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高兴的,不止她一人。
“昨日朝暮”群聊(4人):
辉子:哈哈哈,你们看到了吗?小野已经全面翻盘啦!现在到处都是支持他的言论,我看他是要比以前更火了!
坛子:辛苦各位兄弟!(抱拳)
许寻笙:谢谢兄弟们。(笑脸)
张天遥:(笑脸)
辉子:喂,腰子,你也说两句,大伙儿都很久没见你了。
张天遥:我没什么要说的,顺利解决就好。
坛子:多亏了腰子的声明,最有说服力,转发量仅次于许老师,大功臣。
张天遥:这没什么。
许寻笙:腰子,谢谢你。
张天遥:不客气。
坛子:不废话了,等这事彻底了解,让小野请咱们大家吃饭。我们朝暮,也聚一聚吧!
辉子:好!
许寻笙:好。
坛子:腰子?
张天遥:到时候看时间吧。
坛子:别啊,说定了。
辉子:是啊,来嘛来嘛。
许寻笙:腰子,我们都很想见你,小野也想当面感谢你。一起来,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张天遥答:好。


第二百十二章 大结局 挚野寻笙(二)
昨天许寻笙冲动出手,就关了手机,避着岑野。如今见雨过天睛、大局将定,便佯装无事又开了手机。
岑野却一直没有和她联络。
是不是忙于善后?或者不知道她开机了?
许寻笙忽然觉得很想他。
想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是什么心情。或者只是听到他的声音,也好。
她直接给他打电话。响了七八声,那头才接起。
“笙笙。”岑野的声音听着有几丝疲惫沙哑。
许寻笙说:“很忙?没休息好?”
那头的他听着丢开了什么东西,哐当响了响,然后声音里就带着清澈笑意:“你昨天那么英武,干了大事,还不接我电话。我能安心休息吗?”
许寻笙莞尔,说:“我好像还是起了点小作用的。”
“岂止是小作用。”岑野说,“谢谢老婆,救我一命。再造之恩,无以为报。只能早点娶你了。”
许寻笙想,那是报恩吗,分明是得逞。
“没那么夸张,你本来就能赢。”她说,“对了,刚才我和坛子辉子,还要腰子在聊天,大家说好,等这件事了结,你得请我们吃饭。”
岑野静了静,说:“好。”
他又说:“得请他们吃顿大餐,好好腐败一下。”
他的语气慢慢的,仿佛带着几分轻松。许寻笙却一下子想起了从前,那段他也时常被他们“敲竹杠”,请客吃饭的时光。那时候他无论挣多挣少,是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像都无所谓,兄弟们尽欢就好。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岑野再次开口:“笙笙,我想你。”
许寻笙轻声说:“我也是。”
咫尺天涯,患难与共,肝胆相照,很想很想。
他似乎又笑了,说:“等我把这件事彻底解决完,就来湘城接你。”
许寻笙说:“不好吧,又传绯闻怎么办?如果我要回来,自己来就是了。”
岑野却轻哼了一声,说:“今时不比往日。你没看到我的粉丝们,现在有多喜欢你?一大半都成CP粉了好不好?我估计好多都快爬到你墙头去了。现在咱们,想什么时候公布,就什么时候公布。我啊,也算是鸿运高照、因祸得福了。”
许寻笙还真没注意到这个“普遍现象”,被他说得心也扑通通直跳。
他却话锋一转:“不过,公布我们两个的恋情,怎么可以潦草随便?你的粉丝还不拿刀砍死我。回头等我再好好想想。”
许寻笙:“好。”
隔着电话,岑野仿佛都能够看到她温柔乖巧的样子,心头一荡,问:“手表现在戴着没有?”
许寻笙低头看了看:“戴着呢。”
“那你……想好没有?”
许寻笙脸皮一热:“小野,还没到一个月。”
“嗯。”他说,“那你想好没有?”
