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站起来,想要冲到窗边。可锁链禁锢,她根本够不到,只能站在原地,喜不自胜,心潮澎湃。
只听另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小子们听好了!这位便是大名鼎鼎、威震武林的惜花郎君谢之芳前辈。今儿个你们运气好,郎君看中了车中的小娘子。你们将人留下,郎君饶你们不死!还不快滚!”
车外护卫一片寂静,周遭却似有许多人,同时朗声而笑。那些笑声都有些放浪不羁,在破月耳中却如同仙乐。
只听暗卫首领厉喝道:“放肆!哪里来的毛贼!我们是帝京颜朴淙卫尉大人的家臣,速速退开,否则我们决不轻饶。”
“打。”那个懒洋洋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干脆利落。
车外很快厮杀声一片。
破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是真没想到,步千洐会来救自己。
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他的风格吗?若是容湛,或许会跟颜府暗卫去讲道理,然后宁死不屈无愧于天地;可步千洐,哪里肯吃半点亏?哪里肯得罪颜朴淙?
他真是……好极了!
正翘首以盼间,车帘忽的被人掀开。
暗卫首领冲了进来,一身是血,神色冷酷。
“戴上。”他从怀里掏出她的人皮面具,破月伸手接过戴好。
“小姐保重。”暗卫首领转身又往外冲,颜破月忍不住扬声问道:“你们打得赢吗?”
兴许是她的语气太雀跃,暗卫首领身形一顿,语气愤然:“大人明早便能抵达,小姐过虑了。”
颜破月“哦”了一声,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弯起。
天已全黑,车外的动静小了不少。
忽的车帘又被人掀开,一张络腮胡子脸探头进来,一身血迹、黑眸寒气逼人。
望见颜破月,那眸中厉色明显一缓,染上几分笑意:“这身衣服一穿……”
破月的心怦怦直跳,却听他叹气道:“……麻雀也变不了凤凰啊。”
破月哭笑不得,他轻轻跃上马车。
“还不走?”他望着她笑道,“本郎君可是很忙的。”
他的玩笑话没有令破月展颜。
她有些垂头丧气的将双手递到面前:“我走不掉的。”
步千洐低头一看,那纤细的手腕上两条暗沉的锁链,铁质沉凝、一看便知不是俗物。他抓起其中一条锁链,却见另一端牢牢固定在车壁上。他抬手轻轻一敲,不由得蹙眉——那车壁,竟然也是精钢所铸。
那意味着,若是斩不断这锁链,颜破月就离不开这车。而驱车前行,速度要慢许多,如何逃得过颜府的追兵?
颜破月望见他神色,知道为难。可他的营救,已令她心中郁闷荡然而光。她反而笑道:“谢谢你,步千洐。我一辈子记得你们的大恩。可这锁链,只有颜朴淙能除去。你们快走吧!他预计明日一早便会赶到,别让他们查出来。”
步千洐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眼里隐有泪意,脸上却是豁达的笑意。
当日颜府的人寻到了他,只说颜破月是颜府逃奴。可那日容湛醉酒后,隐约提过颜破月是被其亲生父亲所逼。再联想早先听到的颜朴淙将女儿下嫁的传闻,他当然猜出她的身份。
于是便定下此计,在远离东路军营的地方,中途劫走她,神不知鬼不觉。
可她这一路逃得那么辛苦,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却因为两条破锁链,笑着含泪说,一辈子记得他的大恩,让他赶紧逃命?
步千洐望着她憋屈的小脸,忽然胸中豪气顿生,眸光湛若星辰。
颜破月疑惑不解的望着他。
“谁说这锁链,只有颜朴淙能够斩断?”
他的声音浑厚低沉,却偏偏带了几分目空一切的张狂。
暗沉的刀锋悄然出鞘,在空中仿佛一道黯然漾开的水纹。他双手握刀,满眸冰冷杀气、刀光陡然大盛,宛若一道雪白而劲猛的闪电,穿金裂石般袭来!
