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远!”她说。
殷逢点头。
尤明许冲出房间,对其他警察喊道:“马上搜索周围!”殷逢帮着许梦山从洞里爬出来,许梦山一到地面就冲了出去。殷逢下意识也跟着跑,跑着跑着,看着前头的警察们不要命的狂奔身影,他的阿许在最前面,心口就有点疼。
半个小时后,警方在距离小屋1公里外的街道上,发现可疑血迹。血已干涸,至少是几个小时前的事了。当地刑警队长韩烽立即命人调集该可疑地点附近的监控。又过了一个小时,终于在距离该地点较远的街角,找到一个可以正常使用的摄像头,并且调来监控。只是画面较为模糊和遥远。
——
怀城警局会议室内。
老谭、尤明许、韩烽、许梦山等本案骨干警察,包括殷逢,都在看一段只有20多秒的视频。
画质比较差,还有雪花和闪线。时间显示是在今日凌晨4点02分,空荡荡的长街上,走来一男一女。他们背对着镜头,但女的穿的正是樊佳失踪时的衣物。
“是樊佳!”尤明许说。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朝夕相处的同事,一眼就能认出来。唯有许梦山,脸明明暗暗映着幻灯片的光,盯着画面,静默不语。
“男的是陈昭辞。”韩烽说,“看着身形,没跑的。”
就在这时。
一个极为高大健壮的黑影,突然从画面下方冲出来,手握一把铁锤,朝樊佳砸去。
哪怕是这帮刑警,也惊呼出声。
樊佳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那人穿着件黑色连帽衫,自始至终也看不到脸。他一锤又朝地上的陈昭辞挥去,陈昭辞趴在地上不动了。那人一个弯腰,把樊佳扛在肩上,转身走出了画面。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负责查监控的警察说:“这是大概半个小时后的画面。”
天还没亮,原地只剩下陈昭辞一人。他身体动了动,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这时所有人都看到,他衣袖下的两只手,是被绳索绑住的。陈昭辞的头也流血了,四顾张望了一会儿,像是想寻找什么。最后他也跑出了画面。
——
殷逢走出洗手间,就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栏杆旁。暮色已经降临,起了风。她摸出根烟含着,点了下火机,没着。她脸上没任何表情,又点一下,又点一下。明明有风,却不知道挡一下,像是和火机较上了劲。最后她火了,把烟和火机一起砸进旁边的垃圾箱里。
连日奔跑,她的马尾早散了一半,也不去管,手插进长发里,低头趴在阳台上。
殷逢还没见过她这么焦虑的样子。
樊佳遭到袭击下落不明,警方已在附近展开地毯式搜索,但是一无所获。那样拥挤、人流量巨大的老城区,藏一个人实在太容易。带回来的目击者或者嫌疑人,一个个连番审查。这是审查的空档,殷逢就撞见了尤明许这一面。
殷逢走到她身旁,双臂习惯性在栏杆上拉了拉,如同少年。还没开口,就听到尤明许说:“走吧,我不想说话。”
即使是擅长心理学、惯于撒娇耍赖的殷逢,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末了,他说了句最俗气的话:“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哭出来。”
尤明许“嗤”地一笑:“哭?人没找着我在这里矫情?”
殷逢顿了下,说:“人没找着,你在这儿砸打火机?”
