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开始,周亚泽跟陈北尧去了两个晚上,就觉得身体里多了一股邪火,很想找个女人,狠狠操弄一番。于是第三个晚上,他没跟陈北尧去。他去了夜总会。

夜总会经理看他神色疏懒目光含笑,就知道他今晚要女人。恭恭敬敬问他的喜好。他想了想,自己先笑了:“要那种床下像淑女,床上像婊/子的。”

经理满口应下来,甚至有点自夸的语气道:“上个月刚到了个大学生,还是个雏。很难得,很难得。”

“是自愿的?”周亚泽懒洋洋的问,他玩女人一向很有风度。

“是。”经理忙道,“父亲癌症,来夜总会打工。”

周亚泽就这么见到了甜甜。

一见她,周亚泽就把慕善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甜甜虽然容貌顶多跟慕善Angel并驾齐驱,但浑身上下就透着股让人想要压倒她的风韵。等周亚泽终于压倒了她,只觉得自己二十五年来都白活了。

之后两个月,周亚泽流连忘返。有一次连陈北尧都觉得他操劳过度,问:“要是对那个女学生上心,就接出来包了。”

其实那时周亚泽相当已经包养了甜甜,只是人还在夜总会。听到陈北尧的话,周亚泽也不在意,笑道:“先放着。女人不能宠。我最烦女人纠缠。而且她也许有别的用处。”

后来果然有了别的用处。周亚泽把甜甜送到温市长身边时,只是略有点舍不得。但是大局为重,他也跟甜甜谈好了报酬。他觉得那个数字足以抵消甜甜这些天对他的些许好感,欣然前往。当然她还是有点生气,在他提出这个建议后,很多天都没让他上她的床。后来周亚泽不得不强迫她办了回事,只弄得她哼哼唧唧服服帖帖,这才重归于好。

后来甜甜顺利完成任务回来了,也赚够了钱,离开夜总会。周亚泽跟她的关系,像男女朋友,又像情妇包养。只是两人在一起都开开心心,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会深究了。

周亚泽跟甜甜上过床后,就没碰过别的女人。现在她终于回来,周亚泽每天喜气洋洋。

这个时候,慕善被陈北尧强迫留在身旁。周亚泽每回到陈北尧家里,总能看到慕善。只是她似乎少了以前的鲜活气息,整个人木木的,板着脸,不拘言笑。周亚泽看到就烦。

有一次周亚泽打牌输了钱,刚到陈北尧家里,正好遇到慕善加班回来,整个人又憔悴又冷漠。那天陈北尧还没到家,周亚泽忍不住道:“嫂子,你不能多笑笑?别整天跟人欠你似的。”

慕善理都没理他,直接上楼、关门,“嘭”一声巨响。周亚泽当时就火大,一旁的甜甜见状蹙眉:“你喜欢她啊?”

“老子当然喜欢你。”他好笑的道。

他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逃避。他是真喜欢甜甜。这个女人无论身材、样貌,乃至私密处的精妙构造,他觉得无一不是为他量身打造。偶尔还有点倔劲,跟他也敢撒火,就像一只小猫,撩拨得他心怀畅快。他不喜欢她,喜欢谁?看慕善整天一张□脸,就知道在床上必定像个木偶似的,没什么趣味。也亏陈北尧死气摆列、又逼又哄,才爬上她的床。

直到又一次,被他无意中撞见的一幕,他忽然觉得,慕善不是他想的那样。

那是某天夜里十点多。慕善在楼下看电视,陈北尧下班回来。周亚泽在二楼站着抽烟,没带甜甜。他居高临下,看陈北尧走到慕善身边,就知道这回依旧要碰壁。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他眯着眼吞云吐雾。

此时已经夜里十一点,陈北尧看起来有些疲惫。他那些金融投资,周亚泽也不懂,只知道最近很忙。他揽着慕善的肩膀坐下,低头就想吻,被慕善侧头避开。周亚泽以为他会强迫,男人大丈夫,既然强迫了她第一次,不在乎次次强迫了。女人嘛,哄哄最会好的。

没料到陈北尧一吻落空,居然也不生气,只是握着她的手,静静凝视着她。从周亚泽的角度,清晰看到慕善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周亚泽心里咯噔一下,想:坏了!他怎么觉得脸红的女人,还蛮性感的?