颜破月被他刀光声势所震,惶惶然呆立当场。猛的只听金石交加的脆响,手腕一痛。
“喀嚓——”
步千洐气势如虹,刀意锐不可挡,径直向下劈落,又是一声低沉的脆响!
颜破月目瞪口呆,步千洐扫一眼断成两截的那些锁链,心头也微微有些得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将刀收回刀鞘,暗暗揉了揉被震得发麻的虎口。
“走吧。”他淡然道。
颜破月还有点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容湛专程找来的宝剑都没能斩断,颜朴淙很有信心没人能打开。
可是他……斩断了。
“你真的很厉害……”她心花怒放凑到他身旁,羡慕的看着他腰间宝刀,想起当日在益州时,他也给五虎看过这柄宝刀。
“赤冶刀?”她模糊记得名字。
他看她一眼,神色傲然:“记性不错。不过这不是赤冶,是鸣鸿刀。”
他将她腰间一搂,矫健跃下马车。
如今他的怀抱对破月来说简直就是天堂,美滋滋的靠着,温顺不动。可她柔软的身体一落入怀中,却令步千洐自己身子微僵,忙将她向前一丢:“薛大嫂!”
破月腾云驾雾,又落入另一个怀中。抬眸一看,是名黑脸粗壮妇人,单手搂着她,手持一根长枪。
而前方地上,躺了有十多具尸体。还有约莫二十余人,围着几名幸存的护卫,兵器交加、呼喝腾跃,战成一团。
她很高兴看到步千洐占了上风。
“带她先走!”步千洐低喝一声,转身已跃入人群中。
那粗壮的武林侠女,抱着破月一路疾行,一直到了数里外的小树林,才将她放下,勒马等待。
破月跟她道了谢,又问:“步千洐他们什么时候来?”
那侠女也是个直爽的,笑道:“不出半个时辰,步老弟必然能带大家折返。我们便约在此处碰头的。”
破月笑问:“你们都是他的朋友?”
侠女点头,很是得意的样子:“步老弟义薄云天,对我们都有恩。难得他有事相求,大伙儿都欢喜得不得了。”
她又看了眼破月,似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步老弟如此兴师动众,大伙儿都猜想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这心高气傲的家伙动心。没料到……没料到他也不是以貌取人的男子……咳咳,我说话直,妹子不要见怪。”
破月失笑:“我跟他只是朋友,女侠误会了。”
一炷香后。
破月和女侠在树林里安静等着,这边战场里,七八个还活着的颜府暗卫,都被押着跪在地上。
步千洐与之前被他称作“老二”的男子靠在马车边,望着不远处的暗卫。老二问:“步将军,如何处置他们?”
步千洐看了眼地上己方的十多具尸体,又想起了破月,于是断然道:“斩草除根。”
老二有些迟疑:“他们毕竟是卫尉府的人,若是他日追查……”
步千洐淡笑:“诸位今日助我,已是大恩。善后事项,便交给小弟自己处理。”
老二听出他的意思,是要自己动手。他日就算有人追查,这罪责也是他一人的。不由得感叹道:“步将军哪里的话?你广招武林好友入军,亲善有加。在你军中,大伙儿是最快活的。我又怎会是贪生怕死之辈?让我来吧。”
步千洐语气一沉:“不必多言。”
他虽平日吊儿郎当,认真起来,谁也不敢违抗。
老二便不做声了,望着步千洐抽出刀,缓缓走向那几名侍卫,挺拔的背影在夜色里料峭冷峻。周围人手都安静的看着他,他面沉如水,手起刀落,血溅当场。
片刻后,他从人群中走了回来,只是身上血腥味更重。他翻身上了踏雪,俊朗的眉宇染上了几分倦色,在众人静默的视线里,他第一个策马奔入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昨天撒了好多花花,某墨无以为报,只能继续努力码字啦~爱你们