不知怎的,许寻笙笑了,抬头望去,夜色正浓,星光正好。而他们就站在同一片天空下,她在南方,他在北方。他一遍一遍地问她那个问题。
“我啊,想好了。”她说。
——
正如岑野的经纪团队所说,外界所有人,看着岑野势力完全占据上风,看着黑子们已被大家合力打得销声匿迹,大家群情激奋之余,也在等待事件的一个句点。
这个句点,应该由岑野来画。严厉谴责也好,冷静声明也好,温情苦情也不错。这个事件最终,岑野被推到了舆论制高点上。好像他此时就得扬眉吐气地说点什么,表个态,才能满足某种仪式感。大家也能各回各家各归各位,再去关注别的热点。
否则总感觉,隔靴搔痒,这事儿没有正式完。
人们的心理或许就是这么奇怪又可爱,你坏的时候,我盼着你更坏,好像这样我才能出一口胸中闷气。
你好的时候,我愿你更好。明明和我没什么关系,可我好像也得到了空虚的满足。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一连两天,岑野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实在反常,正常人都该发声了,多好的机会啊,这个岑野是不是傻的?围观群众们抓耳挠腮、都快坐不住了。甚至连野火们,都等得很焦急,他们迫切地想要看到自己爱豆为自己正名,为这场轰轰烈烈的战役,亲手做一个终结。
于是网络热度,两天不退,甚至更激烈热情。
岑野是在这天夜里十二点,发出微博的。
文字内容很短:
“我所有的态度,交给音乐证明。
谢谢你们。”
下面附的,居然是一首新的单曲!
歌曲名叫《霜与光》。
这一刻,野火们还没点开歌曲听,很多人已经热泪盈眶。这就是她们的偶像,一直以来相信和坚守的那个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好不容易沉冤得雪,却没有申辩,没有控诉,没有得意洋洋。他直接写了首歌发布,这是何等的才华与傲骨!
在同一瞬间,很多很多人,点开歌聆听。可不光野火们,那些围观的人,那些无意经过的人,甚至骂过岑野的心有讪讪的人,都点开听了。
很快,在网络的这头那头,我们彼此都不曾见过的那些角落里,很多人听着听着,怔住了。他们听入了迷,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想要在这首歌里寻找的初衷是什么。他们只是听着,静静地把它听完,才察觉出这首歌,竟像是写给自己听的。
是……写给我的歌吗?
写个每一个,平凡而勇敢的我。为什么我居然觉得感同身受?
我们曾经怀疑过这个男人,甚至曾经把他踩在脚下,差一点就把他拉下娱乐圈之巅。我们以为他或许不过又是一个皮相与背景造就的娱乐圈流量昙花而已,可他却写了这首歌,告诉我,他是什么。而我,又是什么。
每一个曾经了解或者不了解他的人,在听了这首歌后,像是都明白了什么。明白岑野是谁。哪怕他的歌曲中没有一句为自己的申辩,可我却明白了,他真的不会做任何违背职业道德和比赛规则的事,他不屑,也不需要。
……与此同时,朝暮乐队的所有人,哪怕此时都在不同的地方,却也听到了这首歌。
赵潭在自己湘城刚租的房子里,调大手机声音,坐在沙发一角,安安静静听。
辉子把女朋友丢到一旁,抱着手机,一个人呆在阳台上听。
张天遥在家里,还是连接上了正屋的音响,自嘲地笑笑,可心头莫名发热,认真聆听。
还有许寻笙,她坐在那幢漆成蓝白相间色的小房子里,坐在靠椅里,对着一片宁静的花园,或者说菜地,神色幽幽地听着。
听着那清亮动人的旋律,听着那道宛如深山寒泉,又如同冬夜白雪皑皑清风吹落古铃的声音,就这么穿过千万网络,来到你我的耳朵里——
“你从青春中走来
带着一身霜与光
以为能和世界对抗
只要她还在身旁

你从来不懂退让
左手是梦右手伤
他们说彷徨啊彷徨
你却抬头看朝阳

度过平凡千日
走过万里孤独
流光碎金的名利梦
谁不曾渴望心慌慌

看过谁哭谁笑
都说我痴我惘
世界容不下我的梦
少年心事转身遗忘

可是我总看见天边的飞鸟
闻到梦中野草香
千万人中我独行
明明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和我一样

可是我总听见夜里的惊涛
尝到雨水的芳香
我在大雨中奔跑
明明我和世界上任何人都不一样

我想要陪伴在你身旁
我想要去南方
我想要把所有恐惧都碾碎
原来我依然能展翅飞翔

天空万千星辉万千梦
照耀迷路的人
别轻易遗忘别不敢回头望
无悔的青春她就是这样……”
……笙笙啊,我想要我们那如同漫天雪花般飘落的爱情,永远没有冰雪消融双目空空的那一天。
一见寻笙,便忘众生。
一见寻笙,愿付此生。
……我只想陪你们南北征战,不问方向。
只要你永远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就永远是我的信仰。
……我是张天遥,所有人叫我阿遥。一把吉他,永远燥翻全场。
能否容小的一问?现在到底什么状况?怎么好像是换小野在调戏许老师了?
