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芸又叹口气:“可是,我还是觉得他比不上仲秋。”
灵犀没说话。
半天低头说道:“卓芸,还想着仲秋呢?”
卓芸点点头:“那是自然。”
又看看她神色,就笑道:“灵犀好戏象不高兴了?要说对仲秋动心,那是我先动心的,怎么?你如今觉得仲秋好了,就不许我想着了?”
“也不是……”,灵犀顿了顿:“可是,仲秋如今是我的郎君了。”
卓芸啧啧几声:“我又没有勾引你家郎君,心里想想你管不着,当初我要是来表姨母这儿,稍微说上几句,哪里还有你的份?我是看仲秋痴心……”
灵犀瞧着她:“卓芸也知道?知道仲秋对我的心?为何不告诉我?”
卓芸指指她:“瞧瞧,还埋怨起我来了,是你自己迷糊迟钝,一心惦记那个姓肖的,不把仲秋放在眼里,不对……我想起来了,那块玉佩,是肖赞的……”
说着话腾得站起身来:“你不也一样,还想着那个姓肖的,我告诉你,仲秋比那个姓肖的,好了何止千万倍……”
灵犀忙笑道:“好好的,怎么急了,你坐下听我说……”
卓芸两手叉腰道:“才不要听,你是不是嘱咐了仲秋,让他到上京打听姓肖的过得好不好,往他心上撒盐?”
灵犀跺脚道:“我没有。”
“没有?”,卓芸指指她:“那你把那块玉佩摔给我看,你那会儿在上京的客栈里,就常常抚摩着哭,到如今,还忘不了,是不是?”
灵犀也有些气,站起身冲着她嚷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卓芸气极,瞪圆了双眼大声说道:“都跟仲秋成亲了,还常常戴在身上,仲秋可真是,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好没意思,走了走了……”卓芸嚷嚷着,扬长而去。
灵犀追出来时,已不见她的人影,正好春生站在院门外,一把揪住春生道:“卓芸呢?”
春生摇摇头:“被那个姓马的带走了,坐在马身上那么一捞,就走了……唉,这卓芸泼辣可爱,又生得好,我还真有些动心,可是那个马丰,两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唉……”
春生叹着气进了院门,灵犀也叹口气,卓芸生气了,她可还来吗?要不,过几日我去平安州看她去……
作者有话要说:唉,此归来非彼归来,表抽俺。。。

小年

灵犀等了又等,卓芸却再不上门。
灵犀心想,难道还在生我的气吗?仲秋不在家,她也不来看看我。
有一次跟刘金锭说想要回家一趟,刘金锭就皱眉头:“这都腊月了,家里大大小小过年的新衣新帽,还有腊肉年糕,该裁缝就裁缝,该磨面就磨面,别总想着出门逛去。”
灵犀也就不再提起,直到小年。
小年那日用过早饭,跟桂莲一起收拾了,来到刘金锭屋中,笑着说道:“母亲,这都小年了,我得去桐城看看大哥二哥去。顺道也跟何大哥打听一下仲秋的消息,算着日子也该回来了。”
刘金锭破天荒点了头:“去吧去吧,再不去娘家看看,你哥哥该说我不通情理。”
灵犀一喜,忙笑道:“谢过母亲。”
刘金锭招招手,脸上竟带了一丝笑容:“灵犀啊,仲秋不在家,春生说没银子了,那何超呢,只认仲秋一个,谁到铺子里都拿不出银子,我看那何超总对灵犀笑眯眯的,要不,灵犀去试试。”
灵犀心中叹口气,脸上依然笑着:“谨遵母亲吩咐。”
背个包袱挎了竹篮,脚步匆匆离了方家村。
到东城门外时,太阳刚露了头。
树林中枝叶萧瑟凋零,林中的薄雾被阳光一照,透着朦胧的寒意。
灵犀钻进了树林中,地上落叶层叠,踩上去若棉絮一般。
秋千架旁一人负手而立,含笑看着灵犀。
他头插玉簪,曲领大袖的绿色长袍,脚踩革履,一副官人装扮。
灵犀远远停住了脚步,心中抽痛,他依然如在护军府相见时那般清瘦。
肖赞走了过来,来到她近前看着她唤了一声灵犀,唇角上扬着,一如以前。
灵犀低下头,不敢去瞧他,从袖筒中拿出那块玉佩,讷讷说道:“我是来还玉佩的,如今你我已各自男婚女嫁,不必再见面了。”