☆、二十、面具
夜凉如水,墨黑的天色像是一团拨不开的迷雾,笼罩在颜破月周围。
忽听马蹄脆响破空,她惊喜抬头,只见一骑漆黑骏马于密林中埋头疾冲,四只雪白的马蹄在月光下盈然生辉。
马上那人单手握缰,腰背挺得笔直,顷刻便由远及近,停在她面前。
他低头望着她,眸中是散漫的笑意:“久等了。”
护送破月的女侠吃吃笑笑,走开了去。而他身后,纷至沓来的数骑,全都停在距离十几步的林子里,个个翻身下马。越过步千洐的肩膀,破月望见数人都是一脸好奇的兴奋,瞧着这边。
“你得罪了他,今后怎么办?”她问。
“不怎么办。”他翻身下马,“你跟着我,咱们不让那老乌龟捉到。”
周遭并不安静,马蹄声、说话声、脚步声不断。可他轻飘飘的声音,却那么清晰的传入破月的耳里,再如重锤落下,砸在她心尖上。
破月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点头道:“嗯,我这辈子都不会被老乌龟抓到。不过……我不想跟着你,你让人把我送到远点的地方,咱们就此别过吧。”
步千洐的笑容瞬间凝滞,深深望着她。
破月也望着他,目光温和而明亮,如同两汪清澈的泉水,湛湛发光。
步千洐倏地低笑出声,很是愉悦的语气答道:“不成。你跟我走,就这么定了。”
破月:“……”
步千洐再不管她,转头对身后喊道:“苏隐隐,过来!”身后众人闻言皆静,一名年轻的红衣女子越众而出。
步千洐转头对破月道:“你需应承我两件事:一、回了军营,不能再与容湛相认,若是拖了他下水,你就是小乌龟,我便将你送还老乌龟;二、今后你便扮作小宗,鞍前马后勤快些,别给我添麻烦。”
破月:“……”
那红衣女子已走了过来,自是明眸皓齿的艳丽女郎。看了看颜破月,又媚气十足的瞧着步千洐,笑道:“阿步,你就为了这个女子,不要姐姐我相伴?”
步千洐眉都没皱一下,答得十分不温柔:“少废话!她是我妹子。”
那苏隐隐这才吃吃笑笑,从怀里掏出个狭长的盒子,边道:“许久没见到小宗了,也不知做得像不像……不过你与他身材相似,倒也容易。”
破月终于找到机会发言:“我扮成小宗,岂不是有两个小宗?”
步千洐微笑答道:“那小子跟了我数年,也该去前线磨练立些军功了。”
破月惊讶:“他去打仗了?”
“正是……前日便遣走了。”
苏隐隐在旁边插话:“啧啧啧!阿步对这个妹子好温柔,对姐姐就好凶哦。”
破月和步千洐于是都不说话了。苏隐隐见自己成功冷场,嘿嘿一笑,对破月道:“妹子,把你面上的九流货色摘了,咱们换个一等一的。”
破月望一眼步千洐,伸手欲摘,有点犹豫,又似乎有点莫名的跃跃欲试。步千洐却以为她在为难,立刻转身走开:“你们去山坡后。”
苏隐隐拉着破月行到山坡背面,一双素手轻轻拂过她面颊。破月只觉脸上一凉,对上苏隐隐吃惊的视线:“难怪阿步……我就知道他是个贪图美色的家伙。”
破月微笑:“他没见过。”
苏隐隐目露惊讶的赞赏:“哦……”她随即又高兴起来:“妹子,别看阿步性格放浪轻浮,可我家那口子、还有许多武林豪杰,总夸阿步是大英雄。你可要好好待他。”
破月笑道:“我们只是朋友。”
苏隐隐给破月戴好了面具,又将平时保养、使用面具的一些法门教给她。破月自在山坡后练习脱戴,苏隐隐先行转出,走到步千洐面前:“办妥了。”
步千洐朝她一拱手:“得苏隐隐妙手相助,瞒天过海易如反掌。只是诸位务必连夜行路、早日散去、勿要声张,切记切记!多谢了!”
苏隐隐摆摆手,走入等候的人群。步千洐已与众人说好,便在此地分别。众人往南,他往东。一众人相互抱拳,也不必多言,哈哈大笑,便策马朝南边奔去。
步千洐独自站在原地目送,却听马蹄纷响,有人好奇的问苏隐隐:“那女子到底生得如何!”