不过他不得不佩服,陈北尧这招还是挺有效的。比起霸王硬上弓,老大就这么脉脉含情的强势注视着,到也令美人面红耳赤,别有一番风味。

周亚泽百无禁忌,觉得此刻的慕善好看,就肆无忌惮的继续看,赏心悦目啊。

谁知过了一会儿,等周亚泽回神,却发现陈北尧头靠在沙发上,竟然睡着了。慕善自然也察觉了,不再看电视,侧头看着陈北尧。周亚泽以为她会像平时那样冷漠的抽手离开,没料到她看了很久,久到周亚泽差点失去了耐性,她却忽然低头,在陈北尧脸上,极亲、极克制的一吻。

周亚泽看呆了。

回房间后,他心烦意乱。脑子里反反复复是慕善刚才温柔的一低头,露出半截雪白的脖子,两片红唇在陈北尧脸颊一擦就走的画面。他抬手捂住自己的唇,竟然有点激动,好像刚才被慕善的偷吻的,是自己。

他从小到大的环境,充斥着灯红酒绿尔虞我诈。他从没见过有人,一个爱得入魔,一个爱得压抑。他以前一直鄙视为爱要死要活的人,可此刻慕善这个轻如鸿毛的吻,却令他前所未有的震撼。他觉得自己有些变化,可哪里变了,他竟然说不上来。他也不能跟陈北尧说。陈北尧把慕善看得跟命一样重。万一误会他有邪念,影响兄弟感情。

他的不对劲,只有甜甜察觉在眼里。也只有她能察觉,因为某次做到半路,他居然不争气的软了,并且死活硬不起来。

“别勉强了。”甜甜翻身下床,抓起自己衣服就走,“周亚泽,你以为我还在卖吗?要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你这个混蛋……”

这是她第一次在周亚泽面前哭,却也是周亚泽认识她以来,觉得她最漂亮的时候。看到她哭得涕泪横流,妆容花乱,全无形象,周亚泽居然觉得她很可爱,又隐隐有些心疼。这种心疼令他很享受,他一把抱住她:“别哭了,做我女朋友。要知道我有了你之后,没碰过别的女人。”

甜甜哭得更凶:“那是因为我是名器。”

周亚泽想了想点头道:“……那的确是个原因。”眼见甜甜怒气更盛,他难得的认真道:“你为了我,愿意去睡另一个男人。我知道,我也很喜欢。我觉得古代贞洁烈女都没你伟大。”

甜甜破涕为笑,因为她知道周亚泽向来不屑于哄女人。他说喜欢,就是真的喜欢;他说男女朋友,就是真的真心交往。甜甜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以后我就做你一个人的烈女。”

如果说慕善让周亚泽看到了女人也可以爱得深沉,给他造成极大的震撼。那么跟甜甜在一起,则是周亚泽第一次尝到两情相悦的味道。

隐隐的,他也想定下来了。他并不在乎甜甜以前的身份,也不在乎她跟自己在一起,是不是为了自己的钱财权力。他觉得男人宠女人,本来就该没有理由。她喜欢钱,就给她花;她爱撒娇任性,就由着她。否则要男人干什么?只要她安心做他的女人,他的一切都可以给她。

可当慕善被蕈掳到金三角的消息传来时,周亚泽居然跟陈北尧一样不淡定了。陈北尧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他陪着抽;陈北尧要玩命,他奉陪。他狠狠的想,谁他/妈阻碍陈北尧跟慕善在一起,都该千刀万剐。他觉得这种心情,是出于自己跟陈北尧的义气——否则他当年在香港好好的小太子不做,跑到大陆来玩什么无间道?正因为陈北尧一句话:“我要杀一个人,能不能帮我。”他就来了。

然后他没料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差点害得陈北尧和慕善回不来。等他终于灰溜溜的被陈北尧救回来,听说他为自己付出了46亿美元。那是什么数字啊,超过周家在香港的全部身家。周亚泽觉得自己这条命都是陈北尧的了。

可当他看到中枪的慕善,才真切的感觉到一种陌生的心痛。大约是愧疚吧,他想,这辈子周亚泽没对不起过什么女人。因为他的大意,慕善大概是第一个了。

只是后来,看着慕善终于接受慕善,听陈北尧微笑说他们领了证。周亚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拿着他们的结婚证,回头看见甜甜有点失神,他居然也有了几分归宿的感觉。