这话终于叫尤明许正眼看他了,脸色阴沉得不行。
“尤英俊,我看你是不想姓尤了。”她说。
殷逢却微笑,颇有气势地来了句:“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似乎每次,当她心里憋闷时,这家伙跑出来插科打诨,她就会好受很多。这时有别的同事经过,尤明许跟人又要了个火机,摸出支烟接着抽,模样到底没那么暴躁了。
两人并肩看着暮色越来越暗,像张黑网把整个城市都笼罩住。
“阿许心里不舒服,就靠在我肩膀上。”殷逢说,“人与人之间的肢体抚慰,是有作用的。换句话说,依靠在我身上,会带给阿许一些力量。”
尤明许只眯眼笑笑:“不靠。”
没几秒,一个沉甸甸的脑袋,压在她肩上。尤明许斜眼看他,那么高个人,也不怕腰被扭到。他甚至还闭着眼睛,脸色很宁静。
“那么阿许给我力量吧。”他说。
尤明许没吭声,也没推开他。身后偶尔有人经过在看,她也不理。现在的殷逢不用香水,但他身上的味道总是很好闻的。沐浴液味,有时是花露水味,有时候早上喝一大罐牛奶还不小心洒衣服上,就会带着淡淡的奶味。都是很干净的味道。他的头发也很柔软,压在她脖子上,让人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亲密、纯洁、渴望和被渴望。
过了好一会儿,尤明许偏头,在他头顶轻轻吻了一下。
殷逢的整颗心,都随着这轻如羽毛的一吻,震颤不已。他缓缓抬头,却只见尤明许目视前方,脸色清冷,说:“起来,我们再理一下思路。”
殷逢:“哦……”。
尤明许说:“最初,一年前,陷入分金宝公司校园贷的大学毕业生赵菲儿,失踪遇害。分金宝公司众人都有不在场证据,并且指纹不符合。赵菲儿也不符合他们对目标的要求。杀死赵菲儿的真凶,另有其人。”
第115章
殷逢说:“此后长达一年,凶手销声匿迹,再没有相似的受害者被发现。”
“一年后,同样陷入分金宝公司校园贷的刘伊莎,失踪遇害。已证明为分金宝公司所害,陈昭辞模仿一年前的案件抛尸。樊佳伪装成诱饵,在分金宝公司被陈昭辞带走,藏于地道。陈昭辞的女友因校园贷跳楼自杀,他心怀怨恨心理扭曲,为虎作伥。”
殷逢点头:“从监控看,樊佳已成功脱身,并且制服了陈昭辞。从他们的行走路线看,目标是最近的派出所。就在这条路上,樊佳被神秘人带走。陈昭辞也被神秘人打伤,在逃。”
尤明许又说:“我们已经掌握了案发时间段附近几条公路的监控,因为时间很早,进出的车辆很少,并且已排查完毕,没有嫌疑。也就是说,樊佳还在这片区域内。问题是——带走她的,会是一年前的真凶吗?还是另有其人。”
殷逢答:“不能确定。但神秘人和真凶一样,也居住在这片区域内,并且他对樊佳头部造成的伤,和赵菲儿是比较相似的。”
尤明许无声吐了口烟气,半阵才说:“如果神秘人就是真凶,他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条路上,是偶然还是另有内情?”
殷逢答:“都有可能。那条路离赵菲儿的活动范围不远,换句话说,离真凶的日常活动范围也不远。又是在人迹最少的凌晨,正是真凶最有利的狩猎时间。”
尤明许的眉头紧紧皱着。她现在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案子一环环查下来,一个一个扣子解开,看起来像是一系列偶然性叠加在一起,案中有案又有案。每个环节的罪犯,似乎和其他罪犯的犯罪行为,没有什么关联。可偶然、巧合的变故,总是在发生。她甚至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殷逢的电话响了,他说了两句,看向尤明许:“阿许快跟我走。我的人终于排查出四个最符合画像的嫌疑人,他们都住在附近。”
尤明许一愣。
若真能凭借犯罪心理画像,从茫茫人海中把真凶揪出来,那就像一把尖刀划破重重疑团,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不过,殷逢的人?
那帮厨子园丁司机管家,家政Team?
——
尽管心中很是嘀咕,尤明许还是和殷逢一起坐车前往第一名嫌疑人的家庭住址。无他,死马当成活马医。而且,尽管每次查案,殷逢都是穿得跟只大青虫或者嫩黄鸭似的,青春又可爱。他给出的结论,却一直精准、犀利、深刻。所以他说找到了四个嫌疑人,尤明许难免心生希望。
不过,到了现在,每一分每一秒流逝的,都可能是樊佳的命。两人商量了一下,已没有时间去委婉试探观察,决定正面交锋。如果真凶的确在其中,打他个措手不及!