苏隐隐以一种很怪异的语气扬声答道:“丑、太丑了!我从未见过这么丑的女子!”
破月自山坡后转出,只见偌大的林子,漆黑一片空空荡荡。只有步千洐牵马而立,神色沉肃,不知在想什么。
见到破月出来,他微微一愣。
“像吗?”破月问他。
他于是光明正大的将她从头瞧到脚,心想,小宗的手可没那么小,脖子也没那么白,眼睛没这么大。嘴里却答道:“马马虎虎吧。”他打了个哈欠:“走吧,快些回营中睡觉。”
破月望着唯一的踏雪,心中明白只有踏雪的脚程,驮上两人也快过普通骏马,如此才能躲过颜朴淙的追捕。
只是……怎么,此刻要与他共骑,有些令人紧张不安呢?
正踌躇着,步千洐却已翻身上马,微微伏低脊背,朝她伸出大手:“磨蹭什么?上来。”
破月心头一松,伸手搭住他的手。他眸中露出一丝笑意,长臂一扬,助她骑上马背,落在他身后。
“抓稳了。”
“嗯。”破月抬手,轻轻抓住他腰间衣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后背挺得格外的直,一扬缰绳,踏雪一声长嘶,如一抹黑烟,窜入夜色里。
乌云踏雪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第三日夜间,距军营只有一晚的路程。步千洐纵是身强体壮,数日未阖眼也有些疲倦,破月更是如行尸走肉般,贴着他的背都能睡着,数次差点摔下马背,被步千洐眼明手快抓回来。
月朗星疏,两人行至一村落旁的山林里,荒郊夜宿。
步千洐寻了棵大树,将快要被颠散架的颜破月提起来,放在树下。见她精神萎靡,他忍不住跟拍小狗似的拍拍她的头:“睡吧。咱们一个时辰后动身。”
而后他解开踏雪的缰绳,让它自去觅食。待他转身一看,颜破月果然靠着树睡着了。
他不禁失笑——这模样倒真的像极了酣睡的小宗。
他在她身旁隔着两尺远坐下,摸出酒壶喝了一大口。辛辣的烈酒下肚,他精神陡然一振,舒服的眯眼望着破月。
水洗般的月色,流淌在少年清俊的脸上。乌黑修长的睫毛微颤着,却是小宗没有的纤弱可怜。
他不禁疑惑,她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苏隐隐说她奇丑无比,容湛却从未提及她的真容。
而传言中……
他听过同僚曾经的传言——颜朴淙将独生爱女下嫁,人人都羡慕那个将军的好运。
“我哥哥在南路军,当日宣读圣旨他也在呢!听说那颜小姐生得……啧啧……只可惜还没洞房,就死了。”那同僚没有再说下去,可谈及她的容貌时,语气中却透出露骨的向往。
他看着她的脸。
掀开她的面具。
这个念头就似一撮火苗,在他心头燃起,越来越烈。
正迟疑间,忽的见她脑袋一歪,整个人斜斜的朝他倒下来!
步千洐长臂一捞,堪堪接住那柔弱的身子,让她倒进自己怀里。
近在咫尺。
步千洐慢慢抬手,指尖触到了她的下巴。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怦怦怦似乎比平日快了少许。他望着她沉睡的容颜,明明顶着小宗的脸,可即使在睡梦中,也透出与小宗迥异的气质。
他轻触她的下巴,饶是他心思缜密,也颇花费些气力,才摸到一些几乎微不可辨的起伏。只要轻轻一揭,便知究竟是丑若无盐,还是貌若天仙……
“爹……别……”
檀口轻吐含糊的低喃。她闭着眼,秀眉轻蹙。
步千洐的手停在半空,沉默半响,缓缓收回。
而后他将她的腰一托,令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睡得更加舒服。而他暗自运气打坐,很快心境清明、空无一物。
真气运行一个周天后,他睁开眼,精神奕奕。偏头却见颜破月还在沉睡,只是换了个姿势,将脸埋在他怀里,面容沉静,睡得很香。
他想了想,一根手指在地上沾了些泥土,在她两侧脸蛋一阵涂抹,画了两只歪歪扭扭的乌龟。然后才扶着她的身子,重新靠回树上。
他吹了个口哨,踏雪很快踏着夜色月光跑到他面前。他这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头:“还睡?该动身了!”
