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致诚抬眸看着她,眸光沉沉。
林浅双手合十:“多谢多谢!”
厉致诚:“……嗯。”
等林浅上了电梯,厉致诚也走进停车场,坐上辆悍马。
发动车子的同时,拿出手机,打给顾延之。
顾延之已经到了酒桌上,跟几家媒体的负责人相谈甚欢,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还有些意外:“有事?”
“你派几个人给工作组。”
——
林浅没想到,这晚还会有变故。
工作组坐的是辆大巴,开回爱达集团门口时,天已经黑了。冬夜格外冷寂,路上行人很少。一行人下了车,手里都搬着东西里走。
林浅是负责清点物品的,最后一个下车,其他人已经走远了。她独自一人刚走了几步,忽然就感觉不对劲。
然后就猛地听到“咚”一声巨响。
她心头一惊,紧接着就是“咚”“嘭”“嘭”数声沉响,吓得她一下子丢掉手里的东西,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仓促间抬头望去,果然无数石块从暗处飞出来,砸在她身旁的大巴车和集团的闸门上。
林浅刚要往边上躲,就听到“咚”一声闷响,脚踝处被什么东西狠狠一砸,瞬间麻木。
麻木之后,剧烈的疼痛感立刻传来。
一切发生得如此地快,门口的两个保安都傻眼了,一个箭步冲上来。
紧接着,只听几声尖锐沉重的引擎声,几辆重型摩托从暗处的树荫下开出来,嗖一声就跑远了,保安们追都来不及。
“爱达坑害消费者!”
“绝不原谅爱达假情假意的道歉行为!”
远处,竟有不少人一起喊道,然后又是一阵隐隐的打砸声和喧嚣声。
林浅着实被吓到了,她的右脚踝疼痛无比,低头看去,隐隐青紫一片,已经开始流血了。
一个保安扶着林浅站起来,说:“没事吧你们!靠,哪儿来的流~氓!”另一个保安也义愤填膺:“这些人怎么回事!集团都已经道歉了也承担损失了,还来闹!”
林浅忍着疼说:“他们不是普通人。”
尽管前几天,丑闻爆出后,也有消费者来集团或者下属门店闹过,但直觉告诉她,今天一定不同。
一个保安说:“我马上报警!”
林浅立刻阻止:“先不要报警!等我请示过顾总再说。”
一旦张扬开,明天的热点新闻,只怕就会增加一条:消费者拒不接受爱达道歉,与爱达员工发生肢体冲突云云。
原本的好新闻,也许又变成真相难辨、黑白混淆,甚至变成丑闻。
——
五分钟后。
林浅在一个保安的搀扶下,慢慢走向集团的医务室。
刚才给顾延之打了电话,果然如她所料,顾延之沉吟片刻,问清没有其他人和财物损伤后,说“暂时不要报警,低调处理”,又勉励了她几句。
刚走了几步,就见一辆悍马从旁边的便道经过。林浅起初没在意,直至那悍马在前方路边停下,然后有人下了车。
黑风衣、皮鞋、大长腿。
厉致诚转过头来,显然看到了她。
林浅也瞧着他。
他开的……悍马啊。
他只微微一顿,就迈开长腿走过来。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林浅并不意外。他不是保安经理么?大概是保安跟他汇报了吧(事实上,是顾延之汇报的)。
等他走到跟前时,林浅说:“我没事。你注意今晚加强周边的保卫。”
厉致诚那线条分明的脸,在夜色里如同安静的雕塑。他只扫她一眼,旋即目光下移,落到她的脚上。
然后他忽然蹲了下来。
林浅只感觉到脚踝一紧,被他握住了。从她的角度望去,他正低头看着她脚上的伤势,眉目沉静而专注,手指温热而力度适中。
尽管林浅早习惯了他的面冷心热,此刻还是有些感动。当然,见他盯着自己的脚看,脸也微微一红,转头对身旁保安说:“你先走吧,谢谢啊,有你们经理在,没事。”
那保安的表情似乎有些讶异,但他的确还要负责大门守卫,没说什么,匆匆点头走了。
想着他是军人,肯定是懂跌打损伤的——他大概什么都懂吧。林浅大大方方让他继续看。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声沉如水:“没伤到骨头。”
林浅放下心来,冲他一笑,刚要说谢谢,就见他转身,笔直地迈着大步走了。
林浅瞬间震惊了:“等等啊,你怎么能就把我扔在这儿啊?扶我去医务室!回来!”