肖赞不接,只来牵她的手,灵犀忙缩了回去,抬头看着他:“你我命该如此,还是将过去忘了吧。”
“忘了?”,肖赞猛逼了过来,灵犀后退几步,后背靠在一棵树上,退无可退。
肖赞看着她,双眸中柔情若水:“这些年,我只做了两件事,一件是读书,另一件就是思念灵犀,就算是在你面前,也思念着,分开了更是思念。我忘不了,也不想去忘。”
灵犀低头躲避着他的目光:“忘不了也只能埋在心底,我们不能……”
肖赞轻笑一声,眸光中露出悲愤来:“如何就不能?我和魏怡君,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我不过与之周旋,若没有她,我怎能离开护军府”
灵犀啊了一声:“可是她,一片痴心……”
肖赞咬牙道:“她们家仗势欺人,我就该乖乖得做她们家的女婿,与她做恩爱夫妻?休想。”
他与魏怡君成亲后,魏护军打通关节,授了他枢密院副承旨,别人都说是一步登天。
肖赞却在暗中寻找时机,离开上京。
十一月的时候,升州渭城县令暂缺。
这渭城虽说隶属升州,却和平安州接壤,离桐城不过百里。
肖赞求了都承旨,只说是力不从心,想要去州县历练。都承旨求了官家,一道圣旨下来,护军府也无计可施。
魏怡君自然想要随他赴任,肖赞知道她最牵挂自己年迈的祖母,去她的祖母面前说笑了几次,她的祖母就哭啼不休,说那渭城穷山恶水,舍不得孙女离京受苦,魏怡君只得暂留娘家。
肖赞正中下怀,只身到了渭城,新官上任事务繁忙,头顶又有监司、通判、知州监督得紧,一直无法脱身。
如今快到年关,上司准其回家探望父母双亲,他才如愿归来。
肖赞瞧灵犀躲避,叹口气身子后撤到秋千架旁,微微笑着道:“灵犀可记得这个秋千架?”
灵犀点点头,肖赞道:“灵犀坐上去,我们说说话。”
灵犀摇头,肖赞黯然道:“灵犀,就一次,就当为了我……”
灵犀坐了上去,肖赞站在她对面,微笑看着她,恍惚中,又回到了几年前。
灵犀微怔中,肖赞说道:“魏怡君的大哥年少时,为争抢歌姬曾误伤人命,当时魏护军求到太后面前,府尹判定死者自戕,此事不了了之。我一直暗中寻找铁证,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太后已崩逝,谁还会护着他们?”
灵犀心惊不已,抬头看着肖赞,他向来温和的面孔因仇恨有些扭曲,看起来如此得陌生。
肖赞又道:“枢密院副都承旨与魏护军有隙,收集他许多仗势为恶的罪证,副都承旨女儿新近入宫,官家无比宠爱,不出数月,定要他护军府家破人亡……”
灵犀忙道:“将你捉去自然是他们家不对,可他们罪不至死,又是你的岳家,肖赞……”
肖赞笑笑,面孔柔和了些:“灵犀,那日护军府相见,怎么不说青山兄之事?我听说后,暗中找人将那门官溺毙在了护城河中,这笔账,也要记在护军府头上。”
他将杀死一条人命说得如此轻松,仿佛碾死了一只蚂蚁。灵犀想起那时与他在桂花树下,曾看到一只受伤的喜鹊,他将喜鹊托在掌心,求了郎中接好喜鹊的断腿,又抱回家中细心照料,直到喜鹊伤愈飞走。
那时的他,温和谦逊耐心周到。
她沉浸在思绪中,就听肖赞一声冷笑:“一旦护军府被抄,我就和魏怡君和离。灵犀只需再等几月……”
灵犀看着他冷酷的笑容,心中一颤,忙说道:“我已经和仲秋成亲了。”
肖赞一声嗤笑:“我一直记得,他跟我说,待我如兄弟。他就是这么待兄弟的,他处心积虑乘人之危……”
灵犀从秋千架上站了起来:“肖赞误会仲秋了,他没有……”
肖赞欺身过来,灵犀后退一步,跌坐在秋千架上。
肖赞扶稳了绳子,低头看着他:“我问过我爹,为何没有为我和灵犀订亲,我爹说,因那夜方仲秋前来,提起上京有榜下捉婿,我爹想要我做高官的女婿,平步青云,是以当夜就去找了灵犀的哥哥。方仲秋他知道我爹嫌贫爱富,是以出言点拨……”
灵犀摇头:“仲秋他不会,我信他,肖赞可知,他为了陪我前往上京……”
肖赞不顾灵犀挣扎,两手紧捏住她的肩,紧盯着她的双眸:“怎么?他待灵犀不错,是以灵犀动心了?”
