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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永远会带给我们出乎意料的结果,甚至是自相矛盾的结果。没有任何研究市场的大师,能够彻底读懂和预测市场的走向。因为它由无数消费者组成,被数不清的因素干扰影响。
就譬如这段时间,与DG中国的业务火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网络上、全国范围内,对于DG中国的民族抵抗情绪,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许多大学社团联名抵制DG品牌;许多箱包行业在网络和媒体上大吐苦水,抗议DG对自己的倾轧和收购;一名又一名经济学家发表文章,痛斥外资对中国箱包行业的恶意占领……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厉致诚和宁惟恺的推波助澜。
然而无可否认的是,卖得越火,反抗越强烈;
反抗越强烈,卖得反而更火。
两种极端的情况,同时在市场出现。没人能准确解释为什么。许多致力于维护民族品牌的学者们,只能望洋兴叹。
但几乎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现在的中国箱包市场,就像一个巨大的气球,越吹越大,内部的暗涌气流越来越激烈。除了爱达集团,以及宁惟恺的沙鹰品牌,依旧坚强的保持着与DG分庭抗礼的趋势,业务规模逆市增长,其他箱包企业,全都感受到了同样巨大的压力——生存越来越艰难、未来越来越迷茫。
以及,在DG的收购利益诱惑,和保护民族品牌的强烈呼声中,越发举棋不定。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一落千丈的新宝瑞,以及它的两位掌门人——祝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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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寻常不过的一个夜晚,祝晗程和祝晗远两兄弟,坐在祝氏总部顶层的一间小会议室中,就司美琪的股权问题,再次秘密商议。两个人的神色,都是凝重而专注的。
所谓进退两难,大概就是指他们现在的境地。上一次卖出手中部位新宝瑞的股份,事后就被父亲一顿痛骂。但木已成舟,祝老头子也不能拿这两个儿子怎么办。
原本,他们是打算静观其变,伺机抬高价格,把手里剩下的股份卖给DG。他们原本就不打算留下新宝瑞。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们没想到,舆论界对DG的反抗情绪会这么严重。许多媒体界、学者,竟像是盯着他们这些企业家。一旦有人卖出了自己的品牌和企业,立刻会遭致一顿铺天盖地的谩骂。
祝氏兄弟是世家出身,是很要面子的人。他们决不能让自己的声誉有这样的损失,也不能让手上的房地产和金融企业受到影响。所以现在情况发展,也超出他们原本的预期和控制——他们不能再卖给DG了。
但随着DG业务越来越好,新宝瑞的业务也在逐步萎缩。他们又不能让这个公司烂在手里。所以他们现在最希望的,是寻求到一个中资的买家。至于对方会不会把新宝瑞再转卖给外资,那就不是他们的事了。如果要当民族罪人,让别人来当。他们只要钱。
现在,在接触了一些人之后,他们终于遇到了一个合适的买家。
是一名北京的商人,家中还有政府背景,与霖市许多国资企业也走得很近。这样一个人,他们了解过,跟宁惟恺是没有过任何交往和关系的。
所以他们放了心。明天一早,就会秘密签订股权转让协议。尽管价格比他们曾经期望的,低了不少。但在现在的情势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对方既然入股,自然是想趁低价抄底,获得新宝瑞的控股权。所以对方提出,还希望他们帮忙牵线,购买到祝老头子或者祝晗妤手中的股份。
这件事,祝氏兄弟自然是不敢马上跟父亲提的。所以他们把主意打到了祝晗妤头上。今天到这里,就是要给深居简出的祝晗妤打电话,探探口风。
稍微斟酌商量了一番后,二哥祝晗程,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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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晗妤最近这段时间,老忘了给手机充电,也经常不带手机。当二哥的电话打到家里座机时,她正好从外面回到家里,赤着脚就从玄关走过去。
正是夜里七八点钟,一室昏暗,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路灯将树影映射得满屋斑驳。
宁惟恺显然还没回来。
祝晗妤有点恹恹的,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按下了免提键。
祝晗程清朗温和的嗓音传来:“晗妤,你在家啊?怎么没开手机?”