原来你们……真的全瞎了啊!这样的亚军,我们朝暮根本不稀罕要!
我在想自己何德何能,走到了今天。
曾经和他是兄弟,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那怕今后音乐圈也没有赵潭这个名字,我也想让所有人看到,让我生下来那两个人也看到,我这样平凡的一个人,也曾经是全国冠军。
愿爱与梦想永不坠落。
愿爱与梦想永不坠落。
……喂,我们做个约定吧。明年,这个音乐节,这里,你们,还有外面的所有人、音乐节所有人,将只看朝暮乐队,只看我。
因为朝朝暮暮,我只愿陪你共度。


第二百十三章 大结局 挚野寻笙(三)
刘小乔离开北京,是在这一年的初春。天气还很冷,她穿着大衣,只拖了一个大箱子,站在安检入口。
几个朋友来送她。
大家都知道她去年年底那事,但绝口不提,只殷殷嘱咐她在国外要对自己多照顾,有任何事打电话给朋友云云。
刘小乔一一应下。她今天穿的是件黑色修身大衣,里头是亮色毛衣和修身长裤,依然显得娉婷飒爽。脸比之前瘦了些,但是精神看着很好。
时间差不多了。
刘小乔和朋友们一一道别,也不知是什么心理,明明已心如止水,下意识还是往身后看去。
然后心脏仿佛一缩。
她看到那人就站在人流中,同样是黑色大衣,高大身形,很少见的戴了副墨镜,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望着她。
已经有一两个月不见了。他一开始找过她几次,她不肯见他。后来,他也就不找了。却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她今天离开。
灯光徐撒在两人头顶,这样互相凝望了几秒钟。刘小乔想起他在出事后发布的声明,对妻子的道歉和悔改之意,还有他妻子在镜头里的哭泣,她忽然觉得一切悲伤都失去了意义。
刘小乔转过身,大步朝关闸走去。
我曾经以为那是真正的爱情,她想。我也知道一切都是错的,只是无法控制自己。
可现在,那到底是什么呢?
是一时鬼迷心窍,是命中注定的劫数,还是一个笑话?
不重要了。
我已经失去了。
而且那份耻辱,万人唾骂,是否将如同烙印刻在我心头?
我现在只想离开,忘了这一切。
我再也不想要这样的一份“爱情”了。
——
岑至一家离开北京,则是在数日之后。
已是四月间了,天气转暖。只是清晨的机场,清净少人,依然有些许凉意。
岑至面前放着两个大行李箱,刷着手机上的消息。看到弟弟最近接了几个世界顶级品牌代言,人气更胜从前,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
抬起头,就见机场里晨色将散,有飞机正在升空,离开北京,或许是离开中国。他有些出神。
直至小孩“咯咯咯”的笑声靠近。
儿子已能跑得很稳当了,正撒开小腿朝他跑来,张开双臂要抱。身后跟着宋岚雪。已经开春了,妻子穿着桃红色薄羽绒服,只是脸还是明显憔悴着。生完孩子后,本就没有以前皮肤好。这段时更显得整个人灰头土脸。
岑至忽然就想起两人刚恋爱的时候,她那时候那么爱笑,白里透红的脸,一捏仿佛就能出水。那时候他是部门里的骨干,虽然家庭环境不好,在北京也还没车没房,宋岚雪却一门心思跟他,死心塌地爱上了他这个人。
而现在,他拥有了更多东西,她却成了这幅模样,并且已经很多天,再没对他露出笑脸。
岑至伸手把儿子抱进怀里,问宋岚雪:“饿没饿?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宋岚雪答:“马上就登机了,有飞机餐。”
岑至:“好。”
然后好像就没有话说了。
只有儿子,还乐乐呵呵在两人间蹦哒着。
或者说,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可是都说不出口了。
岑至把儿子交给她,坐下继续看手机。宋岚雪看他平平静静的样子,也有点茫然。牵着儿子,坐到一边去了。
或者就像这样过剩下的人生吧。岑至想。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安安分分过下去。爱情还剩多少?他不知道。在那段纸醉金迷的时间里,他总是不愿深想,跟自己说一点都不剩了。但若说分开,且不说他在公众面前道歉说要回归家庭,两人还有了孩子,还有岑野、双方父母给予的巨大压力。他自己……就真的舍得彻底同她割裂吗?