夜色清寒,路灯将人影拉得又长又飘忽。
林浅单手搭在厉致诚的胳膊上,慢吞吞地往前方医务室所在的楼宇走去。
一路无话。
过了一会儿,林浅忍不住开口:“你不要板着个脸。我这也算工伤,你是负责集团安全保卫的,这也算是你职责范围内的事。”
厉致诚偏头看她一眼,没说话,目光沉黑。林浅发现,仔细看,他的眉眼虽然漂亮修长,但其实眉峰挺拔,也有几分凌厉的意味。尤其这么盯着人看的时候,有点让你感觉……深沉难辨。
“林浅,我什么时候说过——”他忽然开口了,“我是保安经理?”
林浅一怔。
他却不再说话,扶着她继续朝前走。
林浅侧眸打量着他的脸色。
她当然早知他和顾延之关系匪浅,否则不会进出顾延之办公室,还替他拿机密文件。既然不是保安经理,她稍稍一想,就有了结论。
要么是顾延之的助理。要么顾延之会安排他在其他部门?
不过这段时间看到他晃来晃去,什么正事儿也没干啊……
“哦……那你的职位是什么?”林浅问。
这时他却脚步一顿,看着地面。
林浅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来是一片积雪化出的脏水洼,面积很大。她无论如何过不去了。
“怎么办?”她问,暂时把他的身份问题丢到一旁。
厉致诚背对着她蹲下:“上来。”
林浅稍稍有点意外他的主动,毕竟这种肢体接触还挺亲昵的。但略一想,立刻有了解释——他是军人嘛,发洪水的时候,肯定这么背过无数灾民。所以就自然而然的背她了。
还是不得不再感叹一次,军人真是放到哪里,都是实用又好用啊。
她也不扭捏,迅速地爬了上去。谁知刚握住他的肩膀,就感觉到他突然发力平地腾空而起,一个大步就跨过了那个水洼,只吓得林浅低声惊呼,旋即就笑了。
“吓人啊你!”林浅拍拍他的肩膀,“有你这么伺候伤员的么?”
“有意见就下来。”
林浅立刻不说话了,前方还有些水洼呢。
又走了几步,林浅电话响了,是林莫臣。
隔着重洋,林莫臣的嗓音听着依旧低沉有力:“我看到了新闻。”
林浅顿时笑了:“不错吧。”
林莫臣淡淡一笑,又说:“那个信息,我已经了解到了。”
林浅心头突地一跳。下意识看一眼厉致诚,他似乎听不到手机的声音,依旧平平稳稳埋头行路。
“你说。”她的声音也变得凝重。
林莫臣:“你的新BOSS,爱达董事长的二公子,很特别。是个退伍军人,叫厉致诚。”
林浅拿着手机没说话,看着背着她沉稳行路的男人,只觉得太阳穴忽然开始突突的跳。
☆、图穷匕现
上午。
阳光清浅如碎金,铺洒在爱达大厦下方,宽敞洁净的大理石坪上,折射出盈盈的光泽。周围的花圃,修剪得整整齐齐,绿叶花瓣上还挂着刚洒上没多久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楼下,行政部经理带着一群员工代表,手捧鲜花身着正装,站在大厦门口,翘首以盼。
楼上,几乎每一扇窗后,隔着百叶帘,都有人时不时地往外张望。
总经办那两个年轻女孩,当然也坐不住,一上午都在往外看。还低声猜测,从未在公众面前出现过的集团二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林浅被她们讲得也有些心情浮动,下意识也总看向窗外。
终于,预定的上午十点整到了。
数辆黑色轿车,排成长龙从公路上驶来,为首的便是顾延之那辆凯迪拉克,后面最次的也是奥迪。他们一直开进集团里,然后整整齐齐一辆辆停在大厦下方。
这架势令两个女孩看得眼睛都直了。林浅用手托着下巴,也瞅着下方的动静。
很快,车上的人都下来,是各个部门的经理。顾延之也从凯迪拉克副驾下车,一身笔挺的西装。
然后,一名经理上前,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
“他”也下车了。
纯黑的西装,白色衬衣,暗光埕亮的皮鞋。年轻男人有着乌黑的短发,在人群中高挑而醒目。
顾延之亲率众部门经理,簇拥着他,往大厦门口走来。一阵短暂的喧哗后,那里恢复宁静——他们已经乘电梯直往顶楼。
——
林浅今天手头还有很多工作。
新闻发布会是开完了,但她还需要密切关注竞争对手的情况。
新宝瑞不愧是行业老大,反应速度超乎预料。今天一早就宣布,会在傍晚召开发布会。而司美琪暂时保持沉默,据传陈铮很快也会有表态……
“爱达发布会”的新闻热度,已在一夜间攀升至行业第一位。也有负面的声音,指责爱达作秀。但这只是极少数,不排除是竞争对手所为。主流媒体和网络上,全都是赞誉声一片。
林浅估计,这一次的事件,会令爱达颓败的销售业绩,有一点起色。
但真的只会有一点而已。
一次成功的危机公关,就令企业彻底翻身的商业神话,不会出现。
“林浅姐。”那个叫宋纤纤的女孩从座位上转头望着她,“听说新老板正在跟每个部门负责人,一个个谈话呢。”
另一个叫杨曦茹的女孩也说:“是啊,林浅姐,一会儿可能也会叫你去呢。”
林浅手中的笔尖在纸面上一顿,抬头笑望着她们:“唔,看情况吧,随时等待领导召唤。”
宋纤纤和杨曦茹都笑着点头说是。
其实从林浅入职那天起,她俩就有点唯她马首是瞻的意思。林浅看着她们略显期待的眼神,其实特别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刚毕业没多久的职场新人,对一切都是茫然而似懂非懂的,很迫切地希望有人引导。她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自她从工作组放出来后,她俩就基本把她当上级了,事事向她汇报,从她这里分担工作。林浅看到她俩的殷勤,有点心软,也有点小受用。于是就顺其自然、尽心尽力地先带着她们。虽然她工作经验也只三年,但两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她自认还是压得住的。