祝晗妤微滞了一下。
自从上次她自己做了决定,把股权委托给宁惟恺后,两个哥哥发了很大的火。所以她也很久没跟他们联系了。
此刻再听到哥哥的声音,她心头一软,万般委屈涌上来,轻声答:“二哥……”
祝晗程也沉默了一下,声音却放得更柔:“大哥也在边上。晗妤,你好多天没回大宅吃饭了。明天要不要过来?我和大哥都回来。”
祝晗妤轻咬下唇,她的声音甚至有点颤抖:“不了,哥,我明天要去义工社,下次好不好?”
“好。”两个哥哥齐声答道。这时大哥开口:“晗妤,我们是关心你,明白吗?”
“……明白。”
另一头,祝氏兄弟对视一眼,还是二哥开口:“晗妤,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把股份出售的事跟妹妹简单说了,也简明地讲了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最后说:“晗妤,这些事你可能不太懂。新宝瑞已经不行了,与其捏在手里,不如换成现金。你可以再投资买点股票或者不动产。或者直接买我和大哥公司的股份也可以,给你最低廉的价格。这样绝对比拿着新宝瑞的股份要好。”他讲这话,虽说很有目的性,但的确也算是推心置腹、为妹妹的利益考虑。
祝晗妤也明白这一点,她闷了一会儿,说:“谢谢你,哥哥,可是我已经把股权委托给惟恺了。这件事,我要考虑一下。”
那头,祝氏兄弟又交换了个眼神。
一方面,他们听到了祝晗妤的语气松动,并没有像以前,一味维护宁惟恺;另一方面,也看到宁惟恺果然是现在的最大阻力。于是祝晗程再度开口,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跟她讲得更深。然而祝晗妤始终说要考虑,显得非常犹豫不定。
最后,大哥开口了。
“晗妤,这话我一直不想对你说。但我们做哥哥的,不能看你受人欺负伤害。”他语气挺冷地说,“宁惟恺在外面有了个情~妇,听说还带到办公室,每天进出。你为什么还要替他考虑……”
“哥!”
祝晗妤突然出声,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激动,强硬地打断了他。
隔着电话,两个哥哥都能听到她因为情绪激动,而低低的喘息声。她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脚,几乎是慌乱的、快速地说道:“你们不要再说了,我答应你会考虑。我还有事先挂了再见……”
“咯噔”一声,电话挂断。
这头,祝氏兄弟对望一眼。静默片刻,祝二开口:“你觉得她会卖吗?”
祝大摇头:“不知道。顺其自然吧。”顿了顿又说:“别逼她了。”
而电话另一头,祝晗妤几乎是嫌恶般摁关了座机的免提键。然后她继续抱着双膝,茫然望着窗外静深的夜色,眼泪一滴一滴无声淌下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响起缓缓的、熟悉的脚步声。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回头,就看到宁惟恺从卧室走了出来。原来他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家里,一直在卧室里睡觉。
此刻,他就穿着她曾经精心挑选的情侣睡衣,头发有点乱,拖鞋甚至都没穿。他那英俊的脸隐藏在一室阴暗里,就站在几步远的位置,静静望着她。唯有他的双眼,平日里缀满笑意和光芒的修长双眼,此刻暗沉灼人。仿佛写满了很多复杂涌动的情绪。
她也呆呆地望着他。
“晗妤,我没有出轨。”他的声音又哑又轻,“今后,也永远不会出轨。”
——
同一个夜晚,厉致诚照旧从爱达下班,一个人回到居住的小区。
这是每天,小区里最热闹的时分。所有商铺都开着门,人和车辆进进出出。厉致诚一身黑色外套,慢慢踱着步,到了一家餐馆面前。
这一家的口味不错,以前他和林浅经常来这里打发晚餐。
虽然他沉默寡言、气度逼人,餐馆的经理跟他也熟了,殷勤地将他引到偏僻的一桌坐下,问:“还是炒两个菜,打包带走?”