——
最初,第一天抵达刘伊莎尸体现场时,殷逢就给出了罪犯的侧写。之后,他的导师远在美国的范淑华教授,给出了一致并且更具体的画像。但当时,尤明许只觉得他们的结论是横空出世,就跟水中明月似的,看着清清楚楚,却摸不着。所以其实她心里并未当回事。
哪料到如今兜兜转转,查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起点。
在去往第一名符合侧写的对象家中时,尤明许一边开车,一边回忆起这对心理学师徒当时给的几个关键条件:
年龄25-40周岁间。
本地人。
居住在受害者家附近。
出身市井,文化层次不高。
从事手工艺匠人工作。
仇恨女人,少时未得到过年长女性的关爱,而是虐待和侮辱。
没办法与异性建立正常关系。
不排除有同伙;
他就是市井中常见的一类人,深夜走在街头,大家也不会觉得异样。
强迫症,工作场所和家中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不善言辞,情绪易激动,强烈暴力倾向。
……
除了后面的一些心理学特征,尤明许竟发现,那夜攻击并带走樊佳的人,是符合画像的:他的背影并不年迈,就居住在附近,深夜出现,没有找到任何目击证人……
尤明许感到一阵凉意浸上心头。
第一人的家到了。
尤明许首先注意到,这里离第一名死者赵菲儿的家非常近,大概就几百米,而且也是一栋老旧住宅。此人名叫赵大伟,殷逢的家政手下们搜集来的资料显示,赵大伟28岁,是名木匠,本地人,居住在此已有十来年。
赵大伟单身,和亲哥哥赵大强一起,住在一楼。哥哥是个电工。
这是间不大的门面,因天色已晚,里头亮着昏黄灯光,店内地上堆码着木料,尤明许瞄了眼,挺整齐的,但是脏。旁边还放着几台打磨裁料的工具。一个男人,裸着上半身,穿着条黑裤子,背对着他们。他一身紧绷油亮的肌肉,满身的汗,正在干活。
仅从背影,无法准确分辨,他是否就是监控录像里的人。
“赵大伟?”尤明许喊道。
那人转过脸,不起眼的五官,长得有点丑,看到他们,神色疑惑。
尤明许直接亮明身份,一直盯着赵大伟神色,他有点紧张,嗓音也是瓮瓮的:“有什么事?我和我哥都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
尤明许淡淡地说:“问你几个问题,协助调查,你照实回答就好。”
“昨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晚上?晚上关了店,看了会儿电视,就洗澡睡了。”
“没有出去?”
“没有。”
“你哥哥呢?”
“他昨天上夜班,刚才……刚才出去跟工友喝酒了。”
“家里有车吗?”
“没有。”
“你不用送货什么的,不需要开车?”
“我不会开车,还没学驾照,送货一般在市场叫个车,很方便……”
尤明许又问了些问题,赵大伟全都一五一十作答。最后,她掏出采集指纹的简易工具,让赵大伟按了。
殷逢很安静地在边上呆着,看着尤明许雷厉风行地搞定一切。并且……某些操作可能不那么合规。但他怎么会在意?阿许开心就好。。
从赵家出来后,尤明许又看了圈周围的监控,只有一两个,她记下位置,接着去第二家。
作者感言:
感谢大家的支持,这是今天的第一趟更新2章。
第116章
贫民区也有商业楼,那种比较老旧的商场,但是人流很多。第二个人邵沅生,就在商场一楼租了个门面。这里离赵菲儿家远一些,但也在几公里内。
邵沅生是开宠物店的,还是个半吊子兽医。没有执业资格,是个赤脚医生。
尤明许和殷逢推开宠物店的门,里头的几只狗顿时叫起来。尤明许首先看了圈环境,地上有点脏,宠物笼子挨着墙角放着,大大小小挤在一起。墙上钉着一排排置物架,上面放着很多宠物食品、用品,什么牌子都有。
殷逢蹲下来看狗,反正尤明许会搞定的,没他什么事。
两人心有灵犀,尤明许没管他,往里走了几步,最里头还放了张办公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瘦男人,从凌乱的桌后站起来:“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
邵沅生长得尖嘴猴腮,戴副眼镜,笑眯眯的,只打个照面的功夫,那双细细的眼睛就在尤明许身上打了个转儿,难掩惊艳。
这目光挺令人讨厌的,尤明许脸色一冷,下意识往后头瞟了一眼,殷逢还在全心全意逗狗。幸好,不然某人又要生闷气。
这邵沅生有嫌疑,不仅因为符合画像的一些条件,在他的履历上,还因为性骚扰过女邻居,起过纠纷。不过后来双方到了派出所后,就私下和解了。现在一看,果然是个不老实的。
尤明许现在没空和任何人摆龙门阵,而是采取单刀直入的方式,直接试探对方。她亮出警官证,就见邵沅生神色一变,那点子猥琐的表情,也荡然无存。
“有什么事?”他心怀警惕。
尤明许也只说是协助调查,问几个问题。他勉勉强强点了头。
“昨晚你人在哪里?”