从来觉得自己的人生踏实又成功,却原来这种是无解的难题,能令三十好几的男人都感到一片茫然。
茫然的,不止是婚姻与家庭。
虽说岑野还留他在工作室,但现在圈内谁不知道他的丑事?经纪人的活儿无论如何没法干了。岑野也提过,让他转幕后运作。弟弟到底是弟弟,不计前嫌,也不会亏待他。可岑至却说要再考虑下,暂时也没有做任何事,而是带老婆孩子,先回趟申阳老家,住一段时间,也探望父母。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他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老婆孩子,心中到底涌起一丝久违的暖意。再越过他们,望着候机厅外,很远很远的山岭和飘渺云雾,突然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难受。只是这感受他不会让人知道,也不会有人能知晓。
——
岑野家的院子里,花开得极好。每当许寻笙推开窗,就能闻见满园花香。这总是令她心情很不错。今天一早,她就将卧室窗大开,让风、阳光和花香都进来。自己则将长发随便一束,哼着歌,收拾两个人的行李。
岑野一推开房门,就看到伊人有条不紊忙忙碌碌的样子。以前他的行李都是让助理收拾,或者自己随便塞满个箱子。现在有了这位能干的小女人,哪里还用得上别人。
岑野走过去瞧了两眼,只见两人的箱子里,每样东西都折叠摆放整整齐齐,一丝不乱。她连行李都能整理得赏心悦目。再抬头看去,她今天穿着普通的白T恤和一袭长裙,无奈身材太窈窕皮肤也太白嫩,每一根线条都显得玲珑诱人。此时她就是他家中骄傲可爱的小妇人,忙前忙后,惹人怜惜。
岑野按耐不住,一把从背后搂着她的腰,低头就亲。
许寻笙早注意到他杵旁边一阵了,看东看西,嫌弃地说:“不要添乱,要么帮我一起收拾,要么出去。”
“我来滋润你一下。这样你不是更有干劲?”他说,然后嘴巴继续造次,那修长白皙的手也开始邪恶地乱摸。
尽管许寻笙已经习惯了他人前清冷人后无耻的面目,此时脸还是一热,放下手里东西推拒,这身衣服她还要不要穿了!两人闹了一会儿,最后是岑野整个把她抱怀里,两人额抵额,他就是不放手。好歹还是许寻笙主动亲了他的嘴,又亲了亲脸、鼻梁、耳朵,甚至被他按着亲了一下喉结……每一处都安抚到了,他才意犹未尽地放过她。
为什么总觉得他像个孩子,不知满足?
“你也去准备准备,一会儿该出发了。”许寻笙提醒。
他说“遵命”,这时手机有来电,是他新聘的经纪人打来的,他便出了房间,接起。


第二百十四章 大结局 挚野寻笙(四)
带来的却是个让岑野意外的消息。
事情还得回到三天前,网上出了个大消息——某位当红的偶像男歌手、演员,几乎是这两年来风头逼近岑野的一位,突然爆出丑闻——曾经与某中年女富豪交往过密,而且在片场耍大牌、索要天价片酬、与小明星关系不清不楚等等。一系列的丑闻迭出,全网申讨,势头完全不输岑野去年年底被黑的那件事。那位男明星,最近只怕是苦不堪言,万人践踏,难以翻身。
几个月前岑野出事时,这个男明星截胡了他的几个代言,而且之前就颇有针对之意,所以他现在出了事,岑野也留意了两眼,倒也没太在意。只是看到网上浪潮卷土重来,到底心有戚戚然。
却没想到今天经纪人打电话来,说的跟这件事有关:“小野,那位XX最近出事,您了解吗?”
