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野顺口就接到:“你哪里笨了?我挑的琴手,怎么会笨呢,腰子太没眼光啦!”
许寻笙失笑,这家伙在她面前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她站起来,也打了个哈欠,岑野说:“吉他就丢这儿了,我懒得拿,明天睡醒了带他们过来,排练新曲子!”说完眼里就闪过光,嘴角也有春风得意的浅笑。
“嗯。”
他却举起手,见许寻笙不动,懒洋洋的挑眉:“Give me 5,琴手。”
许寻笙刚抬起手,他的手掌已拍过来,轻轻的很帅气的一下,而后盯着她,嗓音低低:“许寻笙,明天见。”
等岑野走出小区,末班公交车早没了,好在他租的房子离她家本就不远,缩紧脖子,一脸困顿走回去。
回到家时,赵潭早睡了,鼾声震天。岑野胡乱洗漱了一下,爬到上铺,刚想脱衣,感觉到口袋里硌硌的,拿出一看,正是许寻笙的那个本子。
岑野开着床头的小灯,仔细看了看。他哪里买过什么本子,向来抓起一把不知哪儿来的废纸,就写下灵感。有时候赵潭倒是会买点草稿本回来。
眼前的本子是白色硬壳的,也就岑野巴掌大。纸张非常光滑柔软,还带着淡淡的金光,一看就质量上佳。封面印着副抽象画,是个少年,只露出半边脸,眼神有点悲哀。头顶是一只鹿。这是一个半鹿半人的清秀少年。
奇奇怪怪的。
不过岑野知道,许寻笙喜欢的,就是有个性的东西,什么东西都很讲究,一支笔啊一个本子一块橡皮擦那都是好货。
他将本子又塞回自己口袋里。
行,这个他就笑纳了。
——
岑野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之后立刻在微信群里昭告所有人:
“我想让许寻笙加入咱们乐队,摇滚里加入古风因素,给黑格一个惊喜。”
乐队的微信群里几乎立刻炸了。
辉子说:“古琴?乖乖,小野你可真会玩。”
张海说:“这想法不错。”
赵潭:“许老师肯?”
张天遥:“许老师肯?”
岑野躺床上看着手机,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肯啊。曲子都听我的,改编完了。今天下午去她那儿,试试?”
辉子:“我靠,小野你厉害啊,能搞定她?”
赵潭:“我感觉这事儿说不定真的能爆。”
张天遥:“你什么时候跟她说好的?”
岑野静了一下,回复:“昨天。”
——
大概下午三、四点钟,他们来到了许寻笙工作室。而距离与黑格悖论的半决赛,只有两天了。
许寻笙已提前将一张琴搬到楼下,她一旦答应了做什么事,便是大大方方义不容辞。见他们进来了,除了岑野,都是颇有些好奇探究地望着她,而她只是淡淡点头,跟在他们身后,也走进排练室。
张天遥放慢步子,很快落在最后,就在她边上。
“你怎么肯答应的?”他问。
许寻笙也不知道什么回答,轻叹了口气,说:“欠人家的。”她说的是实情,只因那夜在剧场休息室里,面对岑野的柔声请求,她一时心软。张天遥却没做声,过了一会儿,干干笑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和小野交情这么好了,他都能说动你。”
他的语意虽然还故作轻松,可许寻笙并不喜欢这感觉,便不再说话。
到了地下室,大家自然都看到了那具琴。辉子上前,摸了摸琴面,问:“许老师,你这琴多少钱啊?”