只等霖市的事一了,他暗自得意的想,就在国外给甜甜一个意外的求婚吧。

可他没等到那一天,甜甜也没等到他的求婚。

子弹射中他胸口的时候,他心想,坏了,这位置凶险,自己活不了了。

他一开始有点慌,可一抬头看到慕善关切的神色,一下子平静下来。嘿,瞧自己没志气的,他想,谁活一辈子不是一辈子。

“嫂子……哭什么,老子……又不会死……”他心想,你别哭啊,其实我会有点心疼的。可慕善还在哭,唧唧歪歪还说了什么,他只见她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听不见。

那张小嘴,让他有点想亲一亲。

其实一直有点想。

然后,她低头,就像那一天,就像她吻陈北尧,在他脸颊落下轻轻一吻。他一下子像中了魔怔,侧头强硬的直接吻上了她的唇。她的唇瓣跟想象中一样柔软,他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想象过她的味道。他从没离这个女人这么近,一低头就闻到女人身体淡淡的香气。他想陈北尧说的没错,她是真的挺香的,像一株干净的花。他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在她毫无防备、甚至有些木讷的唇舌里,来回反复、吸允啃咬。

他觉得很爽,很满足。他都要死了,对不起陈北尧一回,应该没什么了吧?这么好的味道,难怪陈北尧默不作声爱的死去活来。只可惜他看不到他们白头偕老,看不到他们孩子出生了。

他的目光最后停在她隆起的腹部。他想说,其实他应该是干爹的啊。但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恍惚间,他看到慕善的双臂温柔的抱住自己,像爱人又像母亲。然后他眼眶一片黑漆漆的,他感觉到自己一股甜酸而陌生的湿意。他模模糊糊的想,坏了,甜甜还在巴拿马等着自己。这下好了,他不仅去不了,还吻了别的女人,甜甜该发火了。

别哭啊,甜甜。他想对她说,我对慕善是有点念想,但那就跟偷腥似的,我忍得住,也一直忍着,要不是今天快死了,我他妈怎么会想起来。甜甜,我真打算娶你,别让我一个人死,其实我挺怕死的。还有,该死的,我死了你怎么办。


69、番外三(薰番外)

红色的罂粟地,像一片鲜艳的血海。蕈少年精瘦的身躯,是一头不知疲惫的小狼,于罂粟海里沉沦。

“姐姐……”他抱着怀里面色潮红的女孩,“要不要我?要不要我?”

女孩喘息着,十指紧扣他略显稚嫩的背,叹息道:“蕈……”

十五岁的蕈,是这个华人家庭的养子。因为父母早亡,被好心的近邻收留。此刻,蕈却在想,如果爸妈知道,他们心爱的独女,此时正被看似调皮单纯的义子压在身下,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将他收留。

不过他是不打算放手了。那是他的海啊,十八岁的海,金三角最漂亮的女孩,他的天使。

年轻男孩的欲望,让任何年龄段的女人都吃不消。两人已经在这里耗了一个多小时,海刚扯下自己的裙子,遮住大腿,蕈的手却又急切的摸了进去。两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又喜悦又刺激,浑然不觉有人靠近。

“小兄弟,一起玩啊!”邪戾的眼神,下/流的语气。是个又黑又壮的士兵,发现了罂粟地里的秘密。

海“啊”的一声尖叫。尽管她比蕈大三岁,此时却不得不躲在蕈的身后。蕈年轻气盛,气得发抖,脸上却笑了:“玩什么?玩你啊?”他一拳把士兵打倒在地。

这时的蕈,已经在君家的军队里做了两年。他本来就聪明敏捷,两年所学完全超过了普通士兵。此时三两拳放倒这个士兵,再夺了他的枪,简直易如反掌。看着士兵吓得发抖,跪在地上求饶,他嘿嘿直笑。

“放了他吧。”海见士兵鼻青脸肿,动了恻隐之心。

“好。”蕈对海的要求从不拒绝。只是将士兵绑得严严实实,然后跟海牵着手,扬长而去。

因为蕈加入了国民党军队,一个月只有两天假期。两人回到家的时候,父母正在切肉蒸米饭,犒劳蕈的辛苦。姐姐一到家,立刻去帮母亲打下手了。蕈在屋里晃了一阵,找出一把铁锹,又闪身出去了。