岑野答:“知道这事,怎么了?”
那头说:“您知道是谁在整他吗?”
“谁?”
“好像是李跃总那边出的手。”
岑野心中微动,问:“知道为什么吗?”
“不清楚。”经纪人答,“不过,我认识Pai那边的人,有人跟我透过风,说李跃总让他们查过那位XX的事,好像咱们上次的事,是XX背后的公司下的黑手。XX一直把您当竞争对手。”
岑野静默片刻,笑笑:“他?当我的竞争对手?一首口水歌都要找枪手写,他凭什么?”
经纪人也笑了,说:“是啊,人心不足蛇吞象,跟您还差一截呢。现在他彻底掉下去没得争了。不过,李跃总这回,算是帮咱们报了一箭之仇,您这边是不是……”
挂了电话,岑野在走廊里默立一会儿,忽然间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李跃的情形。那个幽静的酒吧里,李跃坐在桌后,端是一副温文儒雅、言笑晏晏的模样。那时候这人眼中就是一片精光,当时的自己太年轻单纯,怎么就一点没看出来呢?只觉得如沐春风。
岑野忽然笑了,心中竟像是有什么刹那松开了。他干脆就靠在走廊墙壁上,拿起手机,又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只输入四个简简单单的字:“谢谢跃哥。”
那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不必。小野,我们两清了。
江湖不见,好自为之。”
岑野盯着这两行字,过了一会儿,放下手机,抬头望着窗外的蓝天,神色平静。
——
岑野和许寻笙抵达江城场地,已是下午。消息早就传出了,所以车行到附近时,竟已堵得水泄不通,还有几辆车疑似尾随。好容易走了条小路,车开进音乐节那广袤的场地,开到今晚他们所属的舞台附近,远远望去,暮色降临,离表演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舞台前却已是人山人海,灯牌灿烂,竟宛如一片荧萤光亮的海洋。
舞台后搭了几顶临时的帐篷,外围还有武警守着,将所有热情的、窥探的目光,都远远挡着。但是当岑野和许寻笙下了车,尽管都带着墨镜口罩,行色匆匆,却依然引起了外围粉丝们的疯狂尖叫。
许寻笙的脸微微烫,举目望去,宁静不语。岑野却主动朝他们挥了挥手,即使戴着口罩,也能看到他眼中的笑意。
“啊——”粉丝们尖叫得更厉害了,还有人开始齐声大喊:“小野小野!”“金鱼金鱼!”“小野金鱼!”
这两个月,两人早被媒体拍到好几次。虽然还未正式承认恋情,但其实也跟公开差不多了。
因为岑野对许寻笙说,要寻一个合适的机会。
许寻笙又不在意,公不公开她都我行我素。
在外围的欢呼声中,两人走入一顶帐篷,旁人都没在,就见赵潭和阮小梦坐在电脑设备前,像是在摆弄什么。两人坐的极近,赵潭的手臂还搭在阮小梦的椅背上,看到他们进来,阮小梦就跟触了下电似的,身子一弹,而赵潭看一眼他俩,手臂慢慢放下来。
阮小梦已跳起来,跑向许寻笙:“终于来啦!”
许寻笙假装没看到刚才的暧昧,微笑:“嗯。”阮小梦把一份通告表递给她,许寻笙接过看了看,小声问:“和坛子进展到哪一步啦?”
阮小梦眼睛一鼓,那脸皮居然很少见很少见的红了,不说话。
许寻笙觉得新奇:“怎么了?”
阮小梦想到刚才在设备间那一幕,忍了忍,到底没忍住,骂道:“靠,他居然强吻我。人面兽心!”
许寻笙:“……”她是真的想象不出来,坛子能做这样的事!
她也有点不好意思问细节,看着阮小梦虽然口里在骂,眉眼却含春,便笑了。两个女孩的目光,都向旁边的两个男人飘去。
他俩站在帐篷另一侧门边,都望着外头的舞台。不知说了什么,岑野忽然给了赵潭肩膀一拳。赵潭笑笑,然后目光就似有似无地朝这边看过来。岑野也先看了阮小梦一眼,目光又停在许寻笙身上,微微一笑。
于是阮小梦又暗搓搓炸毛了:“靠,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笑得那么猥琐!”