许寻笙照实答:“两万。”
男孩们都啧啧出声,张天遥的情绪似乎又恢复了,笑着摇头:“富婆啊富婆。”
许寻笙苦笑,她哪里富婆了,这两年攒的钱,几乎都花在琴上了。要不她花钱干嘛呢?她并不想伸手向家里要钱,所以也有好几个月每天只能在家熬粥煮面吃,只比某个家伙好一点点。
大家各就各位,连张海今天都破天荒准时到了,看样子似乎颇有兴趣,加入古琴后,乐队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效果。
岑野故意轻咳两声,抱着吉他站在麦克风前,说:“曲子有不少变动,你们都看一下,只管按平时的弹奏,不用管她,她自己能加进来。”而后抬头看了眼许寻笙,她轻轻点头,他弯唇一笑。片刻后,他扬起手指,第一声吉他响起。
……
结束排练,已是夜里十点多,但是乐队个个都神色振奋,心情很好。连起初情绪不太高的张天遥,都跑去对许寻笙说:“看不出来,咱俩配合的这么好!刚才那个吉他和弦,加入了你的琴,真是听得人心肝都打颤。”
许寻笙只是微笑不语。隐约感觉到那几个站在另一旁,抽着烟喝着水,而岑野的目光也望着这边。
张海也一边抽烟,一边眯眼望着许寻笙,说:“小野,你这招真的不错,咱们说不定真的能赢黑格悖论!杀进决赛。”
辉子说:“草,那不等于提前锁定冠军了,另一组半决赛两支听说都非常菜。”
张海笑笑不语。
赵潭提议去吃宵夜,男孩们哪有不乐意的,他们也邀请许寻笙,可她对这一项活动实在没有爱好,坚决拒绝。张天遥和辉子还要再劝,岑野却说:“得了,人家明天早上还要上课,不像咱们能睡到自然醒。走了。”


第25章 无可救药(下)
许寻笙将男孩们送出去,刚要关门,岑野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手顺势往门框上一按,倚在门边看着她。
“还有何指教,主唱?”她抬起头问。
这难得的调皮话显然取悦了这小子,他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个淡若流星却灿如朝阳的笑。那张脸太近了,许寻笙垂下眼眸。
“我们明后天的下午和晚上,都来排练。”他说,“你提前把时间空出来。”
“好。”
其他几个人走出院子,发现岑野没来,全都回头望着。许寻笙注意到张天遥的目光尤其聚焦,不过岑野身子一动,倒把身后所有哥们儿的视线都挡住了。他朝她身上又瞟了几眼:“比赛那天,你不会还穿成这样吧?”
许寻笙看了下自己的毛衣和呢子长裙:“不行吗?”
岑野笑了,忽然伸手一捞,抓起她的一个裙角,非常可恶地揉了几下,又丢下,说:“当然不行,老天,你见过哪支乐队的人穿成只松鼠上台的?你觉得跟我们乐队这么牛逼这么酷的气质配吗?”
许寻笙想想的确不配,然后诚心请教:“那应该穿成什么样?”
岑野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见过的乐队女成员,可那些另类的、新潮的衣着装扮,什么剃个地中海头,什么西装里头是胸罩……他瞟一眼许寻笙,只觉得太阳穴猛的好像有根筋自己抽了一下。再看她一身柔软婀娜的毛衣,什么具体线条都隐藏其中可偏偏又能看出个七八分,忽然间心里就有点毛毛躁躁的。可转念间,又觉得把那些和许寻笙联系起来,十分可笑。
末了,他也想不出来许寻笙应该怎么穿,便说:“你就照着我的样子,风格跟我们搭一点就行了。”说完将衣服帽子往头上一套,神色一冷,双手往口袋里一插,摆出一副很酷的表情。
许寻笙忍不住笑了,说:“我尽量吧。”
岑野想了想,又说:“实在不行,就随便穿条裙子。不过要薄的,短的,别像这种有几十斤重的,懂吗?长度不要过膝盖,到大腿就刚刚好。”说完往她身上一瞄,嘴角已经不自觉地勾起。
许寻笙:“请滚。”
——
半决赛就在上次海选的大剧场举行,足以容纳一千观众。这一次,全部坐满了。除了评委、工作人员,还有许多粉丝。
如果目测一下,就会发现,现场大概有2/3的粉丝,举着“黑格悖论”乐队的应援牌,1/3举着“朝暮”、“小野”或者“天遥”。如果是一个月前的朝暮乐队,看到这一幕,大概会洋洋得意,毕竟不是谁都能从湘城老大黑格悖论这里分得一杯羹。
但现在,人的心境已大大不同,他们坐在等候厅,看着屏幕中的现场画面,会有些许欣慰,但更多的是焦躁。
张海今天提前到了,没叫大家操心。他甚至还挺认真的,提前了两个小时来试音,还对几个哥们儿说:“今天都振作啊,干掉黑格悖论,我们就进决赛了!湘城决赛,冠亚军,进全国赛,有咱们这么虎的新生乐队吗?”