破月皱眉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站起来,看清楚是他,叹了口气:“这么快就一个时辰?不过也好……做了噩梦。”
她念叨着迷迷瞪瞪爬上马背。步千洐望了她一眼,翻身上马,这一回,却落在她身后。
他的手从背后伸过来,握住缰绳,也圈住了她。破月一愣,这样啊……
“继续睡。”他的语气很大方。
破月本就困极,也懒得管了,头往后一靠,贴着他温热的胸口,闭上眼:“谢了。”想了想又添了句:“这件事……记得也别告诉容湛。”
步千洐无声失笑。
是夜,南部某重镇城郊。
黯淡的月光下,官道上、林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人,血腥味像是潮水淹没整个夜空。
数骑黑衣护卫,侍立于管道旁,沉默如铁。
通体雪白的骏马,踩着地上的血泥断骨,徐徐绕了一圈,这才又回到侍卫们跟前。
“确认是他们做的?”马上人淡淡问。
一名暗卫跑到马前,恭敬道:“回大人,这些贼人聚在前方酒庄喝得烂醉,极为招摇。我等觉得蹊跷,还未查明,双方便动上了手。他们已被尽数擒杀了,留了一个女活口,招认说人是被惜花郎君谢之芳掳去了。”
颜朴淙清冷容颜泛起极淡的笑意:“带上来。”
一名红衣女子,发髻散乱、衣衫褴褛、满脸血污,腹中还插着一柄尖刀,奄奄一息。她被丢在颜朴淙马前,仿若一团烂泥。
颜朴淙抽出长剑,轻轻触近那女子的下巴:“你又是何人?”
女子浑身惧颤,她被折磨了一个白天,她是最后的活口。她怕得要死:“我、我是郎君的侍女。”
颜朴淙淡淡点头:“他在何处?”
女子颤声道:“他带了车中的女子,说是要找个隐蔽无人的地方快活数日,叫我们往南,他往北去了。”
颜朴淙盯着她,忽而笑了:“虽然本官远在朝堂,可也听过你们这些武林小辈的声名。千面西施苏隐隐?听说也是个不识时务自以为是的女侠,怎会与谢之芳相伴?那厮数年前被我所擒,亲手交给刑堂堂主杨修苦囚禁,又怎能脱困?”
苏隐隐听得目瞪口呆,心想今日横竖都是死,大伙儿赔上这么多条性命,决不可将步千洐供出来!她哈哈大笑:“郎君被困数年,潜心练功,早已入化境。他的确是冲你来的,你等着郎君他日来纳你性命吧!”
说完她身子猛的向前一倾,堪堪便要撞向颜朴淙的剑尖。可颜朴淙武艺高过她数倍,剑尖微微一偏,这一剑便刺中了她的肩头,顿时血流如注。
但苏隐隐的话,却令他信了几分。想到破月若是真的落在谢之芳手里,哪还能保全清白?
他怒气暗生,长眉轻蹙,策马前行。白马四蹄毫不留情踩在苏隐隐背上,瞬间只听咔嚓数声,苏隐隐身子以僵硬的角度,瘫软在地上。
他头也不回策马疾行,其余数骑见状亦调转马头,从苏隐隐身上踩过。
数骑远去,只余一地尸身,个个面目狰狞、死寂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说,古代武林和朝廷不是进水不犯河水吗?这里我想分两个层面解释一下:
1、在《鹿鼎记》、《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中,江湖豪杰都会跟朝政有诸多联系。譬如天地会反清复明、譬如丐帮暗杀敌军首领群豪相助被辽国大王囚禁的萧峰、譬如郭靖黄蓉夫妻帮助镇守襄阳城。还有萧楼大大的《流水迢迢》里,我最爱的小裴也是有武林和朝廷双重身份,所以可见,在文学作品里,这种情况是可以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