灵犀又摇头,肖赞就笑了,手下力道小了些:“我与魏怡君和离后,就逼着方仲秋休妻,他一介小小商贾,能奈我何?”
灵犀就有些气:“怎么?你被权贵欺压,如今自己为官,也要仗势欺人?”
肖赞双手更轻了些,抚摩着灵犀肩头温和笑道:“灵犀该知道,我不过是为了你我如愿。”
灵犀趁他不备身子一仰,摆脱他的钳制,向后从秋千架上滚落下去,心头一松,爬起来对肖赞道:“我只想安稳度日,不想争斗打杀,也没有做外命妇的福分……”
肖赞隔着秋千架瞧着她:“灵犀果真对方仲秋动心了吗?他从商多年心思奸诈,灵犀可知,你我在护军府相见之日,他与魏怡君达成默契……”
灵犀摇头:“你别再说了,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仲秋确实对我有情,却没有奸诈之心。”
肖赞挑唇一笑:“如今灵犀宁愿信他也不信我?”
灵犀抬头大声说道:“不错,我宁愿信他,他每日辛苦经营店铺,只为了家人吃饱穿暖。你呢?心中只有仇恨,所有人都对不住你,都在暗算你,都害了你……”
肖赞怔怔看着她,眼泪落了下来。
“灵犀,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日思夜想,我只想让这些没有发生过。是以,我要让一切回到从前,我被囚禁在护军府的藏书阁中时,我想过去死,想过一了百了,可是我不能抛下你,抛下我的爹娘,我忍耐着等待时机,后来魏怡君来了,她一眼瞧见我,双眸中满是惊喜,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虚与委蛇……”
“灵犀那日去护军府,我怕他们会欺辱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去……”
灵犀看他哭得跪倒在地,心中不忍。绕过秋千架来到他面前,放柔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不甘心,可事已至此,我们认命吧。魏怡君美貌聪慧,你就好好待她,而我……”
肖赞一把抱住她腰,埋头在她胸前,大声道:“灵犀,别说了,别说了,灵犀,我都明白,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也不想失去灵犀,灵犀……”
灵犀叹口气,没有挣扎。
肖赞痛哭失声……
此时,方仲秋从上京归来,何超出了东城门接他。
路过那片树林时,何超沉吟道:“仲秋,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该跟你说一声。”
方仲秋笑道:“何事?”
何超指指林子里:“刚刚我看到,灵犀进去了……”
他话没说完,方仲秋已跳下马去。
他这一路,身上是她缝制的棉衣,脚上是她做的冬靴,加了厚厚的垫子,十分暖和。
他一直在想灵犀,想她在饭桌上替他不平,想着她递到马上的砂罐,想着她喃喃的叮嘱……
他笑着走进了树林,她来此处做什么?
一眼望过去,他闭紧了双眼。
他年少离家,从未象此次这般,盼着早些回家,也从未象此刻这般后悔。
若是晚些回来,他就不会看到肖赞抱着灵犀,他的心就不会遭了凌迟一般,被割成一块块的碎片,却不觉得疼,只觉得无法呼吸。
……
作者有话要说:宋代公服款式:曲领(圆领)大袖,下裾加横襕,腰间束以革带,头上戴幞头,脚登靴或革履。公服三品以上用紫,五品以上用朱,七品以上绿色,九品以上青色。
官家:皇上。
枢密院:枢密都承旨(五品)、枢密副都承旨(从五品)、枢密承旨(正六品)、枢密副承旨(正七品)“掌承宣旨命”。


夜话(上)

肖赞痛哭着,这大半年的无奈屈辱愤恨不甘,在心上人的怀抱中尽情宣泄。
灵犀悲叹,想说些宽慰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只任由他放声大哭。
想起自己听闻哥哥的噩耗和他订亲的消息,也曾悲痛欲绝,也有一个人,一动不动,任由自己抱着放声大哭。
仲秋,灵犀双眸中染了泪花。
肖赞哭了很久,灵犀陪着他,直到他止了哭声。
肖赞有些窘迫,低着头不去看她。
灵犀叹口气说道:“今日是小年,我回去看看大哥二哥,也要去铺子里看看,仲秋也该回来了。”
肖赞抬起头,头发有些散乱,双目也红肿着,他看着灵犀:“你就那般惦记他?”