只不过她们此刻挑起“新老板”话题,令原本聚精会神工作的林浅,又有点走神了。
这一走神,自然又想到了昨晚。
唉,昨晚。
昨晚接到林莫臣的电话后,林浅趴在厉致诚的背上,只觉得天地之间,剩下一个声音——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放我下来。”她说。
传闻中的BOSS脚步一顿。松手,让她慢慢从背上滑了下来,然后直起了腰。
她立刻往旁边错了一步,与他保持适宜的、不失礼的距离。
昏黄的路灯下,他低眸望着她。利落的黑色大衣,更衬得他宽肩窄腰笔挺修长。而那俊脸透着清寒之色,黑眸一片沉静。
林浅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他却开口了,依旧是温凉的声线。
“为什么……”他不急不缓地说,“不用背了?”
林浅脑子里轻轻“嗡”了一声。
他问为什么,他居然问为什么不让他背了。
尼玛他这到底是当兵见义勇为惯了,所以不理解她这个老百姓为什么拒绝?还是刚刚已经听到了电话,身为BOSS的他在试探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看着那黑黢黢的眼睛,林浅居然觉得看不透他。
“因为……我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伤口也不怎么疼了,就不麻烦你了。”林浅找了个不痛不痒的借口,朝他露出完全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嗯……这么措辞非常完美,无论当他是保安还是BOSS,都说得过去。
他眸色淡淡地凝视着她。
“嗯。”他把双手插~进大衣兜里,“明天见。”
林浅笑靥不变:“明天见。”
他转身,迈开长腿,还是那冷峻又安静的姿态和气场,朝来路走去。林浅看着他的背影,脸上还挂着笑,突然就愣住了。
他刚刚说“明天见”?
之前他们也不会每天见面。他这句话到底是顺口礼节,还是另有所指?
林浅站在原地,内心再次凌乱。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被“沉默孤僻军人保安”=“太子爷新总裁”这个事实冲击得有点情绪紧张了。他一定没有其他意思。
结果今天一上班,就收到消息。不仅是她,所有部门全体员工收到消息——新总裁即将驾临,尔等速速准备迎接。
明天见,真的是明天见。BOSS说的是大实话,坦坦荡荡跟她打了招呼。
……
——
“新总裁排场好大啊。”宋纤纤还在感叹刚才的盛况。
杨曦茹也说:“是啊,感觉好牛。”
林浅在一旁听着,心想:当然要排场大,要是她也会故意这么安排。现在集团摇摇欲坠,越是危机时刻,领导人越是要能架得住场子,端得高高的,才能给员工信心。
想到这里,脑子里却不由自主闪过那天夜里,厉致诚坐在她对面吃红薯的样子,高高的个子,鸭舌帽,安静的表情,嚼动的线条分明的下巴。
显然他不是个会端架子的人,顶多待人冷了点。
但现在,不管他是个怎样的人,都已经被端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上去了,让所有爱达人仰视。
她也必须仰视。
——
傍晚时分,在据说每个部门负责人都被接见完毕之后,林浅桌上的电话终于响了。
是顾延之的秘书。厉致诚现在还没有秘书。
“林助理,厉总想见你。”
再次踏上顶层高管办公区,林浅的心“怦怦”地跳,内心有点小激动。
对于厉致诚会不会钦定她为总裁助理这件事,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轻敲深棕色桐木大门,里头传来个熟悉而清冽的嗓音:“进来。”
林浅推门进去,脸上已绽放堪比电视女主播的优美笑容。
然而往里踏了一步,却是一怔。
年轻的男人就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夕阳垂落在地平线上,构成一幅磅礴又柔和的背景。而他的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整个人显得格外修挺。而当他听到脚步声转身,林浅就看清了他的样子。
不再有帽檐遮住他的双眼,黑发短而利落。纯黑精良的手工西装、洁白熨帖的衬衫,衬得他的眉眼越发隽黑清晰。而当他这么清清冷冷凝视着林浅,她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
这是一种与他穿着军大衣,或者冲锋衣时,完全不同的气场。
清凛、沉稳,似乎……举手投足间还有几分清贵气质。
林浅定了定心,噙着灿烂笑容开口:“厉总,您好。”
这个笑容还是她昨晚专门对着镜子练过的。坦荡、真诚,还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喜悦,那喜悦的含义是——原来你就是新总裁,属下我跟你还挺有缘的啊。
当然,事实上,她内心深处的囧和尴尬,是远远多于喜悦的。
谁知厉致诚就跟没听到似的,依旧用那黑漆漆的双眼,定定的望着她。
一室寂静,他俩遥遥相对。
林浅心里顿时有些七上八下。
“之前误会了您的身份,真是过意不去。”她再次巧笑倩兮的说,斯斯文文,优优雅雅。
这回,BOSS终于开口了,依旧是平静而清润的嗓音。
但林浅万万没想到,他会缓缓地说:“林浅,你不必……装老实。”
林浅的太阳穴,倏地又开始“突突”地跳了。
他说什么?“装老实”?莫非她之前给他的印象很不老实很滑头?