厉致诚颔首:“谢谢。”
女经理忍不住又问:“您女朋友出差还没回来啊?”以前都是两个人一块儿来吃的,俊男靓女、亲密依偎,羡煞旁人。那时这位酷帅精英男的笑容也要多很多。
她提及林浅,厉致诚倒是露出一丝微笑。
“嗯,她还不知道回来。”他淡淡地答。
因为逼近年关,窗外已经有小孩在路边放着烟花,一簇一簇,煞是光芒耀眼。厉致诚手指轻扣茶杯,静静看了一会儿。这时服务员将打包好的饭菜提了过来,他付账接过,一个人又走出了喧嚣的餐厅,走回不远处的湖边别墅。
夜色中,树影婆娑,小径幽深。厉致诚一手提着外卖,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走到前院的葡萄架时,脚步一顿。
不知何时,葡萄藤已经爬满了一架,枝叶茂密、翠绿逼人。
厉致诚静默地看了一会儿,眼中缓缓浮现笑意。
明年夏天,大概就能吃到亲手种的果子。他几乎可以想象出,林浅缠着他摘葡萄的画面。
“喂,我矮了一点啊。要不然才不指望你。”
“抱我起来摘……左边一点,嗳?别摸我腰啊,好痒……”
……
厉致诚垂下眼眸,敛去沉沉笑意,迈开长腿踏上门前的台阶。只是因为想起了她,一瞬间也就想起很多的她。
想起三个月前,她铁了心要去创业,娉婷站在他和林莫臣面前,清脆的嗓音掷地有声:“……我要站到所有人面前,让他们印象深刻。我要让他们再也无法误解。我一定……要让他们看到。”
也想起她被人用鸡蛋砸中时,那满脸的污秽和凌乱。那时她的眼神并不慌乱,也不恐惧。她的眼中只写满了迷惘,迷惘得让他心头颤抖。
“等你发动大反攻的时候,我会回来。”她说。
如此负气,又如此情深意重。
……
那天他对她说得一点没错。更狼狈的是他。
以前他从不知道,思念会令一个男人的心如此狼狈。虽然这份狼狈不被任何人知晓,只在偶尔夜深人静时,抑或是坐在最吵闹紧张的会议现场时,突然就会想起了她。
求而不得,辗转反侧。那只是一份极淡的情思,却始终萦绕在男人心头,撩得人时常心浮气躁,窒闷于胸,却得不到她的纾解和慰藉。
然而正如对林浅说过的话,他是个很能忍耐的男人。
现在她要去追逐梦想和自我,他愿意暂时放任自由。
但一旦归来,他就会令她知道,她搅乱了多么深多么浑的一潭水。
她激起了他更强烈的征服和占有欲望,又打算怎么安抚?
——
推开门,却发觉玄关多了双鞋。客厅一角的落地灯开着,映出暗暗的光。沙发上多了个人,正拿起遥控,在开电视。
当然不是他等的那个人。
顾延之将电视调到霖市经济频道,这才转头看着他,笑眯眯的。
厉致诚脸上也浮现淡淡的笑意,将手里的饭菜往桌上一放,在他身旁坐下。
“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延之的头发还微湿着,显然刚洗完澡:“今天早上。跟蒋垣拿了钥匙,直接来你这里睡觉。”慢悠悠瞥他一眼:“反正你现在是孤家寡人,女人也不稀罕回来。我这几天得避避风头,躲在‘跟我已经决裂的’厉致诚家里,最隐蔽最安全。”
厉致诚没搭理他的奚落,起身走到冰箱前,拿了几罐啤酒。递给他一罐,自己也打开一罐,慢慢喝着。
“都筹备好了?”他问。
顾延之点点头:“万事具备。明天开始,网络广告就会大面积投放。”
厉致诚就不多问了,举起啤酒跟他轻轻一碰:“辛苦。”
顾延之淡淡一笑,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酒液淌入喉咙里,只觉得畅快淋漓。
清寒寂静的冬夜里,两个男人就着酒菜,慢慢吃着。当电视中播放DG的广告时,顾延之低低嗤笑一声,扭头看着厉致诚:“别说,DG的产品质量的确可以,外观设计也新颖大气。这一点,咱们真得跟他们多学习。”
厉致诚点了点头:“师夷长技以制夷。”
顾延之莞尔。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DG的广告也播放完毕了。陡然间就听到“咚咚”两声沉而有力的鼓响。那声音特别有节奏感,低沉纯粹,仿佛没有半点杂质,一下子就给人振聋发聩的感觉。