别说,他说得大家还挺兴奋的。他一扫前一场比赛的胡来,虽然嘴上没明说改过自新,大家也觉得这是他的表态,放心不少。
“许老师呢?”张海问。
岑野答:“她说还有5分钟到。”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几个男人。
说到底两支乐队都不是什么超级大牌,所以休息室是共用的。还有两名摄像师,跟着黑格悖论乐队走进来,其中一个立刻将镜头对准了朝暮乐队。
岑野率先抬起头,望着他们笑了笑。一个二十八九的男人已走过来,说:“朝暮乐队吧,我们是黑格。最近总听到你们的名字。”说完笑笑,给岑野散了支烟,又给其他人散。
那是他们的主唱大熊,据说还是个研究生,研究核物理的。其他几个,要么是他的同学,要么是他在圈子里结识的哥们儿。他们几乎都有本职工作,搞音乐已经有八、九年了。他们有的沉默内敛,也不于朝暮打招呼,有的则客气地也过来招呼。
这或许与摄像师们想象的画面不一样。没有地下音乐的剑拔弩张,这支黑格悖论乐队,冠军最有实力的争夺者,居然是支佛系乐队。
岑野他们也稍稍意外,因为外人看到的,更多是台上的黑格悖论,总是锋芒毕露、剑拔弩张。他们也听闻过,黑格的人不错。但没想到,是这么一群敦厚沉默的老男人。与他们相比,朝暮的人一下子显得年轻锐气起来。
但岑野这几个吧,虽然年轻气盛,别人惹他们,他们会耍狠。但别人客气,他们的义气也绝对不输。岑野和老熊聊了一会儿,彼此居然都还挺欣赏的。
“候场10分钟。”演播人员进来提示。
大熊拍拍岑野的肩膀:“我去再试试音,回头一起喝酒啊。”
岑野:“成,谁赢了谁请。”
大熊一怔,爽快笑了,点头:“好。”
偌大的休息厅,两支乐队也就隔了十来米。老熊刚走回自己的队伍,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岑野起初以为是工作人员,瞟了一眼就没管。可几乎是几秒钟之后,他反应过来,看着那人背着个大大的琴盒,朝这边走来。
赵潭几个,同样也没认出来。只有张天遥,同样察觉了,睁大眼看着。
她穿着件灰白色卫衣,下边是条很普通的牛仔裤,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而后是双帆布鞋。头上还戴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红唇和下巴。长发就这样很随意地散落肩头。
这在别人看来,或许只是地下女孩最普通不过的装扮,可朝暮乐队的几个人,现在眼睛都看直了。赵潭站在一旁,察觉张天遥眼里要命的惊艳,也看到了岑野眼里毫不掩饰的亮光。赵潭下意识就是个念头:卧槽,搞什么飞机?
许寻笙走到他们跟前,抬起头,眼睛是看着岑野的,问:“行吗?”
岑野看了她几眼,把目光移到一旁,点头:“行。”
岂止是“行”。看到第一眼,就觉得心口一颤。岑野从未想过,从来端庄贤淑的许寻笙,会让自己产生这样的感觉。明明是普通的装束,到了她身上,怎么就显得脖子那样细嫩,脚踝那样秀气。连被卫衣裹住的腰身,都那么纤细动人。
她换了装束,整个人看起来依然让人舒服,可岑野忽然不太自在了,看一眼就觉得眼皮微微发烫,心口也发烫。眼角余光又瞥见她放下背上的琴,弯腰打开琴盒,卫衣后便露出一小截白嫩紧致的腰。岑野就觉得心口被什么“咚”地撞了一下,抬起眼,默不作声地牢牢盯着看。甚至感觉到一股紧绷热意,一下子从下腹窜到全身,爽爽的,酥酥软软的,也是隐隐煎熬的。
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病,口味奇葩,肝火太旺,欲求不满。许寻笙今天只是稍稍穿得像个地下摇滚女孩,像个和他一国的女人,他他吗的就觉得她性感得无可救药。


第26章 谁惹锋芒(上)
许寻笙正低头整理着,只感觉到数道视线停在自己身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光,那人沉声说:“这样穿很好看。”
许寻笙淡淡一笑,没有抬头。
那人又说:“你别紧张。”
许寻笙抬头看着张天遥,认认真真说:“我不紧张。”她真的不紧张,从小到大汇演表演多少次了,只是后来,厌倦了而已,能避则避,更多时候,是弹琴给自己听,给知音听。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隔着张天遥,她能感觉到岑野也望着这边,嘴角下意识就微微一弯。
“笑什么?”张天遥问。
“没什么。”
她也瞧见了对面的黑格悖论乐队,不过并不在意。
那边的大熊却开口:“小野,这也是你们的成员之一?之前没看到到妹子啊?”