我勒个去哦!
他还是那副黑眸沉沉的样子,林浅竟看不出他刚刚是不悦呢,还是跟她开个玩笑?
还是真的非常诚恳实在地告诉她:不用装老实,平常样子就好。
尽管内心燥乱无比,林浅脸上依旧是镇定的笑容,答得很快:“厉总,其实这一面,才是我的本色。”话一出口,自己就被雷到了……
果然,厉致诚眸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笑意,但似乎又没有。
他走过来,在沙发里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修长、骨节分明。
“坐。”
林浅规规矩矩坐下。
两人又静了一会儿,他抬眸看着她:“我现在的工作重点是什么?”
林浅微愣,立刻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心神一振。
她很清楚,诸如总裁助理、总裁秘书之类的职位,虽然有岗位说明书,但真正能发挥多大价值,在企业里获得怎样的地位,全看个人发挥。
你自己没能耐,自我定位得低,那就能低得跟小跟班似的,对领导没有独特存在的价值,很容易就会被取代掉。你若有能耐,把那些“低”的事情做好之余,还能有“高”的闪光点,并且要时不时“闪”在领导关注的那些点上,那你就会变得不可或缺。而其他人,上至集团副总,下至普通员工,都会高看你一等。
所以厉致诚问这个问题,她能不高兴吗?
微一沉吟,按照早已打好的腹稿,开口:“厉总,这个问题我想过。曾经,新宝瑞、爱达、司美琪三分天下,爱达靠的是优质的产品质量。现在,我们虽然遭遇暂时困难,底子还是很好的,也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不过以什么样的方式挽回,我的确有自己的观点。
市场从来都是先来后到,好的越来越好,差的越来越差。我们不能慢慢追赶新宝瑞和司美琪,那时他们从我们这里抢走的市场份额已经顽固如铁桶,我们根本追不上了。
所以我认为,必须迅速地打一场翻身仗。这次成功的危机公关,是个很好的时机,而我们就要在时机中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绝地反弹。”
讲完这段话,她就抬眸打量厉致诚的神色。可他还是老样子,沉凛而淡漠。
下属最怕什么?最怕不懂察言观色,捕捉不到领导的心思。
林浅觉得自己无疑是最悲催的一个,因为她的BOSS目测是个面瘫。
想了想,她决定最后厚脸皮一把,表表忠心,同时投其所好。于是说:“厉总,如果这是一场战役,我愿意做您的副官,身先士卒,一往无前。”
果然,投其所好的方法永远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军事化的比喻,终于令BOSS有了反应。
他微微抬了抬眉头,盯着她的眸光,似乎也比之前清亮锐利。
他的唇畔,甚至万分难得地浮现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嗯。今天先到这里。”他说,“我会考虑你的建议——林副官。”
——
这天,陈铮回到家,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
他没有回卧室,而是走到别墅楼上的书房,果然看到父亲陈延民独坐在里头,正拿着集团的财务报表在看。
陈延民十多岁时给人做苦力、做工人,白手起家,摸爬滚打,才创下司美琪这份基业。虽然已经大富大贵,他的性格却与儿子完全不同。五十多岁的他,从不爱美色,不爱豪车,甚至不爱任何事。
他只爱钱。每天清点名下的财产账务,是他最大的乐趣。而除了对儿子慷慨,其他人是休想从他这里夺走一分私人财产的。所以他在业内又有个外号,叫“陈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