邵沅生愣了愣:“昨晚……我在家。”
“一直在家?”
“一直在家。”
“有没有去别的地方?”
“没有!”
“干了什么?”
“那能干什么?睡觉。”
“家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当然没有!”
尤明许看一眼他严肃的神色,又问:“你有车吗?”
“有。”
“什么车?”
“别克凯越。”
“什么颜色?”
“黑色。”
“什么时候买的?”
“……两年前。”
越问,邵沅生的脸色越难看。最后尤明许做好记录,掏出取指纹的工具,邵沅生却神色一变:“干什么?”
尤明许语气淡淡:“录个指纹,例行公事,没什么。”
这时殷逢已和狗狗交流完毕,站在尤明许身侧,看到邵沅生吓成这样,抿嘴一笑。
邵沅生却不肯,把手插进口袋里,说:“警察同志,我犯了什么事,你们要录我指纹?这不合适吧?你们有逮捕证吗?有文件吗?如果没有,这是侵犯人权吧?我不录。”
尤明许看他两眼,收起东西,说:“行。但是我有权请公民回警局,协助调查24小时。收拾收拾,走吧。”
邵沅生脸色更难看,嘴里骂骂咧咧几句。尤明许根本没有闲工夫再跟他耗,打电话叫来韩烽手下的一个人,把邵沅生带回去,详细盘查,就和殷逢继续去找第三人了。
此时夜色更深,临近子夜。尤明许开车,带殷逢穿行在窄逼脏乱的老城区内。
殷逢说:“阿许,邵沅生在撒谎。他昨晚不在家。”
尤明许点头:“我也看出来了。你觉得他会是那个人吗?”
殷逢思考了一下,答:“犯罪心理画像,提供的只是可能性更大的一种推断。但并不是绝对的。所以他身上个别细节不符合画像,并不能作为将他完全排除在外的依据。从刚才的交谈看,他有所隐瞒。本英俊的心理学和想象力,是负责大胆假设的;阿许的刑侦手段,是用来小心求证的。他有没有罪,阿许说了算。”
尤明许原本心事沉沉,他的话令她笑了,心情也轻松不少。
“你的意思是……我们俩还挺配的?”她说。
他没反应。
她转头看了眼,他居然脸红了,也看着她。尤明许有点恨自己嘴欠,明知他现在陷进去了,还撩他!
“阿许如果也觉得配,那就是配。阿许觉得不配,我是男人,我再努力。”他说。
尤明许万没料到他能冒出这么句话,心竟跟着漏跳了一拍。她握紧方向盘,面上不露分毫。
菜市场早已空空荡荡、乌漆嘛黑。地上残留着各种泥水、菜叶,空气中是清冷夜风夹杂着的腥味烂菜味儿。
第三人叫符文秀,倒是个斯文名字,却是个鱼贩子。就住在菜市场后的平房里。不少菜贩都住在附近。
穿过菜市场,就到了那排平房。尤明许扫了几眼,整个市场只有入口处有个摄像头,看着还很旧。
符文秀家在一座矮房子里,门窗都关得很紧,里头有灯光,还有隐约的声响。
尤明许走到门前,耳朵贴上去。殷逢见状,也贴上去。两人目光悄无声息碰到一起。
周围又冷又静,没半点人烟,暂时也没有援兵。只有他们两个,屋里可能躲着罪犯。这样的场景,两人已经历不知多少回了。尤明许心无旁骛,眼睛里全是警惕。殷逢望着她,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很喜欢这种感觉。尽管又苦又饿又累,甚至算得上颠沛流离历经风险,可他和她,已经形影不离了。彼此依赖,彼此信任,默契十足。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恶人还是危险,她都会牵着他的手,而他也能够,在寂静无人时,在她伤心难过时,从背后轻轻抱着她,她不会抗拒。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时时刻刻,日日夜夜。
殷逢脑子里冒出这几句话,眼眶就变得有些湿漉漉的了。尤明许正凝神偷听,忽然间看到眼前人的眼睛跟小鹿斑比似的,充满倾慕望着自己,愣了愣,伸手无声一拍他的脑袋,皱着眉,示意他专心。这家伙脑子又脱线了?