灵犀点点头:“他在家不觉得,这一分开,还真是日思夜想。肖赞也好好待你家娘子吧,你我,就此别过。”
肖赞去抓她的手,灵犀一躲,他的手揪在袖子上,灵犀却不停步,只往前走。
刺啦一声,衣袖被撕裂开来,灵犀却不管,疾步走出林子。
留下肖赞看着手中那半截衣袖发呆。
灵犀进了东城门,眼看太阳当头,知道已近晌午。
她先去了芳兮斋,进门喊了声何大哥。
何超迎了出来,灵犀笑问道:“何大哥可知仲秋何日回来?我算着日子,这两天也该到了。”
何超笑道:“已经回来了,巳时到的。这会儿到灵犀娘家去了,说是给你大哥二哥带了年货。”
灵犀从篮子里拿出砂罐递给何超:“这是午饭,何大哥热着吃吧,我走了啊。”
何超看她脚步匆忙,再看看她裂了半截的袖子,叹口气摇了摇头。
仲秋进了林子里,不大一会儿折返回来,一路上紧绷着脸,默然不语。
到了店铺略略交待他几句,就扛了一个箱子到叶家去了。
他的娘子在外私会情郎,他还顾念着她的娘家,不知他是如何想的。
何超追了出去:“仲秋,我不明白……”
方仲秋抿抿唇:“该做的事,总还得做。”
何超又是叹息又是钦佩。
待灵犀赶到娘家,进门不见方仲秋身影,一问才知,刚刚走了,回方家村去了。
灵犀放下包袱就走,叶青山摇头:“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灵犀红了脸,富贵在旁说道:“灵犀这衣袖,怎么少了半截?”
灵犀啊了一声,想着这一路走来,得有多少人看见,真是丢死人了。
又想到何超也看见了,更觉羞臊不已。
忙去自己屋中换了件衣衫,脚步匆匆回方家村去。
进了院门,就听到堂屋中传来他爽朗的笑声。
快步走到堂屋门口,拢了拢头发走了进去。
站在门口看着他,他瘦了,面容上有些倦色,从头到脚都带着仆仆风尘。
玉容坐在方仲秋怀中,嘴里嚼着点心,含糊不清叫道:“二嫂回来了。”
方仲秋目光扫了过来,看到她身上换了衣衫。
转过头去接着与家人说笑,只是搂着玉容的手却紧了很多,手指关节泛出白来。
灵犀看到他,只觉心中欢喜,低头笑了笑,转身去厨房与桂莲一道准备饭菜。
饭桌上全家人围着他继续说笑,他没有看一眼灵犀,也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灵犀默然吃饭,匆匆吃了几口起身道:“我吃好了,为仲秋烧热水去。”
春生就冲方仲秋挤了挤眼睛,方仲秋没理他。
晚饭后,方仲秋拉着冬生和春生叙话,玉容也在一旁凑热闹。
灵犀收拾了厨房回屋中沐浴了,坐在灯下等他。
左等右等不见回来,街巷中已传来子时的更鼓之声,灵犀恨恨想着,这长途劳累的,春生可真是不懂事。
蹬蹬蹬出了屋门,来到院子里,隔着堂屋窗户道:“春生,别缠着你二哥问东问西了,让他早些歇息。”
春生笑道:“我的好二嫂,我早就困了,是二哥缠着我,不让我……”
啊的叫了一声:“二哥怎么又踹我,二嫂都等不及了,就快回去吧,这小别胜新婚的……”
又是嗷得一声叫,灵犀听他没正经,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春生哈哈笑道:“二嫂,你这是越描越黑……”
灵犀涨红了脸,转身回了屋中。
又等了一个时辰,方仲秋推开了屋门,看到灵犀依然在灯下坐着,就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灵犀起身笑道:“厨房灶火未熄,水一直热着呢,仲秋沐浴过再睡吧,也解解乏。”
方仲秋点点头,转身走了。
过一会儿提了水进来,注入浴桶之中。
灵犀为他支好屏风,方仲秋跨进浴桶,被温热的水包围着,只觉疲惫不堪。
眼下已是年关,铺子里生意要做,自家和岳家都等着置办年货。
他咬紧牙关,按部就班做着该做的事,忙得团团转,没有闲暇去想林子里的事。
此刻,他泡在浴桶中,身子松弛下来,一切就都来到了眼前。
灵犀冲他笑着,似乎很高兴他回来,他却不想看到她。
他知道肖赞的性情,他既回来,必然执着纠缠不休,而灵犀,一直将他放在心里,从不曾忘记。
可是,他不想放手。
灵犀听着屏风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水声,心中只觉欢喜。
她从包袱里拿出换下的衣衫,准备缝补袖子,想着两只袖口都换了同样的花布,就又是一件好好的衣裳。
想着摸一下袖口,不由啊了一声,那块玉佩还在。
方仲秋沐浴过出来,就看到灵犀掌心捧一汪碧绿,正凝神看着。
他心中撕疼,径直越过灵犀,坐在了床沿。
灵犀叹一声,将手中玉佩搁在几案上,朝着方仲秋笑道:“可累吗?”