他回到那片罂粟地,果然士兵还被绑在原地。他笑嘻嘻的拿出一把刀,隔断士兵的喉管。然后他挖了个大坑,把士兵丢进去。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他却很平静——因为他听过老将军对全军的演讲,说斩草要除根。海心地善良,却不知道得罪了首领的人,将来会有大麻烦。况且她长得那么美丽。他怎么能让她有一点危险。

忙完这一切已经天黑,他颠颠的回到家里。一家四口围桌而坐,其乐融融。在父母看不到的桌下,蕈握住了姐姐的手。触手滑腻柔软,令他心头大乐。母亲起身装饭的时候,父亲转头在看电视,姐姐趁机瞪了蕈一眼。蕈一脸无辜,已有薄茧的手,轻车熟路的就朝姐姐裙子里摸进去。姐姐“啊”的一声,父母全看过来。蕈手指不停,也一脸关切望着她:“姐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姐姐的脸蛋红扑扑的,却只能答道:“没事……噎住了。”

母亲失笑,对蕈道:“快给你姐倒杯水。”

“噢。”蕈这才抽手,起身去倒水的时候,就看到姐姐狠狠瞪着自己。他若无其事将手指□嘴里舔了舔,姐姐的脸顿时红透了。一旁的父亲不赞同的皱眉:“这么大的人了,还舔手指。”

蕈笑:“妈妈做的咖喱太好吃了。”

家里条件并不宽裕,晚上的时候,两姐弟还跟小时候一样,睡在阁楼上,只用隔板隔成了两间房。听到楼下传来父亲均匀的鼾声,蕈理所当然的摸上了姐姐的床。

夜晚的女人总有点忧郁,姐姐也不例外。她抱着蕈的脖子,认真的道:“蕈,我们以后……不可以这样了。爸妈他们不会同意……”

“别想那么多。”蕈热切的抱住她,“我好喜欢你,海。你比我见过任何女孩都漂亮。等我干出一番事业了就娶你,爸妈不会不同意的。”

尽管海比蕈大三岁,却比谁都清楚,这个看似嬉皮笑脸的弟弟,内心比谁都有主意。听他这么说,海只能长叹一声:“蕈,佛祖不会饶恕我们的。”

蕈几近虔诚的膜拜着少女完美的身体,喃喃道:“姐,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

他们都没料到,后来,他们真的一起下了地狱。

因为从十二岁起,就把姐姐的幸福当成自己最大的目标。加之这次回家探亲,姐姐对自己情意依旧。所以蕈回到军营后,整个人更加有奔头。一年时间很快过去,十六岁的他,已经进入将军嫡系的警卫班。选择他进入警卫班是有道理的:第一他的身手已经能在全军排名前五;第二他年纪小,可塑性还很强。比他大三岁的君穆凌小将军,又是少年心性,早已跟他称兄道弟。

虽然还没什么建树,这一年蕈回家的时候,已经颇有些衣锦还乡的味道。军队驻地,喜欢他的女孩很多。可是他连一个吻都不肯给其他人,包括一些高级将领的女儿们。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姐姐。他想,姐姐已经十九岁了,要是这一次,姐姐怀上他的孩子,他就娶她,带回驻地。他已经有了一间自己的小营房,以后可以天天在一起。

天天在一起。想想就令他快乐得要发疯。

他比预计提前三天到家。

他没看到海。

父亲不在家,母亲一个人坐在窗口垂泪。看到高大的儿子走回来,母亲疯了似的抓住他:“蕈!去找你姐姐!去找她!”

蕈这回真的想发疯了!