厉致诚和顾延之同时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电视机。而同一瞬间,液晶屏幕倏地暗了下来,一片压抑的黑寂。
只有屏幕中间,慢慢浮现两个银色秀美的中文字:倾城。
所谓“先声夺人”,永远是广告营销界不变的真谛。
而这一则广告,显然是将这个要领贯彻得淋漓尽致。此刻,不光是厉致诚和顾延之两位商场巨贾的注意力被吸引——坐在办公室里正在欣赏本季度业务报表的陈铮和查理斯,站在家中看着妻子乖巧忙碌背影的宁惟恺,以及呆在自己公寓里近日特别清净的林莫臣、身在疗养院的徐庸,以及许多爱达、司美琪、新宝瑞的员工,乃至无数走在街头或呆在家中的普通市民,全都注意到了这则别具一格的广告。
然后,万众瞩目中,背景声音响起,画面也同时亮起。
那是一辆火车,轰隆自雪山深处开出,驶入广阔的绿色田野。高山流云,湖光熠熠,还有成群成群的牛羊,掩映在风吹草动的原野上,全都一闪而过。
因为音效处理得特别柔和,所以并不显得嘈杂。一个面容秀美的女孩,背着包坐在窗边。对面,十几个胸口戴着大红花的退伍军人。
在满车厢的人当中。她唯独注意到了他,他也注意到了她。
他戴着宽檐军帽,容颜俊朗,身形挺拔。他有一双非常清澈修长的眼睛,一看就令人印象深刻。
很快,车到站了。她背着包跳下车,他也迈开长腿下车。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车站,来到公交车站前。
然后又上了同一辆公交车。她坐在前排,他在后座。
再下车,她走入一条小巷,他也尾随。她终于忍不住了,转头瞪着他:“你干嘛跟着我?”
退伍青年淡淡看她一眼,径自绕过她,走到一幢宅子前,从裤兜掏出钥匙,推门进去,没看她一眼。
女孩有点发愣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走进对面的一幢宅子。
竟然是新搬来的邻居。
画面一转,已经到了第二天清晨。女孩将洗得湿漉漉的包,挂在了院子里高高的晾衣杆上,就进了屋。这时一阵大风刮过,竟然把包刮飞了,飞过围墙,落在了男人的院子里。
男人正在院子里看书,一低头,就见个红色的女士背包落在自己脚下。这时给了包一个特写,露出Logo:倾城。
然后大门外已经响起敲门声:“有人在吗?你好?我的包被吹到你的院子里了。”
男人捡起包,走向门口。
此时,所有的观众都以为,他会开门,将包还给女孩。谁知在经过院子中那棵大树时,他突然动作利落的一跃而起,直接爬到了树顶,将包挂在了高高的树杈上。
然后打开门,让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看到包所在的位置,傻眼了:“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退伍青年神色自若地答:“风太大了。”
“那怎么办?我不会爬树也。”
“我会,可以帮你。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
风起阵阵,葱葱郁郁的树下,落英缤纷。
她穿着素净的长裙,他穿着简单的衬衣长裤。两人隔着一棵树的距离,遥遥对望着。画面仿佛静止了,瞬间定格为美丽的永恒。
画面再次全黑下来,浪漫的场景一闪而逝。
然后,屏幕中间弹现数行字幕:
倾城只为她 (低沉温柔的画外男音响起:Just for her)
女士背包专门品牌
霖市·台湾·佛罗伦萨
最下方,出现一排女式包的小图,五彩缤纷,低调点缀。
最后,画面陡然又黑下来,所有字幕全部消失。“咚咚”两声鼓响后,弹出八个字:
倾城待续敬请期待
……
这则广告播完了,电视里又开始播新闻。
可屋内却静悄悄的,顾延之噙着笑,端起酒看着电视屏幕。像是在仔细回味,又像是在赞叹。
而厉致诚却放下了酒杯,静默片刻,最后转头,望向窗外的葡萄架。