岑野终于站起来,答:“哦,她是我新招来的,弹古琴。”然后走向了她。
许寻笙看他一眼,这人看似神色平静,可语气分明有些得意。而且对方是竞争对手,他也不知道收着藏着点。
结果人家果然意外了,大熊说:“有创意!”说完对许寻笙点点头,当然目光里也有点男人对漂亮妹子的留意。
就凭这,许寻笙对黑格刮目相看的。临开场了,得知了对方的创意招,他们也不羞不恼、不急不躁,一副我该怎么唱怎么唱的姿态。这是真正的自信和大气。
肩上忽然一沉,男孩那股清新干爽的气息逼近,居然是岑野把她的肩一勾,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喂,你现在不要在他们面前暴露太多。”
许寻笙:“……”
刚刚故意炫耀暴露身份的不是他吗?她又瞟一眼他搁在肩上的咸猪手,目光倒是停了一下。这么近看,更显白皙、瘦长,关节好看。他的手可比他这个人文气多了。许寻笙一抬头,又见旁边的张天遥,眼睛就恰恰盯在她肩上,她没理会。只不过当着身后竞争对手的面,她不抹小野这个主唱的面子。
等他就这么揽着她的肩,走到兄弟们面前。大家都望着她,笑得很新鲜。
许寻笙立刻说:“爪子拿开。”
岑野没动,声音就拂在她耳朵上,轻轻懒懒的:“卧槽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这么见外?”
许寻笙非常冷淡地横了一眼过去,两人目光一对,他的眼里漆黑疏淡,远不像言语那样轻佻,不过爪子终于撤了下去。
“待会儿,全力以赴!”赵潭低沉有力地说,“大家什么都别想,只想着把这场表演做好,无论如何都不留下遗憾!”
大家都用力点头,赵潭第一个伸出手,然后是辉子、张海、张天遥、岑野。大家都望着许寻笙,目光里有同样温暖明亮的笑意。一股暖意同样也沁入她的心,将手放上去,说:“朝暮乐队,我会倾尽全力。”
——
四支乐队,两场半决赛,都在今晚进行。前一场已经比完了,其中一支乐队胜出。他们叫固胖胖乐队,实力还行,但和朝暮、黑格悖论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所以湘城混音乐圈的很多人说,今晚的第二场半决赛,其实是提前举行的决赛,湘城德比。于是1000张门票,早早提前卖完,随着比赛时间一点点逼近,现场气氛更是热烈无比。
黑格悖论乐队率先出场。
他们登场时,几个老男人的表情都沉肃下来,换上比赛服、挎上乐器,眉眼都变得锋利,也没有再看朝暮乐队。仿佛换了一群灵魂。于是许寻笙对这支乐队的印象更好了,心想,这就是音乐的魅力,让每一个爱它的人,再生为人。
“一直盯着大熊看?”旁边的岑野忽然开口。
许寻笙奇怪地看他一眼。
他却又自顾自笑了,靠在椅子里,十指轻捏,就捏出了“咔喳喳”的骨节响声,不冷不热地道:“老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你的口味太过时了。”
许寻笙懒得理他。
他们在等候区,看到的就是转播屏幕。可这完全不影响他们感受黑格悖论的实力和号召力。乐队甫一登场,掌声和欢呼就如同热浪席卷全场,“黑格、黑格、黑格……”的叫声此起彼伏。相比之下,朝暮的那些粉丝,几乎瞬间都要被淹没。
大熊温柔地笑了,拿起话筒,说:“谢谢大家。希望今晚,能奉献给大家最难忘的表演。黑格十年,此生不负,这首歌的名字是《拆梦》。”
简单的话语,却令许寻笙听得都有些感动。岑野他们几个,也都全神贯注盯着屏幕。
大熊轻轻弹起吉他,键盘贝斯也徐缓地跟上,这是一个平稳的开场,但是细节旋律都做得精致饱满,所以听在耳中很舒服。大熊开始唱了:
“秋天的叶子又黄了,
你把旧毛线衣拆了,
说给我缝双手套。
我说咱买双新的就好,
你说不好不好,
口袋里的那点毛爷爷,
要留着给我买吉他,
留着给我抽烟,
留着在我兄弟们快乐或者不快乐的时候,