自家小镇位于山谷深处,土地贫瘠,虽然名义上属于首领的管辖地,但一直是各支部队不会插足的三不管地带。虽然贫穷,却一直安稳快乐。这也是蕈放心让父母和姐姐居住在这里的原因。可是十天前,首领的一支分队驻扎到这里。

昨天,父亲发了高烧,母亲向佛祖祷告了一整天。姐姐去请村医。

姐姐没有回来。有人看见她被几个士兵拉走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母亲已经找了她一整晚,父亲今天稍微清醒,已经出去找了。

蕈听完母亲的话,从包袱里抓出枪就冲了出去。

天亮又天黑,天黑又天亮。离姐姐被带走,已经过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

蕈满脸胡渣、眼眶赤红,终于找到了她。

那是在一片距离村落很远的罂粟地里,蕈不知道那些士兵怎么会把海带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神差鬼使就找到了这里。

地上铺着一片破破烂烂的绿色帆布,大概是士兵撕开了帐篷铺在地上。姐姐就光着身子躺在上面。她浑身布满伤痕,又脏又丑。两个士兵光着下/身,站在离她几米的地方抽烟。另一个士兵刚脱了裤子,走到海的双腿间蹲下。他抬起海的一条腿,头凑过去仔细端详。又从边上拿起一壶水,举得高高的浇上去。

“多美。”他对另外两个士兵道。

他做这些事,海整个人仿佛已经死掉,美丽的双眼呆呆的空洞的瞪着。只有胸口些许起伏,显示她还有几分生气。

蕈闭了闭眼又睁开,双手颤抖着拿起枪,从高高的罂粟丛走了出去。

以蕈这个年纪的身手,解决这三个士兵根本不在话下。可他下手虽然很狠,整个人其实已经又疯又乱了。等他干掉他们,小心翼翼把海抱进怀里,根本没注意到还有两个士兵,从后面绕了过来。

背部中枪倒地的时候,蕈想,其实就这么抱着海,死了也好。于是他颤抖着抬手,用枪口瞄准海的额头。他看到海的双眼仿佛重新恢复光彩,嘴角也露出幸福的微笑。他心里好痛,这一枪就死活扣不下去。

然后他就失去了杀海的机会。

这一瞬间的犹豫,令他抱憾终身。所以今后,他杀人从不迟疑。哪怕错杀,也不会心软了。

海被那两个士兵,从他怀里抱走。然后他们狠狠几脚踢在他身上。他大概是被踢闭了气,他们以为他死了,没有再补枪。等他醒来的时候,地上没有士兵的尸体,也没有海。

两个月后,蕈养好了伤,回到军营。这次延迟回营,令他受到军中严厉责罚。他什么也没说。

第三个月的时候,他用这几年来全部军饷——他存着打算用来娶海的一笔钱,买来了一个消息——海被送给了首领,首领一连睡了她十天,并且给了爸妈一大笔钱。

听到这个消息时,蕈当晚在驻地酒吧大醉,第二天天没亮,就私自离开军营,想要潜入首领的驻地。

但是十六岁的蕈,无论身手还是对敌经验,都太年轻。就算十年后盛年的蕈,赤手空拳也不一定能闯入首领守备森严的军营。两天后,他一身是伤的倒在热带丛林中。

这里已经是离首领指挥部最近的地方。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前进一步。他在山坡上躺了一个半天,天黑的时候,他才能偷偷摸下山。到山谷中的时候,他发现脚下有很多石头,而且大多形状诡异。一不留神,他被绊了一跤,随手抓住了一块石头。以他对人体的了解,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人的头骨。

他这才发现,月光下,四处都是微弱的盈盈绿光。他听过这个山谷,据说是当年政府军剿灭国民党参军,五万人埋尸在这个山谷。之后,首领军中再有尸体,都会丢进这个山谷。

他摸着地上站起来,忽的抓住一截人的臂骨。他抬手正要扔掉,忽的一呆。

他在那手腕上,摸到了一串珠子。手感……很熟悉。

他想起自己十四岁那年送给姐姐的那串廉价手链。

蕈平生第一次全身冷汗,把那手臂一丢,连滚带爬逃出了密林。

蕈一回到军营,就去求见君穆凌。跪在小将军面前,蕈不顾将军因为自己擅自离营而脸色阴沉,反而先入为主。

“将军想杀了首领吧?让我去做吧。”

过了几天,君穆凌派去的探子终于来回报。

“因为他姐姐。”

“说。”

“他姐姐是首领的人。上个月自杀了,据说惹恼了首领,被分了尸。”

“……行,知道了。告诉他,他的请求我同意了。”

 

70、番外四(叶微侬番外)

邓秘书站在房门外抽了根烟,才微笑着敲门进去。

叶微侬已经走了,只剩荀彧背着手站在窗前,似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