己的心口,那自责痛苦的神情让众人不由为之动容,更让一旁的宫女宁儿吓得忙上前抱住她,不让她伤到自己:“娘娘,娘娘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娘娘,你别再折磨你自己了,你这样子会伤到你的。”。
“妹妹快别犯傻了,这根本只是一个意外,当务之急是妹妹先养好身子,日后再才健健康康地顺利怀得龙胎,才能顺顺利利地将孩子生下。”云清忙紧紧地抓住何若婉的手,不让她再产生任何过激的举动,一边柔声地开口劝慰。
却不想,听了她的话,何若婉却是悲极而笑,笑得那样的悲凉,让人心下暗动:“呵,呵呵,我已经彻底地失去了皇上的爱,我如何还能再怀得上孩子?他早已不再爱我,他的心中如今再也容不下旁人,若是他对我还有一丝一豪的爱,我又何至于日日阴郁成疾,我又怎么会因此而害死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哈哈,我真是傻,为了根本不可能再得到的爱,却白白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我该死,我对不起皇上,我…呜呜,都是我的错,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