方仲秋没有说话,灵犀取了一块干的巾帕,走了过来笑道:“我为你擦头发吧,快些干了也好歇息,好好睡一觉,瞧你,眼圈都是青的。”
说着话,站在方仲秋面前,巾帕覆在他发上,两手不轻不重得揉搓。
看方仲秋梗着脖子坐得僵直,伸手托一下他脸,让他靠在胸前,笑说道:“这样也舒服些。”
她身上清幽的香气侵袭而来,以往总令人心安,今日却令方仲秋无比烦躁。
灵犀专心擦着他的头发,方仲秋定定看着她,突然说道:“今夜,我要定了……”
说着话两手一用力,撕开她的衣带,将裙子褪了下来……
灵犀上身穿着红抹肚,绣着鸳鸯戏水,下身是卓芸送的红里裤,裸了肩背露着小腿,肌肤上晕着帐外照进的红烛光,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一般。
方仲秋愣怔着停了下来,声音里添了丝温和:“怎么穿了这个?”
灵犀紧闭着双眼,睫毛颤动着,声音低得梦呓一般:“刚刚沐浴后,就换了,等着仲秋回来,听说,新娘子初夜时,都要穿这个……不过,今日太晚了些,不如,明日再……”
方仲秋微有动容,一手掩了她唇,一手为她卸了钗环解了发髻,任她如瀑的乌发散落枕席。
灵犀悄悄睁开眼,看他微湿的长发垂在腮边,平日晶亮的双眸似氤氲着水雾,朦胧而遥远,喃喃说道:“仲秋果真好看。”
方仲秋心中似有嫩爪子挠过,两手滑到她腰间,向下探去。
入手却不是丝绸的质感,而是比丝绸更柔软的滑腻。
好奇着低头去看,灵犀夹紧了双腿,涨红着脸道:“不要脱……”
方仲秋不说话,双手伸了进去,试探着摩挲揉捏,灵犀僵直着身子紧咬了双唇……
本想跟他说说肖赞的事,那块玉佩,让他还给肖赞,顺便也解了萧赞对他的误会,自己,还是不要再见他了……
可是今夜,他……还是明日吧……
方仲秋双手探索着,灵犀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喘息声渐渐变得急促。
微闭了双眸紧咬着嘴唇,灵犀两手胡乱抓着身下的床褥,扭动间粉红的两点不时跳出,方仲秋喉结滑动着,两手上移着探入她的肚兜。
触手处丰盈柔软,他用力揉捏几下,灵犀的轻吟逸出唇边。
那轻吟声若点火的火石,方仲秋体内火苗轰然窜起,他再难忍耐,一条腿的膝盖用力一顶,分开她的双腿,挺身闯了进去,就听灵犀啊啊几声大叫,两手紧紧掐住他腰:“疼,仲秋,疼死了……”
方仲秋隔着肚兜,一口咬在她的胸前,含糊说道:“不许喊疼,你再疼,也抵不上我的心疼……”
话虽如此,动作还是轻缓许多,紧张得额角泛出汗来……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宋代的“肚兜”,叫做“抹肚”,改一下。