喝上一杯酒。
春天的草又绿了,
我站在咱家门口,
推土机把旧房子给拆了,
你的衣柜破了一半,
你没有带走,
我也没有带走。
我看着推土机把它淹没,
突然哭得像个傻逼你可知否。
喔……喔……喔……喔……
新的年月来了,
新的经济来了,
新的热点来了,
新的人,旧的梦,来了又走。
你说过我是为音乐而生的孩子,
你说过愿我的梦想永远不逝。
可是他们说,梦想已死。
我不信。
他们说每个人的梦想都已死去。
亲爱的,我不信。”
低低的沙哑的男声,虽不似岑野的嗓音得天独厚、令人惊艳,却也别有一番味道。从浅浅的吟唱开始,歌声越来越有力,越来越直入心扉,旋律也越来越丰满舒展,配合的天衣无缝。那歌词更是动人,听得台下观众们如痴如醉,评委们的脸也是入了迷。
而后,一段逐渐加快的吉他、鼓声,和穿插的贝斯,完美衔接,转身便是淋漓尽致用尽全力的高潮:
“我从不曾失去梦想,
黑夜也曾被我点亮。
我唱过年岁里每一个美好,
离开的你,是否看到?
那年那月黑格悖论站在你身旁。
我从不曾忘记歌唱,
痛苦都被我杀死在时间荒原上。
宝贝我得奖了我出EP了我差点就签经纪公司了,
我离梦想都那么近了,
你怎么还没有回到我的怀抱?”
沙哑的男声,变成了嘶吼,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抵抗,沉重的电音,如同重锤一下下蔓延过在场每个人的身体。他们的乐手们也全都疯了,那群沉默的老男人疯了,贝斯手在摆头,鼓手的鼓已快得看不清面目,大熊唱完一段,年近30的男人一下子跃起,突然间像个孩子,手握麦克风朝天空发出一记重击,表情绝强孤独得令人心醉,令人心痛。全场猛然间爆发出推山倒海般的欢呼吼叫,直至他们演唱完毕,都久久不能平息。
评委点评:“这才是真正的摇滚精神,音乐呐喊。他们所有的情感,所以要表达的东西,都在歌里了,也到了你们每个人心里。”


第27章 谁惹锋芒(下)
中场有抽奖互动活动,工作人员提示:距离朝暮乐队上场,还有5分钟。
赵潭“啪”一声关掉电视,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辉子舔了舔舌头,连一向日天日地满口大话的张海,都不知说什么好。
许寻笙神色倒是平静如初,双手放在膝盖上,又伸展活动了一下十指,而后把鸭舌帽檐扣得更低。
张天遥说:“草,他们是不错,不过我们也不差。”
岑野嚼着口香糖,突然一口吐在垃圾桶里,抬头说:“他们强才有意思,要都是些软蛋,老子好寂寞。”
他的话叫兄弟们都笑骂起来,岑野却忽然又看向许寻笙,说:“你说呢,许老师?”
许寻笙低头活动十指不变,神色一刹那比他还云淡风轻:“他们歌词是写得很不错,现场气氛跟你们发挥最好时差不多,其实我想今天他们也是背水一战,发挥出了最高水平。但是大熊比不上小野,还有他们要表达的整体精神还是颓了,不如你们明亮、热血。再加上我,赢面大概6成。”
她的话让所有男孩都愣了一下,然后她脑袋上的帽子忽然被人一拨弄,差点掉下来。岑野这么弄完之后,人已起身,说:“那就看老子,把6成,变成10成10。”
许寻笙抬头刚想瞪他,却瞧见其他人面上都是热血决然之色,刚刚的不安紧张早已一扫而光,眼里都有了决心和杀意。再望向岑野,他的表情与别人不同,与平时也不同,更加冷酷。他们是热的,他却是最冷的。像是什么对手都不会被他看进眼里。
登场了。
贝斯手、吉他手、鼓手、键盘手,走在前面,然后是琴手,岑野在最后。在走出那道幕布前,许寻笙已听到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朝暮、朝暮……”“小野、小野……”的呼喊声,虽不如黑格的粉丝群庞大,响亮激情却是不输的,甚至更疯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