许寻笙也猜的出来他们在说什么,摸摸阮小梦的头,说:“肯定在说你。”
阮小梦脸一红,又哼了一声,居然有点害羞的样子,不说话了。
许寻笙笑着问赵潭:“坛子,他们人呢?”
赵潭朝帐篷外一指:“调音呢。”许寻笙望去,果然见到舞台灯光幽暗的后方,两道熟悉的人影在那里忙碌。
“过去帮忙。”岑野说。
赵潭和许寻笙都说好。岑野伸出手,许寻笙走过去,由他牵着,两人走在前头。赵潭落后一步,看着小姑娘别别扭扭骄傲抬头,一个人走在后面,他噗嗤笑了。
许寻笙故意不去听背后的拉扯响动,也有点汗颜,心想这坛子也难怪,当年当电灯泡就那么上道。现在自己上了,看着敦厚一个人,那厚脸皮程度只怕也不输岑野。
岑野问:“在想什么呢?”
她答:“在想坛子倒是你的好兄弟。”
岑野往后看一眼,明白了,笑:“他从小跟我混的,看上谁,谁还跑得掉?”


第二百十五章 大结局 挚野寻笙(五)
正说着话,就来到了舞台后方,那两人都抬起头来,辉子已怪腔怪调喊道:“哎呦,坛子你干什么呢?搂着我们小梦的肩膀说什么呢?”
赵潭:“闭你的嘴。”
阮小梦一把推开赵潭,所有人都笑成一团,一旁的张天遥也笑了。岑野看着他,点头:“腰子。”
张天遥也点点头,目光落在他和许寻笙身上,也笑了。
许寻笙:“腰子。”
他的目光却是温和的,又看了他俩几眼,说:“小野,许老师,你们俩没怎么变样。”
岑野已上前一步,张天遥几乎同时抬起手臂,两人紧紧一握,然后抱在一起。其他人都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
这约莫是樱花音乐节有史以来,观众人数最多、最盛况空前的一届了。因为歌坛顶级明星岑野,还有今年最红的女歌手金鱼、他的绯闻女友,都会来表演。
别说岑野,连许寻笙这个级别的歌手,来参加音乐节,都是很少很少的。所以音乐节今晚的门票,卖出了个历史最高数量。临近表演时分,本次音乐节最大的一个舞台,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而且还不断有观众在赶来。
不过,今晚这两位的表演,并不是以个人的形式。
表演的预告视频,还在音乐节的几处巨幅液晶宣传屏上,不断回放。有岑野的个人演唱会节选画面,有金鱼坐在北京那顶级音乐厅里,慢摇清唱的画面;还有一个不太知名的鼓手,笑着坐着打鼓,而包括岑野、金鱼在内几个人,都笑着站在他面前;还有一个贝斯手、一个吉他手,他们都在很骄傲很专注地弹奏。灯光照在他们脸上,竟也十分惹人瞩目。而屏幕上一一打出他们的位置和名字:贝斯——赵潭;吉他——张天遥;鼓手——许梦辉…… 在一阵又一阵,几乎要把远处的山峰都要掀翻的欢呼掌声中,场地周围的全部灯光暗下来。只余舞台正中,灯光璀璨。这一夜,整个音乐节没有安排别的乐队和歌手表演,也没有必要。因为所有人必定会来看他们,只看他们。
他们终于登场了。
台下的乐迷们几乎嘶喊成一片:
“小野小野小野小野——”
“金鱼!啊——金鱼——我爱你!”