殷逢乖巧低下头,只露出男人味十足的一段结实后颈。
尤明许没工夫搭理他的缠绵心思,她霍然睁大眼睛。
因为她听到的,“嚯嚯”的低闷声响,很熟悉,像是磨刀声。。
殷逢也听见了,一下子恢复正常,眼睛清亮如水,轻声说:“半夜磨刀,好刺激。”
第117章
尤明许站直了,定了定神,“咚咚”敲门。
那磨刀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才有脚步声过来。
门开了道缝,符文秀把门上挂着防盗链条,冷眼看着他们。
他是光头,个子不低,一晃眼就见身材高挑结实。尽管尤明许已在资料上看过他的照片,如今看到真人,还是凛了凛神。
符文秀长得很醒目。这醒目不是说帅或者丑,而是怪。他的眉骨很高,却没眉毛,留下两道细小的毛碴。鼻梁细长,嘴唇却厚。挺冷的深秋,半夜,他在家居然没穿衣服,下身只一条短裤。但最令人不舒服的,是他的神态。即便门外站着的是两个陌生人,符文秀也是微微眯着眼,带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笑意,有点冷,有点嘲讽的感觉。
尤明许朝他亮出警官证,说明来由。
他却没有开门,语气颇为认真地说:“警察?警察找我干什么?要买鱼吗?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鱼卖了啊。要不你们回去去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来?”
尽管他怪声怪气,尤明许眉都没抬一下,刚要说话,殷逢先说道:“我们是找你聊聊的,快开门,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要找你聊什么吗?”
符文秀看了一眼殷逢,轻哼一声,居然真的取下挂锁,开了门。
尤明许也看了看殷逢,这时符文秀已转身走进屋内,殷逢微微一笑,指了一下自己脑袋。尤明许居然秒懂,他是在说符文秀脑子有点不正常?可这么短的照面,殷逢怎么就看出来了?
……星星相吸吗?
这是个很简陋的客厅,统共就只一张桌子,几把板凳,一个柜子,实在看不出屋主有没有强迫症。符文秀也没有请他们喝杯茶的意思,居然在地上一把小板凳坐下,继续磨刀。
尤明许又打量了他一圈,也不阻止,问道:“这屋子里就住你一个人?”
符文秀一下子抬起头,露出厌恶神色,抬起根手指,在唇边“嘘”了一下,说:“不要吵,小龙在睡觉。”
尤明许愣了愣。
按照殷逢提供的资料,符文秀5年前就和前妻离婚,儿子小龙也跟前妻离开怀城。
“好好好。”殷逢一脸正色压低声音说,“我们都不吵。继续我们问你答好不好?”
符文秀忽然笑了一下,眸光闪动,继续嚯嚯磨刀。
尤明许:“你昨晚在哪里?”
他答:“这里?”
“还有别人吗?”
符文秀淡淡看她一眼:“当然是和小龙。”
“你做了什么?”
符文秀直起身子,举起那把似乎是剖鱼的极其锋利的长刀,自言自语般说:“磨得差不多了。”
……
“有车吗?”
他还盯着刀,答:“在后面停着。”
尤明许和殷逢见他并不在意,就穿过屋子,到了屋后。看到大树下歪歪停着的那辆旧金杯面包车,尤明许眼睛一亮。
两人回到屋内,又问了一些问题,符文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有时心不在焉,有时忽然失笑,有时候就跟没听到,埋头磨刀。
最后,尤明许掏出取指纹的工具,递给殷逢个颜色。殷逢说:“符文秀你伸出双手,按一下。”
符文秀又磨刀磨出了一背的汗,微微气喘着,抬头看着尤明许手里的东西,突然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站起来,朝他们举起了双手,十指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