葡萄架上,枝叶繁茂,藤蔓纠缠。月光就透过葡萄架,稀疏地漏下来,满地水一样细碎浅淡的银白。此刻,那光仿佛也照在他的心上,缠绵入骨,无法言说。
☆、西洋范儿
清晨的阳光遍洒会议室时,林浅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疲惫但是微笑着站了起来。
不止是她,会议桌旁的七八个年轻人,全都同样的眼眶发红,衬衫、头发凌乱不堪。但每个人的眼睛都很亮,亮得像最灿烂的星星。
的确,现在的“倾城”品牌,就是箱包行业最灿烂的新星。
自第一波广告上市,五天过去了。市场销量呈爆发式增长,堪比当年Vinda、Aito上市时的盛况。
辉煌背后,自然是难以言喻的艰辛。林浅已经记不清,这几天加起来的睡觉时间,有没有超过十个小时。此刻她的眼前已经开始发晕,但整个人依旧被一种激荡的情绪填满,支撑她开完了今早的销售反馈会议。
现在,终于可以停下来,暂歇一下了。
这些人都是从爱达跟过来的,很多是她的老部下和骨干。所以彼此间根本不用说什么虚的,她长长地吐了口气,说:“胜利在望,我们已经创造了历史。现在不用管它,市场也会继续听话地增长——今天大家全休息一天!明天开始筹备第二期推广方案!”
这话说得诙谐又意气风发,众人全都大笑着说:“好!”
这时身旁的秘书站起来,关切地问:“林总,您赶紧去睡觉吧。”林浅还没答,旁边的人全都附和:“是啊是啊,赶紧去睡!”“不能再工作了!”“你再工作,我们可就不干了。”
林浅心头一暖,的确也知道身体就快到极限了。她暗暗告诉自己,没下次了。抬头笑道:“我马上去,你们也辛苦了。明天见!”
因为这段时间几乎都是不分昼夜在加班,所以林浅直接在她办公室的里间,放了张小床,干脆住在了这边。此刻把众人都放回了家,她步入里间,倒头就睡。
熬过夜的人都知道,终于能倒下补眠时,起初会睡得并不安慰,辗转反侧。林浅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厉致诚。拿出手机,想给他发短信。可想了想,竟发现无话可说。
因为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凝聚在那则广告里。
他一定都懂。
倾城,倾诚。为他倾慕,还有什么思念需要诉说?
怀着这样柔软而辗转的心情,林浅慢慢陷入甜睡里。这一睡,就是昏天暗地,对周遭的一切动静,开门关门、光线变换,全无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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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浅的新公司虽然在广告里霸气地打出了“霖市·台湾·佛罗伦萨”这样国际范儿的形象,但其实她的公司还很小。实际生产暂时全部委托给爱达,她支付生产费用。所以在武汉的公司,只有几十个人。
至于台湾、佛罗伦萨?咳咳,各有一个人,还是跟汪泰识和大卫借的兼职员工,产品也是放在他们的店里寄卖。
她也有自己的三十六计。
这一计叫做……
给点颜色她就开染坊。
此刻,林浅在里间睡觉,外头的开放办公区里,还有十来个职员在值班——产品新上市,很多方面都要盯着。阳光灿烂的上午,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大家敲打键盘的声音,和偶尔的低语声。
直至,厉致诚的出现。
当一身休闲服的他步入办公区,身后跟着面带微笑的蒋垣——从公司前台,到坐在林浅门口的一位资深经理,全都震惊地站了起来。
事实上,他们的下巴都快要被惊掉了。突如其来,受宠若惊。
“厉总!”“厉总!”“厉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