但也有另一股声音,在不断齐声喊道:“朝暮、朝暮、朝暮……”
然后,舞台上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只余一束光,照在正中的那位主唱身上。他低着头,宛如每一次上台演出,眉目清冷,眼里却有最不可一世的锋芒。当他抬头露出容颜,那少年般的笑容,所有人的心都会为之轻轻一抖。
这世上千千万万人,谁能阻挡他的笑。
而在他身后,贝斯、吉他、鼓手、琴手,都是正襟危坐,十分专注。才两年时间,幸好才两年时间,他们这群人,看起来居然没有什么变化。都还那么年轻、精神、好看。他们都在等待主唱的手势。
然后就看到小野,轻轻扬了扬手。
吉他飞扬,贝斯电音,古琴徐徐漫漫在旁萦绕,鼓声一下下凝重落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那位顶级天王、传奇主唱,居然露出孩子般调皮的笑,然后他闭上眼,开始唱。
……唱岳麓山常青,湘江如玉。
唱少年心事,兜兜转转,万重贪念。
唱我不想路人离人千万人人人迷了路。
也唱我们那疼痛的无法放弃的青春。
……很多乐迷笑了,也有很多人在哭。还有很少十几个人,她们是两年前最早最早来到过樱花音乐节,听那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唱歌的乐迷。今天,她们在赵潭的安排下,得到了最前排的观赏位置,却已泪流满面。
“小野——”
“金鱼——”
“朝暮——”
每一次音乐间歇,很多人在叫在跳,因为这一夜的每首歌,实在都出乎意料、震撼人心的好听。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被什么感染了,只是看着少年们在舞台上尽情挥洒,每个人都那么开心,那么尽情,他们仿佛已与音乐一体。于是台下的他们,也快要疯了。叫声一片连着一片,人群涌动摇摆如同潮水,所有人都在唱,都在快乐悲伤,仿佛与台上那些人,也是一体的。
甚至连最矜持的金鱼,哦不,小生,弹到兴起处,岑野居然跑到她身边,单膝蹲下,把话筒送到她嘴边。她低头就着他的手,轻轻开始唱,清婉的嗓音仿佛溪流,划破原来岑野带来的重重烈火,激起观众们更热烈的欢呼。
然后就看到那人,最璀璨的那颗明星,就这么为她举着话筒,一直屈身再边上,看着她。谁看不出那满眼的情意,谁看不出他眼里闪动的水光,于是台下更多人歇斯底里的尖叫。
许寻笙唱完一段,抬头看着他。岑野已丢掉话筒,偏头过来,吻住了她。
当着所有音乐节乐迷的面。
他吻了她。
坛子、辉子、腰子,全都在笑,坛子和腰子两个,干脆调皮地把吉他和贝司,弹出一段妖娆可爱的音符。台下的观众们起初尖叫得仿佛山崩海啸,听到坛子腰子的恶作剧,此时却又破了功,笑倒成一片。
“野笙、野笙、野笙、野笙……”
“结婚、结婚、结婚、结婚……”
他们全都在喊。
吻了好一会儿,岑野才放开许寻笙,在那么多吵闹的声音中,在扑朔迷离的光线中,盯着她的脸。她的脸全被逼红了,可也不怪他,两人盯着彼此,一时间仿佛周围什么人都不存在,只有他们两个,傻乎乎地一起笑了。
岑野抓起话筒,跳到台前,眼睛里带笑,唇上还有水光,台下所有野火们,望着他这幅模样,都快受不了了。
临近高潮,却见这音乐之子,如同痴了般,闭上眼,又唱出一段高亢激昂的叛逆之音,又只听得所有人心潮起伏、难以抗拒。
待所有人都已沉迷忘形,他却睁开眼,轻轻笑了,仿佛天神降临,温柔而坚定地说:“喂,我们做个约定吧。”
今后每一年的此时,逝去的朝暮都会归来,为你们演唱一个晚上。直至我们老了,唱不动了,你们也老了,拄着拐杖来和我们一起摇滚,好不好?
……当晚,微博。
岑野:“你和音乐,永远是我的信仰。@歌手金鱼。”
金鱼:“金鱼=今予。我一直都在。@岑野。”
……也许在我短暂的一生里,离开的人不一定会回来。
失去的,不见得可以复得。
可是,那些夜晚,那些星光,那些陪我笑陪我哭的人,他们清澈的眼睛,一直在我心里。
我想去流浪,我想去远方。年少的我,有过很多想象。
可我最好的想象,一直是你。
愿你此生永怀一颗少年心,壮志凌云意如铁。愿你烈日常遇甘泉,冬夜总有暖衣。风吹不散,雨淋不倒。愿你身后江山如画。
此生曾遇笙笙意,挚野流光见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